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5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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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公,高义。我等不及也。”众豪商拜服。
  田韶乃蓟国大豪商。与蓟王,相识多年。少时,楼桑少君,孤身入田氏商肆。贩购辽东大木。至此结缘。独子田骅,与蓟王师出同门,今为市舶令。有小女嫁锦帆校尉甘兴霸。家中有船一万丈。寄田券、寄舱券,获利之丰,可想而知。众窃以为。便是豪掷十亿升爵,亦不在话下。财源广进又乐善好施。再为时人称道,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话说,汉高祖定七等公大夫起为高爵,有食邑。文帝后,改以五大夫以上始为高爵,然其待遇,仅本家免役。
  蓟国循《汉律》。五大夫以上,十等左庶长,乃比六百石官所受民爵。如前所言,比六百石堪比仕途天堑。受田由五大夫二十五顷,暴增至七十四顷。受地由五大夫二十五宅,暴增至七十四宅。再加海外三熟寄田,获利之丰,显而易见。
  且官大夫以上,非公职不可受。故蓟国商人,多豪掷十亿,购十等左庶长爵。得本家免役。
  或有人言,十等左庶长,获利虽丰,然满打满算,年得钱亦不过三千万。所掷十亿钱,需三十余载,方能偿还。以钱生钱,岂不美哉。
  何故舍本逐末?
  只因,“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诸(庶)子分户,减等继承。嫡长子可承父爵,继承家业。正因如此,故蓟国《二十等爵制》,又唤做“广义推恩令”。蓟王若能再续国祚二百年。所掷十亿钱,连本带利,悉得报偿也。
  或又有人言。蓟王此举,与先帝卖官鬻爵何异?
  正如少时,田韶捐资百万助学。别无所求,只求独子田骅入学。蓟王踌躇不决。问计恩师。恩师答曰,何乐而不为。试想,百万巨资,能助学寒门子弟,几何?
  刘备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卖官不可为。稍有不慎,为害一方。售爵可行。不过一家得利耳。十亿钱,蓟王能锻人马具装铠,五千套。于国于民,皆有重利。试想,年有十人买高爵。轻松得钱百亿。维持财政盈余,支付各项开支,补贴国计民生。处处皆用在刀刃上。
  复赛,一日一赛。
  赵云、陈到,不出意料,如愿晋级。
  演武兵棋,乃王上初创。诸多战法,尚未及顿悟。今日之战,令人眼界大开,亦令人思绪万千。演武十器。各有妙用,亦各有缺陷。如楯墙,可防守本阵,机关弩车,可灵活御敌。战车楼无从过河,机关斗舰,唯横行方能投石。且与战车楼泾渭分明,又可搭配使用。
  更有甚者,机关舫车,水陆两用。尚未出场。
  王都南城西坞,司马营帐。
  张郃得闻,复赛详情。遂命营匠,打造简易棋盘。与马超等人,详加揣摩。
  “演武器可贩,始料不及。”马超言道。
  “豪商田韶,豪掷万金,为赵云、陈到,贩得演武器六、七、八、九、十。循例,战败夺旗。於夫罗所持一、三、九、十,四器,亦当为赵云、陈到所得。”张郃言道。
  “窃以为,演武十器,当不可复得。”马超笃定。
  “何以见得?”普富卢为西林少年之首。凡事多由其发生。
  “兵卒不过百人,乃其一。演武场地所限,是其二。十器中,如舫车、车楼、斗舰,皆为双数。若可复得,何必设双?”马超答曰。
  “孟起,言之有理。”普富卢这便言道:“如此说来。待择日再战,赵云、陈到,当得演武器,一、三、六、七、八、九、十。”
  “十器俱全矣。”张郃慨叹:“必有人,重金贩得。”
  “所幸我等末战。”普富卢笑道:“究竟何为,当可知也。”
  预赛择十将,初赛分主副。复赛留其五。半决赛,五取四。决赛时,四人再分高下。换言之,凡蓟王钦点十将,八成已得偿所愿。
  赵云、陈到,万夫莫敌。然诸如许定、许褚,庞硕、庞德,二败其一,大势定矣。虑及此处,普富卢、那楼、鲁昔、寇娄敦、阿罗槃、护留叶、王同、王寄、育延,一众西林少年,不禁心潮澎湃。
  王都南城东坞,护军校尉行营。
  许氏兄弟,亦在细看演武棋盘。
  见大兄沉思不语。许褚亦未多言。
  少顷,许定言道:“赵云、陈到,长坂坡一战扬名。国人皆知。故有豪商田韶,掷万金,贩得演武重器。你我兄弟,恐难有贵人相助。”
  “无有便无。”许褚瓮声言道:“各凭所学,何须外物。”
  “天将变矣。”许定目透深意:“主公设演武决胜,名为求将,实则昭告天下,兵器至也。”
  “大兄之意,机关兵器,势必盛行。”许褚亦醒悟。
  “然也。”许定答曰:“试想,霹雳投石,如陨星飞落,你我纵有勇力,又当如何?”
  见许褚不语,许定又道:“更加墨门北上,齐聚国中。天下无墨。论机关术,胜天下多矣。主公焉能轻弃。”
  “赵云单骑破阵,又当如何?”许褚不服。
  “万人敌,能有几人?”许定目视自家兄弟,颇有自知之明:“仲康当可与赵云,大战三百回合。然为兄却难敌陈到三十合。再无兵器傍身,此战败矣。”
  见许定颇多心忧,许褚劝道:“大兄莫急。俺这去寻人相助便是。”
  “何人?”许定急问。
第245章
天下楼桑
  “自是文休先生。”许褚憨声一笑。
  文休先生,便是许靖。时门下督郑泰,奉命南下,徵辟汝南英才,说降葛陂黄巾渠帅彭脱。后一并北上。功曹许靖,贼曹刘翊,记室张节,今皆位列门下五吏。乃蓟王门下重臣。
  尤其许靖,因月旦评而天下闻名。为时人所敬。因善识人,故掌门下人事考评。后举从兄许瑒北上,投入蓟王门下,今为蓟北令。得享千石高俸。
  “文休先生二千石俸。如何能积攒万金家财。”许定不解。
  “文休先生,天下知名。岂无富贵之交。”许褚答曰。
  “如此,也罢。”许定这便言道:“速去速回。”
  “唉。”许褚这便动身。演武在即,兹事体大。便是许氏兄弟,亦难免俗。
  复赛二战,便是呼厨泉并泰山五(军)候,对阵许定、许褚兄弟。
  呼厨泉并泰山五候,演武器二、四,乃水陆两用,攻城舫车。一车为机关云梯,一车为机关井阑。
  入场兵卒,亦从百卒,增至二百。
  呼厨泉毕竟南匈奴王子。蓟国北人客庸众多。蕃邸有南匈奴王使,常驻国中。处理相关事务。掌管南匈奴人客庸入籍,代单于征收赋税等。多年前,南匈奴单于上疏。求与藩王食俸等同。蓟王代为上表,先帝无不应允,并赐刘姓。
  换言之,南匈奴单于,堪比藩王。坐享衣食租税。至此,客庸蓟国之南匈奴部民,虽早已迁出部落,仍需足额缴纳租赋。此乃安邦定国,长治久安之策。故蓟王遂命赀库,代为征收。季季足额转入单于账户。
  如此,皆大欢喜。
  南匈奴单于(屠特若尸逐),深感其恩。年年遣使奉献。
  时下,除分封、赏封外。还有“素封”之说。
  “今有无秩禄之奉,爵邑之入,而乐与之比者,命曰‘素封’。”言指豪商。如金市子钱家,贳贷封君列候,因成巨富,便是所谓素封。若非入籍蓟国,得民爵十五等。辽东豪商田韶,亦可称素封。
  适会岁节(年假),公卿罢朝。百官无需当值。门下署却是例外。许褚直入门下署,与许靖相见。
  “仲康,所为何来?”许靖笑问。
  “乃为明日演武。”许褚实言相告。
  许靖未卜已先知:“可是忧心无人掷金相助。”
  “正是。”许褚抱拳言道:“故求先生相助。”
  “此事易耳。”许靖笑答:“仲康自去,明日必见分晓。”
  “多谢先生。”许褚大喜告辞。究竟如何相帮,亦不多问。性直如此,忠义之士也。赤诚如斯,与之相处,切莫食言。
  待许褚离去。便有贼曹刘翊,记室张节二人,自出屏后。
  “牙门四将,必有伏虣、藏虎,一席。”张节笑道。
  “难得仲康,出言相求。我等需尽力而为。”刘翊急公好义,常助人焚心燃眉之急。话说,凡出蓟王门下,皆称豪杰。
  “然也。”许靖抚掌而笑。三人皆二千石高官。民爵亦是十五等之少上造。三人合力,虽不敢称富可敌国。然豪掷千万,亦是云淡风轻。
  蓟王朝堂,虽无朋党之争。然英雄相契,纳头便拜。正是国俗民风。正如三台令窦辅,并泰山五候。萍水相逢,意气相投。何分贵贱文武。时少君侯取长姐妻。与关、张桃园结义。正应那句,英雄莫问出身。
  更早时,与马市童子苏双,共乘一骑。便是白马公孙,亦不禁心生钦佩。
  国主尚且如此。况国民乎?
  许氏兄弟,得许靖等人,鼎力相助,无出意外。
  蓟人贵北。北地隆冬。自稻作毕,河海冰封。隆冬时节,盛会不断。试想,千六百万人汇聚四百城港。户户无烟石炭供暖。人旺气盛,暖意盎然。石炭作为重要能源储备,蓟王虽不欲专卖,却命各城足备仓储。上计署言,各城存炭,足供三年所需。
  正因蓟国大兴石炭。中山井陉县、安北郡昌城县,皆有石炭开采。尤其昌城石炭,极利高炉冶炼。国中有炭,事半功倍。助推国中精工兵甲,兵器锻造。
  盐、铁、碳、谷,蓟国皆能自给自足,毋须受制于人。
  话说,少时蓟王立于自家中庭,七重顶阁。俯瞰楼桑万家灯火时,可曾料到。有朝一日,天下皆楼桑。
  时楼桑,民多地窄。又未及分户。于是高楼林立,鳞次栉比。为便于往来,民众自发搭建覆道,便于通行。俗称“天桥”。于是过街天桥,遂成蓟国一景。于车水马龙之街衢路口,搭建过街天桥,相沿成习,乃为惯例。坚木包铁,盐渍白灰。坚固耐用,防虫防火。
  正因天桥覆道大兴,天梯上下便利。更加蓟王宫十字飞阁,空中宫苑,为国人所羡。故二层、三层,多重列肆,遂在楼桑兴起。诸如桥楼归市,上、中、下,三层覆道。华灯初上,琉璃枝灯,宛如星河散落。十倍繁华。悬楼栈阁,重叠错落。蓟国营城术,冠绝天下。非亲眼得见,不可尽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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