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9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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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生芥蒂,何以久持。
  一路爬行至偏殿。张让这才掸衣起身,一声长叹,尤显落寞:“鹿死谁手,犹可知也。”
  平原国,平原县。
  殇帝延平元年(106年),封和帝兄刘胜为平原王,置平原国。安帝建光元年(121年),平原国除为郡。顺帝永和五年(140年),平原郡领平原、高唐、般、鬲侯国、祝阿、乐陵、湿阴、安德侯国、厌次侯国、西平昌十县。桓帝建和二年(148年),复置平原国。
  多日前,市中来一神算。凡有所问,皆有所中。引城内百姓,趋之若鹜。与一般相者不同。神算乘车而来,衣着光鲜。非富则贵,却不知因何操持贱业。呈上不菲算资,方可登车求问。此车,前无骡马,后无力士,却能自行。常引围观百姓,连声惊呼。
  更有虔诚百姓,焚香道旁,叩拜真仙。
  俗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话说,平原国术士,多出襄楷一脉。然平原术士襄楷,自先帝崩后,便仙踪难觅。道上传闻,或已遁入深山,羽化升仙。门下弟子,为决首座,内斗不休。一时胜负未分,难辨雌雄。趁群龙无首之际,便有外来方士,踩过边界,尽取其利。本土方士,如何能忍。
  天光大亮,白日高悬。便有青年术士,翩然而至。见机关马车,无人自动。
  “雕虫小技。”手中髦牛尾拂(拂尘),轻轻一挥,“着!”
  机关马车,遂被定在原地。胡乱打转,却裹足不前。
  仙人斗法,凡人退避。围观人群,一哄而散。
  “来者何人。”车内神算,扬声发问。
  “平原术士刘惇,见过同道。”青年术士,平揖发问:“敢问足下,何方人也。”
  车门开启,踏板伸展。便有一人,翩然落地:“相者刘良。”
  见他儒服高冠,身佩“四方美玉”。刘惇心中一动:“黄金台上四方馆长,是你何人。”
  “正是首座。”刘良平揖对答。
  “既是四方馆众,坐享蓟国高俸。因何来此,诈取蝇头小利。”术士刘惇,朗声又问。
  “且问足下,平原方士襄楷,是你何人。”刘良低声反问。
  “正是家师。”刘惇亦沉声答曰。
  “在下奉命前来,欲寻襄师。然累日奔波,一无所获。故出此下策,引道友现身。”刘良遂道明原委。
  “俸何人之命?”刘惇回问。
  “乃奉我主之命。”刘良推手向北。言下之意,乃是奉王命而来。
  刘惇一声叹息:“可是问‘困龙之劫’。”
  “然也。”刘良如实作答。
  “如此,且随我来。”刘惇果然知晓。
  “何不同车前往。”刘良伸手相邀。
  “也罢。”二人这便登车。
  须臾,机关车无人自动,循路而去。
第200章
得而诛之
  自走机关车的秘密,皆藏于车厢内。类似屉舟的机关踏板上,二位方士正挥汗如雨。用来转向的手柄,亦与船舵相仿。待艰难行驶到无人处,便有车夫套上骡马,扬长而去。
  此,便是所谓“互相成全”。先前术士刘惇,翩然而至,口出“雕虫小技”。而后手中拂尘,冲自走机关车轻轻一挥,“着!”
  机关马车,遂被定在原地。胡乱打转,裹足不前,并非真有神力。而是车内相者刘良,自行搬动手柄,踩动踏板,来回绕圈,配合行事罢了。
  于是乎。见仙人斗法,凡人悉数惊走。
  为何如此?利益使然。
  若互相拆台,露出破绽。令一众愚民皆知晓,仙门个中关窍,往后还如何行骗。斗而不破,互相遮掩。此乃仙家约定俗成之路数。生活不易,同舟共济。相互拆台,一起垮台。此理,三岁小儿皆知,何况我等昂然丈夫。
  一言蔽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人坐定,拭去薄汗。相者刘良,搬动机关。须臾,香茗糕点,一应俱全。铺满桌面。
  “蓟国机关器,果有大神机。”术士刘惇,托琉璃杯把玩笑叹。
  “我观足下,门中翘楚。何不同入四方馆。我主天降瑞麟,墨门因而复兴。君不见蓟国上邦风仪,席卷宇内。三兴汉室,指日可待。”见其贪色难掩,刘良尝试招募。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刘惇大喜:“空有一身所学,却欲投无门。今得道友举荐,得偿所愿。他日必当后报!”
  “何必他日?”刘良笑道:“只需将‘困龙劫’,事无巨细,和盘托出。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也。”
  “如此,也罢。”虽说事关师门隐秘,不宜外宣。然,恩师生死未卜,群龙无首。眼看人心涣散,门派数十年苦心经营,皆付之东流。自身亦朝不保夕。为长久计,自当投靠新主,另谋高就。先安身立命,再求一世荣华。此时不投,更待何时。
  心念至此。刘惇遂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
  一切皆不出所料。襄楷暗施幻术,令王芬泥足深陷。一意孤行,才引出诸多后事。
  “令师今何在?”刘良问道。
  “自先帝崩后,便不知所踪。”刘惇答曰。
  “身边可有旁人。”刘良又问。
  “平原名士陶丘洪,沛国豪强周旌,及……扶风宋公子。”刘惇又答。
  “此三人,今在何处?”刘良再问。
  “亦不知所踪。传皆闻避走海外荒岛,无迹可寻。”刘惇再答。
  “一干人等,悉数消失无踪。”刘良眼中疑色渐浓:“说是辟祸,更似灭口。”
  “何人灭口。”刘惇脱口而出。
  见他神情急迫,不似作假。刘良试言道:“许,背后另有主谋。”
  “嘶——”刘惇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困龙劫’背后另有高人。”
  “否则,又岂能别无对证。”刘良言道:“此处,必有人善后。”
  细思前后,刘惇喃喃自语:“许,便是如此。”
  刘良开解道:“事不宜迟,且随我同返四方馆。毋论后事如何,必令足下如愿。”
  “好。”刘惇自顾颔首。富贵险中求。再者说来,若不能为王所用,何谈安身立命。又如何能博得一生富贵。
  如相者刘良所言。刘惇精于此道,稍后南渡江左,被称“神明”,位列东吴“八绝”。乃青史留名之仙门高人。然此时毕竟年少。若不遇刘良,待历经苦难,许不会如现在这般,急功近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洛阳西郭,寿丘里,大将军府,霞楼。
  “下官拜见大将军。”袁绍上呈礼单,由心腹转呈何进。
  一眼扫过,面色稍霁:“哦,本初别来无恙乎。”
  “下官别无不同。敢问大将军安好。”袁绍面不改色。
  “如本初所见。往来宫廷,出入洛阳,政务缠身,难有闲暇。”何进伸手一指:“坐。”
  “谢大将军。”袁绍起身落座。
  何进顾左右而笑问:“本初之意,某已悉知。汝南袁氏,世之名门。前事不提也罢。本初冒然来投,某虽深信不疑,然府中忠良义士,却心有顾虑。如之奈何啊?”
  袁绍早有准备:“袁绍此心,天地可表。只需见过一人,大将军当心结尽消。”
  “见过何人。”何进居高喝问。
  “人再楼下,大将军何不唤上一观。”袁绍却卖了个关子。
  “来人!”何进如何能忍。
  须臾,便有一人带到当面。
  取遮面视之,甚是生疏。不等大将军出声询问,陪坐在侧的许攸,已惊呼出声:“襄先生!”
  来人长揖及地:“青州术士襄楷,见过大将军。见过,旧友。”
  何进焉能不知:“你可是说王文祖,行刺先帝之人!”
  “在下不过略施手段。王芬行大逆不道之举,皆是其心中日思夜想。究竟‘借酒消愁’还是‘借酒壮胆’,又与酒家何干。”襄楷一席话,风轻云淡。
  大将军何进,曾几何时,手持尖刀,做惯主宰。所思所想,亦非常人。略作思量,竟欣然点头:“赐座。”
  “谢大将军。”襄楷翩然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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