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3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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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需降服了散落在奢延水沿岸的鲜卑小部落,刘备便可以轻松组建一支数量可观的鲜卑突骑。只需使用得当,何愁商路不通。
  如何降服?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
  胁之以威。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待抵达长安,与凉州刺史一席话,让刘备得知。死灰复燃的羌乱,才是心头大患。这便与两位顶级谋士秉烛夜谈。精修了原初的计划。
  胡人亦不蠢。
  官位大小且看俸禄多少。一年食俸八十万钱。已远超胡酋们的预判。那得是漫山遍野多少只牛羊……
  嗯,显然是个大官。胡人这便欣然行礼。
  “戏贤见过诸位大人。”戏志才亦起身回礼。
  “敢问上官,所为何来?”胡人首领躬身发问。
  “特来救尔等性命。”戏志才说得风轻云淡。
  胡人首领这便抱拳道:“如何相救?”
  “可如东部鲜卑故事。”戏志才再答。
  “内附汉庭?”胡人首领脱口而出。
  “然也。”戏志才拱手道:“主公可表尔等为归义侯。”
  “草原传闻,先时南附汉庭的数位东部大人皆已遇害。”胡人头领道出担心。
  戏志才微微一笑:“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诸位何不自行一观?”
  话音刚落,几个来自临乡的陌生客,这便取下头套。露出真面目。
  正是东部鲜卑大人,素利、成律归、弥加、阙机和骨进!
  弥加现为东平舒侯,阙机为常道侯,骨进乃是韩城侯。尤其是骨进,根本就是出身乌桓的鲜卑人。他都能封,匈奴种鲜卑亦有何不可。
  素利、成律归,更是举族搬入西林,彻底融入临乡。成为临乡侯麾下宿将,生活与汉人无异。
  见到故人,众胡人统领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话说。在大单于王帐时,各自泾渭分明,互相戒备,略带敌意。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时过境迁,奢延古城再相见,竟一时亲密无间。
  遵循草原道义。杀死老王便是新王。刘备是鲜卑大单于檀石槐钦定的继任者。
  此事虽从未公开。但鲜卑各部皆有风闻。加上东部鲜卑集体南下,将曾经草场拱手相让给高车十二部。且所获封邑又皆在临乡附近,更显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再见各位东部大人,西部各头领,自当深信不疑。
  彼此说的皆是胡语。
  且多是西部大人发问,东部大人作答。一问一答,气氛越发热烈。
  原来。早在刘备兵车西进时,就六百里加急,令素利、成律归等人,沿北方道入上郡道,赶来与戏志才等人相会。上郡道,沟通的便是关中与代郡、九原地区。出咸阳经高陵北上至上郡,再到云中,可衔接北方道。路况尚好。
  何须戏志才多费口舌。
  不多久,西部大人便言道:“戏掾史,我等愿归顺汉庭。”
  “……”戏志才有瞬间的恍惚。旋即又展颜一笑:“如此,甚好。”
  看着西部大人和东部大人,各自抱成一团。戏志才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依他料想。
  此来鲜卑营地,无疑深入虎穴。帐前必置一行军铁锅。锅底烈火熊熊,锅内沸油滚滚。帐内诸将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皆抽刀在手。帐后还伏有刀斧手,手持利器,只等掷杯为号。一拥而上剁成肉泥。
  却见他戏掾史,衣袖飘飘,信步而来。面无惧色,口若悬河。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熄烈火,灭油锅。吓退诸将,呵走伏兵。胡人心悦诚服,跪地请降。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上报知遇之恩,下得双食之俸。戏志才足慰平生矣!
  奈何。这些个茹毛饮血,赫赫凶名,边郡百姓避恐不及,乃至赤地千里……的西部鲜卑大人。竟毫无廉耻的降了?
  内心竟连挣扎都未挣扎一下啊。
  既如此,又何须我戏志才亲自走这一遭。预想和现实,果然有差。
  “戏掾史?”西部鲜卑小部落联盟首领,又试着唤了声。
  “哦,何事?”戏志才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敢问掾史,君侯打算如何安置我等?”
  戏志才暗叹了口气。这便振奋道:“主公有二法。其一,迁往临乡。其二,就地安置。”
  “此地水草丰茂,又近塞外故土。我等想先留在此处,修生养息,以待他日。”意思是说,此地背靠荒漠,一遇风紧,便可扯呼。
  “若如此,戏某便回禀主公。或可在奢延水沿岸,效仿前汉,将尔等部族安置于此,称鲜卑属国如何?”
  “如此甚好!”联盟首领大喜,转而又道:“鲜卑已灭,我等想重拾北匈奴之名。”
  “有何不可?料想,主公自有定夺。”戏志才转而又道:“奈何尔等部族与羌人毗邻。且此地本就被东羌占据。若想长久,羌人必走。”
  见同伴纷纷点头,首领这便问道:“如何才能长久?”
  戏志才高深一笑:“且附耳过来。”
  河西走廊,前汉营地。
  暮时,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一路驰骋,又遇春雨。人困马乏,便早早入睡。营地上下寂静无声,连守卫皆已酣睡。黑夜中,却有数黑衣人手持连弩,悄悄向那辆透着神秘的马车靠近。
第113章
对面而弈
  这辆神秘的马车,被数辆马车围在中间,圈成个座小营地。从外表看,与其他行商的营地别无不同。然这群黑衣人却义无反顾。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一看便是偷鸡摸狗的行家里手。
  甚至还有数人,竟背负一整块营地随处可见的草甸,乌龟般匍匐而进。为了保持草甸的完整密集,不至散落。甚至草根下还留有一层厚厚的泥。连根带土,可想而知有多沉。然身背‘地衣’的潜行者,却轻盈的仿佛一团团无根浮萍。悄无声息的穿越重重车底,抵达营地中央。钻出车底时,先微微直起身,让背后草甸自行滑落地面。这便从绑腿处取下匕首。伸手去摸车门。
  车门未锁。
  心中一喜。不及多想,轻轻拉开条缝。身如泥鳅,哧溜一下,蹿入车厢内。脚掌往后轻轻一勾,便想将厢门关闭。
  从伸手开门,匍匐蹿入,再到勾脚关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堪称鬼斧神工。然当眼角余光瞥见车厢前部时,顿时一僵。
  只见。临乡侯刘备正端坐独酌,旁边还有一金发胡女红袖添杯。
  身体猛一激灵。袖中暗箭破衣而出。
  叮!
  胡女皓腕一抬,手中长箸将暗箭稳稳夹住,放到一旁。
  第二次了哇!
  刘备轻轻放下耳杯,冲黑衣人笑道:“好久不见,马置长。”
  下意识的眨了眨露在黑巾外的砂目。黑衣人缓缓扯落面巾。果然是乌林驿的假置长。去年底。刘备的上计车队,入住乌林驿。若不是见到他砂去的一目而心生警惕,险被他烧死在客舍。
  车厢外,劲响不断。利箭破体和临死前的闷哼,连成一串。须臾,万籁寂静。隐隐有血腥气钻入鼻孔。
  同伴皆已惨死。假置长暗叹了口气,轻问:“君侯因何得知?”
  “本不知也。”刘备轻答。
  “那为何设下此局,诓我入瓮。”假置长不甘心的追问。
  “我只知秃发鲜卑在商队中有内鬼。却不知内鬼竟是马置长。”刘备再答。
  貌似合情合理。可黑衣人总觉得不止如此:“世人皆以为君侯困守长安大营,却不料已暗度陈仓。又行声东击西,在下佩服。”
  “见马置长当面,本侯也想到了很多事。”刘备微微一笑:“众人皆以为河西走廊乃受秃发鲜卑荼毒。却不料,劫掠往来商队的,其实另有其人。现在想想,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君侯又想到了何事?”将怀中利刃一件件的掏出,搁在一旁。假置长正襟危坐,面色坦然。似已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钱。”刘备一字一句的说道:“羌人、鲜卑,举事。”
  每出一词,假置长的面色便难看一分。
  刘备轻轻开口:“教主以天下为棋(盘),万民做(棋)子。纵横捭阖,指点江山。这盘棋局,今已到决胜之时了吧。”
  假置长轻轻颔首:“君侯少时虽称麒麟。却困守临乡一地。本以为足不出户,大可相安无事。不料初入朝堂,便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直叫人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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