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6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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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见吕车骑。”麋竺、陈登,与吕布舍中相见。
  “二位免礼。”吕布爽朗一笑:“毋需见外。”
  待二人落座、吕布先言:“闻水军不战而溃,乱入城中。江边水砦已为袁术所夺。不知然否。”
  “然也。”麋竺实言以告。
  “陶使君,可有良策退敌。”吕布又问。
  “明公,已命元龙督此战。”麋竺又答。
  “哦?”吕布遂笑看陈登:“闻校尉善屯田养士,亦知兵否?”
  “下臣却有一计,可败二袁联军。”陈登答曰。
  “莫非另有江东水军。”吕布亦觉事大。
  “正是。”麋竺代答。
  “计将安出。”吕布遂问。
  “二袁联军,十倍与我。见我等不战自溃,必轻而无备。船只争入水砦,人马登岸,一日混乱。今夜倦怠,可袭营纵火。”陈登话锋一转:“闻蓟国锦帆校尉甘兴霸,百骑劫营,一战扬名。先前,吕车骑辕门射戟,解广陵之围。今夜,百骑劫营,再救徐州可乎?”
  “有何不可。”吕布傲然一笑。激将法,果奏效。
  陈登大喜:“愿与将军,共进退。”
  闻“共进退”。吕布虎目,电光一闪:“亦是(吕)布之所愿。”
  是夜。
  吕布、陈登,领百骑出城。
  谓“春眠不觉晓”。何况舟车劳顿,下船后,又搬运兵器辎重,一日无休。一切皆如陈登所料。二袁联军,雷打不动,死睡不醒。拨鹿角据马,斩关落锁。吕布一马当先,杀奔入砦。
  百骑紧随其后,四面纵火。
  风助火涨,猛火飞窜。
  二袁联军,惊慌出帐。不及披挂,便惨死于乱箭之下。
  万幸。岸边斗舰,仍有驻军。鼓声隆隆,引败军齐聚舰下。不等乱发机关箭雨。吕布、陈登,乘胜收兵,扬长而去。
  “哈哈!”江风拂面,怒马扬鬃,吕布大笑发问:“明日,又当如何。”
  “闭门自守,示弱不战。”陈登朗声答曰。
  “也好。”吕布心情大好,自当言听计从。
  水砦近江。岸上营地被焚,帐篷无存。仍有江边斗舰,足可栖身。二袁联军,不过小败。未遭重创。收拾营地,重立水砦。
  而后,围而不攻。累日城下搦战。广陵守军,皆避不应战。
  广陵斗城,外松内紧。陈登衣不解带,与兵士吃住城头。饶是守城骑都尉曹豹,亦深敬之。曹豹之女,今在蓟王宫。不出所料,曹豹当为蓟王外舅。陶谦命其守广陵斗城,亦是知人善用。
  陶使君,闭门谢客,称病不出。唯有麋竺,早晚入府,传递军情。
  尤其陈元龙如何调兵遣将,临阵对敌。麋竺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陈元龙智勇双全,陶谦如获至宝。足可安心。
  这日,麋竺早早登城。入谯楼,为陈登送餐。
  谯楼顶阁,陈元龙正居高俯瞰敌阵。
  麋竺屏气凝神,待陈登看罢,这才问道:“如何?”
  “三日可击。”陈登语出惊人。
  “何以知之?”方才,见城下二袁联军,列阵齐整。杀声震天,令人生畏。麋竺遂问。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登答曰:“气者,势也。我观敌阵,气势不张,鬭(斗)志不扬。二袁联军此来,非以命相搏。当可战而胜之。”陈登竟已看出。袁术二路兵分,下击广陵,不过虚张声势,尽遣主力,上击江夏去也。
  “何人可击之。”麋竺又问。
  “当是吕车骑。”陈登答曰。
  “先前,元龙言‘与将军,共进退’。此言当真否。”此乃麋竺,心中存疑。
  “当真。”陈登正色答曰:“前有辕门射戟,后有夜袭联营。今若再胜,吕车骑,当可入主徐州。”
  “元龙不知使君之心乎?”麋竺明知故问。
  “徐州四战之地。陶使君,治世能臣,却不能治乱。袁术欺我无人,屡次兴兵入寇。若得吕车骑入徐,袁术必不敢轻易犯我州土。”陈登实言相告:“且陶使君,心意已决。那日宴上病发,乃是虚实之计也。”
  “元龙所言极是。”麋竺亦有所觉:“然陶使君,所为何来。”
  “行三让徐州,以退为进也。”陈登一语中的。
  原来,陶恭祖明知,吕布虎踞再侧,觊觎徐州富庶久矣。与其,临深履险,与虎谋皮。不若行,以退为进,缓兵之计。
  试想,吕布每每出兵相救,陶谦便于大庭广众之下,举州相托。吕布虽求之不得。然虑及大义,必不敢轻纳。如此,行三让之礼。耗时一年半载,足足有余。蓟王归矣。
  吕布屡次出手相救。徐州吏民,皆感激不尽。更加,陶谦年岁渐高。风烛残年,老而无用。徐州豪强,为求自保,早有易主之心。与其忝居高位,为人诟病。不若退位让贤,于公于私,悉数保全。
  正因窥破,陶谦之谋。故陈登,亦顺势而为。
  便是渔父所谓:“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
  思前想后,麋竺幡然醒悟:“陶使君大智,我不及也。”
第053章
共成大事
  陈登言道:“徐州四战之地。非六雄不可守。陶使君唯恐兵乱频繁,延祸百姓。故欲举州托于明主。蓟王,当仁不让。奈何叔侄相争,天下三分,多为掣肘。不得已,唯行虚与委蛇之策。”曲线救国是也。
  “徐州之事,我已尽知也。”麋竺出身豪商。趋利避害,自有心得。乱世之中,兵马称雄。能与二袁匹敌者,必是六雄之一。
  或有人言。乱世枭雄曹孟德,必强于傲视桀雄吕奉先。
  陶恭祖,何以择吕布,而不举州托付曹孟德。
  正因,着眼点不同。谓家国天下。陶谦所虑,于家于国,皆有大利。遣二子北上,入学太学。乃为将家门,庇护于蓟王羽翼。天下必为蓟王三兴。群雄割据,犬牙交错,于蓟王最为有利。若曹孟德,兵不血刃得徐州。坐拥二州之地,实力超然,群雄再无可相争,乃其一。
  更加徐州四国,皆为王太师易相所夺。四国相,皆出门下朋党。以长子王盖为首,悉听命于王太师。且细究起来,吕布亦出王太师门下,曾手刃贼臣董卓。将徐州托付吕布,四国相,必无怨言。若私授曹孟德,四国相必裹挟吕布,兴兵作乱。兵祸骤起,徐州四国一郡,生灵涂炭,断难保全,是其二。
  更有甚者。徐州让于吕布,缓兵之计成。关东二雄相争,必旷日持久,断难速决。待蓟王班师凯旋,河北五州,尽数归心。一统河北。那时,只需一道诏命,天下传檄可定,为其三也。
  如先前所言。西域诸国林立,各自为王。于大汉最为有利。
  关东亦如此这般。群雄割据,于汉室三兴,最为有利。但凡一支独大,必攻灭群雄,一统关东。那时,与蓟王隔河对峙。必不肯,轻易投子认负。更有甚者,江东局势,尤胜关东。一江之隔,交扬二州,悉为合肥侯所得。更加江东豪强,为求名正言顺,洗去“宗贼”恶名。得据土人雄袁本初作保,纷纷投靠合肥侯麾下。江东豪族,出仕朝野。宰分田地,交割利益。类比今汉立朝之初。自天子以降,江东利益集团,正迅速构建上层建筑。
  合肥侯,毕竟曾即位为汉帝。大义虽疵。然瑕不掩瑜。再者说来。放眼望去,三家汉帝,皆有参差。合肥侯,被窦太皇《废帝诏书》所废,然诏书存疑。史侯被贼臣董卓所废,董侯乃贼臣董卓所立。贼臣擅自废立,亦是“名不正而言不顺”。
  三家默契共生。老大不说老二。五十步甭笑百步。乌鸦毋笑猪黑。一切,全凭实力。
  退一万步说。三家毕竟,同气连枝。皆出河间一脉。隐隐约约,亲疏有别。
  叔侄联盟,共抗河北。并非无稽之谈。
  时下纷乱。
  除去前后汉室之争。亦是爵民并世家,新旧阶级之争。更是封建文明,走向之争。
  蓟王非不欲三兴。而是兹事体大,不敢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为叔侄公敌。轻则分割江山,重则九州崩裂。毋需五胡乱入,华夏自乱。大统一时代,一去不返。
  一言蔽之。大河文明,先定河北。
  正因河北权重。故当王太师,割肉饲虎,狐虎之威。命蓟王兼督四州。关东世家,切齿生恨。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这才有甄都,上公之争。
  再深思。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王者见王”。因出身立场不同,故人各有志。无从论对错。无端杀一人,必得罪一群人。所以。阿母言,自家,众家,皆一家;恩师言,寒门、豪门,皆百姓。
  蓟王以杨阿若作保,请来六姓家主。“杯酒化干戈”,“七宴收六豪”。足可令河西大姓安心。杨阿若以身家性命,为六家作保。六家又以阖家老小,为河西大姓作保。
  观蓟王行事。便可知,《蓟法》一视同仁,必不会有失偏颇。
  此举可比,天下瞩目,女科春闱。即便殿试入闱者,皆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蓟王亦欣然纳之。毋有异议。
  兼容并蓄,包罗万种。家国同构,察科双轨。和合共融,大统一。才是儒学之真谛。
  吕布此来,本就为收买人心。
  徐州官吏,多出州中豪族,自是重中之重。再不能比,救人于水火,更令其心悦诚服。故对麋竺、陈登所请。吕布有求必应。
  三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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