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17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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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停了一下,陈掖臣突然跪下,泣道:“卑职知道不该求王爷开恩……可……可……!”
  这时,那边陈名夏突然开口,他咆哮道,“无君无父的逆障……老夫无须你来求情……老夫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滚……滚……!”
  吴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陈掖臣冷冷道:“既然知道不该求……为何还求?你该听到了,你父亲在让你滚……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你爹一片心意!”
  陈掖臣闻听,身子抖索着,他以额击地,三下之后,果断起身率队而去,没有一丝犹豫!
  ……
  “天亮了!”
  吴争没有歇息,他仰着头,看着天际正在一跃一跃,渐渐升起的红日,轻声感慨着。
  殿前已经没有人了,尸体已经被抬走,连地面都已经整理,还扫上了一层细土,再看不出不久之前,有过许多人死在这里。
  王府前的人群也已经散去了,各回各家,各打各妈。
  也对,王爷已经暗示了,天亮之后,就再想不起来昨夜之事了,谁他妈的还这么不识趣啊?
  吴争身后,站着陈名夏,一夜之间,头发象是花白了许多,想来真是闹心了。
  陈名夏身边,站着张煌言和李颙,与陈名夏相比,这二人盯着吴争的背影,几度欲言又止。
  “天……亮了。”
  吴争说到第二句时,已经慢慢转身。
  “玄著、中孚……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吴争问得很认真,一本正经。
  张煌言、李颙闻声跪下,齐道,“臣有罪!”
  “何罪之有?”吴争诧异道,“二位昨夜助孤平乱……功不可没,有功无罪!”
  张煌言、李颙错愕地抬头互视一眼,再惊讶地看向吴争。
  “回去吧……都回去!”吴争手随意地挥一挥,“莫让家人担心着急了!”
  张煌言、李颙再对视一眼,齐齐拜道:“谢王爷宽仁!”
  二人倒退着向后,至门边时转身正欲跨出门槛。
  身后突然传来吴争的声音,“玄著啊,你我八年的交情……难道,就再无信任二字可言吗?”
  张煌言听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句话,吴争说过,就在张煌言听陈名夏指使,先一步入府,对吴争开列四项谏议要吴争承诺的时候,吴争就是用这种语气,问过张煌言。
  话一样,可时间已经不一样了。
  张煌言的腿几度收迈,想回头。
  “哎……!”吴争发出一声叹息,“去吧。”
  张煌言仰头,带着鼻音道:“谢王爷宽仁!”
  说完,拽起李颙急步而去。
  ……
  “王爷好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
  陈名夏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王爷是圣人胸襟、慈悲为怀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昨夜之事,王爷一觉醒来或许是真忘记了,可长林卫会将他们一个个地记下来……或许不久之后,这些人,会一个个地死在自家的床上……呵呵,死在自家的床上,也算不错了!”
  吴争慢慢转头,正视着陈名夏,微笑道:“失败者没有嘲笑胜利者的权力!”
  陈名夏脸色一黯,竟点头应道,“王爷此话在理!”
  吴争撩起襟摆,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抬手招呼着陈名夏,“百史……来,陪孤坐会聊聊!”
  陈名夏一愣,遂一笑,顺从地坐了下来,“王爷想聊些什么?”
  
第2292章
真相大白(一)
  “那要看百史兄肯说些什么。”
  “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很好!”吴争想了想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臣只想做一个忠臣、直臣……可惜,王爷不允!”
  吴争眯了下眼睛,“百史兄啊……你可别脏了忠臣、直臣这四个字了……来,你倒是说说,从古至今,有你这般的忠臣、直臣吗?”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我呸!”吴争不屑道,“孤何处亏欠于你?”
  “王爷亏欠了天下人!”
  “天下人?”吴争笑了起来,“你说的是……象你这样的人吗?”
  “数以百万计的芸芸学子难道就不是天下人?”
  “孤创办了江南学院、商学院、军校……江南学院已经有一届学子毕业,进入了各府县衙门,或为官或为吏,而商学院学子,亦有进入财政司及其在各府县分署、所供职,至于军校……但凡是毕业于军校的生员,皆被吸收进北伐军诸部……孤不明白,百史兄所指的数以百万计的芸芸学子,为何许人?”
  陈名夏有些激动,“在王爷心里,难道就从没有过建兴朝之前的读书人吗?难道他们就不是王爷治下子民吗?”
  吴争哂然道:“百史兄终于说到根节上了,你口中的芸芸学子,就是旧读书人……唔,确实是读书人,也是孤的子民……可他们十年寒窗所学,孤用不上啊,现今各府县衙门也用不上啊……譬如如今孤治下江南十余府之地,皆实行工农商皆士之政,试问,你口中的芸芸学子可愿意接受?再譬如财政司所需之经济人才,那些旧读书人,能胜任吗?百史兄任左布政使一职以久,难道还不清楚,孤并非执意不重开科举,而是这些旧读书人中,确实找不出多少人可用?再说了,孤也没有将这些人一棍子打死……他们尽可去江南学院回次炉,学费全免,还包他们一顿吃喝,学出来之后,依旧可以入衙门为官为吏……孤就不明白,你为何执拗于此呢?”
  陈名夏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借口,全是借口……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某见多了……可陈某是真不明白,王爷为何就不能礼贤下士、善待读书人?”
  瞧瞧,说了这么多,他愣是将事绕回去了。
  吴争稍感不耐,亦是哼了一声,道:“陈名夏,说说你自己的事!”
  “臣……有何事可说?臣所做一切,皆是为生民请命、为国朝社稷万世之太平!”陈名夏一本正经地道,“若是说臣有罪,那就是臣的进谏过于激进了……臣没有想到府兵冲入王府前门时,会与府卫发生火拼……这确实是臣的错……臣认!”
  人的脸皮厚到这种份上,真是天下无敌了。
  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否认之前所说所做过的一切,甚至于刚刚说过的话。
  看着陈名夏意正词严的气度,吴争笑了,虽然心里不想笑。
  因为吴争知道,陈名夏最想看见的,就是自己的愤怒。
  笑,是最好的还击手段,特别是对这种明知已经失败,还想在某一点上找补回来一些的……无赖!
  “认就好!”吴争点点头,然后回身坐下,略显疲惫地说道,“孤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你就等候按察使安排公审吧!”
  陈名夏神色一变,他能预料到公审的结果,他知道事败身死已经是定局,可如果公审,那最后结果一定是牵连全家,及全族。
  愤怒的民众会掀翻与陈名夏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物,到时,陈家就真万劫不复了。
  陈名夏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灰一阵白,他看着吴争略显憔悴的脸,终于放低了姿态,“……王爷,臣知死罪难逃……可家人无辜,可否……?”
  “无辜?!”吴争随意地一挥手,“死在王府门前的府卫何辜……别和孤讲什么公平,公平从来都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说到这,吴争顿了顿,“当然,如果你能说出你昨夜之举的真正目的,亦或者是你背后的指使者……孤可以施舍陈家得到公平的机会!”
  陈名夏一脸木然,怔怔地看着吴争。
  吴争蹩了下眉头,“还用得着考虑吗?其实孤对知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并无多少兴趣……孤完全可以让所有一切,随着你和陈家一起消失……一了百了!”
  陈名夏突然发出一声如泣似哭般地哀嚎,瘫倒在地上。
  干嚎几声之后,陈名夏在地上转了个身子,成跪式。
  “王爷想问什么……陈某知无不言!”
  听听,听听,称陈某,不再称臣了!
  “说你的目的?”
  “自保!”
  “自保?”吴争惊讶起来,“这江南大地上,除了孤,还有能威胁到你的人吗?”
  陈名夏苦笑起来,“王爷似乎是忘记了,陈某其实事了四朝。”
  “四朝?”吴争一愕,随即会意过来,“明、清、建兴,还有大顺!”
  陈名夏点点头,“臣虽归投王爷麾下,可之前被前福王定贼,一直是臣被同僚掣肘、诟病的主因……臣虽为左布政使,可……其实受着各方掣肘,终日惶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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