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9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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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是退守高邮、兴化一线,可这些城的城防,对清军攻城根本起不了太大的阻碍。
  这道题很难解,增兵,一旦敌人骑兵击破江都、泰州、如皋一线,那么,所有增援部队都会面临长江天险的困扰,就算水师可以控制江面,但如今的火炮最远射程才十多里,根本无法控制岸上纵深,援兵一旦登陆北上,就会处于敌骑的突击威胁之中,没有城防、没有纵深,仅靠满面上的战船,向北最多突击三十里,然后就是任敌骑宰割。
  但有一个是多尔衮也没有预料到的变数,那就是吴争居然亲至宝应,指挥泰州卫攻淮安。
  多尔衮不想吴争死,他这局设下时,就没有想过要让吴争立马死。
  不是多尔衮不想报多铎之仇,如果他身子骨硬朗,那就没什么了。
  可眼下他自己朝不保夕,在安排身后事,如果吴争死了,朝廷就会了却了一块最大的心病,那自己有一日突然病亡,朝廷卸磨杀驴,吞并眼下自己三种的三旗人马,哪还会有半点顾忌?
  江南与西南、西北不同,它与顺天府离得近,关键吴争手中还有三支水师,随时可以对大沽口进行袭扰,清廷不得不如履薄冰。
  吴争如果死了,那义兴朝就是个空架子,随时会倾覆,扫除了江南这块心病,清廷就安稳了,这与多尔衮的利益不符。
  多尔衮既要削弱吴争的势力,使其无力北进,只能困于长江以南,又不能使吴争的势力一撅不振,威胁不到清廷。
  所以,多尔衮布下的局,仅仅只限于长江之北。他的目标是,收复江北泰州、泰兴、如皋三府,如果能染指靖江,当然更好,同时,歼灭北伐军至少三成以上的有生力量,并对己方三万新军的实际战斗力,进行一次实战评估,由此来判定沈、钱二人真正的练兵能力和忠诚度。
  但多尔衮没想到的是,吴争居然亲自到了宝应,这怕是这个预设的局中,最大的变数了,多尔衮此时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会作出极大的战略调整,因为,吴争不是个承袭祖荫的主帅,而是一个从战乱中崛起的主帅,这,便是最大的变数和不稳定因素。
  许多时候,一个主帅,足以影响和扭转一场战事的结局。对此,多尔衮自己是深有体会的。
  可惜的是,正象吴争不知道多尔衮亲自来了兖州一样,多尔衮也同样不知道,吴争在宝应。
  这便是双方最大的变数!
  ……
  吴争得到陈胜急报时,已经在第二天的傍晚。
  这是吴争五年以来,遇到最为棘手、最凶险的时刻了。
  吴争有过那一阵的慌张,他打算迅速撤兵,令陈胜部硬顶从凤阳府来的敌骑,不用多,只要一天,泰州卫就可以越到宝应,撤向兴化。
  然后令方国安的军校兵团,死守江都,同样争取一天时间,以求泰州卫与吴淞卫在泰州会师,如此,手中就有了不下三万人的兵力。
  这样的兵力,无论是固守还是撤退,将立于不败之地。
  唯一的代价就是陈胜的五千金华卫和方国安的一万军校兵团,这两部担当阻击敌骑的任务,就不可能安然脱身。
  但相对于六万北伐军全部被拖在江北,还是值得的。
  吴争与蒋全义等商议了一个晚上。
  但蒋全义坚决反对以这种方式撤兵,他认为,淮安城中守军也是人,只要全力攻破淮安城,那么这个局便会烟消云散,到时,掌控战争主动权的,就是咱们。
  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前提是,淮安城能在两日之内被攻破,否则,敌骑的推进速度非常快,后路就会被截断,到时想退也没法退了。
  而蒋全义辩论道,如果以一万五千人的牺牲,来换取咱们三万人的活命,我宁可死在淮安城下,这四年中,我败过、逃过,甚至被俘虏过,但从没有一次,主动让弟兄们为我去死,此例,此生不敢开!
  吴争闻之动容,他心里也不忍心,陈胜、方国安部所处的位置,是可以迅速向江边撤退的,有张名振水师在,撤后南岸或者前往靖江固守,是完全有可能的。
  让他们为自己而死,吴争确实有些不忍心,特别是军校的那批生员,那是培养了三年的北伐军日后的骨干啊。
  吴争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眼见着天色渐渐亮起,时间紧迫,吴争终于做出决定,他连下四道令,传令陈胜、方国安部迅速南撤,由张名振水师接应至靖江固守。
  令鲁之域部继续强攻盐城,力求在两日内有所进展。
  令正在奉令北上的北伐第一军一营,渡江后暂时驻囤泰兴,协防泰州,等候下一步命令。
  令杭州北伐第一军再调万人至吴淞待命。
  这四道令,让蒋全义骇然色,他急问道:“王爷,您这是要与敌人拼死一战?”
  吴争沉默了一会道:“许多时候,爱拼才会赢!”
  
第1256章
变数
  蒋全义是真有些急了,他道:“一旦陈胜、方国安两部撤退,凤阳府的敌骑将再无我军抵抗,便会势如破竹般地攻至江都、泰州一线……王爷,您就算决定拼死一战,那也不能以身犯险……这样,由末将来执行您的命令,请王爷速速撤回泰兴,如此,末将也能无后顾之忧!”
  吴争的脸急剧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撇了下嘴道:“之前本王想撤,你死硬地阻拦……怎么,此时你倒反而怕了,想劝本王离开了?”
  蒋全义急得冒汗,“这不是一回事……!”
  “这就是一回事!”吴争正色喝斥道,“后路即将被断,你竟要本王舍弃三万泰州卫将士,独自撤退?你让将士们作何想?你让本王情何以堪?你是想辱没本王来成就你的名声吗?!”
  蒋全义和那些身边想劝的将领闻听,为之一愕。
  这罪名可不小,当然,这事历朝历代都有,明朝更为多见。
  所谓的直臣、诤臣,就是悖君王而美自己的名声。
  吴争道:“如今全军将领,集结部队,今夜子时后,悄无声息向东转进,两天之内,配合鲁之域吴淞卫对盐城形成夹击!”
  蒋全义这才回过神来,与身边众将领还想再劝。
  吴争厉声道:“再敢多嘴,本王治你惑乱军心!”
  众将领齐齐沉默下来。
  蒋全义无奈之下,与众将领一起出帐部署去了。
  吴争来到帐前,看着薄暮下的淮安城,心中喟叹一声,若是能攻下这座淮安坚城就好了,泰州卫就可以固守淮安城,就如同钉下一颗钉子,就算敌人骑兵再多一倍,也不足为惧。
  到时,调北伐军诸卫数路北上,淮安城中心开花,多么美妙的事啊!
  那时,以黄河为屏障,就算徐州敌军赶来,也可力抗之。
  吴争长长一声叹息,看着淮安城轻声发誓道:“此战我若不死,定会带兵回来!”
  ……
  时至半夜,大军集结完毕。
  吴争看着将领们,面无表情。
  这算不上一场大败仗,可比败仗更头痛。
  后路遭受大量敌骑威胁,这对任何一支军队,都是灭顶之灾,特别是全赖于弹药补给的火枪新军。
  将士们也沉默着,后队变前队已经出发,他们是前队,也是最后一批。他们的心里有着无比的失望,强悍如泰州卫的他们,竟攻不下一座淮安城,让人情何以堪?
  可他们不沮丧,因为吴王与他们同在。
  每个将士心中都异常坚定,只要吴王在,咱们,就一定能回来!
  这种自信体现还眼神中,让吴争非常地受用,军心可用。
  一支军队打顺风仗时士气高涨,并不说明什么,只有在遭遇挫折之时,一如既往,那便是精锐!
  “出发!”
  吴争只有简单地两个字,但听在将士们耳朵里,气势无疑于“进攻”!
  ……
  十多里外,淮安城城头。
  祖大弼一直在城头上,城外泰州卫已经两日没有发起进攻了。
  会有什么阴谋呢?
  不过祖大弼并不担心,他自信能守得住淮安城,至少守上一个月不成问题。
  这不是祖大弼小看泰州卫,而是凭他多少的戎马生涯和经验,可以判断出泰州卫缺乏有效的攻城武器,简单地说,就是重火炮。
  冷兵器时代,尚有投石车、攻城车,可泰州卫却除了云梯,啥都没有,连云梯都不是制式器械,显然,是临时筹措和制造的。
  就凭这一点,祖大弼有理由相信,自己一定能守住。
  从了望哨的禀报中得知,泰州卫从天色将黑时,就有了异动,哨兵猜测,或许敌人要撤,建议出城交战。
  但祖大弼毫不理会,泰州卫连攻淮安十日,虽说无功,但伤亡还不足以迫使它退兵。
  既然自己有守城的把握,又何须冒险?
  况且,谁能保证,这不是泰州卫的阴谋,攻城不成,佯装撤退,诱使自己出城交战呢?
  所以,祖大弼按兵不动。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汇拢起来,泰州卫撤退的迹象越来越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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