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盗(校对)第2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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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总参谋部原本只是想要让南方军团和夏姆大公之间产生不合,反正原本只是打算令南方难以出现一个足以影响全局的强势人物。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不关系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南方是否平安,夏姆大公能否保住他的性命,这原本就跟他毫无关系,只要想明白这一切,事情已变得非常清楚。
  从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夏姆大公恐怕很难得以保全,与其将自己和这条即将沉没的破船紧紧捆绑在一起,还不如乘着这艘破船还没有彻底沉没,连忙爬上另外一艘更为坚固,更为稳妥的大船。
  就在这片刻工夫,这位伯爵大人已抛弃了他的盟友,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令自己爬上另外一艘大船,显然刚才他那一连串的表演,已令他自己紧紧地捆在了夏姆大公这艘破船之上,此刻想要令自己彻底解脱这些束缚,恐怕就只有牺牲这位原本就没有什么希望的先生。
  打定主意,这位伯爵大人立刻摆出一副谦卑恭谨的样子,用一溜小跑和一个脑袋几乎碰到膝盖的鞠躬来表示他所能够表达的敬意。
  可弥兰伯爵的这番举动,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不过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位王子殿下似乎并不在乎这位听证会主持者的任何敬意,他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位朝着他鞠躬行礼的人物一般,脚步甚至没有稍作停留,迳直朝着正中央的那条长桌走去。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认为,这位王子殿下此刻的表现过于傲慢无理,因为几乎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就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异常沉闷,令人窒息而压抑的感觉,那些坐在底下的南方领主们全都能够感受到这股气势背后所隐藏着的强大能量。
  这绝对不是自己所能够面对和抵挡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着这样的念头,此刻他们感到震撼和畏惧,敬畏之心从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
  而那位可弥兰伯爵此刻已然在庆幸自己刚刚押对了赌注,因为就在这位王子殿下经过他身边的片刻之间,他感到了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杀气。
  小心翼翼地稍稍拾起身体,这位伯爵大人偷偷地瞄了那位王子殿下一眼,那如同山岳一般伟岸的身姿,更衬托出那惊人的气势和无比的威严。
  这位伯爵大人突然间仿佛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种威压的感觉是他从来未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的,即便那位以威猛和疯狂著称的“嗜血”团长,也不曾令他感到如此强大和不可战胜。
  这样的人物天生便是君主和国王,这位伯爵大人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跳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突然间,他目光偶尔一瞥,看到那位担当护卫的“狂风”团长那冷漠并且同样充满杀气的眼神。
  那如同坚冰又如同利刃的冷漠目光,几乎在瞬息之间令这位伯爵大人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
  可弥兰伯爵重重地哈了口气,伸缩了一下手指,仿佛他的身体真的已然冻僵,这番举动令他稍稍感到好受一些,他突然间意识到,如果他不赶快表现自己的忠诚,恐怕灭顶之灾将不仅仅只是落在夏姆大公一个人的头上。
  想到这里,这位伯爵大人突然间挺直了腰杆,重新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高声说道:“各位,这恐怕是仁慈的父神给予我们的恩赐,让亨利德王子殿下平安回到得里至,他能够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父神的安排和指点,如果是神灵的旨意,我们这些凡人绝对不能够加以建背,在这里我建议从现在起由王子殿下主持这场听证会。”
  可弥兰伯爵的提议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甚至连亨利德王子本人也绝对没有想到,不过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惊讶和意外的神情。
  看着王子殿下镇定自若的样子,瑞博确实有些佩服,他自己同样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那是埃克特苦心训练出来的结果,此刻他已然相信,如果他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演员的话,那么这位王子殿下同样拥有着相当出色的表演资质。
  “不,我抗议,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我进行审判。”唯一提出反对意见的便只有那位被告,他的喊声看上去已然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还没有等到那位可弥兰伯爵有所表现,那位王子殿下已夹带着无比的气势,几个大步走到了这位被告的面前,就仿佛是一阵狂风席卷过大厅,那强烈无比的气势甚至令围坐在四周排椅上的领主们不由自主地后仰身体,而那位身为当事人的夏姆大公更是脸色苍白地颓然坐倒在那张为他而准备的被告席上。
  亨利德王子威严地怒视着这个脸色苍白的被告,他缓缓地将右手举到他这位表兄眼前。
  “你说我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审判。”亨利德王子用异常低沉缓慢的声音说道,突然间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爆炸开来:“看看我手指上带着的这枚纹章,再对我说一遍刚才的话。”
  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几乎在一瞬之间彻底摧垮了那位脸色苍白的大公的意志,他蜷曲着身体,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脑袋,脸上显露出仿佛要哭出来的神情,此刻的他看上去就仿佛是面对着愤怒的手持着藤条的父亲的小孩,那凄惨可怜的样子甚至令所有人感到同情。
  不过此刻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同情这个贪婪之徒,事实上那惊雷一般的怒吼同样也令他们浑身一阵颤抖,这些领主们此刻就像是面对着威严的老师的一群学生,他们甚至仿佛已然看到了那粗重的教鞭。
  “这是我的父亲在我离开得里至的时候赐予我的纹章。”王子殿下再一次用低沉的语调缓缓说道:“象征王权的纹章!”他的怒吼再一次震撼了整座市政厅,震撼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你刚才说我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审判?”王子又放低了音调:“在我看来,每一个得里至人都有资格将你处以死刑。”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令可怜的被告当众哭了起来,那伤心的样子仿佛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
  “这真是耻辱。”亨利德王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他的目光所扫到的那些领主们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
  低沉有力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市政大厅之中,那种无形之中的威压甚至使胆小的人缩起脖颈。
  “这是得里至王国的耻辱,从所未曾有过的耻辱,将贪婪的手伸到士兵们的头上,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亨利德王子再一次愤怒地扫视着众人:“不过更令人感到可耻的是,这样的行为竟然没有受到惩处。”
  “无论是佛朗士还是意雷,甚至包括西拜这样懦弱的国家也不曾发生这样的事情,唯一明目张胆这样做,而用不着担心受到惩罚的,就只有已被我们所吞并的奥提雷。”
  “这是什么?”王子殿下用异常低沉的声音问道,突然间惊雷再一次落在了这座恢宏的市政厅之中:“这是令国家灭亡的捷径。”
  说完这一切,这位王子殿下缓缓地走回可弥兰伯爵的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今天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并非是想要对什么人进行审判,此刻我同样不打算改变听证会的程序,我只想站在一旁,我只想看看公正和威严是否会降临在这个庄严神圣的地方。”
  说完这些,亨利德王子殿下走到了长桌后面缓缓地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首先第一个站了起来,紧接着那些参加听证会的领主们纷纷站了起来,所有人用整齐划一的鞠躬礼表达了他们对于这位王子殿下所拥有的敬意,凝重和喜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同时显露在他们的脸上。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一旁的瑞博深感佩服,这显然并非是他原来那个剧本,不过此刻的效果已远远超出了他所制订的那个剧本。
  他绝对能够确信那位来自京城之中的伯爵,再也不敢偏向夏姆大公,那个贪婪吝啬之徒最终的命运显然已经确定。
  他甚至怀疑,经过这场意想不到的成功表演,或许南方兵团将真心实意地服从这位新的指挥官。
  听证会终于得以继续进行,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发生任何波折,事实上听证会的结果早已经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主持这场听证会的这位伯爵大人竟然变得如此严厉。
  到了最后,反而像是南方军团的代表在替被告求情,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差让所有参加听证会的领主感到可笑无比。
  事实上,当听证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些领主们已然不将心思放在这场听证会上,下面交头接耳的嘈杂声音,几次将听证会彻底打断。
  不过听证会丝毫没有受那些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的声音所干扰,仍旧按照固定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反正无论是台上正忙于听证会固定程序的人们,还是底下旁听的领主们已然清楚地知道了结局,此刻他们已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件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之上。
  在几个星期之前,当夏姆大公提议南方各州组成联盟的时候,大多数领主显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因为夏姆大公绝对不是他们心目之中合适的盟主人选。
  之所以这个联盟得以结成,一方面是因为忌惮夏姆大公所拥有的实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一旦动乱发生,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确实很有可能成为动乱之中的牺牲品。
  而随后的这一连串变故显然证实了各位领主心中的忧虑,对于大多数领主来说,愤怒的心情恐怕还在其次,真正令他们感到忧愁的是他们担心联盟可能就此破灭。
  但是此刻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突然间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领主们已然等不及在听证会结束之后进行讨论,私下的交头接耳很快演变成为小圈子里面的议论,到处都能够看到,那些领主在那显得有些狭小的座位之间挤来挤去,这些有资格担当领主的人个个块头不小,这令他们看上去相当滑稽,不过此刻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这些。
  那位原本应该是听证会主角的夏姆大公,更是难以引起众人的注意,他那怯懦软弱的样子甚至令所有人感到倒胃口,而他自己显然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子,他低垂的头颅,背靠着椅子,双腿无力的摊开着,如果不是两位侍卫官紧紧抓住他身体的话,恐怕他早已经滑倒在地面之上。
  终于一记沉重的木锤敲击声将众人惊醒,正在交头接耳的领主们立刻转过头来。
  只见原本坐在两旁的五六位书记官已站起身来整理着记录资料,而那位听证会主持人正从自己的座位之上缓缓地站立起来。
  “各位,我非常高兴,这场听证会能够完满结束,我相信各位对于被告人安特列当。维森。费利班克。夏姆所犯下的罪行没有任何疑义。被告人安特列当。维森。费利班克。夏姆因为任命格瑞德伯爵为军需长官,被确认为犯下了玩忽职守的罪名,因为从南方各州征收了七十三万六千七百五十一金元,而被确认犯下了滥用职权的罪名,因为仅仅只将这笔款项之中的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二金元交给南方军团,而被确认犯下了克扣军饷的罪名,因为将这笔款项之中的四十万零二百十六金元收纳入自己的财产,而被确认犯下了私盗国家财物的罪名,因为将这笔款项之中的五万金元送给格瑞德伯爵,而被确认犯下了私分国家财物的罪名,同时还被确认犯下了行贿罪,因为将十一万两千两百一十三金元收归特洛斯待财政署,而被确认犯下了挪用军费的罪名。”
  那位伯爵大人突然间提高了嗓门说道:“因为被告犯下了克扣军饷、私盗国家财物、私分国家财物和挪用军费数项大罪,因此被判定犯下了叛国罪。这份确认书将分别呈文给总参谋部,内阁和宫廷,如果各位对于这份确认书没有任何疑义的话,请各位在确认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说着那位伯爵大人吩咐侍卫官将手里的那份文件传递了下去,文件从左到右,经过了每一个领主的手,这些参加听证会的领主们全在后面的白纸之上签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这份文件最终回到那位伯爵大人的手里之后,这位伯爵再一次站了起来说道:“各位,按照被告人安特列当。维森。费利班克。夏姆已然被确认的罪名,根本就没有能够得以恩赦和宽容的余地,他只有用生命来赎清自己的罪行。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对于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犯人来说,用什么样的方式令他接受惩罚已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有些方式虽然显得残酷,不过能够令犯人用在人间遭受的痛苦来减轻即将在地狱深渊之中所遭受的磨难,而另外一些方式是为了令犯人尽快得以安息。而死刑在更大意义上是对于活着的人的一种警示,正因为如此,先哲替我们创造出如此众多的死刑方式,现在我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各位。”
  还没有等到这位伯爵大人将话说完,底下的座位之上已然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火刑,只有火刑能够令那些死去的士兵的灵魂得以安息,只有火刑能够令得里至精神得以伸张。”
  “火刑”“火刑”“火刑”。
  整齐一致的怒吼从那些领主们的口中传来,显然夏姆大公曾经给予他们的压榨,令他们决心用最为残酷的刑罚加注于这个让他们痛恨不已的家伙身上。
  “火刑”“火刑”“火刑”。
  怒吼声在市政大厅之中回响着,突然间众人仿佛听到那重重大门之外同样传来那阵阵如同回响一般的声音。
  那些领主们渐渐安静了下来,而那充满愤怒的吼声却始终没有断绝。
  “整个广场全都沸腾了,不,应该说整个特洛斯特都已然沸腾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高喊,要给予夏姆大公应有的惩罚。”从门外跑过来的一位侍卫官报告道。
  “看来这已然是不可违抗的意志,如果我妄图将怜悯赐予这个可怜的人,恐怕连仁慈的父神也不会饶恕我。”可弥兰伯爵故作姿态地说道。
  突然间他板起了面孔,他那翻脸的速度甚至比雷电更为迅疾。
  “作为本次听证会的主持者,我宣布,被告将在三天之后,在白金广场被处以火刑。与此同时,我宣布,被告的财产将被彻底没收,不过这并不包括被告家族所拥有的财产,不能够因为愤怒而波及无辜。”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伴随着判决落下而响起,只有那个低垂着头的被告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绝望,那无神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位威严的王子。
  突然间,他的嘴角冒出了一缕血沫,鲜红的血水如同决口一般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
  “快,快叫牧师,快,被告咬舌自尽了。”听证会之上立刻一片混乱,到处是嘈杂的呼喊声。
  身影穿来穿去,时而阻挡在那位被告越来越显得茫然无神的视线前面,但是此刻的他仿佛能够穿透一切一般,始终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看着他的那位威严的表弟坐着的地方。
  那仿佛已然没有了灵魂,仿佛只是一对空洞的双眼,却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了无尽的怨恨和悲伤。
  那充满怨恨的眼神令他的心头有些颤动,那悲伤的神情令他感到黯然,正当他准备有所反应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一双干枯却显得颇为有力的手掌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
  “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王子的耳边传来一阵极为低微和缓慢的声音。
  对于奥格大师的话,王子殿下此刻显然无法回答,不过他却重新挺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前方,他仿佛要用自己目光之中的火焰,烧尽那空洞眼神之中所拥有的怨恨。
  在人影恍惚之中,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终于缓缓地闭了起来,那个曾经风光一时的人物,终于渐渐低垂下他的头颅。
  而此时牧师已然赶到,不过当那几位牧师看了一眼夏姆大公的样子全都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其中的一位牧师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夏姆大公的脖颈之上。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朝着众人说道:“各位尊贵的大人,被告逃脱了在火刑台上接受惩罚的命运,他用死亡令自己得以从另一个死亡之中解脱出来。”
  “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如此怯懦的家伙,枉费了我对于他的期待,我原本以为他会微笑着在红台子上替我们表演一段邦恰舞呢。”突然间人群之中传来一阵讪笑。
  “恐怕只能够留待格瑞特伯爵来为我们表演这种舞蹈了,反正我仍旧会建议用火刑来惩罚每一个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罪犯。”另外一位领主笑着说道。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尽快买来笼头和嚼子,我甚至有些担心,狱卒们的手脚速度比不上那些家伙的牙齿来得迅疾,夏姆大公这一次又做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榜样,恐怕其他罪犯也会纷纷仿效。”又一个人插嘴说道,他的话语仿佛是在证明,尖酸刻薄并非是女人们的专利。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缓的钟声远远传来,钟声回荡在这个市政大厅之中,就仿佛是在替那刚刚死去的人哀悼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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