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69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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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下愿往。”不其侯伏完,与董重多有往来。此去询问,正当适宜。
  “速去。”王太师言道。
  “喏。”
  稍后。不其侯伏完,命人投帖。携重礼登门。
  不其侯伏完,乃当朝太仆,位列九卿。又是王党之首。车骑大将军董重,自不敢怠慢。遂开中门相迎。
  宾主落座,上呈礼单。
  董重喜笑颜开:“无功不受禄。敢问君侯,所为何来?”
  不其侯伏完,开门见山:“袁术使人行刺陈王宠。大将军知否?”
  “某已知。”董重轻轻颔首。此等大事,董重自然知晓。
  “敢问大将军,袁术何以如此行事?”伏完必有此问。
  “实不相瞒。”董重一声慨叹:“某与公路,可谓刎颈之交。洛阳时,便常结伴同游。世人皆知‘公路骄豪’,‘以气高人’。然却不知,‘矜名尚奇’,‘以侠气闻’。溥天之下,能令袁公路心服者,唯玄德一人耳。”
  “何以知之?”伏完追问。
  “此事,需从玄德上计洛阳,上陵礼时,说起……”董重这便将,因唐突刘备七色婢女,被削去发髻。寻好友袁术出头,又被刘备二弟关羽并三弟张飞,斩马首立威。而后一路拖行袁术,穿街过巷,狂奔三十余里。待袁术登门,负荆请罪,刘备又为其亲自敷药。“麒麟拖捍鬼”,不打不相识之事,娓娓道来(详见:《雒阳·025
相遇上陵~029
负荆请罪》前后章节)。
  少年得志,陈年旧事。时过境迁,再回想,董重亦感慨万千:“某以为。袁公路,所作(所)为,非为江东合肥侯,乃为……刘玄德也(详见:《诸夏·111
云龙风虎》)。”
  此言既出,伏完如五雷轰顶。颓然瘫坐。
  事不宜迟。不等董重离席搀扶,伏完咬牙起身,自去复命不提。
  “非为合肥侯,乃为蓟王。”王允轻轻颔首:“袁公路所为,老夫已尽知。”
  “卑下愚钝。杀陈王宠,于蓟王何益?”尚书令桓典,仍未领悟。
  不其侯伏完,切齿言道:“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皆蓟王至交好友。看似各为其主。实则,实则。”
  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桓典幡然醒悟。
  正欲进言,忽灵光一现。
  俯首偷窥王太师。心中有一席话,无论如何,亦不敢言明。
  太师,又心向何人也?
  后世诗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妨,跳出天下三分,二党之争。
  放眼天下,纵览全局。
  天下大势,如何运行,方于蓟王,最为有利。
  曹孟德、袁本初,其人其事,另当别论。
  单论袁公路此举,有何深意。
第157章
扬蓟抑陈
  凡能登堂入室。于王太师座下,有一席之地者。皆是才高饱学之士。
  略作思量,纷纷自醒。
  若果如车骑大将军董重所言。能令“以气高人”袁公路。心生折服,纳头便拜,普天之下,唯有刘玄德一人。
  单“代汉者,宗王也”此一句。便可道破天机。
  应此谶言。譬如光武。三兴汉室,必是汉室宗亲,又出诸侯宗王。毋庸置疑,蓟王刘备首当其冲,乃不二之选。然若蓟王不欲。则舍陈王宠其谁。只需杀陈王宠。再无宗王,可与蓟王相争也。
  偷看不其侯伏完,抖如筛糠,汗如雨滴。尚书令桓典,如何能不,心知肚明。
  时,曹氏父子,之所以针锋相对,起二党之争。正因王太师,『割肉饲虎·狐虎之威』。易相夺国,除淮泗之盟,灭陈王野望。然连环之计,众人只看其后,却未见先前。不说割河北于蓟王。便是易相夺国,又何尝不是,打压宗王,大利蓟王。
  『割肉饲虎·狐虎之威』,前后二连环,厚此薄彼,扬蓟抑陈。先割四州之地,令蓟王丰满羽翼。又打压陈王宠,削徐豫强藩。此消彼长,蓟王一骑绝尘,追之莫及。
  前情往事,历历在目。
  试问,太师又心向何人?
  且说,天下谁人不通蓟。
  同车而返。伏完、桓典,四目相对,心有戚戚。
  如此着想。袁术杀陈王宠,当真合情合理。
  无怪王太师稳坐钓鱼台。坐看我辈,慌不择路,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天子不日必开朝议。”车入里道,尚书令桓典忽问:“我等,该当如何?”
  “太师必有计较。”不其侯伏完答曰。
  翌日。闻陈王宠遇刺身亡,董侯遂专开朝会。
  满朝公卿,悉数与会。
  “陈王为江东所害。众卿以为,该当何为?”天子言语之间,似有问罪之意。
  不等王太师开口。曹太保已持芴先言:“禀陛下。老臣闻,陈王私藏传国玉玺,颇有不臣之心。且玉玺乃二袁相赠为质,为结二家之好。今袁术遣使,索求不得,怒而杀之。故甄都传闻,此乃天罚也。”
  言下之意,陈王宠,暗藏传国玉玺,惹天怒人怨。引火烧身,身死国除。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为不臣之人,兴兵讨伐。师出无名矣。
  字里行间。阻天子兴师问罪之意,不言自喻。
  闻此言,董侯表情一黯。
  “天罚”,省至“龚行天罚”一词。意为“命而讨罚”。语出《书·甘誓》:“予惟恭行天之罚。”《汉书·叙传下》:“皇矣汉祖,龚(恭)行天罚,赫赫明明。”诸葛丞相亦有《为后帝伐魏诏》:“统领步骑二十万众,董督元戎,龚行天罚,除患宁乱,克复旧都,在此行也。”
  故《周易·革》曰:“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事大矣哉。”是为“顺天应人”也。天子又岂能,逆天而行。
  “如此,又当如何?”思前想后,亦知事不可为。天子遂收拢怒气。
  曹太保答曰:“昨日,卫将军已率营中精兵,驰往陈国。料想,不日当有邸报传回。陛下,少安。待知陈国详情,再从长计议。”
  “太师,以为如何?”天子必有此问。
  “老臣,附议。”王太师,不动如山。
  见状,饶是曹太保,亦不由暗赞。然我儿计成。淮泗连横之祸,一去不返矣。
  “如此,也罢。”少年天子,无功而返。
  五日后,便是朔望大朝。曹孟德必有上表。究竟如何,再做分晓。终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党徒众,皆如此想。
  陈县,陈王宫。
  趁陈国,吏民无首,人心惶惶。曹孟德携盖海舰队。顺下鸿沟水,奇袭陈王都。兵不血刃,攻入王城。稍后刮地三尺。将陈王宠自继位以来,陈年旧账,悉数翻出。
  其中不乏,前汉宫廷隐秘。譬如,桓帝遗诏:“陈王宠,有勇有谋,可托六尺之孤,临大节而不可夺,其以宠为骠骑将军,位在三公上。”
  换言之,桓帝欲兄终弟及,传位勃海王刘悝之事。多半为真。
  奈何遗诏尚不及发出,便被大将军窦武所夺。桓帝梓宫,尚在前殿,窦太后遂杀田圣。又欲尽诛诸贵人灭口。中常侍管霸、苏康苦谏,乃止。
  果然。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再细究“永康元年冬,(桓)帝寝疾,遂以(田)圣等九女,皆为贵人。”
  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道“皇帝不差饿兵”。无故加封田圣等,九女为贵人。桓帝乃欲以九女为证也。
  故史书所载,因“御见甚稀”而无宠。“太后素忌忍,积怒田圣等”。归咎为,杀之以泄私愤。笔透春秋耳。
  当是国仇家恨,公私兼夹。
  虑及此处,曹孟德不由一声长叹。
  “明公,且看此物。”程昱手捧至宝,入殿来见。
  开匣视之,正是传国玉玺。
  五彩云霞,金镶玉印。方寸之间,至尊天地。曹孟德望之,心神激荡,竟不敢直视。
  以袖遮面,命程昱合匣。待收拢心神。曹孟德,这才问道:“仲德以为,传国玉玺,当送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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