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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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铜古镜里的神秘世界
  世所共知,北方邦的拘尸那迦是印度佛教四大圣地之一,位于哥达拉克浦县凯西以北的摩达孔瓦尔镇。佛陀自吠舍离城赴王舍城时,途中得病,在婆罗双树下圆寂。佛教徒尊此为佛陀涅槃地,加以顶礼膜拜,并且全亚洲的佛教高僧无不以能到此处修行悟道而感殊荣。
  我很好奇,丹金王子究竟领悟到了什么,难道连一个知情者都没有吗?又怎么会不带任何从人入藏?
  “这幅图与现在还陈列在博物馆里的《西藏镇魔图》毫无区别,至少在外观上一模一样。莲娜小姐,能否把丹金王子的事详细说给我听?还有,王子与王妃的初次相逢真的仅仅是在雪山冰湖边简单偶遇的吗?既然大家要合作,就得拿出开诚布公的勇气来,你说呢?”
  此时,我最恨自己不是读心术大师方东晓,不发一言,就能将在场者的心事了然洞彻。既然无法看透对方心思,就只能将大好时间一点点地浪费在挤牙膏般的交谈中。
  “如果你能看懂这幅唐卡上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算通过了我的第一关考验。”莲娜的纤纤玉指拂过魔女的身体,同时用眼神示意雅歌回避。
  “没有秘密。”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雅歌无声地走出去,然后回手关门,房间里的光线立刻黯淡下来。
  “那不可能,丹金王子说过,佛陀通过婆罗双树上夜半垂落的露珠警示,寻找香巴拉之城的过程中,一定要得到《西藏镇魔图》的帮助,才能读懂那个神秘世界的种种骇人变化。如果只懂其表,不谙其里,只会把好事办成坏事,让一切都陷入追悔莫及的光阴轮回里。”莲娜不安地弹指,走向窗前,轻轻撩开窗帘,向外面窥视着。
  按照她之前的说法,丹金王子遇到白莲圣女后便即刻返程,整个过程与香巴拉之城或是《西藏镇魔图》并没有直接关系,跟她现在说的,越发造成了无法自圆其说的矛盾。
  “香巴拉之城在哪里?在窝拉措湖里?还是在向西的喜马拉雅连绵雪山之中?莲娜小姐,我看得出你的内心十分惊恐,如果能全部说出来的话,或许我能帮你。”站在她的身后,我能真实地感觉到她的惶恐不安,即使有宁吉的保护,也无法令她彻底放松下来。
  “父亲说过,没有人能阻挡命运之轮的流转,除非是命运之神自己。你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能顾及他人?”莲娜转身,胸前垂挂的白铜镜子一甩,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模糊影子。
  我慢慢地踱向她,不理会她的无礼,双手同时插入裤袋里,摸到了格斗刀的精钢刀柄。
  大柏树的影子正在后退,证明太阳已经升到罗布寺上空,时间正在分分秒秒地流逝。我不知道银骷髅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一夜间发生的变故多得让人应接不暇,我甚至怀疑他那边弄不好也会出现意外。
  当各方黑道势力将目光焦点投射在一处时,就像一大桶在夏日阳光下暴晒的汽油,一粒火星就能把它轰然引爆,酿成一场无法估量的巨大火灾。接下来,弱肉强食、狭路火并,将是围绕香巴拉之城秘密的固定节目。
  “你在看什么?那棵大树,大树下的古殿,还是那株千年树干里隐藏着的某些不可告人的东西?”我站在莲娜身边,一起向外面看,右臂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细腰。那样的亲密动作当然令她有些不快,马上便向侧面闪去,手臂一缩,指缝里捏着的半边窗帘唰的一声垂落下来,带起一阵微风。
  在那阵风里,除了她身上的薰衣草香,还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味道,就是来自东天青龙身上的天竺苦艾。在罗布寺门前、半夜交手的窗幔上,我都闻到过那种独特的气味。《本草纲要》上说,苦艾的叶和花枝能够入药,味苦、性寒、有毒,有清除热燥的功能,而天竺苦艾产于印度与尼泊尔交界处的沼泽地带,其主要的功用是怯除体内热度,常用于肿瘤类病症的辅药。
  嘶的一声,我听到锐器划破空气的动静,右腕一翻,早就握在掌心里的精钢格斗小刀脱手而飞,迎击从西殿主梁上扑下来的敌人。
  作为一名经过叔叔悉心栽培的武学高手,我进入任何陌生环境时,都务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保洞察一切危机。起初,我以为藏匿在主梁上的人是宁吉故意留下保护莲娜的人,所以才隐忍不动。
  “小心。”我轻推莲娜左肩,让她身不由己地脚下一旋,藏进那幅窗幔里去。
  叮叮当当数声,我倏的转身,用左手的小刀迎击着东天青龙手中两尺长的一柄淡青色月牙弯刀。保护莲娜本是宁吉的责任,但突然间的情势激变,将我与东天青龙由合作者变成了势如水火的敌对方。
  “让我杀了她!必须得杀了她,否则要出大乱子了!”青龙紧咬着牙,两边眉骨上方的“十字斗杀纹”狠狠地纠结着。他那双本来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血贯瞳仁,看起来狰狞恐怖,一如嗜杀恶魔。
  我挡下了他的连环快刀,右掌再接下了他瘦骨嶙峋的左拳泰山压顶般的重击,将他的攻势完全控制住。
  “这个女孩子我保定了,住手吧。”我冷笑着,左手小刀已经有余力屠戮他的要害,但我自己并没有那样做。青龙与暗龙不同,他是一个洞悉世情的智者,不会无缘无故地疯狗一般屠杀无辜者。在我眼中,莲娜就算不是无辜者,至少也是个对别人无害的女孩子,不会惹出什么祸端,没有必死的理由。
  “小兄弟,她会引发一场藏地的世纪性大灾难,现在不除,一定成为连环灾难的导火索。听我说,我敢用自己的性命打包票,这一击绝对没有私心,只是为了三国交界处的雪域藏民们的未来着想。你阻拦我,将来会为此追悔莫及,而且——”
  喀啦一声,我听出那是子弹上膛的动静,并且就是从青龙的胸口传来的。
  “你有第三只手?那是天龙寺秘传的‘千手观音障眼法’吗?”我的小刀中路突进,轻快无比地在他的胸口划出了一个交叉十字,衣服破裂绽开后,果然出现了一只握着短枪的手,但我的刀气巧妙地掠过他的手腕,将几处筋络轻重不一地挫伤,已经没有力气扣动扳机。
  青龙再次受挫,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青龙,停手吧,我说过,她的命我保定了。”我放开他的拳头,飘然后退,挡在莲娜身前。
  暗龙是天龙寺的第一武僧,武功在我之上,至于青龙,至多跟我平齐,先前又在与刀手罗拔的战斗中受伤,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的一系列行动,势必会惊扰已经沉睡千年的三眼族魔女,这是……这是佛门贝叶经典籍上说的,绝非我的杜撰。陈风,我把自己的命押给你,换她的命,几天内就把那些证据拿给你看,你一定得相信我。”青龙把自己真正的右臂从衣服中抽出来,低头检视腕上的伤痕。他应该能看得出我已经手下留情,不会再不自量力地发动攻击了。
  莲娜从窗幔中走出来,平静地站在我的身边。
  “别怕,没事了。”我头也不回地安慰她。
  “是哪一卷贝叶经里的消息?你是不是知道三眼族魔女的沉睡之地?连我都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我知道你是尼泊尔天龙寺的人,你们曾经七次派人到格蒂哈尔去搅扰我们一家人的平静生活,都被宁吉大总管击退。其中一次,天龙寺的人差一点就伤到我的母亲,还试图抢走这面白铜古镜,难道一切都是为了藏地雪域的百姓们着想吗?我猜,你们是对传说中的香巴拉之城感兴趣,才会始终纠缠在我父母左右。现在,父亲母亲已经去世,你们为什么还不死心?”莲娜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不得不扣住我的手臂,来稳住激烈颤抖的身体。
  青龙语塞,沉默了十几秒钟,才蓦的仰面长叹:“就算天龙寺不出手,那京将军的尼泊尔神鹰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丹金王子与白莲王妃的故事传遍了西南亚诸国,黑白两道的所有人都觊觎自由富足的香巴拉之城,而王妃则是打开秘境的唯一线索,所以历年来格蒂哈尔才会接连不断地发生杀戮事件。我跟他们不同,当我意识到危机即将出现时,绝不吝惜一身,哪怕仅仅是做一次飞蛾扑火般的愚蠢自杀式袭击,也尽到了一个江湖智者应有的责任。陈风,她是一切大祸端、大变乱的起源,你会为今天的事而后悔的。”
  莲娜拿起古镜,深深地凝视着,忽的摘下来,放在我手上,轻轻地展颜一笑:“陈先生,青龙先生,你们都知道‘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我的身份是坎普土王的孙女、丹金王子与白莲王妃的女儿,但更重要的却是纵贯中、印、尼三国的雪域高原的一份子,绝不会故意做出损害脚下这片神奇土地的举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藏地高原没有了,我、家人、朋友岂非都要居无定所,飘泊流徙?所以,你的确多虑了。”
  这一次是我最近距离地观察古镜,它的直径仅有三寸不到,中心厚约半寸,边缘略薄,相信是经过数万次的手工打磨,才会露出白铜自身的质朴光华。八角形状的镜身上没有任何铭刻文字,也并不存在什么机栝暗记。
  我小心地掂了掂它的重量,的确符合一件白铜制品的体积、密度比例,没有可疑之处。
  “青龙先生,你也可以看看,然后就会彻底死心了。唯一的遗憾,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不能交由你送到天龙寺去给诸位长老们亲自检验。”莲娜毫无戒心的一席话,让青龙的杀气逐渐消退,但他最终没有伸手来接铜镜,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我恰巧在场的话,也许今天莲娜就要香消玉殒了,那才是最不该出现的结果。
  “我会把贝叶经的证据带回来给你看,陈风,藏地的任何传说都有可信之处,你千万不要把其它地域的处事原则照搬过来。我知道陈沧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英雄,才会暂时给你面子。记住我的话,重启香巴拉之城的门扉不是件好事,那些已经沉淀于历史传说中的秘境,全都是不再适合于当今生存形势的无奈结果,盲目地去打捞它们、扰动它们,一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祸事……”青龙腾身而起,由屋顶上方的通气口退去,现场不留一丝痕迹。
  我没有把青龙杀死罗拔的事说出来,当他大义凛然地指斥莲娜会惊扰三眼族魔女的时候,我的确相信他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格杀罗拔,必有隐情。
  “陈先生,谢谢你救我,现在变故消失,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莲娜调整情绪,语调平缓地向我重新讲述丹金王子那一次的藏地奇遇——
  丹金抵达罗布寺西南的时候,正是一个春天的黄昏,湖边绿草茵茵,五颜六色的小野花点缀其上。他放开马缰,脱下战袍铺在石头上,准备在湖边小憩。那时,他看到湖岸边泊着一条小木船,思量着要不要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提着酒壶泛舟湖上。他一向都是个敢想敢干、性情率真的人,一有那样的想法,立刻跳上船,随身只带着一柄腰刀和一只酒壶,解缆开船,划向湖心。
  这些事,是丹金夫妇在诀别的前夜告诉莲娜的,他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赘述变故发生前的情节,是因为当时那些划船、喝酒、夜游的想法都是突如其来地涌入脑海中的,并没有经过事先的酝酿准备。甚至当他回忆自己在拘尸那迦婆罗双树下修行悟道时得到的那些似有若无的启迪,亦是突然发生的,仿佛有一个空空洞洞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到藏地去,到喜马拉雅山脉北麓去,到那些散置于藏地上的珍珠一般的湖泊中去,你会领悟生命的真谛。”
  同样,莲娜转述丹金那些话的时候,也没有理顺父亲那一次的藏地行程。
  从地图上看,丹金从亚东、帕里一线进入中国的西藏,先是到达了萨迦寺、伦布寺,直抵雅鲁藏布江南岸;然后他折向东北,由日喀则市、堆龙德庆市进入拉萨,然后抵达纳木错附近;接着他回头向东南方行进,去过色拉寺、昌珠寺;而后突然笔直向西,先到珠林寺和羊卓雍措湖,再到普莫雍错湖,最后才重新折转向北,到达罗布寺和窝拉措湖——等于说,他沿着藏地有名的十几个寺庙转了一大圈,一无所获后,准备离开西藏返回印度时,才发生了偶遇白莲的诡异事件。
  “一切都在佛陀指示之下,父亲自己都说之前的长途跋涉犹如一次漫长的梦游,而母亲就是终结这次梦游的一盏明灯。”莲娜如是说。
  “后来发生了什么?亦是一次湖水急退的突发事件吗?”我的思绪跟着丹金王子的游历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窝拉措湖上。
  莲娜郑重地点点头,忽而露出苦笑:“陈先生,一直以来,我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从没向别人提起过。其实父亲和母亲的一生就像莎翁笔下的一出悲喜剧,以瑰丽浪漫的初相逢开场,至生离死别的大悲剧落幕,留给后人的仅是掩卷唏嘘,不能释怀。我常常想,如果父亲平平淡淡地结束藏地追索之旅,失望地由亚东口岸回国,未必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以他的家世和人品相貌,完全能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新娘,盛大完婚,再继承土王的财富、地盘,那将是另一种辉煌而完美的人生。那样,就不必像今天……”
  每一个女孩子都有的恋父情结同样表现在她的身上,但世事往往如此,愿望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任何事都不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没有丹金的那次奇遇,也就不会有莲娜的存在,不会有这个令人无限遗憾的传奇故事了。
  前面说到丹金上了船,划到湖心,停下双桨,面对着东面天空刚刚升起来的圆月。突然,他身下的小船急促地逆时针飞旋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便连人带船进入了一个恐怖的巨大漩涡里。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才明白是湖水正在急速消退,轰轰隆隆的水声恐怖地奏鸣着,窝拉措湖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后来,小船撞上了一大片坚硬的石堆,支离破碎的木板随即被湖水卷走,而他也落在石堆上。没有身临其境的人很难想像当时的情景,他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站在空湖的弧形底部,放眼望去,窝拉措湖形如一口灰乎乎的大铁锅,无边无际,根本没有逃生之路。他向天上看,圆月还在,但却遥远得恍如隔世。
  在那种情况下,他发现了一条掩蔽在石堆里的隧道,马上慌不择路地冲了进去。
第二部
莲花秘境
第一章
水底世界
  那条隧道曲折回旋,所幸里面并不太黑,丹金王子发挥了体能的极限,只想尽快到达尽头,找一个安全的庇护场所。他曾在印度军队里受过严格的野外求生训练,深知湖水一旦回涨,在没有任何泅水装备的情况下,绝对是死路一条。
  奔跑了近一小时后,他看到前面出现了亮光,而后脚下一滑,沿着一条下斜足有四十五度的陡坡溜出了几百米,跌在一个巨大的喷水池里。
  当丹金王子与白莲王妃温柔地彼此握着手向莲娜讲述这一段时,莲娜吃惊地跳了起来。
  “那是一个安详和平的水底城市,有宫殿、民居、街道、商店、饭馆、喷泉、花圃、广场……总之外面世界有的,这里全都有,甚至包括阳光。所有人都穿得干干净净,脸上喜气洋洋,见到我的时候,都会笑着打招呼。他们所用的语言有藏语、印度语、尼泊尔语、汉语、英语,与真实世界毫无差别。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宫殿里,我见到了你的母亲,我们一见钟情,像两块刚刚从磁铁矿里分割出来的原始磁石一样,被对方狂热地吸引住。她告诉我,这就是真实的香巴拉世界,为了避开无谓的俗世纷扰,创立者将之沉入水底,与世隔绝,以保持其独立性、纯洁性。年轻人太容易被突然爆发的爱情冲昏头脑,而我也太在乎自己的国家和事业,终于成功地鼓动你母亲离开香巴拉,去看外面的世界。她是香巴拉的圣女,知道另外一条通向陆地的秘密阶梯,我们当时就从那里回到窝拉措湖西边的荒山里。那时,湖水早就重新涨满了,没有人意识到之前发生的变故。”
  我理解爱情带给地球人的爆炸性冲击,像催化剂推动下的高温裂变一样,无法遏制,无法中止,只能一往无前地冲刺到底。在那种疯狂的过程中,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只能等到一切冷却下来后,承担好或者不好的结局。
  事实证明,他们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才会落到今天伏尸白莲花的惨烈下场。
  果然,莲娜唏嘘着低语:“他们知道自己错了,但却无法追悔。圣女是香巴拉世界的灵魂,因为她的离开,三眼魔族的黑暗力量压倒性地爆发,香巴拉的纯洁力量节节败退,现在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丹金王子的奇遇从来没向别人讲过,我想他之所以远避格蒂哈尔,就是为了摆脱自己那个“王子”的特殊身份,希望媒体忘记自己。但是,如果因为他们的爱情而导致香巴拉毁灭,良心上的自责和愧疚,却是永远都躲不开的。
  “请继续讲下去,为已经打翻的鸡蛋篮子哭泣是没有用的。”我最想知道莲娜与父母诀别的前一晚发生了什么,那个从正常人体微缩到大米粒长度的过程中,所有侍卫和下人们在干什么?
  “笃笃笃笃”,有人很有礼貌地轻轻敲门。
  莲娜慌忙擦干眼泪,走过去开门,满脸疑惑的宁吉正站在门前台阶上。外面天气很好,艳阳轻风,是藏地旅游者最希望遇到的好日子。
  “公主,我要去普姆村处理一些事情,有什么事请给我打电话。我不在的时候,您最好留在寺里,千万不要靠近湖边,随时跟辛格保持联络。”宁吉对我保持着相当的戒备,因为昨晚罗拔死在前院的房顶上,对他打击很大。
  莲娜点点头,宁吉立即带着山鬼离开。自始至终,他只用眼角余光看着我,态度比先前更为冷漠了。
  “父母出事的那天早晨,除了重伤的宁吉大总管外,宫殿里的十七名卫士、十名下人、四名厨师、四名花匠全都被杀,死状惨不忍睹,无一例外是被撕裂胸口、失去心脏而亡。其中一名奄奄一息的卫士在走廊的地板上用鲜血画出了凶手的样子,那是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矮小女人的高大男人——”
  莲娜大概意识到自己的描述方法太过晦涩古怪,抱歉地一笑,一字一句地重复:“凶手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而那女人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没有人能解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吉大总管没有报警,而是简单包扎后,电话通知土王,要那边派人过来收拾残局。他说过,自己只看到了其中一个男人,双方在走廊拐角遭遇,对方抢先开枪,所以自己才受伤昏迷。书房的门一直反锁着,异变后的父母躯体就躺在书桌上的白铜古镜正中央,旁边则是留给我的一封信。陈先生,我之所以无法出示这件唯一的证据,是因为他们在信的结尾叮嘱我,一定要看后即焚,不要留在身边,被三眼族人攫走。那信中说的,就是拯救香巴拉世界的唯一办法,但却没能指明如何进入那里,因为他们当年离开的那条秘密通道,已经缩小成了一条半尺宽的石缝,根本无法通过。”
  那是一个冗长的传奇故事,却包含了丹金王子的一生。这是香巴拉世界追寻者的诸多结局中最为奇特的一个,他们去世了,却把更重的担子压在莲娜肩上。
  “找到夏小姐,也许就是进入香巴拉之城的最便捷通道。不过,在父亲的叙述中,这是一条不可逆转的单程道,如果没有第二条可供离开的秘道,任何进入那里的人,都会无一例外地被死死困住,永离地球人的正常世界。我想,这大概就是很多追寻者最后失踪于茫茫藏地的原因之一吧?”
  莲娜道出了我们必须合作的最大要素,因为夏雪的失踪过程与丹金王子当年的遭遇如出一辙。
  “但愿他们殊途同归,都能见证美丽富足的香巴拉世界,然后顺利地返回。”我知道那种机会十分渺茫,但却祈祷夏雪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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