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5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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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自蓟王兴起,大汉一藩。天下宗王,皆北望。更有太平青领道于吉,解两汉第一谶:代汉者,宗王也。助推诸侯,王权高涨。更何况,为求自保,自桓帝崩后,淮泗诸国,便暗结同盟,不惜养贼自重。陈王宠素有勇名:“宠善弩射,十发十中,中皆同处。”
  “中皆同处”,足见射术之精。可想而知,陈国弩士,必是精兵。
  “黄巾贼起,郡县皆弃城走,(刘)宠有强弩数千张,出军都亭。国人素闻王善射,不敢反叛”,“国相会稽骆俊素有威恩,是时王侯无复租禄,而数见虏夺,或并日而食(两天才吃一餐),转死沟壑,而陈独富强,邻郡人多归之,有众十余万。”
  精益求精,今日陈国,当有数万弩士。再得蓟国坚兵利甲,并机关连弩。战力于关东,首屈一指。居高守备,游刃有余。
  更加坐拥鸿沟之便,连通四渎八流。单关税一项,便富可敌国。
  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为淮泗诸国之首。又得传国玉玺。陈王宠,焉无称帝之心。
  “代汉者,宗王也”。
  陈王宫。
  闻骆俊言及与吕布营中相见诸事。陈王宠斟酌言道:“半年粮草,不值一提。然三千弩士,孤实难舍。”
  “车骑营唯有一万精骑。并无弩士居高守备。虑及将校家小,俱在营中。战事一起,恐难两全。故有此求。”骆俊答曰。
  陈王宠轻轻颔首:“车骑营,一万精骑何所出?”
  “五千秦胡骑,乃为董卓所募。本属诸西凉大人。后认吕布为义子,故由其统帅。”骆俊如数家珍:“三千陆浑骑,关东所募。吕布自领‘千骑卫’。并成廉、宋宪、侯成、郝萌、曹性、魏越,麾下六健将,各有亲卫百余。”
  “何以不闻,并州兵骑,三河骑士。”陈王宠言道:“兖州之战,车骑营骑,并未折损。三千陈国弩士,可换一千车骑营骑乎?”言指车骑营中兵马,吕布必有所隐瞒。
  “主公之意,臣已尽知。”骆俊领命。
  稍后,又入固陵聚,车骑营。
  “吕将军,既为鄙国客卿,车骑不可空营。”骆俊言道:“何人留守,可否告知?”
  见吕布看来,陈宫遂代答:“国相所言极是。将军欲留三千精骑,守备大营。”
  “何人领兵。”骆俊追问。
  不等陈宫目光投来。便有一人昂然出列:“正是卑下。”
  乃车骑幕府主簿,八厨张邈之弟,裨将军张超。
  张超名声,虽亚其兄。然亦足称豪杰。领三千精骑,守备车骑营。乃甘为质也。
  “如此,甚好。”骆俊终是安心。
  陈宫趁机言道:“分兵势弱。半年之期,恐有不及。敢问国相,粮草可支足年乎?”
  “有何不可?”骆俊欣然应允。
  恭送骆俊出帐。陈宫并从事中郎许汜、王楷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张邈送客返回,不无担心:“我辈苦无根基,粮草不能自给。此去徐州,一年足否?”
  “半月足矣。”陈宫笑答。
  许汜求问:“此去徐州,若战胜,又当何为?”
  陈宫答曰:“陶恭祖年近六旬,又牧四战之地。曹操、袁术,觊觎州土;易相夺国,不遵号令。内忧而外困,恐命不久矣。”
  “哦?”众人大喜。张邈忙问:“莫非长史所求,乃徐州乎?”
  “正是徐州。”陈宫眼中,一闪精光。
  “若得徐州,何愁不能与曹孟德,一决雌雄。”张邈等人心中所恨,唯曹孟德一人耳。
  少时好友,反目成仇。恨意之深,不共戴天。
  骆俊马不停蹄,回宫禀报。
  闻吕布欲留三千精骑,并张超守营。陈王宠喜道:“便予他三千弩士,一年粮草又何妨。”
  “主公明见。”骆俊亦喜。
  三日后,陈王宠再设宫宴,为麋竺送行。闻不出半月,车骑将军吕布,将携一万精骑并三千弩士入徐驰援。麋竺终得心安。
  这便千恩万谢,轻车先回。
第207章
以退为进
  天下待吕布,皆“譬如养鹰”。
  自弃陈留,南下陈国,于固陵聚,立车骑将军营。吕布纳陈宫之言,将万余兵马,统称一万。陈国粮草,便以一万兵马计,月月足量供给。即便省吃俭用,又得陈国父老百姓日常接济,仍月月见底,别无余粮。
  正应“饥即为用,饱则飏去”之句。“饥附饱飏”,乃吕布天性。
  陈宫足智多谋。故用“减灶”之计,以示好陈王。又勒令兵士,无事不得擅离。与民秋毫无犯。这才令陈国百姓,稍得心安。毕竟,董卓残暴,秦胡骑恶名在外。吕布虓虎之勇,天下谈虎色变。若不行谨小慎微,乃至祸乱陈国百姓。惹恼陈王,关东再无立锥之地。
  为长久计。陈宫、张邈,已有万全之策。所携陈留余粮,尚可支应多余三千兵马乃其一。来年开春,命兵士屯田自养是其二也。
  不料多事之冬。岁末风云突变。
  袁公路弃江夏,猛攻广陵。陶恭祖,遣使求援。于是乎,遣吕布入徐,遂成上佳之选。
  陈国纵然富足,亦不过一郡之地。如何可比一大州。正如陈宫所料,内有诸相夺权,外有袁、曹虎视眈眈。内忧外困,陶恭祖恐难善终。时徐州无主,吕布当可取而代之。得一州之地,吕布足可与曹操,一争高下。
  此乃天赐良机。不取,有伤天和。
  事不宜迟。万事俱备,整装待发。吕布上疏陈王宠,国相骆俊置酒壮行。率一万铁骑,并幕府属吏,浩浩荡荡,奔赴徐州。
  刚出陈国境。吕布如鱼得水,抖擞精神。
  驱马近前,隔窗言道:“劳烦公台,统领中军。某引千骑卫先行。”
  “也好。”陈宫笑道:“将军自去。”
  “嗯!”吕布一声长啸,领一千精骑,风驰电掣而去。
  同车张邈,隔窗窥见。不由慨叹:“飞将雄兵,何以无功?”言指吕布勇冠三军,乱世正当大用。何以寄人篱下,至今无有寸土。
  陈宫笑答:“只因天时未至也。”
  同僚当面,张邈不加遮掩:“陈王素有大志,何不将家小一并留于营中。此去徐州,福祸未知也。”
  见张邈心事重重,只因兖州一朝兵败,痛失家业。唯恐曹孟德报复。不得已,将陈留家小并宗族,一并裹挟南下。辗转各地,餐风露宿。多有老迈族亲亡故。将入陈国栖身,今又拔营东去。车骑大营,除一万精骑,还有数千家小,裹挟随行。正因拖慢行军,吕布这才率军先行。
  个中隐情,陈宫焉能不知。这便劝道:“孟卓安心。此去徐州,定可一鸣惊人。”
  “自王太师易相夺国。陶恭祖亦剩广陵一郡之地。即便解袁公路兵围。陶恭祖亦难有寸土相馈。不过屯兵城下,足月粮草接济,罢了。许,远不如陈王。”张邈亦有主见。
  陈宫笑道:“诚如孟卓所言,此去难得寸土。然利不在此战,而在三五载之间。”
  张邈又问:“陶恭祖,果真短命乎?”
  陈宫不答反问:“孟卓可知,甄都之争乎?”
  “未知也。”张邈摇头。
  “曹孟德独霸兖州,得数万游兵。麾下兵马甚盛。其父曹嵩,今为太保,位列三公。欲分权王太师之心。甄都人尽皆知。王太师虽有意避让,奈何麾下一众僚属,如不其侯伏完等,却分毫不让。三独坐,曹氏已得二席。唯剩尚书令桓典,乃出王太师门下。闻,曹太保已命人罗织罪名,欲使侍御史劾奏桓典。”言及此处,陈宫笑问:“孟卓可知,我等弃陈留,南下之意乎?”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张邈幡然醒悟:“远避是非,作壁上观。”
  “鹬蚌相争,得利渔翁。”陈宫慨叹:“先帝时,曹嵩为大鸿胪、大司农,位列九卿,身高权重。为官多年,因权导利,富可敌国。蓟王入朝辅政时,曾命其子曹孟德,私求蓟王。言,欲捐钱一亿,求为太尉。今,位列上公,贪权之心,尤胜先前。料想,与王太师,断难两全。”
  “好一计‘以退为进’!”张邈如梦初醒:“甄都若失,关东必乱。”
  虑及此处,张邈忙问:“公台以为,上公之争,何人当胜。”
  “合则两利,分则俱亡。无有胜者。”陈宫一语中的。
  见陈宫胸有成竹,似有未尽之言。张邈虽心急如焚,然毕竟位列八厨。这便忍住,不做多问。知晓南下陈国,客卿诸侯,乃反败为胜之道,足矣。
  得陈宫相助,真乃我辈之福也。
  话说,吕布携千骑卫,轻装疾行。千五百里,数日可达。
  累日来。广陵城下杀声震天,城头火石呼啸。
  纪灵乃袁术麾下,第一勇将。率先登死士,亲冒矢石,仰攻城池。张勋亦不甘人后。学曹孟德掘环渠,火攻寿春。乘夜掘渠,直抵蜀冈之下。
  谓“水往低处流”。奈何,蜀冈地势高凸。即便掘渠冈下,却引水不至。徒劳无功,反被耻笑。张勋恼羞成怒,领麾下精锐急攻。纪灵攻南城,张勋击北城。广陵斗城,日夜厮杀,狼烟四起。城内百姓,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奔走哭号,面如土色。惶惶不可终日。
  岁末将至,寒气来袭。城下泥地,皆成冻土。一夜寒流,满地扑霜。城上城下,遂成铁板一块。
  冬季兴兵,残酷可想而知。奈何袁公路全无休兵说和之意。更加纪灵忠勇,悍不畏死。张勋等人,有苦自知。
  天将露白,鼓声隆隆。张勋忿忿起身,披甲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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