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旋律(校对)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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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少年一下子缩回去,紧接着又腆着脸问道:“我这不是不明白吗?所以才问。”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只要老板明白就行了。”汉德和前任老大不同,没什么架子,干脆实话实说:“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我还得去别的地方,要是其他人都有你这样机灵就好了。”
  说话间,汉德从那条小巷里面转出来。
  汉德并没有注意到,巷子口斜对面有一辆马车,更不可能知道马车上的人正看着他。
  马车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个年纪要轻得多,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
  “看到了吗?那小子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他没把动作放在明处,在暗中让人散布消息。”老者轻叹一声。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中年人的声音低沉又阴柔,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猜他肯定已经知道宾尼派只是被我利用了。”老者淡淡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中年人不明白。
  “布这么复杂的局,操作起来有很大的问题,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受我的掌控。”老者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着力不从心。
  “如果完全受您的掌控,您会怎么应对?”中年人问道。
  “他不动,我也不会动,就看谁的耐心更好。那些警察不可能整天封锁住码头,就算上面不发话,那些警察也是要吃饭、睡觉的。”老者冷笑一声,不过紧接着他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道:“可惜,别人看不透这一点……或者他们看得透,但是憋不住。”
  这一次,中年人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老者之所以能够布这个局,是因为他抓住关键,不只是穆雷第父子的把柄,也包括宾尼派上层的心思。
  而宾尼派之所以乖乖入局,就是因为他们想保住地位。
  现在两边陷入对峙,最急的就是宾尼派的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们想怎么动手就随他们去。”老者突然放松了心情。
  “我不明白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中年人问道。
  “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验证那小子的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老者道。
  “您验证出来了?”中年人问道。
  “能够识破我的布局,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破解的办法,绝对不是一个小家伙能做到的,就算他再聪明也没用,这需要足够的阅历,他的背后肯定有人。”老者的声音显得有些深沉。
  “没想到秘密警察这么让您忌惮。”中年人知道老者的心思。
  老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好半天才说道:“你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岁月,秘密警察可不简单,那里面全都是高手,像我这样的人只能算是普通角色。”
  突然老者停顿下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算了,不再说这个扫兴的话题。当今国王对秘密警察同样忌惮,看来刺杀事件真的把国王惹火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咱们应该阻止的。”
  中年人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
  中年人承认老人的睿智,也佩服老人的阅历,但是在他看来,老了就是老了,如果换成是他,既然错了,也就没什么可追悔的。
  港口守备队营地被围个水泄不通,一队队警察占据周围的制高点,他们还从码头拖来一只只大麻袋,麻袋内全装着大米、黄豆之类不值钱的东西,并将这些麻袋堆叠起来,堵住所有通道。而为了对抗守备队大楼顶上的那几门火炮,他们也借来十几门火炮,其中就包括汉德手里的那门,所有炮口都对准守备队营地的大门。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月亮已经升到树梢。
  突然外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一排马车朝着这边而来,这些马车全都制作精致,很多马车上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甚至贴着金箔,来的都是大人物。
  等到马车停下来,马车上的人下来,一切就很明显了,来的人分成四派。
  跑在最前面,对拦路的警察吆三喝四,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肯定是杜瓦利派的人。
  在旁边冷眼旁观,指指点点,有时还会冷言冷语一番的是宾尼派的人。
  另外两群人是来看热闹的,其中一群人纯粹就是凑热闹,这些人大多是贵族,在各个部门中占据高位。另外一群人就不同了,虽然他们也在一边旁观,不过私底下却在交头接耳,大多是其他党派的成员。
  四个小时已经足够让大家弄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们已经知道穆雷第父子为了脱罪找了一个替罪羊,没想到却是那个年轻得不可思议的秘密警察头目的父亲。
  所谓的攻守同盟只是一个口头约定,现在这些人已经不打算遵守,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落井下石?
  虽然各家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但这些人绝对不会去捅马蜂窝,再说,没人会认为这是巧合,所有人都相信这是宾尼派的阴谋,如果他们真的遵守攻守同盟,站在杜瓦利派这边,和警察、秘密警察斗起来,最终只会便宜宾尼派。
  各家都有各家的心思,所以那么多大人物同时到来,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上警察面临的压力并不大,等到他们的老大过来,那些警察就更没压力了。
  “穆雷第先生,您来得正好,您最好劝一劝您的儿子,让他停止反抗,要不然他的罪名就要再增加一条了。”安博尔·诺德一上来就先来了一个下马威,他一点都不给秘书长面子。
  同样是“长”,秘书长根本就不值钱,市政厅开会的时候,安博尔·诺德这个警察厅厅长坐在圆桌前,而秘书长的位置却是在侧座,连个发言权都没有。
  “他是在为公正而抗争,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诬陷他。”秘书长和他儿子的说法完全一致,他们早就对过口径。
  老穆雷第同样相貌堂堂,身材也很高,一张长方脸让他显得正直刚硬,论相貌绝对比安博尔·诺德强多了。
  可还没等老穆雷第的话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一个人走出来。
  那人也是一个高个子,不过并不是高大魁梧的类型,而是又瘦又长,身体看上去很单薄,好像大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阿尔德鲁,你居然也来凑热闹?”老穆雷第面沉似水地道。
  “什么叫凑热闹?难道只允许你们为非作歹,不允许别人主持公正?”阿尔德鲁冷冷地看着老穆雷第。
  “你来主持公正?你有什么资格主持公正?你是警察吗?”老穆雷第毫不退让,同时目光朝着角落里面的一群人扫去。
  那群人全都很无辜地看着老穆雷第,他们属于一个叫马格鲁的小党派,原本和杜瓦利派说好了要共进退,没想到他们的人会站出来朝穆雷第开炮。
  这完全出乎老穆雷第的预料之外,他们设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攻击居然不是来自敌人,反倒来自盟友。
  阿尔德鲁不等老穆雷第想出对策,抢先开口道:“刚才你儿子口口声声想要得到公正,现在你又质疑我没资格主持公正,看来你们嘴里的公正才是公正,别人全都没资格谈论公正。”
  阿尔德鲁是律师,本身就以擅长演讲而着称,更擅长抓别人的破绽。
  阿尔德鲁这话一说出口,老穆雷第的脸色顿时白了。
  这是老穆雷第最担心的一件事,他可以质疑警察的公正,反正警察在世人的眼里就是暴力的象征,是不公正的根源。可一旦有第三方对这起案件表示关注,那他们父子就麻烦了。
  “你打算怎么主持公正?”老穆雷第只能先退一步。
  “我们先谈一下你儿子的案子,你儿子是我见过的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渣,你也是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渣,比你的儿子更不堪!”阿尔德鲁直接开骂。
  “阁下毫无来由地说这种话,我可以告你诽谤!”老穆雷第指着阿尔德鲁喝道。
  “诽谤?”阿尔德鲁狂笑道:“两年前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你让人把卷宗拿上去,等到卷宗送回来的时候,上面有些东西被改动了,改动最大的地方就是删掉那个女孩的身份,并被安上舞女的身份,后面甚至写成妓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尔德鲁越说越激动,一步步朝着老穆雷第逼近。
  老穆雷第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额头上冒出汗珠。
  不等老穆雷第解释,阿尔德鲁继续说道:“可惜很多东西你没办法篡改,譬如死亡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女孩的身份。又譬如墓志铭,那上面不但刻着女孩的身份,还刻着她悲惨的命运。还有一样东西你也没办法篡改,那就是记忆,女孩的亲友仍旧沉浸在悲痛中,他们对这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还有很多人接受过调查,他们同样可以说出女孩的身份。”
  老穆雷第只觉得眼前发黑,他知道最大的麻烦来了。
  阿尔德鲁用手指着老穆雷第,转身朝着众人喊道:“看看这个老混蛋的样子!你们肯定可以猜到他的儿子有没有罪!那个女孩叫弗莱娅·比埃尔,她的父亲就是塔伦曾经最大的丝绸商人约翰·比埃尔,在他破产之前,他一直都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资助者。”
  阿尔德鲁的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然声。
  约翰·比埃尔绝对是个名人,不只因为他曾经富有,也因为他热心政治,不但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资助者,同样也资助过其他党派。
  在远处,拉佩静静地听着,正如他和安博尔·诺德刚才说的,他们正在看戏,原本拉佩他们应该是主角,现在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成了观众。
  “我又学到了一招,原来可以这样破局。”拉佩喃喃自语道。
  “他还没拿证据出来呢!”格拉罗斯在一旁疑惑不解地问道:“他的手里应该有证据吧?”
  “已经不需要了,这对父子完了。如果我是杜瓦利派的人,就会趁罪名还没成立,和这对父子撇清关系。”拉佩淡淡地说道,紧接着他微微一笑:“我怀疑根本就没证据,所谓的证据是幕后黑手抛出来的靶子,把穆雷第父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那上面,忽略了别的东西。”
  “这样一来不就没办法定班克·穆雷第的罪吗?”格拉罗斯很不甘心。
  “没必要,老穆雷第删改卷宗,班克·穆雷第煽动守备队公然拒捕,杜瓦利派到处串联,意图对抗警察,还有巴多尔的口供,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拉佩讪笑道。
  “这些判不了罪的。”格拉罗斯连连摇头。
  “不需要判罪,只要大家都明白他们父子有罪就行。”吉尔斯特看不下去,在一旁轻声解释道,还偷偷朝着拉佩指了指。
  格拉罗斯愣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警察要讲证据,法官要讲证据,但是秘密警察却不需要讲证据,只要大家认定班克·穆雷第有罪,他就死定了,有的是办法让他死,事后也没什么人会追究,一个畏罪自杀,足够把所有麻烦全都解决掉。
  “我就不陪各位了。”拉佩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过了片刻,等他从马车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适合战斗的衣服。
  拉佩换上的正是当初去仓库区见乌迪内斯的衣服,也是几天前驿站一战时穿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很宽的皮带,左右各挂着一把细剑,旁边各插着一把短枪。
  “柯克,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一个红脸秃顶的老头满脸愠怒地问道。
  这个老头是杜瓦利派的主席,正如拉佩所预料的,杜瓦利派看到事态不妙,和穆雷第父子开始撇清关系。
  对于一个党派来说,最大的危机不是被赶下台,而是失去资助者。
  “我的儿子是冤枉的,他没杀人。”老穆雷第仍旧在坚持,他现在只能这样说了。
  老穆雷第装作悲痛欲绝地捂住脸,并用手挡住众人的视线,暗中给身后的仆人打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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