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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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幻觉中的水底古城
  “回去吧,这样做没用的。”等到他发泄够了,船速降下来之后,我温和地告诉他。就算从中午一直兜到晚上,也只是白费力气,水下的人不可能受到丝毫影响。
  “看来,我们需要更犀利十倍的武器。”银骷髅把船舵交给德吉,点起一根粗大的雪茄烟,恶狠狠地瞪着我,像一只被激怒了的雪山藏獒。
  “回去吧,请你喝酒。”这种情形下,他听不进任何劝慰的话,我也懒得再说。实际上,我很喜欢银骷髅性格中那种宁折不弯、绝不服输、硬拼到底的特质,与数年之前的我非常相似。如果不是有叔叔每天的谆谆教诲,令我的世界观发生了本质的改变,或许今天的我,将是另一个桀骜不驯的银骷髅。
  汽艇穿过湖面上那层薄雾时,我和银骷髅正并肩站在坐在船尾,各自垂着头想心事。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停船,快停下!”他陡然弹身跃起,扑到德吉身边,夺过船舵,飞快地连续左转。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座暗灰色的高大城池,广袤而寂静地屹立着。不知为什么,我的视角会是大概下倾四十五度的方向,那城池是出现在视线边缘的,没有一点灯火,没有一点人声,给我的感觉像是港岛地区专门用来停放死人灵柩的“义庄”。
  汽艇急旋出一个半径仅有十米的圈子,猝然激起了一大片银浪,名字分别叫做小刀和小骨的另外两名水手差一点就被扔到水里去。
  “在这下面,就在这下面有一座……古城,你们看到了没有,就在下面!”银骷髅跳上船头,大叫着指向水面。
  德吉、小刀、小骨懵懂地站起来,探头向水面张望。
  只有我明白,那是一种刹那之间的奇怪幻觉,现在汽艇所在的位置距离罗布寺约有四公里远,水体深度最多不会超过二十米,不可能存在那样一个庞大却又一直没有被人发觉的城池的。
  当银骷髅失声大叫时,我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但却能保持审慎的冷静状态,努力分辨出现在幻觉中的种种事物。城池被笼罩在一种昏昏黄黄的光线之下,四周长满了飘带一样细长的柔体植物,有点像深水区的修长水草——或者说,那就是水草,而我最初看到的就是一座沉没于水中的死城。
  “你们没看到?真的没看到?小骨,跟我下水去看看!”银骷髅的情绪有些失控,这一点是潜水员们最忌讳的一点。
  小骨有些迟疑,但银骷髅已经在几秒钟内披挂整齐,手按船舷望着我。
  “别去,去也没用。实在要去,明天再说,今天大家都很累了,而且你的情绪并不适合连续工作。我们都知道,留得命在,才能继续做任何想做的事,否则只会成了窝拉措湖底鲤鱼们的饵料。最起码,你得考虑手下兄弟的安全,不是吗?”我不想说过激的话,但更不想看到他们出事。
  如果现在水下有不明来历的高手出没,任何人下水都可能永远地伏尸湖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不相信我?你认为那只是幻觉?”银骷髅喃喃自语。
  “如果湖底真的有城池存在,那么罗布寺就不会如此寂静了,早就变成了藏南地区的八廓街旅游胜地,名声盖过羊卓雍措湖和普莫雍错湖,成为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一处奇景了。听我说,是你的谁都夺不走,不是你的,勉强行事也没用。”虽然我也看到了那一幕,却始终清醒地判定那是一种特殊的幻觉,就像沙漠旅行者遇到的海市蜃楼一样。
  银骷髅狠狠地在船舷上拍了一把,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所有人,终于颓然地坐下,挥手命令德吉开船返航。
  很快,湖岸在前,迷雾在后,我的第一次探湖行动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岸上,银骷髅并没有接受我的邀请进寺里去,而是带着手下乘坐一辆丰田旅行车离去。他说过,要去筹措更犀利的水下武器,为下次探险做好准备。
  罗布寺门口两侧摆着许多充作板凳的青石板,我目送丰田车绝尘而去,不想即可回寺,一个人在青石板上坐下,静静地凝视着远方浮光跃金的湖面。藏地高原的一山一水、一石一寺皆成红尘俗世中不可复制的风景,午后的窝拉措湖在雪山凉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叠叠的细浪,与远处山尖上终年不化的白色积雪绝妙映衬着,令人心旷神怡,全然忘却了雪域之外大千世界中的蝇营狗苟之辈。
  如果此刻夏雪在我身边,我们一定会乐而忘忧,不思返程。可惜,有些人和事,只会在失去后才感觉到刻骨铭心的痛,并且掺杂着越来越深的自责。
  “如果此刻湖水再次神秘地退却,夏雪能不能随着涨潮重新回来?”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摸出电话,面对着空荡荡的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时钟数字。不知为什么,我一直都确信夏雪会打电话给我,她的号码会在某一刻跃然于这一方小小的灰色屏幕上。
  “她没死?对,她没死,一定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我又想起了幻觉中的水底古城,那种幽深诡谲的感觉像一场噩梦的背景似的。如果将这事告诉顾知今,他一定会用“沉没的亚特兰蒂斯”来做比喻,得出一大堆毫无意义的结论。此刻,我不需要结论,只想搜集到更多与夏雪失踪有关的线索,譬如德吉说过的那些照片。天晓得他是在胡说八道骗我呢,还是确有其人、确有照片,持有者正耐心地等待别人愿者上钩?
  大概十几分钟后,顾知今从寺里急匆匆地走出来,手里握着卫星电话,一边走一边向东面的公路上张望着。
  “陈风,我收到一个旅行者的电话,说是替人捎了一只大信封过来,专程面交给你。我猜,可能是那京将军送来的资料,没想到这个尼泊尔马贼头子还真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怎么样?今天的湖底探索有没有什么结果?”看上去他的情绪不错,右腕上还多了一条光闪闪的七彩水晶手链。
  “没有结果,银骷髅他们暂时休整去了,明天继续。”我不想多说,也不愿意将太多捕风捉影的事当作今天的收获。
  从夏雪失踪开始,顾知今扮演的是一个事事为我自身考虑的“家长”角色。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更愿意我跟瑞茜卡成为美满幸福的一对,而不是为了夏雪的失踪千里奔波,一停不停,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极度消沉。
  “时间拖得越久,找到夏小姐的可能性就越渺茫,这件事实在是太难办了。陈风,中午时我跟瑞茜卡通过电话,她很不放心你,准备抛下手边的一切事,到这边来帮你。可是回头想想,她跟夏雪不同,根本受不了藏地的种种艰苦磨难,真正过来了也只会给你添麻烦。所以,我劝她耐心点留在港岛,把沧海兄留下的偌大基业打理好,做你最需要的强大后援。方便的话,你最好打个电话给她,保持沟通联络,毕竟你们曾友好相处过一段时间,年轻人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说来说去,他还是要乱点鸳鸯谱,硬把瑞茜卡缠在我身上。
  “顾叔,我知道了。”我只是微笑着聆听,不多说一个字。
  瑞茜卡的确与夏雪不同,一个是江南三月嫩柳春花里穿帘绕户的娇小燕子,一个是藏地高原冰山雪雨凛冽朔风里的昂扬飞鹰。我与叔叔一样,是个不想被港岛的水泥钢筋丛林围困的探险者,只愿意也只能选择后者,没有任何犹豫。
  “看到这个了吗?”顾知今抬起手腕,水晶链子在西斜的日光中反射出绚丽多彩的迷幻颜色。
  “印度彩晶?是坎普土王的人给的?”我隐约意识到,顾知今与莲娜等人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土王家族富可敌国,随便拿出一点什么世传宝贝来,就能在国际珠宝界掀起追捧的热潮。粗略估价,这串气度不凡的彩晶手链价值不会低于十几万美金,是顾知今支付给银骷髅酬劳的数倍。
  顾知今是港岛中医界著名的针灸大师,被业界称为“金针妙手”。这一称号一方面是赞扬他的治病手法高明,另一方面则是指他一针下去,病家支付的诊金就得高达几百美金,等于每施一针,都会换来一根昂贵的金针。
  所以,他这样的人虽然已经非常有钱,但却始终不会停止对名利的追逐。
  “莲娜公主的身体自小便罹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症,这次在藏地偶遇,宁吉先生请我出手,只下了十针,症状便有了明显改观。制成这条手链的彩晶产地与世界上最著名的‘死亡之眼’同出于一条矿脉,就在印度西南的西高止山脉边缘,并且制造商亦是法国的塔维密尔家族。可以说,它应该与‘死亡之眼’同样具有至高无上的贵族血统,其价值不可估量。宁吉用它作为我的下针酬金,可谓‘宝剑赠英雄、红粉予佳人’,实在是深得我心啊!”顾知今举高手腕,日光透过彩晶垂射在他额上,形成了一条绚丽的五彩光带。
  我皱了皱眉,“死亡之眼”是现存于世的深蓝色钻石中最具诡谲意味的一颗绝世佳品,它的真正名字应该是“希望”。这块寓意吉祥的钻石本来应该给主人带来无限的希望和好运,但在近三个世纪里,它带给拥有者的却是离奇的厄运乃至死亡。
  顾知今注意到了我的微妙表情,立刻踌躇满志地大笑三声:“陈风,你一定是联想到了‘死亡之眼’的噩运之咒了吧?放心,它现在还被封存于华盛顿的史密森研究所里,不会再出来害人了。况且,我根本没打算长期拥有它,半小时前刚刚打电话给在苏富比拍卖行的友人委托出手,一俟准确的鉴定结果出来,那个天文数字的报价将会变为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从南美洲某位世界级富豪的银行户头里划过来。哈哈,这笔意外之财也有你的一份,我会抽其中的百分之五入你的账户。我们爷俩合作,一定会顺风顺水,天下无敌……”
  我唯有报以无言的苦笑,他陪我到罗布寺来,为的是搜寻夏雪,却突然天降横财,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变化的吊诡。同时,我也暗暗赞叹叔叔这一代的老江湖们处事方式实在是果断老辣,极短时间里就能做出最完美的趋吉避凶决断,以“顺水推舟、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手法做出行云流水般的转换,钱落袋、保平安,两不耽搁。
  刚刚我们谈到的“死亡之眼”,其来龙去脉已经成了珠宝界的一桩传奇公案。
  宝石第一次现身人间是在一六四二年,法国珠宝商塔维密尔在印度西南部发掘到了这块巨大的深蓝色金刚石,净重一百一十二克拉。他将宝石献给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换到了一个高层官职和一大笔赏金。
  从此开始,噩运便诡异地降临在所有接触到宝石的人身上。塔维密尔的钱很快被儿子挥霍一空,被逼于八十岁高龄时再次跑到印度寻宝,结果被野狗咬死,暴尸荒野。路易十四命人将这颗蓝钻雕琢成一颗重六十九克拉的钻石饰物,但仅仅戴了一次,就患天花而死。
  于是,宝石就被视为不祥之物,继位的路易十五发誓终生绝不佩戴它,把它借给了自己的情妇,没多久她就在大革命中被砍掉了脑袋。路易王朝的末代国王路易十六曾经与王后佩戴过它,最后夫妻俩双双被推上了断头台。王后的女友兰伯娜公主随后成了这颗噩运之钻的主人,但没多久公主也被斩杀。
  一七九二年,宝石被重新雕琢,出现在英国伦敦的珠宝市场上,被银行家霍普以一万八千英镑买下,依据霍普家族的名称命名为“希望”。霍普临终前将蓝钻传给了外孙,不久后,小霍普即迅速破产,于一九零六年被迫卖掉宝石。
  此后,宝石拥有者之一土耳其的苏丹哈密德二世在一次旅行中遇到车祸,车子翻下悬崖,全家惨死;宝石拥有者之二土耳其官员左毕德被刑场处决;宝石拥有者之三美国邮政负责人麦克兰的儿子死于车祸,伤心欲绝的麦克兰不久郁郁而终,他的女儿也因为过量服用安眠药而死,仅剩下孤零零的麦克兰夫人一直安稳地活到了一九四七年。据占星士解释,麦克兰夫人在佩戴“希望”的同时还拥有另一颗世界名钻“东方之星”,是它抵消了“希望”的煞气,才挽救了麦克兰夫人的生命。
  最终,“死亡之眼”被它的最后一任主人美国著名的大珠宝商海瑞温斯顿捐赠给了国家,现收藏于华盛顿的史密森研究所,才将连环噩运彻底终结。
  我相信顾知今的针灸术非常高明,但土王的人肯用这条彩晶手链买单,是否会是一个看不见的圈套?联想到宁吉大总管出现时那种高深莫测的态度,我心里很不踏实。
  “顾叔,别跟土王的人走得太近,他们为了自己行事方便,要赶我们离开罗布寺,何以前倨后恭?”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夏雪失踪在前,莲娜公主光临在后,并且有那京将军时刻觊觎,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不不,寺里的态度已经彻底变了,欢迎我们留下,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猜,是宁吉或者莲娜公主对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女孩子的怪病无法根除,也无法估计未来会向何处发展,所以他们迫切需要我的针灸术相助——咦,看那辆车子,大概就是我们要等的人来了!”顾知今向东边一指,有辆满身尘土的老式北京吉普车开过来,正在寺门东侧停下。
  我和银骷髅在湖上消耗了半天时间,想不到寺里会发生那么多事。这样也好,我可以把精力专注于窝拉措湖的探索工作上,不必为搬迁分心。事实上,夏雪从拉萨来到此地后,一直借宿于罗布寺,我只有步她的后尘足印搜索,才可能有所发现。如果搬到普姆村去的话,再回罗布寺来找线索就会有诸多不便。
  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跳下吉普车,摘下脏兮兮的棒球帽,拍打着牛仔工作服上尘土,向我和顾知今打量着。他的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牛仔布背包,同样沾满了尘土,看上去又脏又旧。
  “是陈风先生吗?”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大步踏过罗布寺门口的青石板地,笔直地走向我。
  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点头:“是我。”
  “我从白居寺那边过来,有人付了几百块钱,要我顺路带些资料给你。当然,如果你能免费帮我加满汽油,再提供一部分给养的话,就最好不过了。”这个目光犀利、面孔硬朗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像他这样的藏地自驾旅行者随处可见,但他身上却拥有一种独特的彪悍气质,无法被满脸倦容所遮掩。
  “尊姓大名?”我报以微笑。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反正大家只见这么一面,我只不过是受人所托,为几百块人民币拐弯过来。其实按照路程计划,我此刻应该在由羊卓雍措湖开外拉萨的路上,至少能赶到曲水县境内。算了算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反正自驾入藏图的就是海阔天空随性前行,行程计划仅仅是参照罢了。兄弟,请验一下资料,没什么问题的话,打个收到条给我,以备我向托付者交代。”中年人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被透明胶带缠裹得密不透风的方形纸包,大小如同一本极厚的流行杂志。
  一直没有开口的顾知今忽然插嘴:“朋友,托你带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还说了什么?”
  也难怪顾知今会如此紧张,东西是来自那京将军的,可能是他说过的那些照片,也可能是一只伪装成杂志的塑胶炸弹,一旦拆包,后果难以预料。江湖传说中,那京将军是个暴戾成性、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极端恐怖分子,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顾先生?”宁吉与莲娜恰在此时出现在罗布寺门口。
  日光下,莲娜正低着头,轻轻掀起裙裾,跨过高大的桑木门槛。那个动作,令我脑海中闪电般地浮出志摩先生的名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她的头发被窝拉措湖上吹来的轻风拂动,飘然起舞,像电视广告片里最完美、最悦目的洗发水模特,但却又多了一份不言自贵的冷傲。
  如果我是摄影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刻牢牢地定格于照相机的镜头之下。实际上,已经有人在这样做了,那中年人飞速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架美能达相机,将纸包和背包同时丢下,向着莲娜“嚓嚓嚓嚓”连续按下快门。
  顾知今突然嗤的一声冷笑:“有好戏看了!”
  我懂他的意思,土王公主的身份非常高贵,容不得别人随意拍摄。这人不知道莲娜的身份,以为她只不过是偶然出现的藏族少女,冒冒失失地开拍,只怕会遭来宁吉的重手严惩。
  说时迟那时快,莲娜刚刚跨过门槛,宁吉便轻烟一般杀到,右臂狠狠地勒住了中年人的脖子。如果不是顾忌身在中国藏地的话,他一出手就可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喂,手下留情,这位朋友不是有心冒犯!”我听到那人的颈骨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动静,脸孔也霎时胀成了猪肝色。他是给我送资料的,在此地出事,等于是受了我的害。
  宁吉不加理睬,肘弯的钳制力仍在缓慢增加,再有几秒钟,那人很可能就要晕过去了。
  “停手吧!”我跨上一步,手掌搭上了宁吉的肘尖,食指轻轻一叩,正中他的右臂麻穴,令他不得不立刻放手,不露声色地解了那人的困厄。
  宁吉吃了暗亏,狠狠地扭头盯着我,却又不便发作。
  “这是中国的西藏,不是印度的北方邦,大家做什么事都得考虑到国情区别,是不是?”我知道他心里不服气,早晚会找机会发作的。
  “宁吉先生,有什么事?”顾知今适时地挡在我的面前,帮我解围。
  “我们去那边说吧。”我捡起地上的东西,拉住中年人的手,向吉普车那边走。普通游客不懂江湖规矩,很容易招来无谓祸端,而我要做的,就是赶快送他离开罗布寺,免得遭了宁吉的报复。
  走到吉普车旁边之后,中年人才缓过劲来,捂着喉结艰难地咳嗽了一阵,苦笑着:“这家伙是什么来路啊,下水这么重,想要我的命吗?”到了这时候,他还没忘了向站在罗布寺台阶上的莲娜张望,眼底深处燃烧着艳羡的火苗。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莲娜美得像一朵初绽的天山雪莲,纯净幽雅,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令人一望见她,就好像自己从身到心都被净化洗涤过数遍似的,满眼里只看到她,连她身后古老庄严的罗布寺都仿佛不复存在了。
第六章
夏雪身陷湍流之中的照片
  我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进他的背包里,算是对他的额外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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