病娇藩王宠妻日常(校对)第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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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鸢刚刚睡醒,难免有些畏寒,娇小的身子亦有些瑟缩发抖。
  班氏因而温声道:“快把门阖上,你妹妹刚醒,会着凉的。”
  裴猇听罢,却是不屑地轻哼一声,却还是依着母命,将门扉阖上。
  裴猇是裴鸢的孪生兄长,亦是班氏和裴相的次子,他的相貌,也自然随了裴家人的精致和昳美。
  他年岁尚小,身量也不如成年男子高大挺拔,他虽常入军营,却不曾身经百战。很显英挺的眉骨之上,却因着善武好斗,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疤痕。
  那处的墨黑锋眉亦因着那块疤,生长成了稍显戾气和蛮狠的断眉。
  裴猇的性情不似其父裴相和长兄裴弼的温和儒雅,倒是有些随了他外祖父班昀。
  班氏一族本就是兖州望族,身为将门世家,班昀亦是最早随皇帝阏泽打下这悍马江山的功臣,待阏泽称帝后,班昀也被皇帝封为了当朝的长平侯。
  班昀统掌上京北军,兼任大司马大将军,可谓位高权重。
  因着裴猇的性情自幼便有些暴戾难驯,京中学识高的夫子也都畏惧他那混不吝的蛮横性子,班氏和裴相都拿这个次子颇无办法,最后只得将他送到了他外祖父那儿,让他自小便在军营习武。
  而今到了朔月寒冬,年节将至,班昀便将外孙又送回了相府,好让他陪着父母一起过年。
  说来,因着裴猇和裴鸢是龙凤胎的关系,所以班氏自幼便将二人一起抚养,故而他二人年岁渐大后,便也住在同一个庭院中。
  只是他们所住的屋宇不同,且它们之间还隔着长长的庑廊。
  班氏更偏心幼女,便将坐北朝南的正房分给了裴鸢住,而他哥哥裴猇却只能住在北房,但是北房的朝向也是坐北朝南,白日照进其内的光线亦很充足。(1)
  不过裴鸢从不愿称裴猇为兄长,亦或是哥哥。
  只是因为他先她半刻功夫出生,为何就要注定长幼有序呢?
  虽然裴鸢知晓,裴猇每每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上京官道打马而过时,也能惹得许多年岁尚小的姑娘显露倾慕之色。
  可裴鸢却觉,裴猇就是她上辈子的冤家,他总是喜欢欺负她,她才不想叫这个讨厌鬼一声哥哥呢。
  裴猇的猇字虽音同虎啸龙吟的啸字,但裴鸢自小便唤他小虎,后来家里人也都开始称裴猇为小虎。
  裴猇总觉得叫小虎,他英武的气场顿时便小了许多,所以很不愿旁人叫他小虎。
  但家里人既是都这般唤他,裴猇也只能隐忍下来,由着裴鸢小虎、小虎的叫。
  实则裴鸢和裴猇在八岁前,还是能和平共处的。
  因着裴鸢和裴猇是一对龙凤胎,所以幼时二人便同连体婴似的,走哪儿都手牵着手。
  到了九岁时,二人便到了彼此厌恶的阶段,总是因为一些小事争吵个不停,偶尔还会互相殴打。
  裴鸢自然是打不过习武的裴猇,最后便会哭哭啼啼地去裴丞相那儿告状。
  然,纵是裴丞相一贯是个公允正直的名士,却也如这天下间的所有父母一样,都有些偏心于老幺和幼女。
  所以裴鸢只要一告状,裴猇就会挨上一顿训斥。
  见裴鸢纵是梳洗完毕,也仍在眯眼贪懒,裴猇便扯了扯唇角,用那副仍显稚嫩的少年嗓音嘲讽道:“我几月未回府上,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惫懒……”
  话落,裴猇又用眼上下打量了番隐隐有炸毛之相的裴鸢,复又谑笑道:“啧啧,还尤好穿粉衣,性子嘛…又这般的贪嘴娇气,真是形如一只待宰之彘。”
  ——“你辱谁是待宰之彘?”
  裴鸢的嗓音略显娇憨,面容却显了几分愠色,待被裴猇嘲笑之后,她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也一点都不困了。
  彘便是猪。
  裴鸢曾经在庖厨之后的猪圈里看过那些刚刚临世的小猪崽儿,它们的模样粉嫩且毛绒绒的,瞧着异常可爱。
  可是被人辱没成猪,终归不是什么好滋味。
  班氏这时教诲裴猇道:“不许这样说你妹妹。”
  裴猇不以为意,边做着鬼脸,边学了声猪叫,亦发出了哼哧呼噜的怪音。
  ——“怎么样,裴小彘?你看这动静像不像你贪睡时发出的呼噜声?”
  “你…你……”
  裴鸢的小身子被气得一抖一抖的,已然是愤怒至极。
  她真是讨厌死裴小虎了!
  他竟然叫她裴小彘!
  他怎么可以说自己的亲妹妹是一只猪?
  一旁的女使和婢子听着兄妹二人的争吵,悄悄地掩帕笑着。
  裴猇看着气得瑟瑟发抖的裴鸢,只得意地扬眉哼笑,却没再多同她斗嘴,反是大步流星地出了裴鸢的正房。
  裴鸢见状,亦提起了裙摆,气鼓鼓地跟在了裴猇的身后。
  甫一出室,庭院内的小厮便恭敬地对二人唤道:“二公子、小姐。”
  裴鸢在北房之外止住了步子,竟见裴猇进室后,却并未脱下他那沾了泥土的长靴,反是流里流气地径直钻进了自己的衾被中。
  随即裴猇便在妹妹惊异的眼神中,阖上了双目。
  少顷之后,裴猇均匀的呼吸声渐起,仅这一瞬的功夫,他便进入了梦乡。
  裴鸢盈盈的剪水眸难以置信地又瞪大了几分,她简直无法理解裴猇的粗鄙行径,哪儿有不脱靴袜就上榻睡觉的?
  裴猇这般回府,性子竟是比从前更粗鄙难驯了。
  故而裴鸢提裙进了他二兄的北房,待走到榻边后,便用小手拽起了裴猇的耳朵,小大人似地道:“裴小虎,你给我起来,你的靴子那么脏,会把床榻弄脏的!现在是冬日,府里的仆妇洗起衾被来会很伤手的!”
  裴猇蹙着锋利的断眉,愤愤地甩开了裴鸢的小手,他虽未睁眼目,却仍让人觉得凶悍蛮烈,“要你管?上一边待着去!你若扰我安睡,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鸢被他凶巴巴地斥了后,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伸出了食指,娇滴滴地指责道:“你…你……”
  ——“小姐,夫人唤您过去呢,您别再扰二公子了。”
  女使采莲这时站在了北房之外,亦拔高了音量,对其内的裴鸢如是说道。
  裴鸢知道裴猇于冬日一贯嗜睡,若她真的扰了他的睡眠,他还真有可能会蛮横地教训她一顿,只得愤愤地随着采莲离了北房。
  待裴鸢再度归返自己的居室后,却见正厅的博山熏炉里已然焚起了嫋嫋青烟。
  上京贵女都喜用博山炉熏衣,行走间亦如自带香风。
  裴鸢今晨也起了雅兴,便迈着小步走到博山炉旁,仪态淑雅地将广袖伸至了那些青烟之上,试图让衣袖染上炉内柑枳香的气味儿。
  这柑枳香产自颍国,是一种价格奇高的香料。
  初闻这香时,其味带着柑橘和青枳清新的酸甜。少顷之后再闻,便是沉香和龙脑松沉又旷远的味道。
  说来有趣的是,这香的原料之一,是一种名唤青枳的果实。
  数年之前,这青枳在颍国被当地百姓视作无用之果。
  此果食之甚苦,亦不可入药治疾。
  而颍国藩王抚远王司忱的嫡子,亦是颍国世子司俨在路过一片青枳林时,见当地的百姓欲要伐之,却及时阻拦了这些百姓的行径。
  司俨在颍地寻了几名调香大师,并命他们以这些青枳为原料,调制出了一款气味独特的香料。
  也不知是为何,这香料竟被哄抬到了百金一两的高价,且纵然是有着数百两的黄金,也不一定就能买到此香。
  上京城内,无论是天家贵胄,还是王侯公爵,都对这天价的柑枳香趋之若鹜。
  裴鸢轻嗅着这柑枳香的气味,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她身上面料柔软的淡粉襦裙,亦渐渐沁染了青枳和榅桲独特又微苦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这香稍带着淡淡的苦涩,闻起来才不会过于甜腻。
  这也是裴鸢喜用此香的缘由。
  裴鸢对这个颍国世子司俨,所知甚少。
  她不知他相貌几何,也不知他是什么性情。
  裴鸢对于司俨的全部认知,也都来自于这柑枳香的轶闻。
  今晨周身皆被这柑枳香的气味缠裹,裴鸢竟是对这藩王世子司俨,起了些许的好奇之心。
  那颍国世子司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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