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两部)(校对)第4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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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躲入了树后,火热的嘴唇紧触,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战争中的爱情,比平常都要来得疯狂一些,因为夹杂着紧张情绪的宣泄。
  好久好久,两人才慢慢分开,沈栋这个毛头小伙,终于掉进了爱情的陷阱,很难说武秀兰当初没有个人打算引诱他落进爱情的陷阱而后和这个真挚英俊的小伙子长相厮守,但两情相悦使这一切有了个美满的结局。寒冷也被他们如火的热情所驱散,或者说根本感觉不到了。
  武秀兰抓着沈栋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紧紧地按着,让沈栋感觉那诱人的丰满。并用迷离的眼神望着沈栋,这是一个女人倾心相许的表示,沈栋费力地咽了口唾沫,颤抖地去解她的衣扣……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我,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深沉的歌声响了起来,黄历很不是时候地下山了。
  
  第051章
回城
  
  腊月初五,黄历带着一身风雪回到了北平近郊,在夜深的时候偷偷进了周二家。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周二已经变得很老练,还有小周,他们悄悄起床,在小屋子里用被子把窗户遮得严严的,才点亮了昏暗的油灯。
  “瘦了——”周二看着黄历的脸,又重复了一遍,“确实瘦了。”
  “你也没胖啊!”黄历淡淡一笑,从背包里拿出日本罐头和饼干,说道:“给大家尝个新鲜,对了,盒子记得埋起来,可别让人看见了。”
  小周伸手摆弄了几下,并没有黄历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有些期盼地望着黄历。这小子,战争年月和粗茶淡饭并没有影响他顽强的成长,大眼睛象他爸爸,愣头磕脑,脖子和脸一样黑,棉袄棉裤都短了一大截。
  “我去捅火热饭。”周二热情地说道,转身欲走。
  “别。”黄历拉住了周二,说道:“我在野地里垫巴了点,不饿,这深更半夜的,会惊动旁人的。对了,这些烧饼,是我路上买的,明早热热当早饭吧!”
  “那——你早点休息。”周二搓了搓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你去睡吧,明早帮我把东西带进城。”黄历说完,询问地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说道:“老周,你屋子里好象——”
  “嗯,嗯,那个——”周二脸上更局促了,吭吭哧哧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没错,他屋里确实有个女人,是几个月前随父亲逃难来到这里的。走到这里,老人连饿带病就不行了,周二和几个村民帮着将老人埋了,那女人的丈夫被鬼子打死了,带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孤苦无依,经好事的人说合,就跟了周二。
  “这是好事呀!”黄历笑了起来,将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塞到周二手里,说道:“这算是我的礼钱,不少,别嫌弃。”
  “老三,这是怎么说的?你,你——”周二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有些哭笑不得。
  “快去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黄历不由分说,笑着将周二推了出去。
  小周将罐头和饼干都收拾起来,将自己的被窝让给黄历,又在炕上铺了床薄被。
  “有什么事情?”黄历盯着小周的脸,似笑非笑地问道:“见了我怎么不高兴似的。”
  “高兴。”小周脸上却没有相应的表情,而是闷闷地说道:“三叔,您答应我的事儿,啥时能办成啊?”
  黄历笑了,掏出一把小撸子,退出弹夹,扔给了小周。
  “哈,呵呵。”小周喜出望外,爱不释手地摆弄着,还不时向着墙瞄准,嘴里发出“啪啪”的响声。
  “臭小子——”黄历轻轻拍了小周的脑袋一下,笑骂道:“这下高兴了?”
  “嗯,嗯!”小周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来,我教你怎么用。”黄历将小周拉到身边,装子弹,开保险,手把手地教了一遍,然后郑重地警告道:“说起来呀,我还真不应该把枪给你。你想想,要是因为这出了事,不光是你,这可是要牵连一大家子呢!”
  小周挠了挠头,说道:“三叔,我想好了,去参加游击队,那样我就可以随便打枪了。”
  “就这么点事?你也太没出息了。”黄历不解地摇了摇头。
  “唉,也不光为了这个。”小周摆弄着手枪,闷闷地说道:“在家里吃不饱,弟弟妹妹都长大了,正能吃的时候,现在又多了两张嘴。虽然大家伙都时不时地帮衬着,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再说,我也恨鬼子,那些小矮子可太讨厌了。”
  黄历摸着小周的脑袋,欣慰地说道:“小家伙长大了,尽说大人话呢!”随后他又提醒道:“不过,我可得告诉你,到了游击队也不象你想的那样大鱼大肉,被鬼子追得满山跑,几天吃不饱也是常有的事情。要有吃苦的准备,还要有不怕死的劲头。”
  “我不怕死。”小周很坚决地说道:“在家窝窝囊囊呆着,我看早晚也得饿死,还不如在游击队痛痛快快过几天好日子。那怎么说的来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呵呵,你现在就是好汉。”黄历很赞赏地连连拍着小周的肩膀,小周咧嘴露出憨憨的笑容。
  ……
  天还没亮,周二便起来拾掇,黄历把枪拆装开来,藏在板车的秘层里,周二的女人已经热好了烧饼,做了一锅菜汤,少有地加了够分量的油盐。
  一群孩子闻到烧饼的香味,都围拢过来,干咽着唾沫,却没有伸手,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黄历看到了那个女人背着孩子,手脚麻利地忙活着,一点也不耽误干活。假若给她两件好衣裳,并且吃几天好饮食,她必定是个相当好看的小妇人。衣服的破旧,与饥寒的侵蚀,使她失去青春,但还没失去生活的勇气。
  “来,来,大家都来吃。”黄历笑着把孩子们叫过来,一人手上塞一个烧饼,这在战前不起眼的东西,现在在老百姓眼里却不亚于山珍海味。
  孩子们拿着烧饼,却不马上吃,周二还没进屋,他们虽然极馋极饿,但还没忘了规矩。
  “来,吃吧,这还多着呢,有你爸妈的。”黄历拿起个烧饼,鼓励道:“咱们比赛,看谁吃得快啊!看,一口一个月牙,两口一个元宝,三口,没——”
  黄历的脸差点噎绿了,一口喝了半碗菜汤,扬了扬脖,这才慢慢缓过来,实在不该鼓舞小孩狼吞虎咽,他讪笑着摆了摆手,对孩子们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可别象我这样,差点噎死。”
  周二走了进来,黄历已经起身离开了炕桌,他肚里有点食儿就行,看着这些孩子们,他实在不好意思和他们抢饭吃。
  “怎么,这就吃饱了?”周二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有些难堪地说道:“家里没有准备,你看——”
  “这就很好了,你和我还客气,我是真的不饿。”黄历摆了摆手,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
  周二摇了摇头,招呼着自己的女人,“你也来吃吧,今天进城,我买点药回来。”
  “不用了,李四奶奶给的偏方挺好使。”女人走到炕桌前,接过周二递过来的烧饼,小口小口地吃着,也不坐下。
  从他们结合的那天到现在,两个人从没吵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周二虽力大如牛,性子刚直,可是对待好人,却软绵绵的象个老妈妈。他俩都是在苦难里长大的人,互相体贴,都是一样的心肠。俗话说:富人妻,墙上皮,掉了一层再和泥,穷人妻,心肝肺,一时一刻不能离。评价他俩,倒是很合适。
  几个孩子象小饿虎似的狼吞虎咽,周二和他女人,还有小周,都只吃了一个烧饼,倒喝了好几碗菜汤,勉强算个饱。
  吃过饭,周二穿上一身破蓝布棉袄棉裤,有的地方都发亮了,棉袄还敞着怀,松松的拢着一条已破得一条一条的青搭包。然后不知又从哪弄来一个泄了黄的臭鸡蛋,涂在右胸前,又浓又臭的蛋浆,流成很长的脓道子,他用破棉袄的襟来回扇动,使它们凝固起来。
  黄历瞪眼看着周二加好了彩,眼前浮现出周二脸色晦暗,带着流脓的伤口,口中哼哼着,推着粪车,稳稳当当混进城门去的情景。很好,很强大,除了有挨上两脚的可能,日本鬼子不会注意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家伙。
  ……
  北平的天很冷,一些灰白的云遮住了阳光,水倾倒在地上,马上便冻成了冰。因为冷而显得萧索,还是因为萧索,而使天气显得更冷,黄历弄不明白。
  靠着身上的日本特务的派司,黄历大摇大摆地进了城,他没有马上叫洋车,而是就这么慢慢地走在街道上,感受并适应着两个环境的不同。
  街旁的铺子都开着,但没有人出来进去。茶馆——还开着——没有人。酒肆——也还开着——没有人。做买卖的几乎都是五十岁以上的男或女,不象做买卖,而象看守着还没有下葬的棺材。铺子里都收拾得相当的干净,但是货物——连点心之类的东西都算上——好象都是一年前的旧东西。纸褪了色,铁生了锈,可以被虫子蚀咬的已经都带着小孔或脱了毛。
  唯一的鲜明的东西是贴好的标语——日本的纸,日本人制的标语。各色的纸,都发着光,在墙上,门上,和柱子上。它们的彩色是那么鲜明,而门墙与屋柱是那么黯淡,活象死人的脸上擦了胭脂与铅粉。
  街上的行人,即使他们是至好的朋友,或亲戚,也都不敢并肩而行,而是调动好了,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们的眼都看着地,只从眼角彼此打个招呼。不敢说话,不敢露出笑容,他们甚至不敢高声的咳嗽。
  北平仍然是完整的,而且比以前更清洁了,但是它没有了生命。它很象一个穿得很整洁的“睁眼瞎”,还睁着眼,但是什么也看不见——慢慢的,走向坟墓里去!
  
  第052章
再遇二柱
  
  十字街口——平日最热闹的地方——来往的人比较的多一些,可是正在街心立着一条矮狗,闪着一条白光——刺刀。这一条白光教行人的眼都极快的闭上,只留下一条小缝看着它。和白光同样的刺目,是十字街口的最冲要最体面的几家商店,都已改成日本铺子,里边摆列着颜色最鲜明而本质最坏的日货,外边挂着有字又有象注音字母的牌匾。有一家正开动着留声机,放出单调的,凄凉的,哭比唱的成分还多的东洋歌曲。这里,颜色最多,最刺目,也最惨淡,刺刀的白光与各种色彩都同样的有一股冷气,好象一张大的鬼脸,越花俏越丑恶,越鲜明越教人心颤。
  在这个无声的,黯淡而又有颜色的城里,人们不敢站住,也不敢坐下,甚至于不敢思想什么。死亡无处不在,甚至于出门买块豆腐,都会给自己惹来灾祸,都会被送到进去就九死一生的牢狱里去。
  在西四牌楼,黄历看到了一排小铺子,有的往外冒着极浓厚的鸦片烟味,有的挂着鲜艳的红灯笼。一些象鬼的中年人老年人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出来还在门外立着,似乎预备着再进去的样子。还有些年轻的鬼,有的不过十八九岁,也和年纪大的鬼们挤在一处,有说有笑。
  这是唯一的有说有笑的地方,仿佛象一种什么特殊的地带,准许人们随便谈笑。一个穿着红小袄的女鬼,发着最尖锐、最放浪的笑声,带着一片雾气跑出来,打了一个青年一掌,而后又带着最尖锐的笑声跑进去。这是安全地带,假如,黄历心中盘算,有什么不对头的事,他应当往小店里走——鸦片和妓女,在这里,是最保险的东西!
  黄历依旧慢慢地走着,他的心已经变得极冷酷,极残忍,极镇静,以一己之力想要改变什么,真的是太难了。但什么也不做,却更可怕,看到这样的世界,看到矮鬼们在逞凶施恶,有良心,有能力的都不会袖手旁观。而他,这两样都有。所以,他不必象大多数普通的老百姓那样,象狂风卷起的落叶,风把他们刮到什么地方去,他们就得到什么地方去,不管那是一汪臭水,还是一个粪坑。
  拐进一条胡同,离那些碍眼的鬼和刺耳的笑声远了些,黄历决定穿过胡同便坐洋车,他觉得有些累。累的原因是:他一直以为能靠奋斗改变什么,但却好象什么也没改变,而他还要继续进行这种唐吉诃德式的奋战。
  胡同旁的院门一开,一个男人低着头拉着辆洋车走了出来,差点和黄历撞在一起。黄历闪了下身子,眼睛瞟到院子里一个清瘦的影子。等他将目光移到这个莽撞的男人脸上时,却愣住了。
  王二柱这一阵子浑水摸鱼,夹杂在抗团的格杀行动里,干掉了好几个鬼子和汉奸,变得越来越老练,越来越成熟。他开始寻找更好的目标,也开始采用别的省力的方式。
  “屠鬼王”的称号在北平的汉奸中很有威慑力,提到他,会让很多坏蛋睡不好觉。而且,这个名号经常被人使用,反正没人追究盗用商标的罪名。王二柱便是其中之一,他用这个名号写潦草简单的敲诈信,敲诈那些色厉色荏的汉奸,可能并不只是他这样做,但付了钱的汉奸是不会向外宣传的。
  王二柱拉着黄历小跑着,说是小跑,却更象偷懒的车夫,看着挺卖力,却只比走稍微快那么一点。
  听着王二柱的讲述,黄历笑了起来,问道:“成家了?那个院子是你的新住处?”
  王二柱的脸红了红,但黄历看不见,他有些讷讷地说道:“不,不是那么回事。她,她是个寡妇,她男人和我一样,也是个拉车的。我俩挺要好,他儿子还拜我作了干爹。可他命不好,碰见一个鬼子坐车,本来拉着也没事,谁想在街上躲一辆日本军车,一下子翻了,把鬼子摔了。那个鬼子爬起来,二话没说,掏枪就把他打死了……”
  虽然王二柱没说太详细,但黄历已经听出来了,患难使人心容易碰到一处,发出同情来。王二柱在最困苦的时候,帮助了孤儿寡母,使那个苦命的女人不致因为贫困而堕入暗门子。两人日久生情,虽没成亲,王二柱却不时借着送钱送粮与这个女人暗中来往,事情就这么简单。
  “对了,最近去看过小琴没有?”黄历想起了珍娘,随口打听道。
  “哦,看过一次。”王二柱有些闷闷地回答道:“那胡同里有日本人住,我便不爱去了。”
  黄历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老杜没尽到责任,终于还是把房子租给日本人了。
  “黄大哥,有一笔大买卖,咱俩做了它?”王二柱突然有些兴奋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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