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5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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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抵达罗布寺时戴着的是一款雷达腕表,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她偶然提及那块从不出错的表竟然一觉醒来慢了四分钟。那一点点时间对于生活节奏缓慢拖沓的藏地百姓来说并无大碍,但夏雪是个经验丰富、心思缜密的人,任何异常情况都会引起她的惕然反思。
  “你果真相信……说过的话?”莲娜故意含混地将“杰朗”这个名字带过,不想引起仁迦大师和顾知今的怀疑。以她对宁吉的相信,很有可能将密室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给他听,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静观其变。”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在这个原则问题上绝不会动摇。叔叔生前教给我太多有益的箴言,当时无法理解的,随着藏地之旅的日渐深入而越来越能深刻领悟。
  “……大总管也说了同样的话,我们失踪后,他调集了三百多人四处寻找,亲自开车跑遍了罗布寺方圆一百公里内的八十多个村子,自己差点累坏了。我们回来时,他并不在寺里,是别人打电话通知他,今天凌晨才赶回来。陈先生,你们两个都是当世无双的大英雄,如果能精诚合作,一定会揭开一切谜题真相。”莲娜忧心忡忡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拨云见日般的微笑。经过密室逃生事件后,她对我倍加信任,肯把我和自己最依赖的宁吉大总管相提并论了。
  “嘿,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这东西对我不起任何作用。大师,你最好能提前说说看,手掌放入后,到底会出现什么异常现象?是山崩海啸,还是地震地裂?”顾知今又毫无顾忌地叫起来。
  这一次,除了他自己外,思过堂里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但谁也不好发作。
  我走过去,扶起顾知今,在他耳边低语:“顾叔,这里的情况似乎非常复杂,不如你先回前院房间去,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会马上赶过去向你请教。”
  顾知今拍了拍手掌,不以为然地大笑着出门,无礼之极。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近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才会失态,千万千万请大师、莲娜小姐、宁吉先生原谅。”等到顾知今去得远了,我才谦虚谨慎地向大家道歉。
  仁迦大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那方方正正的小坑。
  我缓缓地蹲下,深吸了一口气,右掌五指伸直,指尖向东,掌跟向西,放入坑里。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仁迦大师的盘膝打坐姿势是坐东向西的,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以同样角度顺着东西向放入手掌,绝不会刻意地将自己的右手横过来,形成指尖向南或向北的古怪姿势。
  那块刻着黑色线条的石板已经被宁吉和顾知今的手掌捂热了,除了略微的粗糙感,再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了。
  “假如它是一架指纹识别器,那么光源何在?图像何在?”我不喜欢顾知今唠唠叨叨的样子,但自己的感觉却跟他差不多,至少这个小坑在外观上接近那种现代化高科技机器。
  指纹识别器是一种利用指纹采集头及其配套软件结合起来的高科技安全产品,在需要解密的场合,只要将使用者的手指放在平板指纹窗上即可。所谓的指纹窗,与我手掌所按的石板相差无几。
  识别器感应或读取指纹有多种不同方式,其中,电容式传感技术是根据活体手指表层上的电阻变化传导指纹图像。它首先读取手指活体表皮的电阻变化,然后传导显示这些变化的手指图,该图看起来就像警察展示的标准指纹图像。电阻变化图称作指纹图像,产生指纹图像后会对其进行保存,或将其与另一个指纹图像进行比较,以确定它们是否相同。
  该技术非常成熟、稳定可靠,是当今市场中最为普遍的指纹传感技术之一。
  产生指纹图像的其它方式还有光学、红外线、雷达、激光等等,但万变不离其宗,每一种仪器都需要电源支持、光线扫描,而且出现在藏南古寺里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我以为是你,却不是你,唉……”仁迦大师如同耳语般地轻叹,伸手捉住我的腕子,久久地凝视着我的掌心。
  “大师,这块石板究竟代表什么?”我冷静地问。
  “那上面,有一枚古代高僧留下的掌印,那位高僧说过,未来的某一天,有人能够重新按下与之完全相同的掌印。到那时,神秘世界的门将豁然打开,让我们看到已经湮没的历史遗迹,然后,得道者升天,成就金刚不坏之躯;卑劣者入地,接受轮回拷问,世界因之而变得澄澈清明,如同雪域藏民人人向往的香巴拉之城。师祖、师父守护这个秘密至死,始终无法获得此中真谛,到了我这一代,大概也是这种结果了。不过——”他猛的握紧了我的手掌,“陈沧海先生说过,你身上流淌着与常人迥异的鲜血,一定兆示着什么,所以他很早就想带你来这里了。你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小差错也未可知呢?”
  我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惭愧和沮丧,叔叔对我的看重是他的朋友圈子里尽人皆知的。他曾说过,将来有一天会带我周游世界,将自己掌握的知识经验一字不漏地传授给我。“十三省盗墓王”的名气只是浮云,他要我做一个才识和能力真正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境界的绝世高手。
  “抱歉,我可能真的要令大师失望了。”
  我想挣脱仁迦大师的手,但他反而攥得更紧,一边喃喃自语:“不要说话,千万别放弃,一定是哪个环节有差错,一定是……我有预感,那个人就是你,一定是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到底错在哪里了……”
  他的额头上突然迸出一条淡青色的筋络,形如一道峰谷相差巨大的波浪线,横穿眉心的“川字纹”,搭接左右眉骨、左右太阳穴后,竟然一只向脑后环绕过去。当那条筋络的颜色逐渐加深,变为深青色、紫色、紫红色、鲜红色的时候,就像有人在他头顶束起了一条诡异的红色丝带一般。
  “是你吗?杰朗?”一个威严的男人声音陡然传入我的耳中。
  此刻,在场的只有我、莲娜、宁吉和仁迦大师,那种声音不可能是发自我们四人之口,因为在我感觉中,只有官居高位的人才会用那种腔调说话,仿佛一出口就是铁一样的命令,所有人必须得毫无怨言地执行。没猜错的话,说话的大概是一名统兵打仗的高级指挥官一类的任务。
  “他为什么会提到杰朗的名字?”我向四面扫了几眼,思过堂里仍然只有我们四个,绝没有多出其他人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还不赶快进来?”那声音再度响起,调门更高,似乎转眼间就要勃然大怒。
  “你是谁?”我忍不住反问,因为那声音几乎就响在我的耳边,我确信那人是在向自己问话。
  “我是谁?我是谁?难道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那个格桑花开的满月之夜、窝拉措湖边的草地上还有我给她留下的那封无比重要的信?我——是你的父亲,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到现在才找到这里来,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快点进来,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那声音终于发怒,开始喃喃地咒骂起来。
  “陈先生,你没事吧?”莲娜转到我面前来,吃惊地瞪着我。
  我悚然惊觉,说话的人绝对不在思过堂里,难道是我的幻听?
  “我没事,你小心退后一点。”看仁迦大师的样子,是在调动全身血脉,施展类似于“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异术,以提高自己思考问题的能力,破解方坑里埋藏的秘密。
  当那条颤抖跳动着的脉络清晰无比地凸现在他的头顶时,他终于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下……去……”
  “去哪里?谁在说话?”我先推开莲娜,再慎之又慎地低声问。
  “大唐将军……孙……孙……”啪的一声,他的左侧额头上的筋络爆裂开来,一股血箭直飞上半空,然后跌落进方坑里。他垂下头,将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对准方坑,任由鲜血喷涌而出。
  转眼间,刻着黑色线条的石板就被鲜血淹没,刺鼻的血腥味立刻充满了思过堂。
  “在血液中寻找他的……他的影子,快,就在里面,就在里面……”仁迦大师气喘吁吁地放开了我的手,鼻腔和嘴巴里也开始鲜血长流。刹那间,我看到血池的中央映出了一只模模糊糊的掌印,指尖向北,掌跟向南,马上毫不犹豫地探出右掌,照准那掌印盖了下去,右手也随即被鲜血浸泡起来。
  蓦然之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铠甲的古代将军,头发上胡乱地扎着布条,手里提着一条铁棒。他的个子相当矮,只能达到我的胸膛,正大步地向我走来。
  我本能地双手护胸,以截拳道的临敌姿势向他发出明显的警告。
  “喂,你小子既然到了,还不赶紧跟我走?快点快点,快点,我带你去看看正经事。去得晚了,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听清楚,我不是坏人,我是你亲生父亲,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他倏的伸手捏住我的肩膀,转身就走。
  我不甘示弱,手臂一翻,使出“千手观音擒拿手”,反推他的肘尖,化解了他的这招攻势,同时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朋友,你弄错了,我不是杰朗,而是另外一个人。”
第五章
天龙八部高僧
  事实上,我一直蹲在仁迦大师的身边,那声音和黑甲将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幻觉。杰朗已死,以他的年龄,是不可能有如此年轻的父亲的。幻觉终归是幻觉,无法用常理解释,就像杰朗无法确切地描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幕故事一样。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仁迦大师陡地跳了起来,头上的鲜血淋漓一甩,我的衣服已经首当其冲地遭了殃。现在,方坑里的鲜血正在渗漏下去,确切说应该是被那块刻着线条的石板慢慢吸收掉了。
  “余心向佛,千年不死。好好,好一个‘千年不死’,那才是真正有志做大事的人,比任何毕生青灯黄卷、虔诚诵经的藏传佛教门人都更具价值。我看到你了,我真看到你并且大彻大悟了,感谢尊师点化,感谢……跟我来吧,跟我来吧……”仁迦大师语无伦次地叫着,一把拖起我,奔向门外。
  临去时最后一瞥,我看到那块青石吸饱了藏地高僧的血,已经变为近乎透明的澄碧色,所有的线条都清晰地凸现出来。
  “宁吉先生,把那块石板凿出来带走,我觉得它肯定有用!”我向宁吉大叫。
  仁迦大师的右手如雪山峰顶的秃鹫鹰爪一般,指尖死死地嵌入我的小臂肌肉里,拖着我飞奔出门,然后向古树方向狂奔。我不知道他的武功师承何门何派,这一抓之力,比起中国江湖的淮上鹰爪门武功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我急切间无法挣脱。
  我们两个冲到大殿正中,仁迦大师突然止步,我借着前冲的巨力拧腰旋身,终于挣脱了他的五指。
  “大师,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甩甩手臂,皮肉虽然没被抓破,却已经痛得钻心。
  “别说话,看……看那棵树。”仁迦大师如同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蹒跚地走近古树,伸手抚摸着纹路纵横的树皮。因为恶劣气候的影响,这棵树生长缓慢,所以树皮坚硬而厚实,仿佛能随着岁月增长而一直拔节到天上去。
  “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师祖和师父果然没有骗我。那唐朝的大将军真的一直都在,他在守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在等着一个人完成一件大事……他的寿命就要结束了,你知道吗?他就要死了,但是使命必须延续下去,直到……直到……”仁迦大师痛苦地捂住太阳穴,那条突兀的筋络消失了,但他的思考能力也随之下降,无法继续表达。
  就在我们身后的青石板地面上,他的血滴了一路,触目惊心,如同几千颗断了线的西藏珊瑚珠。
  “怎么才能见到他?”我知道,仁迦大师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假如树下洞窟里真的有人存在,我该怎样找到下探通道?
  “跟我来吧。”仁迦大师摇摇晃晃地前行,绕着古树逆时针走了三圈,那些鲜红的血滴也跟着环绕大树三圈。
  宁吉和莲娜赶了过来,他的腋下挟着一块一尺见方的石板,正是被仁迦大师的鲜血浸泡过的那块。
  仁迦大师的血就要流干了,他倚着树身,抖抖索索地从僧袍的口袋里取出一卷经书,向我挥了两下,有气无力地微笑着:“陈先生,这本《圣大解脱方广忏悔灭罪成佛庄严大乘经》是藏传佛教僧人持诵的经典,为了弘扬佛法,我随时都将它带在身边,渴望有天能一夕顿悟,抛弃肉身,白日飞升。现在,我用不到了,因为我突然明白,自己在罗布寺、在藏地高原、在人世间都是为着一项神圣使命而活着的。我……与藏地千千万万个伏藏师等同,我猜自己的前世可能是佛祖驾前的一盏香油明灯,只为照亮世界而活,诸多虔诚弟子将因我的照射指引而横渡厄难,抵达灵山彼岸。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大师,不要提经书的事情了,我们要见杰朗提到的天龙八部高僧,要深入地下,找出埋藏在罗布寺底下的秘密。”莲娜不再沉默,也许在最近的种种惋惜错失后,她也意识到了时间和效率的重要性。任何问题,如果当事者不能积极进取,占据事件发展的主导地位,势必步步受挫,徒劳无功。
  仁迦大师振臂一挥,经书凌空向我飞来。或许那本线装老书实在是太破旧了,根本经不起这种抛掷,刚刚离手,便纸页散乱,纷纷扬扬地半空乱飘。
  “这部经文是本师释迦世尊去娑罗树涅槃途中所宣讲的经文。世尊心中充满了对罪苦众生的悲悯,便赐以净除罪障的方便之门,教令称念十方三世佛和菩萨名号以及十二部经名。不仅宣讲忏悔净罪的殊胜法门,还宣讲三乘是一乘、别相三宝、一相三宝、超拔众生的方便、无上空义、成就菩萨道……等等。本师曾经历劫修行,供养无数诸佛,但仅仅得闻一次此经的名字,并未亲眼得见此经。而后又经多劫修行,终於定光佛时得闻得见此经,并得授记。得见此经的人,就等於见到本师,会得到世尊的授记。受持此经,就能除灭一切烦恼重罪,饶益一切众生,功德无量,十方佛土,随意往生……”
  蓦的,那些写满文字的发黄书页竟然化身为几百只翩翩起舞的灰色蝴蝶,振颤着纤薄的翅膀,绕着那棵古树飞动。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将莲娜惊得目瞪口呆,只是仰面看着,双拳紧握,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狮子吼菩萨在经中云:是方广经典。诸佛之母。菩萨大道。学者眼目。摄诸邪见。救护失心。闭三恶道。开无上菩提门……”仁迦大师支撑不住,挣扎着盘膝坐下,几百只蝴蝶忽然一同落下,将他周身包裹住。
  “不要多说,不要多问,不要多动。”我把莲娜拉到我的身后,压低嗓音叮嘱她。
  “坐化坐化,坐而化之,抛弃肉身,唯心永存……”仁迦大师的脸已经被蝶翼遮住,但他的声音仍不断传来。猛然间,蝴蝶再次飞起,绕着仁迦大师飞旋急舞,化成一层蝴蝶的幕布。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种淡淡的檀香味,应该是从飞舞的蝴蝶身上传来的。
  “陈先生,我觉得大师似乎即将寂灭,檀香味就是他临终前运气散功所发出的。如果这条线索断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莲娜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紧张地盯着那群蝴蝶。
  现在,明明知道秘密就在古殿、古树之下,却无法破门而入,简直是一种痛苦之极的煎熬。蝴蝶的舞姿渐渐放缓,忽然排成八列长队,向古殿外飞去。我又一次惊讶地发现,仁迦大师已经不见了。
  宁吉忽然猛的击掌:“怪,怪到极点——但也妙,妙到极点!”
  这种人类骤然变身为蝴蝶的故事史上早就有过,《庄子·齐物论》上记载:“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戚戚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这段古文的意思是:以前庄子做梦变成蝴蝶,完全是一只欣然生动的蝴蝶,十分快活适意,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庄周了。一会儿醒来,才惊讶自己原来是庄周。真不了解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庄周与蝴蝶一定有分别。这就是所说的物化,也就是变化同为一体,不分彼此,消除物我差别的境界。
  无论如何,仁迦大师已经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大概已经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灰蝶,与经书化成的蝶混杂在一起,逍遥自在地去了。
  “陈先生,仁迦大师向你说过什么?难道咱们的大好线索就这么断了?”宁吉闷闷不乐地苦笑着。
  很可惜,仁迦大师没有说过任何有用的线索,一切都要我们自己去发掘。
  那时,顾知今从殿外一步跨进来,回头一指:“喂,你们看到了吗?好大的一群蝴蝶呀!其中一只特别巨大的,翼展超过四寸,还绕着我上下飞舞了好几圈。可惜没有扑蝶网,只能暂时放过它们了。”
  蓦的,古树北面的大殿地面突然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六尺见方的暗洞。莲娜发出一声惊呼,而宁吉则飘身后退。我凑近洞边,立刻发现了深度超过两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青色的洞口。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向大家宣布:“那可能就是深入地下的秘道,谁现在想退出的,就站到一边去。”既是探险,就会遭遇麻烦,罗布寺内外送命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再累及无辜。
  他们三个都没开口,顾知今回手关上木门,哗的一声插上门闩。他那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闯入,我对此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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