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6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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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谶》曰:‘芳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愿为曹公效命。”袁术掷地有声。
  “袁将军,高义。”王朗此行,幸不辱命。
  送走王朗,又请张逊入府。
  “若攻荆,骠骑何所赐?”
  “愿献宝钞千万。”张逊答曰。
  “如此,且回董骠骑,袁某,愿为所驱。”袁术大喜言道。琉璃宝钞一千万,可当一亿。
  “谢袁将军。”张逊亦不辱命。
  送走张逊,主簿阎象窃问:“明公,意欲何为?”
  “二路兵分,攻荆击徐。”袁术风发意气。
  所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袁公路四世三公,岂能食言而肥。
  “这……”一众属吏,面面相觑。论来者不拒,舍袁公路其谁。
  “传书陈王,索粮草辎重。上表天子(合肥侯),求辎重粮草。”袁术又道。
  “喏。”群僚拜服。
  左右逢源,上下通吃。袁术虎踞江淮,合纵连横,予取予求,何其快哉。
  徐州广陵城,州牧府。
  “拜见明公。”别驾麋竺,奉命入府。
  “子仲免礼。”陶谦病体初愈,便开府治政,不敢有一日之疏。
  待麋竺起身落座,陶谦遂以心腹之事相托:“子仲往来蓟国,与门下相熟。某有二子,长子商,次子应,皆非乱世之主。待河海解冻,子仲携二子北上,入蓟国行学。”
  麋竺心领神会:“卑下,敢不从命。”
  陶谦又叮嘱道:“二子何去何从,且听蓟王之命。不可强求。”陶谦言下之意,非指二子入学,乃暗示其身后事。能否父死子继,举二子为徐州牧。皆在蓟王一念之间。换言之,此乃托孤之举。
  麋竺再拜:“明公之言,卑下谨记。”
  无怪陶谦,暗中授意,麋竺、曹豹,结好蓟王。乃为其二子铺路。正如陶谦所言,陶商,陶应,虽不足治乱,却可治平。只需有蓟王为其靠山,足可保一世平安。
  所谓“无功不受禄”。有求于人,必有所馈。陶谦以己度人,献徐州于蓟王之心,此时已昭然若揭。
  “天下三分,三侯鼎力。然我观之,叔侄皆非中兴之主。”陶谦吐露心声:“正如北地小儿歌‘南极老,一丈青;东王父,汉三兴’。汉室江山,必为蓟王所得。”
  麋竺肃容下拜:“明公所言极是。”
  “徐州接山连海,四战之地。且久无战乱,粳稻丰积,百姓殷富。为群雄所觎。北有吕布、南有袁绍。西邻袁术,东临大海。四国一郡,六十二邑,四十七万(476117)余户,众二百八十万(2791683)口。非明主,不可守之。”
  略作喘息,陶谦续言道:“自王太师易相夺国,徐州甘为甄都所用,裹入上公之争。兵祸四起,徐州断难保全。某已与,前琅邪相阴德、前东海相刘馗、前彭城相汲廉、前沛相袁忠、北海相孔融、鲁相宋奇等,海内名士数十人。共拟表奏,劝进蓟王。即位为帝,三兴汉室。”
  “这……”麋竺震惊无以复加。
  “蓟王虽不欲僭越。然救天下黎庶之心,与我等暗合。”陶谦一语中的。
  古往今来。从龙、劝进,皆是大功。
  陶谦自知时日无多。临终上表,乃为蒙荫子孙也。
  闻“前琅邪相阴德、前东海相刘馗、前彭城相汲廉、前沛相袁忠”,皆是淮泗诸国相。麋竺惊问:“敢问明公,此乃淮泗宗王之意乎?”
  “然也。”陶谦石破天惊。
  “淮泗诸王,素以陈王宠,马首是瞻。”事关徐州二百八十万口,并身家性命。麋竺如何能不细究缘由:“先前,陈王宠遣使北上,行三劝三让之礼。蓟王已传檄天下,不欲称帝。料想,陈王必行自立。今,明公又言淮泗诸王,心向蓟王。何解?”
  “子仲不知,左右逢原乎?”陶谦笑问。
  “原来如此。”麋竺世代豪商,如何能不醒悟。除北海相孔融、鲁相宋奇外,联名劝进之人,皆是前国相。
  即便劝进表,昭告天下。陈王当面,众国主亦可自辩:乃因被王太师易相夺国,故众人挟私报复。与孤王无关。
  若蓟王传檄天下,讨伐陈王而胜之。
  亦有前国相,为诸国主向蓟王进言。更有甚者,若上公之争,王允落败。蓟国大军渡河,扫平关东。诸国主必令前国相,重拾相位。坐实劝进表乃出诸王授意。
  如此,无论时局,如何变换。淮泗诸王,皆可立于不败之地。
  亦如陶谦临终上表。
  乱世之中,能为人主者,皆不可小觑。
  用后世话说,智商在线,无有傻逼。
第036章
含春而鸣
  “别驾?”见麋竺立于府门,昂首望天,久久无言。便有卫士,出声相唤。
  “哦。”麋竺这才回神:“无碍。”
  “喏。”卫士亦不敢多言。
  广陵近江。冬季北风呼啸,彻骨极寒。如今,春江水暖,吹面不寒。
  “橘花覆北沼,桂树交西荣(正屋西边廊檐)。树栖两鸳鸯,含春向我鸣。”
  麋竺一时,神清气爽,步履生风。
  穷善其身,达济天下。便是此时麋子仲,心中所思。事关徐州二百八十万民众福祉,麋子仲焉能不喜。心结尽释,自当身轻如燕,举步生风。
  乱世无庸主。宿敌环伺,弱肉强食。不敢有一日之疏。便是叔侄三人,真实写照。
  关东世家盘根错节,皆欲再分一杯羹。江东宗贼,欲名正言顺,为世所认。合肥侯渡江,可谓神来一笔。
  从财富积累而言。关东世家,乃是旧(老)钱。江东宗贼,便是新钱。古往今来,大河皆是诸夏文明摇篮。两汉乃大河文明顶峰。春秋时,诸侯皆视楚国为蛮夷。故有“尊王攘夷”之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后楚汉相争,汉家得天下四百年。楚风不过江东。楚辞渐没于汉赋。
  然毕竟坐拥长江之便。尤其蜀身毒道,海上丝路。岭南财富,迅速积累。亦助经学兴盛。原本,大汉朝野,无论国策,亦或是舆论,皆为关东士大夫垄断。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汝南许氏兄弟月旦评。彼此之间,相辅相成。
  江东豪强,之所以被称“宗贼”。只因关东士族,手握话语权。江东豪强,乃至失语天下,无可自辩。可想而知,一江之隔,积怨已久。
  恰逢关东大乱,世家削弱,今非昔比。于是江东豪强,终于觅得良机。
  只需道义傍身,一切水到渠成,合情合理。
  于是乎,拥立合肥侯,夺取大义。遂成江东共识。
  一言蔽之,无非是新老铜钱之争。
  无论新钱、老钱。皆对蓟钞,如临大敌。正因世家与爵民,价值体系迥异。
  王允,王佐之才,一日千里。割肉饲虎,将河北悉数划归蓟王。除去狐虎之威,为今汉续命。亦想蓟王,向世人证明。蓟国之一切先进便利,是否能放之四海而皆准。
  众所周知。千里蓟国,多一片白泽。刘备发家之督亢,先前别无寸土。稍后如东西掘鲤淀、雍奴薮、文安泽、大小辽泽,不毛之地,皆循此例。正因别无掣肘,故蓟王可大刀阔斧,“便宜行事”。
  然河北四州,坐拥大河之便,汉家文明不弱关东。且看蓟王如何面面俱到。寒门、豪门,一视同仁。
  天下有识之士,皆拭目以待。
  封建时代,突出矛盾,无非人口、耕地。
  如何破解,亦简单至极。畜力机关器解放人口,工商业削弱土地得利。
  “三犁共一牛,一人将之,下种挽耧,皆取备焉,日种一顷。”
  试想,齐民之家,一顷良田,一日耕毕。日常田间管理,老农足以。青壮健妇,皆客庸国中,日赚二百大钱。机关器不吃不喝,无非更换机构而已。何必修筑坞堡,豢养农奴其内。
  又说,种田十倍利,经商利百倍。内外循环商道,水路相接,环游四海。海市往来,江表十港,海外荒洲,徼外番邦。获利之大,不可计数。甚至无需舟车劳苦,只需前往交易所,购买寄田券、寄舱券,再辅以保券,便可如约获利。毋忧血本无归。
  再加《蓟法》之下,《二十等爵》、《圩田制》,深入人心。河北普通世家,正迅速蜕变为爵民。观此状,关东名门,无不深忌。
  更加春闱女科。入闱者,皆是名门贵女。更助经学世家心安。王法之下,朝野坦然。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国风如此,何患之有。
  可想而知,眼看关东乱局,旷日持久。必有经学世家,纷纷北上。如此一来。士族尚未能固化,便被爵民同化。此亦是蓟王,乐见其成。
  赶在二月桃花汛前,蓟王上表甄都,传檄天下。率幕府中垒,西征穷寇。
  甄都朝堂。细观蓟王上表,并幕府檄文。
  董侯欣然问道:“何来穷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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