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52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52/95

  数月之前,在九曲蛇脉谷底的秘洞里,当我和夏雪等一行人面对叶天反叛、九头蛇魔、黑色虫墙、三眼族黑色巨人之时,亦是时常用心声告诫自己,一路劈荆斩棘而行,最终令群魔授首,带着夏雪于困境中奋力突围出来。
  从踏入江湖的第一天起,我就相信自己能做到任何事,而且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只要我愿意,实现所有梦想都是弹指一挥间的小事。
  突然间,我的双眼被一种强光刺痛了,不得不立即闭上,举起右手用力揉搓着。
  “莲娜,快醒醒,又有变故发生了。”我推了推仍然枕在自己膝盖上的莲娜,勉强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个空间里出现了耀眼的灯光,我们四周竖立着数不清的透明墙体,而那些不知是玻璃体还是水晶体的中间,嵌着无数神态各异、姿势不同的真人标本。
  莲娜无力起身,哇的发出大叫一声,指着最近处的一道墙体里那个提着一柄藏刀的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在两个人昏睡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些宽度和高度都超过三米的巨大墙体绝对是早就存在于此地的,只不过之前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很难发现它们。
  “是活体标本吗?这么多标本,难道这里是一个地下试验室?”莲娜做出了最简单、最直观的判断。
  我首先看清了那条宽约五米的石头滑道,坡面上非常光滑,几乎能作为镜面使用,清晰地照出人影来。按照我的经验,只有经过长年累月的摩擦,石头才会产生这种类似于古玩界“包浆”的特殊效果。毫无疑问,又大又重的墙体就是从这条滑道上送下来,被我们身后那堵十几米长的灰色软墙挡住,然后一块块立起来,就成了我们目前看到的奇景。
  正因为滑道平整得近乎完美,才没让我和莲娜高速冲下时造成身体上的任何划伤。同样,就算身怀世间最高明轻功的武者,也不可能沿这条路上去。我早就在最先那段倾斜六十度角的斜坡上试验过,发挥到极致的擒龙功与控鹤手都不管用,也许四肢装备上美军海豹突击队特有的蜘蛛人电子吸盘的话,差不多就能勉强一试了。
  莲娜所指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最怪异的,在我们右侧的一块墙体里,一名身着雪白色藏袍的小女孩正高举双臂,挥舞着一条洁白的哈达。她的黑色长发披散飞扬着,哈达垂落的部分也因她的动作而横向飘然曳动。
  “那个,像什么?”我指给莲娜看。
  “像一幅高速抓拍到的照片,对不对?”莲娜忘记了腿伤和惊惧,仿佛置身于伦敦蜡像馆的游客,目光所到之处,除了惊奇还是惊奇。
  她说得没错,那个肤色黝黑、眼波灵动的藏族小女孩的确像是被抓拍到的一张照片,记得我们在拉萨大昭寺时,夏雪也拍到许多此类的照片。特别是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天真淳朴,毫不做作,藏袍衣角也随风而动,呈现出一种极具飞扬动感的态势。
  我站起来,绕着那块厚度超过三尺的墙体转了几圈,只恨没有铁锤可以敲碎墙体,将那个小女孩解救出来。在我的感觉中,她其实是活着的,绝非毫无生气的标本。
  “陈先生,你猜到底是什么人创造出了这种东西?而且深藏在罗布寺下面不为人知?”莲娜在激动震惊之余,所有问话其实都是喃喃自语,根本无需回答,也找不到答案。她爬过来,隔着透明墙体反复抚摸着小女孩的脸,无言地深深凝视着,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穿透这层阻隔,将对方一把拉出来似的。
  她看那小女孩,而我看的则是她的脸。
  抛开印度土王孙女、丹金王子女儿的特殊身份后,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血有肉、有感伤有欣悦、有失意有痛苦的真实女孩子。我会尽自己所能带她离开这里,返回上面的阳光世界去。她的未来天高海阔,与夏雪一模一样,绝不该被困死在寂无人声的绝境里。
  “夏雪……”我的心又开始痛了,因为自己敏感地意识到,同样深陷神秘之地的两个女孩子,莲娜尚且有我陪伴,我的夏雪呢?却是一个人留在沉寂诡异的窝拉措湖水底,绝望地渴盼着救赎。
  这个地下密室长宽各有五十步,地面和四壁都铺砌着平整的青石板,绝对是一座人工建筑,而不是探险小说中常见的史前遗迹或者外星人巢穴。密室的高度大概在七米左右,向上延展的滑道里仍旧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头。我粗略地数了数,墙体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块,每一块里面都嵌着栩栩如生的各种人物,男女老少都有,表情不一而足。
  假如滑道是唯一与外界连接的去路,则我们两个万难逃生,只能等待外面的救援。不过,我注意到密室顶上安着十五盏白色的吸顶灯,全部开着,却看不到电线或开关,由此能够判断密室不可能仅有一间,否则这些电力设备由谁来控制?总不能从罗布寺那边接下电线来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密室周围一定有自行发电的设备。
  接下来,我费了很大的功夫顺着墙体轻轻敲打,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暗门,而莲娜一直都在那些巨大墙体间爬来爬去,不时发出或惊讶或赞叹的啧啧声,渐渐忘记了腿伤。
  刚才她说过这样的话:“有你,我就放心了,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因为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格萨尔王。”我被她的绝对信任和那份发自内心的依赖所感动,越发感受到她的胸无城府和天真烂漫。
  “从地面到两米半高度内没有暗门,上面和屋顶呢,会不会有?”因为身高所限,我只能探索到“一头加一手”的约两米半高范围,敲遍一圈后毫无收获。
  事实上,在如此宽广的空间内,任何地方都能留出供密室拥有者进出的门户。从前院僧舍里那个巧妙的入口机关可以推断,密室的建造者精通高等建筑技艺,能够设计出常人难以想象、难以发现的暗门。
  “没有发现?”莲娜爬回到我面前。
  我点点头,但脸上仍旧带着微笑:“可惜我不是真正的格萨尔王,否则单臂一推,将那些墙体堆叠起来,继续探索高处,一定能找到些什么。”
  “你累了,蹲下来,让我给你擦擦汗吧。”莲娜取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拭了拭我的额头。她身上的香气在我周围无声地浮动着,让我如同置身花丛,再次有了神清气爽的感觉。当我们近在咫尺地面对面站着时,她的一举一动让我再次想到夏雪,想到我们在大昭寺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蓦的,我抬头望着屋顶的西北角,第六感告诉我,那边似乎有一些异样。
  “怎么了?”莲娜一惊,猛地缩回了手臂。
  “你有没有一种被人偷偷窥视的感觉?”我把她拉到身后来,冷静地凝视着那个方向,“莲娜,我知道北方邦有着印度最大的野生动物园,当你坐在钢笼游览车里穿行密林的时候,是不是总觉得有猛虎、黑熊、金钱豹、印度野狼之类的嗜血猛兽就藏在树丛里贪婪而焦躁地盯着你?游客一旦走出钢笼或者落单,那些野兽就会突然扑出,将这些走霉运的家伙撕成碎片。现在,我怀疑那里就有两双猛兽的眼睛在紧盯着咱们。”
  这个发现,令我喜忧参半,至少能够看到了一条可能存在的生路。当然,从地面到屋角的高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跳跃极限,如何接近生路,还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陈先生,我们该怎么办?”莲娜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胳膊,身子紧贴着我的后背。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以静制动,如此而已。”我所说的,是中华武学中的至高境界,莲娜想必不会明白。
  “从前,父亲和母亲常常关起门来窃窃私语,我偶尔听到过同样的话。他们说过,野兽正觊觎着香巴拉之城的安宁,香巴拉圣火即将熄灭,沦入无尽的黑暗。最后一刻,野兽逾越过圣城的篱笆,香巴拉的世界将不复存在。我看得出,他们虽然预知了将来可怕的一幕,却无力阻止,眼睁睁看着那一刻越行越近。陈先生,你也能看到那些即将发生的惨事吗?”莲娜呵出的气息亦混合着幽香,声音传入我耳朵的同时,香气飞散进我的鼻孔里。
  我轻轻摇头,护法神玛哈嘎拉的使者要我赶去香巴拉之城,解救大厦将倾之厄,但我直到今日,仍旧没能得其门而入,反而与夏雪失散,不能不说是一种难言的失败。
第八章
真假藏僧杰朗,梦里海市蜃楼
  “那么,你到罗布寺来,为的仅仅是搜寻失踪的夏小姐吗?我看得出,你总是心事重重的,似乎肩头担着异常重要的责任,几乎要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不是吗?”一谈及大事,莲娜脸上的稚气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执着。
  我再度摇头,此时此刻谈论我、夏雪、九曲蛇脉、护法神使者那些事并不恰当。要知道,如果不能从密室里全身而退,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空梦一场。
  “宁吉大总管说,丹金王子的奇遇发生在窝拉措湖,只要到这里来,就能开启机缘之门,完成他的遗志。在我心目中,第一重要的是父亲和母亲,第二重要的就要算宁吉大总管,所以现在他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认真想。你们之间,也许存在着某种误会吧,其实他是父亲最信任的部属,也是个很好的人,如同我的长辈,就像……就像顾知今先生对你那样。”莲娜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只是他举的例子并不恰当,因为于我而言,顾知今的帮助作用越来越小,他一直都不看好夏雪。
  九曲蛇脉一战,邵局、司马镜、叶天的连环反叛都给我造成了重大的打击,不得不开始对人性、友情的反思。在重大利益面前,那些道德伦理上的东西是如此不堪一击,脆弱如纸。夏雪说过,即使是一奶同胞、亲生骨肉都有可能走上冰火不相容的陌路,何况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朋友?
  “对,他是个好人。”我不想打破莲娜的幻想。
  “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因为在我心里,你们虽然国籍不同、年龄迥异,但却都是力排万难、不惧死亡的大英雄,正如藏地的说唱艺人们献给格萨尔王的赞美诗里所说——‘上方天界遣使下凡,中间世上各种纷争,下面地狱完成业果’。有你们两个在,我就再也不会被噩梦惊醒了。”在她的稚嫩思维模式里,两个对她好的人就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然后共赴志同道合的大业。
  以上三句,是民间艺人在说唱表演时,最常用来概括《格萨尔王》史诗全部内容的话。“上方天界遣使下凡”是指诸神在天界议事,决定派天神之子格萨尔到世间降妖伏魔,抑强扶弱,拯救黎民百姓出苦海;“中间世上各种纷争”是指格萨尔从诞生到返回天界的全过程,这一历史构成了格萨尔的全部英雄业绩,也是史诗的主体;“下面地狱完成业果”是指格萨尔完成使命,拯救坠入地狱的母亲,以及一切受苦的众生,然后返回天界。
  我不由得暗自感叹:“如果二十一世纪的江湖能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那种被猛兽窥视、浑身汗毛倒竖的惊悚感觉慢慢消失了,我立刻感到一阵轻松,疲倦地靠在最近的一块墙体上。
  莲娜抚摸着那块内嵌一位藏族老妇人的墙体,满脸困惑:“陈先生,以我的判断,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水晶石,而不是什么人工冶炼出的玻璃。奇怪的是,人类又不是被琥珀包裹起来的甲虫,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嵌在里面呢?按照教科书上的解释,水晶体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其中还含有各种微量的金属,故而会造成各种不同颜色的水晶。它们的生长环境多在地下或者岩洞中,需要有丰富的地下水来源,且此中的压力大约需在普通大气压力的二到三倍,温度则需摄氏五百五十到六百度之间,再配合适当的时间,它就会依着‘六方晶系’的自然法则结晶成六方柱状的水晶体了。可是,水晶形成条件要比一般石英苛刻,首先要有充裕的生长空间;其次要有富含二氧化硅的热液;第三有较高的温度和压力;第四必须有生长形成的时间,以上四点缺一不可。反过来说,在那种苛刻的环境中,人类根本无法生存,更不要说保持每个人的自然动作和表情了。”
  那老妇人脸上极多皱纹,从额头到下巴、从手指到手背全都是风吹日晒、辛苦劳作后留下的深刻纹路。此刻,她半张着嘴,上下牙床各缺了四颗牙齿,目光直视前方,充满了无尽的希冀。她的形象是如此逼真,仿佛嵌进水晶的前一秒,正要开口说话似的。
  水晶的形成过程是百年来近千位科学家共同研究的结果,已经广为验证,绝不会错。也就是说,按照地球物理学的现有观点,根本无法将活人嵌进水晶里。
  “如果能将这些东西搬到罗布寺里去,展示给全球科学家们看,该是一件多么轰动的大事啊!”莲娜倚着墙体坐好,忽然皱紧了眉头,盯着自己的伤腿。那些人像带给她的震撼惊奇过去后,越来越重的腿伤令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没有绳子和夹板的情况下,我束手无策,没有办法可想。
  “我会不会死?我的腿会不会变成畸形?”莲娜开始胡思乱想,因为过度缺乏水分,嘴角上也泛起了淡黄色的小水泡。
  “不会。”我只能安慰她,然后转到滑道前,默默地揣测着攀爬上去的可能性。砌成滑道的石质非常坚硬,我用小刀划了几下,只留下几道白色的印痕,只能打消了靠小刀凿出落脚点登上去的念头。
  “喂,你们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换个地方谈谈?”我们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仰面望去,密室正中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一架泛着白光的不锈钢扶梯正缓缓地滑落下来。那个喊话的人只露出半张脸,大笑着向我挥手。
  “你是谁?”莲娜吓了一大跳,马上拖着伤腿向我靠过来。
  那个人有一双修长平顺的一字形眉毛,颧骨极高,更显得眼窝深陷,眼睛细小。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缺乏阳光照射的结果。他很像一个人,一个早该在普姆村消失的藏僧——杰朗。
  “那重要吗?反正你们也没办法原路返回,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能上来总比困死在下面好。那些大家伙是水晶,又不是面饼,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我观察你们半天了,你的腿伤再不医治的话,只怕会很糟糕。放心,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而且从两个月前已经辟谷清修,至少在四十天后才想吃东西。”那人缩回头去,一道更强的白光从那个洞口射下来,在我和莲娜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光斑。
  梯子轻轻落地,连接起了一条求生之路,但我怀疑目前的情况是“离了龙潭、再入虎穴”。
  “陈先生,那是谁?”莲娜满脸惊惧地问。
  “杰朗,或者说,那是一个酷似藏僧杰朗的中年人。”我还没看到对方的衣着,但此人的五官相貌与杰朗九成相似,包括说话时的冷淡神情,亦是如出一辙。
  “宁吉大总管说,杰朗已经失踪了,不是吗?”莲娜与杰朗接触应该很少,或许仅仅是刚进罗布寺时打过一次照面而已。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轻轻地抱起她,踏上那道梯子。无论如何,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密室再说,只要是与人打交道,我都有六成以上胜算。
  出了洞口,呈现在我和莲娜眼前的是一片更为宽广的空间,长宽都要超过百步,用于支撑屋顶的方形柱子足有百余根。六米高的屋顶上,每隔五步就安着一盏防眩的日光灯,光线充足之至。在这个空间的四面摆放着数百台电脑,液晶屏幕全都亮着,每一台上显示的都是一页页不同国家的文字。
  我彻底怔住了,因为这是在罗布寺的地底,单单有广阔的密室也就罢了,是什么人弄了这么多电脑保存在地下,从平面布置到电力供应,绝对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
  “陈风先生?莲娜小姐?一个来自港岛,一个来自印度,这种国际化的联合探险队伍是最近的时髦潮流吗?”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光头男人抱着胳膊审视着我,语气仍然带着淡淡的不屑。
  “杰朗,别故弄玄虚了,送我们出去。”我知道,只有重现回到阳光下的罗布寺,我们才算真正安全。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杰朗,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在空间四壁上,依旧看不到明显的出入门户,我怀疑出口是不是也在头顶的正中。
  那男人晃了晃身子,举手抚摸着自己凸起的颧骨,撇了撇嘴角:“出去?去哪里?回罗布寺吗?不不,你们肯定不能回去,否则地下密室岂不全都暴露了?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快别傻了,不如花点时间想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还能做点什么——”
  这个空间里没有第四个人,我只要瞬间制服他,就能掌控局面。对我来说,这是个真正的好机会。
  “看了下面的水晶墙,两位是否受到什么启发了?”他横跨一步,揿了一下下柱子上的按钮,那架梯子自动收回来,然后洞口缓缓合拢,一切动作都是自动完成的。那么,可想而知,密室的电力供应相当先进,除了照明用电外,还能提供工业用动力电。
  我把莲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前冲,一把扭住那人的运动服前襟,使出日本柔道中的寝技动作,一拉、一推、一顿再横向一拖,登时将他放倒在地。蓦的,他的袖管里露出一截枪管,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一枚带着尾翼的针头射出来,直钉在我颈下。一股巨大的麻痹感从中针的位置瞬间扩散开来,我的双臂立刻变得不听使唤了,接着是躯干和双腿,都不再有任何知觉,只能麻木地站在原地。
  “冷兵器时代早就过去了,二十一世纪是头脑和枪械的年代,一枚麻醉针胜过二十年朝夕苦练的中国功夫,省下的时间,多看看书,做做科学研究,不好吗?陈风,我看过你的大部分资料,对你临敌时的一些表现和破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敢把你们接上来。现在,你应该可以小睡一会儿,我先问莲娜小姐一些印度佛经的问题,然后咱们再聊。”他挣脱了我的五指,然后在我肩头轻轻一推。平生第一次被麻醉针射中,而且是至为霸道猛烈的麻药,所以我僵硬地翻滚倒下,停在一根柱子旁边。
  “别……碰她,我杀了你……别碰她……”我艰难地吐出了大半句话,舌头、嗓子、喉结都被麻药控制,每说一个字都得咬牙提气。一阵潮水般的倦意涌上来,我抵挡不住,眼皮开始连续打架。
  那男人向着莲娜走去,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力不从心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任由眼皮粘合在一起,进入了昏昏沉沉的梦乡。
  “丹金王子留下了什么?白莲圣女降临世间的目的何在?他们预感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是吗?如何才能在大毁灭中保全自己?难道‘纯洁净土香巴拉之城’这种说法指的是大毁灭之后的事?就像大洪水中的诺亚方舟被称为‘新人类的起源’一样?最后呢,香巴拉之城也会成为藏传佛教信徒们的容身之所……”那男人向莲娜连珠炮一样问了十几个问题,我只听到一半就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看到了皎洁无比的十五夜之月,它把寂寞的清辉洒满了藏地的山峦湖泊、古道草地。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变得无比焦灼,仿佛这样的月圆之夜必定会有什么怪事发生一样。
  我在梦中的草地上急促穿行,向正南方挺进,直到听见了窝拉措湖的水声。
  “夏雪,夏雪,你在哪里?”我放开喉咙大叫。自她失踪之后,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地大叫过,生怕顾知今等人嘲笑。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52/9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