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校对)第1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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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人声音微微带了一丝诧异,再次笑道,“那且为某家卜上一挂如何?”
  那瞎子问道:“不知客人要卜上什么?”
  “某家与你一个生辰,你且推算来听听。辛卯年,丁酉月,庚午日,丙子时。”车内粗豪声音继续响起。
  那算命的瞎子,听得此言,登时手指掐算了一阵,忽而抬头问道:“不知客人是要算男命,还是女命?”
  “男命如何,女命又如何?”车内的粗豪声音再次问道。
  瞎子似摇头叹息,道:“女命多苦厄,家人离散,是个娼命。”
  “何以见得?”车内之人又问。
  “子午卯酉,谓之四柱桃花,子午卯酉谓之四柱桃花;年上地支之卯,见时上地支之子为咸池,煞犯桃花,这叫遍野桃花,绝非良家妇女偶尔红杏出墙者可比。且八字中五行缺土,插足无根,一生浮萍。”
  “那男命又如何?”
  “若是男命,那便不同了。”
  “说来听听。”车内之人随口说道。
  瞎子闻言,再次手指掐算了一番,而似有惊诧道:“辛卯年丁酉月,是阳刃,是强旺之属。庚辛金加丙丁火,好比精金百炼。子水伤官,月上之丁是七杀;好的便是一个杀,所谓独杀为贵,又有伤官驾杀为用。利器在手,注定是要杀伐天下,成就一番功业。”
  说到最后,瞎子顿了顿,似有踌躇道,“甚至二十年后,问鼎至尊,也未可知。”
  “哈哈哈……”车内骤然响起一阵粗豪的大笑声,“好一个杀伐天下,其他不问,这一句某家受了。”
  砰地一声巨响,马车车厢碎裂开了一大块,一个九尺虬髯的大汉,肩扛一把宣花大斧,从车内跳了下来。
  “兄长……”清瘦汉子看着虬髯大汉骤然从车内出来,连忙喊了一声。
  眼前的这虬髯大汉各州县贴有榜文,赏银五千贯,已不知勾了多少人心思。
  虬髯大汉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既然已露了行藏,某家自不再遮掩。”
  说着,虎目含光,望着站在马车旁的黑色长衫的中年瞎子,淡淡道:“先生为某家卜得如此上好一挂,不知要多少赏钱?”
  那瞎子闻言连忙低头拱手,“阁下非常人,瞎子能遇见已然是侥天之幸,如何敢要讨赏。”
  “不要可不成。”
  虬髯大汉嗤笑一声,单手握着宣花大斧斧柄,随手一斧朝着那瞎子劈了下来。
  宣花大斧在大汉手中宛如灯草,轻飘无物,可斧落下间,气流激荡,显然沉重非常。
  那看着迟缓无用的瞎子,似听声辨位,在大斧落下的瞬间,骤然身形跃起,就朝后飞退,口中狂呼道:“阁下这是要作甚?”
  “你卜挂算得好,某家自然要赏你。”
  虬髯大汉一步跟上,看着动作并不如何迅捷,但步伐极大,只一下便已然到了黑色长衫的瞎子面前。
  那瞎子情急之下,猛然张口一吐,嗡嗡有声。
  虬髯大汉随手将大斧门板似的斧面挡在身前,只听一阵叮叮的脆响,地面落了一地的牛毛细针。
  中年瞎子趁机回头,发足狂奔,身形起落如鹄燕,但他速度虽快,后方的虬髯大汉两步就赶了上来,巨斧斧柄似凭空长了一截,撕拉一声,竟是一下将那算命的瞎子生生劈成了两半。
  “兄长!”
  一直旁观的清瘦汉子,不明所以,眼见虬髯大汉暴起伤人,而后那中年瞎子口吐细针,不由轻呼出声。
  那虬髯大汉浑不在意,哂然笑道:“区区左道术士,也配来蛊惑某家。”
  “左道术士?”
  唤作丁济的清瘦汉子上前一步,这才注意到,地上那被虬髯大汉砍倒的算命瞎子尸体,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被劈开两半的草人。
  虬髯大汉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草人,道:“这是替死之法,想来这些人也知来见某家有性命之虞。某家入越州时,听杨浦县曾遭了一难。北地几多烟尘,已先某家一步来了。”
  丁济愣了愣,道:“兄长是说,这些人是……”
  “某家在北地,便几度三番被这些人寻上,不想在这越州也有这些人等着,真是纠缠个阴魂不散。”虬髯神色尽是桀骜之意,冷声笑道:“便是那左瘸师亲自,道子上门,想要某家低头也是不能。”
  说着,虬髯大汉又随手将大斧重新扛在肩上,远望着浩浩汤汤的越江,还有江畔那许多担水跳水的百姓,双目似有烈火烧灼。
  “某家张万夫,这一生,不要人财,不贪色欲,不慕功名,不轻贫贱,不求富贵,不寻仙道,不修来世,唯要做的便是为我辈哀哀黔首——”
  “杀一个朗朗乾坤!”
第124章
反找上门
  清源县城中。
  当裴楚雩坛上跃下时,雩坛下方,颇有狼狈的县令蔺成仁,领着一干胥吏衙役,上前齐齐冲裴楚作揖行礼。
  又有本县耄耋之年的乡老和许多目睹了这一场“法师”的百姓,一齐来朝着裴楚跪拜。
  裴楚一一支应过去,与众人寒暄了几声,又招手叫来了一旁的陈素和猪道人。
  陈素小脸微红,她见裴楚各样道术已然不少,但这“呼风唤雨”,着实还是心头震撼。
  眼见众人拜服,耳听诸多“神仙”“真人”之名,登时与有荣焉,颇为得意。
  那猪道人则视诸多官吏百姓如无物,自顾自地东转转西晃晃,又引得许多人惊诧连连,引为神迹。
  县令蔺成仁又亲自走到了裴楚面前,姿态极低,言辞恳切道:“承蒙道长之功,为敝县解了厄难。天时已然不早,下官已着人在县中酒楼备下筵席。”
  裴楚淡淡睨了蔺成仁一眼,摇了摇头,“多谢好意,贫道是方外之人,筵席便罢了。”
  他对于这个县令蔺成仁没有什么恶感,但曾有廖知远的先例在前,他也谈不上什么好感,并无太多敷衍的心思,稍稍顿了顿,又道,“请贵县为我寻个清静处住下便是。”
  蔺成仁见裴楚拒绝赴宴,面上似稍稍觉得有些挂不住,但裴楚所展现的道术,一派高人风范,又不好发作,便是巴结都来不及。
  听得裴楚又找到要安排住处,转而笑道,“此事易尔,不需真人烦心。”
  说话间,动了动嘴皮,一旁便有身边的胥吏白役应声去安排。
  裴楚又扫了一眼在场,见方才那道姑已然没了踪影,微微皱了皱眉。
  他方才在雩坛之上祈雨,顾不上那道姑,却不想对方已然趁着这段时间逃走了。
  之前那画盗一事他还想找这个道姑探寻一二,不过,现在人潮汹涌,他也不着急,既然那道姑先逃遁了,干脆准备等到晚上再根据“五子登科”的画像去找寻。
  县令蔺成仁又和裴楚说了几句,着人将赏钱奉上,虽是一千贯,但也折合了金银。
  裴楚也不推迟,接过后交予陈素收下。
  这时,县中的轿马也到了,蔺成仁见裴楚态度冷淡,不想伤了自家脸面,推脱雨后需要督促农事,先行离开。
  ……
  清源县久旱逢甘霖。
  这一番风雨之后,整个县城内外,早已是喧闹一片。
  各家客栈酒肆,屋檐街道,一些个在广场见了今日祈雨之事的,被五七人围住,口若悬河,只说个不停。
  这些知内情的,撞见了一些在门前叩谢龙王诸方神仙的,便呵斥两句,有那真神仙在,何须去谢那些个木雕泥塑。
  又有忙于生计的,听得言语,拱手朝上感谢了几声,又匆匆出城入城,寻觅活计。
  待得日暮天黑,城中店家大户,门挂灯笼,张灯结彩,仿佛过了个年节。
  县中最大的客栈,今日来了贵客,单独留开了一个别院。
  客栈的老板伙计,早听得吩咐,从烧汤热水洗漱用具,再到被褥床铺,一应伺候得都极为妥帖周全。
  夜晚。
  别院内。
  一张桌子摆在院中,两根烛火烧着,照得小院颇为光明。
  换了一身干净道袍的裴楚,手里捧着一本道书,安然坐在桌旁。
  另一边,陈素则在伏案书写,不时抓耳挠腮,好不烦恼。
  呼噜呼噜的打鼾声在桌边响起,陈素咬着嘴唇忽然朝旁边趴伏在地的猪道人踢了一脚。
  猪道人皮糙肉厚,浑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素素小姑娘,你莫要找我撒气,你那些勾勾画画,我也看不明白。”
  说着,稍稍挪开了几步,到了另外一处赶紧地地面趴伏着,甚为惬意。
  陈素看猪道人跑远,又是气又是无奈,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裴楚,弱弱道:“哥哥,这么多题,做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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