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顺朝(校对)第2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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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华北各地,尤其是京畿一带,布满了暗黄色的浓云,刮着大风和灰沙,日色惨白,时隐时现,大街上商铺关门闭户,相隔几丈远就看不清人的面孔。大白天,家家屋里必须点上灯烛。大家都认为这是可怕的灾异,在五行中属于土灾,而崇祯自己更是害怕,认为这灾异是“天变”,有关国运。
  他在乾清宫中坐立不安,到奉先殿向祖宗烧香祷告,求祖宗保佑他的江山不倒,并打算把他向皇亲借助的不得已的苦衷向祖宗说明。他正伏地默祷,忽听院里咔嚓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转回头问:“外面什么声响?”
  一个太监在帘外跪奏:“一根树枝子把给大风吹断了。”
  崇祯继续向祖宗祷告,满怀凄怆,热泪盈眶,几乎忍不住要在祖宗面前痛哭一场。祝祷毕,走出殿外,看见一棵碗口粗的古槐枝子落在地上,枝梢压在丹墀上还没移开。他想这一定是祖宗不高兴他的筹饷打算,不然不会这么巧,不早不晚,偏偏在他默祷的时候狂风将树枝吹断。这一偶然事件和两年前大风吹落奉先殿的一个鸱吻同样使他震惊。
  大风霾持续了两天,到第三天,风止了,天也晴了,气温骤冷,竟像严冬一般,惜薪司不得已把已经收起来的红蒌炭重新搬入大内,给各个宫殿生火御寒,三月中旬还如此寒冷,这在大明朝的历史上也是头一遭。在上朝的时候,崇祯以上天和祖宗迭次降下灾异警示,叫群臣好好修省,挽回天心。
  随后又问群臣有什么办法筹措军饷,一提到筹措军饷,大家不是相顾无言,就是说一些空洞无用的话。有一名新从南京来的御史,不但不能贡献一个主意给皇上,反而跪下去,“冒死陈奏”,说他从江南来,看见来路的村落尽成废墟,往往几十里没有人烟,野兽成群。他边说边哭,劝皇上赶快下一道圣旨罢掉练饷,万不要把残余的百姓都逼去造反。
  跟着又有几位科道官跪奏说:“山东、山西、陕西、湖广、江北各处的灾情严重,想从老百姓身上筹饷是万万不能的。崇祯听了科道的跪奏,心中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他彷徨无计,十分苦闷,同时也十分害怕。他又想起洪承畴和左良玉书信中或悲切或威胁的词句,心想,别无他法,只有下狠心向皇亲们求助了,纵然祖宗的在天之灵为此不乐,事后也必定原谅他的苦衷。只要能筹措到几百万两饷银,使河南和关外的危机顺利解除,保证祖宗江山,祖宗就不会严加责备。
  他打算在文华殿召见几位辅臣,研究他的计划。可是到了文华殿他又迟疑起来,担心皇亲国戚会用一切硬的和软的办法来和他对抗,结果无助于国家困难,反而让皇亲国戚对他寒心,两头不得一头。
  他在文华殿停留很久,拿不定最后主意,这文华殿原是明代皇帝听儒臣讲书的地方,所以前后殿的柱子上挂了几幅对联,内容都同皇帝读书有关,在此刻却像是对崇祯的讥讽。
  平日“勤政”之暇,在文华殿休息的时候,崇祯很喜欢站在柱子前,欣赏这些对联,但今天再没有心情去看一眼,出于习惯他还是站在一幅对联前,只见上面写着“四海升平”“万几清暇”等词语,他不禁叹息,如今简直是狼烟四起,四处起火,还有什么四海升平?再向前走,又是一幅对联,笔画清秀,这是孝定太后的御笔,也就是武清侯的姑祖母。崇祯登时心中一阵惭愧,不敢停留,快步走过。他在后殿中默坐良久,还是没有办法。御案上摆满了各地的奏折,他都无心去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筹饷。
  崇祯心烦意乱,连听到宫女和太监们在帘外轻微的脚步声都感到心烦。他用食指在御案上连写了两个“饷”字,叹了口气,当他焦灼无计的时候,王承恩拿着一封文书来到面前,躬身小声奏道:“启奏皇爷,有人上了一本。”
  “什么人上的本?”
  “是一个太学生,叫李琏。”
  崇祯厌烦的说道:“我不看,我没有闲心去看一个太学生的奏本。”
  王承恩又小声细气的说:“奏本中写的是一个筹措军饷的建议。”
  “什么,筹措军饷的建议?快读给我听。”崇祯一听筹措军饷,立刻来了兴趣。
  李琏在书中痛陈现在国家的忧患事态,崇祯只听了几句,就皱起眉头,这些情况他天天能读上十几遍,甚至几十遍,早就厌烦透了,于是道:“挑重要的念!”
  
第295章
向贵戚借助
  王承恩知道主子的心思,立刻越过这些无用的言辞,李琏在奏折后面说出筹饷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北方糜烂很难筹饷,南方相对稳定,尤其是江浙,多年没有兵灾之祸,大户兼并土地,经营商业,锦衣玉食,竟相奢侈,完全不以国家困难为念。他在疏中要求皇上毅然下诏,责令江南大户自动报出产业,认捐军饷,倘有违抗的,就把他的家产充公,一点也不要姑息……
  崇祯听完王承恩读完这封奏疏,心中觉得很有道理,他拿过奏疏亲自看了一遍,别的也就罢了,唯独叫江南大户输饷一事觉得可行,也是目前的救急良策。江南各地确实太平了多年,异常富庶,不像京畿一带迭糟清兵破坏,且连年天灾不断。他想,目前国家这般困难,这般危急,叫江南大户们捐几个钱,使国家不至于瓦解崩溃,理所应该。
  但是,冷静的想一想,他又开始踌躇了,他预料这事必将遭到江、浙籍的朝臣反对,而且住在大江以南的缙绅大户也必将激烈反对。如今国家岁入的大半都依靠江浙,京城的禄米和民食,以及京畿和蓟辽的军粮也全靠江浙供应,除非到了万不得已,走投无路,最好不要动江浙两省的缙绅大户,使他们同朝廷离心离德,但他又舍不得这条筹措军饷的法子。考虑再三,他提起朱笔批道:
  “这李琏所奏向江浙大户劝输军饷一事,是否可行,着内阁与户部臣详细奏来,钦此!”
  倘若,崇祯在御批中用坚决赞同的语气,南方籍的大臣尽管还会用各种方法抵抗,但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而且,皇帝态度坚决的话,一些出身寒门的南方臣僚和北方籍的臣僚大都会支持他。但他用的是十分活动的口气批示交给内阁和户部大臣“详议”,原来可以支持他的人便不敢出头。
  过了几天,内阁和户部大臣回奏说李琏的建议万万不可采纳,如果采纳不但行不通,还会在江南激起暴乱。如今财赋全靠江南,倘若江南一乱,大局就更加不可收拾。这些大臣怕自己的回奏不够有力,还怕有人出头支持李琏,就唆使一些言官上书,大肆抨击李琏,使得李琏不得不离开京城。
  崇祯看着这些回奏和抨击李琏的奏折,十分恼火,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小声骂道:“这群臭嘴乌鸦!”显然他是瞧不起这些言官,不同意他们抨击李琏的奏折。他站起来在暖阁中走来走去,考虑如何去办。过了一阵,他决定将这些奏折留中,不给回复,置之不理。对于臣子的反应,让他陷入到很深的痛苦当中,一方面他认为这个建议在当前确实是个救急的办法,另一方面,他害怕会引起江南到处骚动,到时候,连供应京师的粮食都不能保证。
  最后,他决定不考虑李琏的建议,重新考虑向皇亲国戚借助的事。他认为别的办法纵然可行,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唯有皇亲都住在天子脚下,说声出钱,马上就可以办到。但这是一件大事,他仍然踌躇,于是对帘外侍候的太监说:
  “叫薛国观、程国祥来!”
  当时有七位阁臣,薛国观是首辅,程国祥是次辅,所以崇祯单独召见他们。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薛国观是陕西人,程国祥是江北人,二人都是贫寒出身,没有太大后台势力,与皇亲国戚瓜葛较少。他希望在向皇亲国戚借助的事情上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替他出主意。于是,崇祯在宏德殿召见了二人。
  崇祯来到宏德殿,默默坐在中间的盘龙御座上,低头发怔。
  过了一会儿,薛国观和程国祥慌忙来了,他们不知道皇上忽然召见他们有什么重大事情,心中七上八下。在向皇帝叩拜的时候,薛国观由于紧张,踩住了自己的蟒袍一角,差点跌倒。而程国祥的小腿肚微微打战,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赐座之后,崇祯叹了口气,绕着圈子说:
  “朕召见先生们,不为别的,只因为灾异迭现,使朕寝食难安,前天的大风霾为多年少有,上天如此警示,先生们何以教朕。”
  薛国观立刻启奏道:“五行之理,颇为微妙。皇帝朝夕惕惧,敬天法祖,人神共鉴。古语云‘尽人事以安天命。’皇上忧勤,臣工尽职,就是尽了人事,天心不难挽回。请陛下宽怀,珍重圣体。”
  崇祯苦笑道:“只说让朕宽怀,可现在天下大乱,咱们官军分别在辽东和河南两线作战,每一处都事关生死,你让朕如何能够放宽心?虽然最近接到几次小捷的报告,终究不是彻底击败敌人。范青占据开封,负隅顽抗,满洲人围困锦州,依然大举增兵。中原处处烽烟,革左诸贼跳梁于湖广东部,张献忠虽然新败,但依然躲藏无迹可寻。整个中原到处土寇蜂起,小者占据山寨,大者跨州连郡。似此情景,叫朕如何不忧?加上连年天灾,征摇繁重,百姓流离死亡,人心思乱。目前局面让朕日夜忧虑,寝食难安,而满朝臣工依然泄沓,不能代朕分忧,一言筹饷,众皆哑口,真是辜负了朕一直的殷切希望。”
  薛国观知道皇上是要问筹饷的问题,要征求他的意见,他低着头不做声,只等皇上自己说出口,免得日后反复,祸事落到自己头上。崇祯见首辅低头不语,便屏退了左右太监,小声说:
  “目前军事危急,不能一日缺饷。国库如洗,户部一筹莫展,卿为朕的肱股大臣,有何良策?”
  薛国观跪下奏道:“臣连日与户部大臣磋商,尚没想出可行的法子。微臣身为首辅,值此民穷财尽之时,午夜彷徨,不得筹饷良策,实在罪该万死。”
  “先生起来!”
  等薛国观叩头起来之后,崇祯不愿同薛国观再绕弯子说话,单刀直入的问:“朕欲向京师贵戚、勋旧、缙绅借助,以救目前之急,卿以为如何?”
  薛国观事先猜到皇上会出此一策,心中也有些赞同,但他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说不定会招惹后祸。
  他胆战心惊地回答:“贵戚、勋旧,与国同休,非一般仕宦之家可比,容臣仔细想想。辅臣中有在朝年久的,备知贵戚、勋旧情况,亦望皇上垂询。”
  崇祯明白他的意思,转向跪在地上的程国祥问:“程先生是朝中老臣,在京年久,卿看如何?”
  程国祥在崇祯初年曾做言官,颇思有所建树,一时以敢言知名。后来见崇祯猜疑多端,刚愎任性,加上朝臣中互相倾轧,大小臣工获罪的日多,他常怕招惹意外之祸,遇事缄默,不置可否,或者等同僚决定之后,他只随声附和,点头说:“好,好。”日久天长,渐成习惯。由于他遇事不作主张,没有权势欲望,超然于明末的门户斗争之外,所以各派朝臣都愿他留在内阁中起缓冲作用,更由于他年纪较大,资望较深,所以他在辅臣中的名次仅排在薛国观的后边。因为“好,好”二字成了他的口头禅,同僚们替他起个绰号叫“好好阁老”。
  刚才进宫之前,一位内阁中书跪在他的面前行礼,哭着说接家人急报,母亲病故,催他星夜回家。程国祥没有听完,连说“好,好”。随后才听明白这位内阁中书是向他请假,奔丧回籍,又说“好,好”,在手本上批了“照准”二字。此刻经皇帝一问,他心中本能地警告自己说:“说不得,可说不得!”不觉出了一身汗,深深地低下头去。崇祯等了片刻,等不到他的回答,又问:
  “卿看向贵戚借助,还是向京师缙绅大户借助?要是首先向贵戚借助,应该叫谁家做个榜样?”
  程国祥胆怯地说:“好,好。”
  崇祯问:“什么?你说都好?”
  “好,好。”
  “先向谁家借助为宜?”
  “好,好。”程的声音极低,好像在喉咙里说。
  “什么?什么好,好?”
  “好,好。”
  崇祯勃然大怒,将御案一拍,厉声斥责:“尔系股肱大臣,遇事如此糊涂,只说‘好,好’,毫无建白,殊负朕之依重!大臣似此尸位素餐,政事安得不坏!朕本当将尔拿问,姑念尔平日尚无大过,止予削职处分,永不录用。……下去!”
  薛国观见崇祯盛怒,不敢替同僚求情,也有心将程国祥排出内阁,换一个遇事能对他有帮助的人,所以只不做声。程国祥吓得浑身战栗,叩头谢恩,踉跄退出。回到家中,故旧门生纷来探问,说些安慰的话。国祥不敢将皇上在宏德殿所说的话泄露一句,提到给他的削职处分,只说“好,好”。
  当晚奉到皇上给他的削职处分的手谕,他叩头山呼万岁,赶快上了一封谢恩疏,亲自誊写递上。但是谢恩拜发之后,他忽然疑心自己将一个字写错了笔画,日夜害怕崇祯发现这个错字会给他重责,竟致寝食不安,忧疑成疾,不久死去。
  却说程国祥从宏德殿退出以后,崇祯问薛国观想好了没有。国观看出来崇祯很焦急,左右更无一人,赶快小声奏道:“借助的办法很好。倘有贵戚、勋旧倡导,做出榜样,在京缙绅自然会跟着出钱。”
  崇祯叹口气说:“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但怕行起来会有阻碍。”
  薛国观躬身回奏:“在外缙绅,由臣与宰辅诸臣倡导;在内贵戚、勋旧,非陛下独断不可。”
  “你看,贵戚中谁可以做个倡导?”
  “贵戚非外臣可比,臣不如皇上清楚。”
  崇祯又问:“武清侯李国瑞如何?”
  “武清侯在贵戚中较为殷富,由他来倡导最好。”
  “还有哪一家同他差不多的?”
  薛国观明知道田妃和周后的娘家都较殷富,但是他不敢说出。他因武清侯同当今皇帝是隔了两代的亲戚,且风闻崇祯在信王府时曾为一件什么事对武清候不满意,一直在心中存有芥蒂,所以他拿定主意除武清侯家以外不说出任何皇亲。
  “微臣别的不知,”薛国观说,“单看武清侯家园亭一项,也知其十分殷富。他家本有花园一座,颇擅林泉之胜。近来又在南城外建造一座更大的花园,引三里河的水流进园中,真是水木清华,入其园如置身江南胜地。这座新花园已经动工了好几年,至今仍在大兴土木。有人说他有数十万家资,那恐怕是指早年的财产而言,倘若是他家今日散在畿辅各处的庄子、天津和江南的生意都算进来,一定远远超过此数。”
  崇祯恨恨地说:“没想到朕节衣缩食,一个钱不敢乱用,而这些皇亲国戚竟不管国家困难,如此挥霍!”停了片刻,他又说:“李国瑞是朕表叔。今日倘非国库如洗,万般无奈,朕也不忍心逼着他拿出银子。”
  “贵戚中哪一家同皇上不是骨肉至亲?总得有一家倡导才好。”
  “卿言甚是,总得有一家倡导才好。朕久闻神祖幼时,孝定太后运出内帑不少。今日不得已叫他家破点财,等到天下太平之后,照数还他。不过此事由朕来做,暂不要张扬出去。”
  薛国观退出以后,崇祯的眉头舒展了。他想,如果李国瑞能拿出银子,做个榜样,其他皇亲、勋旧和缙绅就会跟着拿出银子。京城里的榜样做好,外省就好办,几百万银子不难到手,一年的军饷就有了着落。他近来对薛国观有许多不满意地方,倒是赞助他向贵戚借助一事使他满意。
  但是当崇祯在回乾清宫正殿时候,抬起头来无意中望见正殿内向南悬挂的大匾,不觉心中一动,刚才的决定登时动摇了。这匾上写的“敬天法祖”四个大字,是在崇祯元年八月间他吩咐当时擅长书法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写的。他望望这个匾,不能不想到祖宗朝都没有强迫贵戚借助的事。有三天时间,他为此事陷入了矛盾之中。
  
第296章
吝啬的贵戚
  但是这三天中,辽东、湖广请饷请兵的奏疏接连不断的送来,逼得他毫无办法。恰巧到了第三天,他收到李国臣的一本密奏,内中说:“臣先父所留之家产不下四十万,臣当得其半。今请全献陛下,助国家充军饷,以尽臣之微忠。”
  这个李国臣就是李国瑞的庶兄,一向挥霍无度,常常为花钱事同武清侯李国瑞闹家庭纠葛。他同乾清宫的太监有认识的,起初风闻皇帝有向贵戚和缙绅借助的打算,他就动了念头;后听说崇祯已决定在李国瑞的头上开刀,他就赶快上了这个密本,想趁机一则向李国瑞泄愤,二则赚得皇帝高兴。崇祯平日依靠东厂的侦察,对各家皇亲的阴私事知道很多,所以他看了李国臣的密奏之后,轻轻骂道:“不是东西!”
  然而他的犹豫也终止了。他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叫到面前,吩咐他立刻亲自去武清侯府,口传密旨。要李国瑞借助十万银子。王德化一出去,他就坐在御案前,对着旁边几上的九重博山宣炉,凝视着缥缈的轻烟出神,心中问道:“会顺利么?嗯?”
  乾清宫中的太监很多,本来用不着由王德化这个地位最高的太监头儿亲自去武清侯府传旨。崇祯满心希望第一炮顺利打响,所以破例派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出马。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德化回来了。崇祯急着问:“怎么样,他愿意借助十万银子么?”
  王德化躬身说:“奴婢不敢奏闻。请皇爷不要生气。”
  “难道李国瑞竟敢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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