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10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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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马士英想了想道,“表面上,是张同敞窜掇陛下……可实际上,这应该也是陛下的意思,毕竟,士英已经入宫将轻重缓急一一向陛下说明白了。”
  说到这,马士英又看了吴争一眼,停住了。
  点到即止,这是马士英的调调,改不了了。
  吴争脸色丝毫未变,“那么依你之见,陛下是想借敌人之手将我除之,还是想削弱北伐军?”
  马士英斟酌道:“应该是后者。”
  “何以见得?”
  “陛下……终究不忍见王爷……”
  “瞧瞧……瞧瞧。”吴争突然笑了起来,点点马士英道,“都花甲之年的人了,竟还是这种听风便是雨……儿女情长吗?”
  马士英老脸一红,狡辩道:“可陛下终究是待嫁之身……”
  吴争收敛起笑意,正色道:“权力会改变任何人,你老马也一样……其实我也一样。关乎权力本身,亲情都可能舍弃,何况儿女私情?”
  马士英呐呐道:“难道……王爷是认为陛下……?”
  吴争答非所问道:“知道我让你送的信上讲什么吗?”
  马士英摇摇头,“王爷再三叮嘱,不得让任何人看见信中内容,包括士英在内,士英怎敢拆看?”
  吴争“唔”了一声,“不知道最好。”
  说到这,吴争转换话题,回到了之前的事上,“你们真以为本王在朱存釜面前失言了吗?”
  这话确实让人惊讶。
  宋安反应快,“少爷的意思是……借朱存釜之口,将我军两天后进攻沛县透露给敌人?”
  吴争不置可否地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驱逐苏克萨哈、索尼等人,战事就会继续,而我军兵力不足,增援虽然在路上,可两日之内,能动用的也就徐州城内五六千人……徐州城还得守,那么,能动用的也就这个数了。”
  宋安默默地点点头,而马士英问道,“可如果等拥军到来之后,再进攻岂不胜算更大?”
  吴争又笑了起来,看着马士英问道,“一战能毕其功吗?”
  “这……不能。”
  “既然最后还得回到谈判桌上,那胜败就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实在,徐州府铁定不成,可我要淮安府,我看上了淮安的造船所和军械坊,这几处作坊稍加改造,就可将至少三成以上的原料就地加工制造,不必运往松江府了,得省多少人力、运力?”
  马士英恍然道:“原来如此……王爷英明!”
  “少拍马屁。”吴争没好气地斥道,“可想得到淮安府阻力太大,它与扬州府不同,试想,北伐军进驻淮安,等于将箭抵在了清廷的鼻孔底下,清廷岂能轻易放弃?所以,打一场以正合的仗,彻底打消清廷心中的幻想,这才是此战的目的。”
  宋安微微皱眉道:“可消息要真被秦王传出,少爷仅以三千之众,明火执仗地去攻沛县,这太危险了,万一敌人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要让朱存釜传消息出去嘛。”吴争淡淡地说道。
  宋安一时想不明白,可马士英听懂了。
  马士英道:“士英算是听明白了,王爷是想与敌打一场以正合的仗,以它的胜负来决定淮安的归属,可又不能当面告诉苏克萨哈,只能借秦王的口了……不知士英猜得可对?”
  吴争点点头道:“虽不全中,但亦不远矣。”
  马士英陪笑道:“能猜中王爷心思一半,士英就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士英还是不太明白,王爷真就答应秦王的请求,助他执掌朝廷右营吗?”
  吴争没好气地瞪了马士英一眼,“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吗?”
  马士英讪讪着不敢接话了。
  “其实张同敞本质,其实不是恶人,只是年青气盛、行事太过偏激……只要他不投敌,我无意与他争斗。”吴争平静地说道,事实上,二人之间实力上的差距太大,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吴争确实不需要为一个张同敞而大动干戈,“但张同敞执掌锦衣卫的同时,再占据右营军权,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既象是在肯定张同敞,又象是在压制张同敞,这让马士英很困惑。
  按理说,吴王该恃机一掌将张同敞拍死,因为张同敞确确实实地挡了吴争的路,甚至于有意借敌人之手加害吴争。
  可吴争偏偏说无意与张同敞算帐,这是何意?
  马士英心念电转,心中灵光一闪,张同敞如果被倒台,以眼下朝廷的实力对比,右营都指挥的位置,自然而然是被秦王占据,那么仅有锦衣卫的皇帝,根本无法与秦王抗衡。
  想到这,马士英脱口道:“王爷是想让张同敞和秦王互相牵制……?”
  “这话是你说的!”吴争斜了马士英一眼,“况且,本王的举荐未必好使。”
  马士英雄讪笑起来,腹诽不止,这怎么就成了我说的了呢?看来王爷的城府,又深了些。
  
第1369章
路遇奇葩
  “宜将余勇追穷寇……!”
  两天后的清晨,吴争在徐州城北门对将士的战前动员,彻底激发了将士的战意。
  他们期待着再一次胜利,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千军万马前,与君并肩立。九曲黄泉路,陪君闯生死!”
  “功不分、祸不计、苦不言……驱逐鞑虏、收复河山!”
  将士们高呼着口号,一队队地以小跑向北。
  无数的徐州城百姓,向北城聚集,虽然他们的神情并不热烈,可眼中开始涌动着一种……羡慕?敬佩?亦或者是……自豪!
  徐州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见过的军队多了去了,可象这种前后七天,秋毫无犯的军队,徐州百姓还真没见过。
  军姿中有着伟岸,先进的步伐中感受到排山倒海的气势,如山似岳!
  步伐如同奔腾的浪花,似流动的海洋。
  他们能胜,一定能胜!这让围观的百姓心中有了一种亲近,对,这是咱们汉人的军队!
  与寻常军队“富贵险中求”口号不同的是,“卫国护民、血染沙场”,这是江南军校最为流传的八个字。
  年青人总易于被“煽动”,吴争有些感慨,虽然自己也是“年青人”,可吴争自己知道,自己不再年青。
  不再年青,自然想得比做得多。
  想得多,自然就会踌躇,踌躇多了,许多事就会变味、延误,乃至最终失败。
  吴争不想失败,那就得冒险。
  这又是一场“豪赌”,赌得就是敌人会懂得自己、明白自己的用意。
  事实上,这是一场绝对兵力悬殊的对决,打得是一种豪气、信念,三千从吴淞卫遴选出来的精锐,很可能因为吴争的误判,而送命。
  但吴争不后悔,许多事得去做了才知道结局,如果仅仅是计划,那永远只能停留文案上,在心里长虫。
  不得不说,这场战争促使了吴争一定程度的改变,如同催化,准确地说,应该是褪化。
  再厚实的茧,终究会被顶破,当然,前提是蛹是活的。
  吴争自然是活的。
  慈不掌兵,这是一种用无数鲜血锤炼出的坚韧,哪怕此时,吴争的心在……滴血!
  但愿敌人能懂,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否则,吴争暗暗咬牙,我必率第一军北伐,不死,不休!
  ……
  “什么叫民权……什么叫民主?那就是刁政、懒政!是番人哄人的把戏!”
  “知道什么叫大多数人的暴政吗?那就是肉食者用大义之名,迫害无辜!你……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你们同意过这么干吗?没有!你们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他们口中的大多数人,因为,你们没资格!那他们口中的多数人,是如何产生的呢?很简单,用银子、金子堆砌出来的大多数人!”
  “打个比方,只要我想做一件事,无论对错、善恶,只要我有银子,我便可以一夜之间,将银子撒满全城,然后得到我银子的每个人,都赞同我的观点……如此,大多数人产生了,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最大多数人……”
  “再来说说,吴王殿下为何下令攻沛县?明知兖州敌军援兵近在咫尺,三千人真能攻下沛县,就连你……你……还有你……你们,恐怕都知道,这无疑是送死……对吧?”
  “那吴王傻吗?显然不会!他是在赌,赌命,赌天命!他拿三千将士的命在赌……赌什么呢?赌鞑子是真的不想打了,赌鞑子最后会让步,还赌兖州敌军来不及增援,更赌沛县敌军会以公平对决的方式来应战……”
  “诸位怕是想不明白了吧?敌人怎么可能与北伐军公平对决呢?有道是兵不厌诈嘛,咱那位吴王殿下就对此熟稔得紧……其实道理很简单,既然吴王敢赌敌人是真不敢打了,那么,此时以堂堂正正出兵三千,敌军就该堂堂正正以相等兵力应战,这便是以正合的典故……可惜啊,吴王殿下怕是错判了敌人,要知道对方可不是知书识礼之人……”
  吴争是真惊愕了,这哪里来的奇葩?
  距府衙前四、五里地的大街上,一个三十不到的不修边幅的“落魄书生”,在大言不惭地“剖析”着吴争。
  还真别说,虽似是而非,但倒有些味道。
  特别是对民主、民权的阐述,真让吴争觉得新鲜,原来这名词,还能有这般古怪地解释?
  吴争不得不承认,自己反倒象是前世人穿越到了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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