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两部)(校对)第2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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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历迅速后退,将木板重新挡好,把活动枪托拉下来,和枪身一起放进了旁边的箱子中,然后合上箱盖,提着箱子,快步走出了房间。
  他甚至不必花半秒钟去看一看他射击的目标是不是已经倒地,那是不必要的,一加一一定等于二,黄历射出了一枪,目标一定倒地,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王二柱是个小人物,但他有能力化解痛苦,现在,他正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神话里,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黄历已经不想出手了,尽管他不理解王二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结局不可改变,自己又何必要打碎他那最后的虚荣呢!
  没错,王二柱很兴奋,他抬着头,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惊慌乱跑的人群,感觉自己不是在游街示众,而是成了名角儿,正在登台献艺……
  “大哥,兄弟死得值了,露了大脸儿了。”斜瞟着车下一脸血污的龟田,王二柱哈哈大笑,“多谢大哥,给兄弟又拉个垫背的——”
  王二柱突然想起大哥不知在哪学会了两句秦腔,时常挂在嘴边,并不住点头赞赏,他不禁扯着脖子吼了起来,“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啊,何惧死生——”尽管吼得并不像演员那么合韵激昂,但就这一句正经话,却足以让王二柱载入史书,多少年之后,也正是这两句最为北京市民记忆深刻,可惜他的嘴随即被鬼子堵住了。
  人群已经炸了营,街道两侧一阵大乱,押送刑车的日本宪兵们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一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等到他们纷纷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然后端起枪警惕地注视着人群,准备在人群中追捕肇事者时,黄历早钻进了北平蛛网似的胡同,不见了踪影。
  太阳慢慢落进了西山,黄历吸着烟,喷出缕缕烟雾,站在景山的制高点上眺望全城。西边天际一片深红色的云霭,勾画出群山的轮廓,如剪纸一般瑟瑟淡远。暮霭夹着淡淡的炊烟弥漫在城内的青瓦红墙间,紫禁城那暗灰色的城墙,飞檐斗拱的角楼,故宫那高高的暗红色的宫墙,巍峨屹立的太和殿,无处不显示出一种被压抑的宏大气韵来。
  七年了,多少记忆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去,而在又失去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的时候,黄历的脑海中犹如一朵火花倏然一闪,被尘封的许多往事在一刹那间象被灼亮的光源所照耀,全都像电影画面一样鲜活地呈现在黄历的眼前……
  
  第001章
山里人家
  
  1936年上半年,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发生了很多震惊中外的大事:中国中央红军陕甘支队与陕北红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东渡黄河,开始东征;二二六事件日本青年军官发动政变,未遂;张学良与周恩来密谈合作抗日业;国民政府颁布《中华民国宪法草案》;影片《风云儿女》的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迅速传唱全国……
  在这纷乱复杂、大事频繁的世道里,偏远山区有一位不速之客降临了。然而,就好象大海里扔进了块小石头,连小小的波浪都不会激起,更不会引起人们的丝毫注意。谁能知道他会在几年后声名大震,令鬼子汉奸闻名丧胆。
  山东昆仑山一带,到处是连绵的山峦,一眼望去,象锯齿牙,又象海洋里起伏不平的波浪。山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繁茂稠密的草木,人走进去,连影儿也看不见。
  在数不尽的山洼里,山坡上,山麓下,点缀着如同星星一般的村庄。村子的大小不一,有一两家三四家的,有十几家几十家的,也有少数一百家以上的。村子的周围都长满了树木,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看到远处一片灰蓬蓬的树林,那就是个村庄了。
  这条沟叫栗子沟,从沟口曲曲折折地上去,越走越高,越走越窄,石头越来越多,田地越来越少,直到半山腰的沟掌,足有十二三里。
  沟掌虽然地少石多,却也住着一户人家。紧靠着山坡是用石头垒起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有的要垒丈把高,再一篮一筐地把土从山下背上来填成平地。在这高高低低的梯田里,高粱、谷子、豆子、玉米都快熟了,斜坡上长的是绿油油的萝卜、蔓菁,不能种庄稼的砂沟里栽的是满是柿子树、枣树和栗子树。
  张老锁怀里兜满了西红柿从地角站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和裸露着的胳膊,晒得黑黑的,和他周围的石头泥土一个颜色,但腰板还是挺直的。他看了看偏了西的太阳,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向豆荚架后面喊道:“还没摘够吗?珍娘。”
  “够了!”从豆荚架的绿叶丛里露出一个年轻的女人的脸,衣服虽然是粗布所做,但裁剪合体,显出她那清晰而苗条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盘成圆髻,再配上五官匀称的瓜子脸,十足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儿。
  珍娘答应了公爹一声,就提起满满一篮豆荚,走了过来,兜起衣襟,把张老锁摘的西红柿接过来。
  珍娘提了菜跟着公爹往家走去,走到前面的张老锁突然停下了脚步,手搭凉棚向坡下望去。珍娘也看到了,年轻人眼力好,一下子就看出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
  “把菜放下,你去迎一迎小锁。”张老锁向她翘了翘下巴,说道:“在坡下溪水里顺便把野物收拾干净。”
  哎,珍娘答应一声,将菜往地上一放,兴许是心急了,几个西红杮像球一样在地上乱滚。
  “快去吧,我来捡。”张老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催促道。
  珍娘抿了抿嘴角,脸上多了些红晕,低声答应着,向坡下走去。
  张小锁左肩上扛着头野狼,还有只山鸡,右肩背着老旧的猎枪,腰里拴着火药葫芦,兴冲冲地来到溪水边,将猎物扔在地上,笑眯眯地望着从坡上走来的妻子。
  成亲也有几年了,可这媳妇儿论年龄才二十出头,戳在那就跟水葱儿似的,在小锁眼里简直比年画上的美人还好看。以至于小锁经常暗自寻思:这是我老张家哪辈子做了有德性的事了,能娶上这么一房媳妇儿。
  珍娘走到近前,轻轻地白了小锁一眼,嗔道:“怔怔的直着两眼,傻乎乎的样儿。”
  嘿嘿,小锁干笑两声,挠了挠脑袋,伸手去拉珍娘,嘴里说道:“来,看我今天打到什么了,山鸡,妞妞最爱吃的。”
  珍娘一甩手,脸红红的,“洗洗手啊,又是鸡毛,又是血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媳妇儿总是爱脸红,就像刚成亲时那样,这更让小锁心里痒痒的,总有稀罕不够的感觉。对珍娘,他确实是疼爱得过分,只要媳妇儿开口,就是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办法去摘。平常,也是曲意温存,珍娘的一个开心的笑容,都能让这傻小子高兴半天。
  张小锁讪讪地收回手,走到溪水边,蹲下身子,洗了两把手,又象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将猎物拉过来,洗剥起来。
  “这把刀是那个,那个胖子的?”珍娘好奇地问道。
  “是啊!”张小锁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说道:“这玩艺,真带劲,不仅飞快飞快的,还能锯、锉、剪、刺——嗯,是他告诉我的。”
  其实张小锁并没有说全这匕首的功能,这外观是匕首,却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它既是匕首又是手枪,是“隐形”武器的一种,能够连续射击四次,能起到出其不意、以奇制胜的效果。
  “那个胖子——不是个平常人。”珍娘凑到丈夫身旁,随手捡起根树枝,轻轻拔拉着水面,有些担心地说道。
  张小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说道:“爹经的事儿多,看人也准,他说既然把人背回来了,不管他是红胡子,还是被打劫的富家子,能从黑石谷里跑出来,就不是一般人,治好伤就让他走,得罪了反倒不好。都怪我,多管闲事,惹你烦恼了。”
  “咱人虽穷,可不像地主老财那样生就见死不救的黑心肠。”珍娘有些气恼地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说错话了,珍娘,你莫生气。”张小锁忙抖擞着两只湿手,急着辩道:“我知道你是怕受了牵累,前些年的事情——唉,那人处处透着古怪,我这心里也不踏实。你是心慈面软,菩萨心肠,顶好顶好的好人,我这心里明白着呢!”
  珍娘看着男人急得脸都涨红了,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张嘴说道:“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差一点死了不说,现在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都记不得了,你说,他家里人老不见他回去,该多着急呀!”
  “是,是很着急。”张小锁忙不迭地附和道。
  “他的东西虽好,咱一样也不要,免得招惹祸端。”珍娘自顾自地说道:“那刀,你也尽早还给人家。”
  “还,还,回去就还。珍娘,你就别再生气了。”张小锁使劲点着头,可怜巴巴地说道。
  嗯,珍娘轻轻应了一声,走上两步,掏出汗巾,给丈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嘿嘿,张小锁咧开大嘴,像喝了蜜水似的,笑着说道:“珍娘,你搭把手,帮我拉着这狼腿。”
  珍娘抿了抿嘴,蹲在张小锁身旁,伸手去拉狼腿。张小锁冷不丁一把将珍娘搂过来,“叭唧”一声,在珍娘那红润的脸蛋上,重重地耍了个响乖乖。
  哎,珍娘惊叫一声,伸手就推,可张小锁的胳膊又粗又有力,将她箍得紧紧的,自己男人粗糙的脸比她的还要热,象一块烤温的烙铁,在她脸上来回轻轻地熨着,熨着。一股股热气直冲她的耳垂,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喃喃地说道:“珍娘,你可真好!真好……”
  
  第002章
失忆加穿越
  
  实际上,很难形容,黄历的感觉,象是一个人在将睡未睡,快要进入梦境那样,一切全迷迷糊糊。然后,忽然之间,他真的进入了‘梦境’,到了另一个地方,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另一个人又是谁。
  穿越,本就是件离奇的事情,再加上失忆,就更让人产生亦幻亦真的时空错乱之感。虽然他完全忘记自己以前的生活经历,包括姓名、身世等等,但对于现在的陌生环境,民国二十五年的时间概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而且就连自己的名字,黄历也想不起来,尽管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但这对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当然,没有名字也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情。于是,现在他勉强算是有一个名字了,虽然这名字是一个小屁孩给起的,恶俗得很。叫,叫皇历,黄历,就因为他认识一本破皇历上的字。
  坐在椅子上,黄历在暖暖的阳光下昏昏欲睡,或者已经睡着了,直到近在咫尺的一声“咣当”声响过,他才霍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摔倒在地,手里的木盆扔到一旁,洒了一地的水。小女孩哇哇地哭叫,一条三尺多长的蛇在离她不远处昂起了丑陋狰狞的烙铁头,吐出了红信子,正要发出快速的一击。
  不远处,张老锁已经扔下了菜篮子,惊叫着跑了过来,但毒蛇的头已如闪电般地探出,咬向倒在地上的妞妞,似乎一切都晚了,悲剧即将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木棍恰到好处地飞了过来,直接击中了毒蛇的脑袋,毒蛇被打出两米多远,在地上翻了个滚,昂首而起,吐出分叉的舌头,发出了愤怒的“嗞嗞”的响声,再次向前游动。
  趁着这个延缓,黄历已经快步走了上来,他的伤还没全好,这几步快走,已经让他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黄历挡在妞妞身前,微微下蹲,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毒蛇,手自然而然地虚握成爪型,护在胸前。
  嗞,毒蛇再次发起了凌厉的一击,蛇头飞快地射向黄历的脸部。然而,比它速度更快的是黄历的手,他的手以不可思议的准确和速度,象鹰爪般猛地抓住了蛇的颈部,瞬间发力一掐一扭,力量非常大。蛇头后的颈部的地方是蛇的三寸,打了三寸后,蛇头部会马上缺血,所以会暂时昏死一段时间。
  张老锁跑了过来,用力几脚将黄历甩在地上的蛇头部踩烂,后怕地抱起孙女妞妞,哄着安慰着。
  黄历走了几步,费力地捡起刚才打蛇的木棍,那是张老锁给他削的手杖,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
  “谢谢,谢谢。”妞妞不哭了,张老锁才想起上前表示感谢。
  黄历忍着伤口疼,咧嘴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大兄弟真是好身手。”张老锁很是钦佩地说道:“这种蛇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又叫七步倒,不仅有毒,而且速度快,一般人是制不住它的。”
  这蛇的动作是很快。黄历眨眨眼睛,却又联想到了别的方面。刚才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和动作,这是否能把它们同自己的过去联系起来呢?什么样的过去能使他具有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技能?冷静而迅捷的反应,闪电般准确的动作,他是从哪里学到的?
  黄历又开始苦思冥想起自己的过去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经历,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这些种种,将他的脑袋搅成了一锅粥,刚才想到的一点眉目,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这显然不是伤痛的原因。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拄着木棍,他蹒跚着向屋内走去。他需要躺下来,他需要安静,他需要再次从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找到些线索,虽然他已经多次尝试过这样做。
  张小锁和珍娘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却被妞妞和张老锁的讲述吓了一大跳。
  “非得再去弄条狗不可。”张小锁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悔地说道:“即便比不上原来的阿虎那么厉害,那么通人性,也总能起个看门望户的作用。”
  “妞妞吓着没有?摔着没有?”珍娘象每个母亲一样,忙着检查,忙着询问女儿的情况。
  “没事儿,妞妞没事儿。”妞妞到底是山里孩子,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转眼便似乎忘记了,挥舞着小手,笑嘻嘻地说道:“胖叔叔很厉害,一棍子就把蛇打得老远,等蛇再扑上来,他就这么,这么伸手一捏,就把蛇捏死了。今天我还让胖叔叔教我认字,那皇历上的字他都认识呢?”
  珍娘摸着妞妞的小脸蛋,故意绷着脸说道:“娘不是告诉妞妞,不要去烦胖叔叔吗?怎么不听话呢?”
  “我没有烦他。”妞妞晃着小脑袋说道:“他坐在外面,很发愁的样子。妞妞便去问他,想起来名字没有,妞妞这么小都记得名字的。”
  唉,珍娘轻轻叹了口气,童言无忌,可对那个胖家伙,可能又是个刺激。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谢谢他?”张小锁试探着询问珍娘。
  “算了,现在不要去。”张老锁摆了摆手,望着屋子说道:“他可能又想起了什么,就不要去打断他了。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叫他吧,小锁,你再去弄点药,刚才打蛇,动作猛了点,我担心他的伤口又要渗血了。”
  嗳,张小锁答应一声,将收拾好的猎物背进厨房,又转身而去。珍娘向黄历住的屋子瞅了瞅,转身进厨房做饭。
  两副逼真的塑胶面具,一支带着消音器的USP手枪,一串万能钥匙……这些都是他身上那件超薄防弹背心隐藏的口袋里装的东西。黄历一样一样翻看着自己的物品,仔细想着,试图寻找到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可惜外衣在山林中被刮成了碎片,里面的东西应该比这些更有价值,或许有什么皮夹子,证件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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