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校对)第1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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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叹道:“死后世界,凝滞不动,我们不过是数千年中的一个过客罢了。高华君纵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他自己所设的轮回之中不得而出,不会记恨上你的。
  更何况这件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五德宝物,也是开启圣人陵墓的关键之一。但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他对父亲的一份心意罢了。”
  她从叶行远手中接过革囊,轻轻扯开,只见其中排着一双皮靴,皮质虽然颇为特异,触手温软,但做工其实甚为粗劣,应该是高华君自己手制。
  “这是蹑云兽的兽皮,愚叟腿脚不便,穿这蹑云兽皮靴可以借力而行,高华君也不知道是如何猎到的蹑云兽......果然是孝子!”李夫人识货,举起这双靴子在光下一照,点了点头。
  蹑云兽在三千年前还能生活在华北平原,三千年后的今天已经近乎灭绝,大约只有外域莽荒之地,才能有那么一头两头。
  这皮子珍贵,一方面能御寒,一方面若是缝制得宜,更能借蹑云兽天生之力,腾云驾雾。上古之时的达官贵人以此为裳,名之为天衣。
  不过蹑云兽之皮速腐而难取,往往猎得一头蹑云兽能够取下有灵性的皮也不过巴掌大小,想要缝制一件天衣最起码也得猎杀几十头蹑云兽才成。
  高华君做不出天衣,大约猎了三四头蹑云兽,为父亲做了一双靴子。一直想献给父亲,却因为工艺粗陋,深怕得嫌,时时留在身边,未曾送出。
  这件东西一直在他身边留着,代表着他对父亲的一片孝心,也就是代表着“孝”的宝物。叶行远一入手此物,李夫人的宝刀便有感应,一看叶行远被扔出来,立刻就放弃了阵法,与叶行远一起脱身离去。
  叶行远也听说过蹑云兽,他好奇的端详着这双靴子,问道:“穿了这蹑云兽皮靴,不知能否踏云而行?”
  李夫人蹙眉道:“行或者是行,毕竟蹑云兽皮,天性有踏云之能,只是这毕竟不是天衣。想要借此凌空,一来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不易,二来也不过能起数丈之高。与其说是腾云踏云,不如说是爬云罢了,不过纵跃滑翔,应该有所帮助。”
  叶行远叹道:“那就没多大用处了。”
  果然五德之宝各有其用,但对叶行远来说实在有些鸡肋,比如说宝刀虽然削铁如泥,但叶行远第一很少会跟人打架,就算要打架他也不会用刀,此刀何用?
  蹑云兽皮靴对于天天在山中采药打猎的人或许有帮助,但对叶行远来说顶多是让他跑快一点,但他是要当官的人,平时骑马坐轿,何用走路?
  “还以为能得到一个对会试有用的东西,看来贤人终究还是不如圣人哪......”要是有圣人灵骨,叶行远心意通明,可以直接顺畅的沟通天机,会试对他来说简直就和玩儿一样。
  但五位贤弟子留下来的东西就作用不大了,一刀一靴,顶多就是束之高阁,等待日后开启圣人陵墓的时候使用。
  “五德之宝妙用无穷,叶公子也不要看轻了它。”李夫人好意提醒了一句,“至少会试之中博弈智斗,这两件宝物公子是可以带入,或许便能扭转大局。”
  “哦?会试之中的博弈智斗,可以带宝物?”李夫人对会试似乎也很清楚,叶行远大喜,赶紧追问。
  会试的前半部分,与省试差不多,仍然是一诗一文。但是到了后面的策论却要比省试更难。在省试之中,王学政想要陷害叶行远,故意把别人拉到他同一个推演空间与他做对,这是得暗中作弊才行。
  但在会试之中,所有的举子都会被放到一个推演空间之中,博弈斗智,最后胜出者才能得到最好的成绩。这要是能够带宝物进入,那岂不是不公平?
  会试的改革,本来就是自靖难前后开始,而草拟这套法子的人便是姚德裕。姚德裕此人虽然愚忠,但私德绝对无亏,行事一向是公正廉明,怎么会在博弈智斗之中放上这么大一个漏洞?
  那官宦人家底子殷厚的,谁都带上一堆宝物,推演空间之中斗得不亦乐乎。那些穷人家没什么门路的举人,岂不是只能吃哑巴亏?
  “一般的宝物自然不能。”李夫人解释道:“不过这两件东西都是功德之物,本身并无特殊,却能化为功德之气伴随公子,等到推演空间之中演化成形,自有妙用。”
  五德之宝,本身确实不算什么宝物,只是因为它们跟在五大贤人弟子身边,沾了贤人清慧之气,又代表着五弟子的德行,所以才被视作无价之宝。
  叶行远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宇宙锋宝剑。这剑平时并无实体,就安安静静待在他的识海空间之中,但在推演幻境之中便能现形,难道也是什么功德宝物?
  不过这是叶行远最隐秘的金手指,这时候也不好开口询问李夫人。便强自忍住,心中只盘算着在会试之中怎么能够利用这一刀一剑和一双靴子......
  好像仍然没有什么大用啊!叶行远悲哀的发现,除非自己要挑战刀剑双绝,否则在正式考试之中宇宙锋和李家宝刀并无什么作用,而蹑云兽皮靴——难道是让他在众人围攻的时候能跑得快些?怎么也不至于混到这种程度啊。
  三人成功得手,一问车夫,时间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如今回想高华君陵墓之中所见所闻,已经恍如隔世。
  他们并不耽搁,当即离开,在城门外早就定好的一处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等城门开启立刻返回驿馆,此时天方黎明,李成仍旧沉睡未起,根本不知道夫人已经做下这等大事。
  叶行远回房睡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唐师偃回来,显然他也是在秦楼楚馆逍遥了一个通宵,说话行动间似乎还有点醉意。
  “明日...贤弟也要随我去见识...见识......”唐师偃在叶行远门口,压低声音笑着,口齿不甚清晰。也不知道他在青楼又见识到了什么好东西,也亏得他够兄弟,没忘了要与叶行远分享。
  叶行远暗笑,虽然忙了一夜,但对他来说等于过了有大半个月,所以其实不算太累。心中揣测唐师偃昨夜艳.遇,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唐师偃正兴奋的等在门口,一看他起床洗漱,便拉着他笑道:“贤弟可还记得黄奇公子否?昨夜我在潇湘馆与他巧遇,他还提起你呢!听闻你得了爵位,今夜他请客喝酒,与你为贺!”
  那位“皇”公子?叶行远怎么会不记得?他这时候怎么又冒出来了?
第226章
芙蓉阁里
  在船上惊鸿一瞥的黄奇公子曾经让叶行远担心不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定湖省,又出于什么目的与他们同行。但是在抵达京城之后,他下船离去,虽然有了再见面的约定,但一直都没有再度出现,叶行远事多,也就把这个人抛诸脑后。
  没想到才刚刚将进献祥瑞之事完结,这位闲的没事的皇子居然又冒头了,他是真的只为带唐师偃见识北地胭脂,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叶行远并不怕麻烦,但真心不想惹麻烦。而在这个时期,太子位置岌岌可危,皇位继承就是最大的麻烦。
  他虽然是幸进,但态度也很明确,是走皇帝路线而绝不是皇子路线,此后再靠着科举发挥,把自己的路拉回正途。再加上现在他拥有了获得圣人灵骨的机会,目标早在云霄之上,更要避免横生枝节。
  这种时候交结皇子,有点自己作死的意味。但现在黄奇不表露身份,不谈国事只谈风月,似乎也找不到借口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行远琢磨了一阵,还是委婉的给唐师偃一些暗示,“唐兄,这位黄奇公子来历神秘,京城水深,还是不要与他交往过密为妙。”
  之所以不能明说,实在是因为皇族忌讳太多,揭露“黄奇”的身份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只能暂时装糊涂,让唐师偃去自行体悟。
  可惜老唐原本就不算特别聪明,尤其是完成进献祥瑞工作之后放松心情,酒色过度,哪里能听的出来叶行远的弦外之音,只笑道:“管他什么来历,他于京中风流之地如数家珍,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又怕得什么?”
  这是铁了心要作死,叶行远也拦不住他,不过唐师偃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入官场,就打算做个富贵才子。以他的身份与一位皇子吟风弄月,只要不跨红线,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关键是叶行远绝不能掺和进去,他可不想被打上“X皇子党”的记号,他还要好好当官呢。便婉拒道:“唐兄欲与他交往,那我也不拦着,只会试之前我欲用心攻读,这烟花之地,便不去了吧?你替我谢过黄公子的好意。”
  唐师偃哪里肯放,扯着他道:“这怎么行?人家指名便是请你,我只是去混吃混喝的。而且我都答应好了,你若不去,岂不是不给我老唐面子?我知你要用心读书,便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叶行远无奈,一来却不过唐师偃的面子,二来他也想搞清楚这位“皇”公子的意图,否则就算这次不去,别人还是会想办法来接触,不如干干脆脆一次解决。
  想到这里,叶行远便勉强点头道:“有言在先,只有这一次,唐兄不可再擅定约会。”
  唐师偃大喜,如鸡啄米一般点头,“此次是黄公子特意定了京中芙蓉阁,这寻常人等还都进不去。我就想着进去见识见识,这才强着兄弟你,以后才不会答应。”
  京城的风月场所畸形高度发展,许多暗门子已经类似于后世的高级私人会所,根本不接待非会员,芙蓉阁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唐师偃外地来的土包子,哪里摸得到门路,银钱撒了无数,却连芙蓉阁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有这么个机会岂肯放过?
  芙蓉阁的入幕之宾,身份都非富即贵。因此唐师偃对黄奇的身份并不太在意,就算他是京中贵人,于他一个闲云野鹤又有什么干系?
  黄奇办事周到,到了晚间便派马车来接。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带着朱凝儿,叶行远便让她留在驿馆,自己与唐师偃同行,一路上虽不敢放松警惕,但也不去多想,只抱着见识风月的心态而来。
  芙蓉阁在京城北面,占据了一座前朝高官的府邸,平日总是大门紧闭,虽常有丝弦管乐之音,但却很少有人见过里面真容,只能在墙外听佳人笑声,意乱情迷。
  叶行远他们的马车抵达芙蓉阁的时候,还见墙根有一群闲人混混蹲着,但凡里面有点动静,就能引起一片骚动。
  有人兴奋高叫道:“那一定是如烟姑娘!她的笑声轻而脆,不知她们在园中玩什么游戏?”
  有人反驳道:“你什么耳朵?如烟姑娘的嗓子轻柔,这声音如黄鹂一般,必是珍珠姑娘!”
  两人各有支持者,争执不停,几乎要厮打起来。唐师偃对叶行远笑道:“这些人每日都在此地聚集,虽然未曾见过阁中姑娘,但却都是铁杆拥趸,真是好笑。”
  他干笑两声,自觉高人一等,这时候马车到了门口,大门开启,直驶入内。唐师偃得意的探头张望,却被人认了出来。有人叫道:“那不是唐老爷么?前几日还与我们一起在门外苦候,今日怎么有机会进门?”
  唐师偃老脸一红,立时便缩了回去。他前些日子求进门而不得,今天想装个逼,没想到被人揭穿,面子有些挂不住。
  叶行远暗笑,不过也没落井下石,只低头不语。两人的马车直驱而入,绕过天井,到第一进堂屋前停下。有龟公迎上来,请他们下车换了轿子,再穿过园子往里。
  第一进房屋之后便是一片小花园,有不少妙龄女子在此间嬉戏,叶行远虽然秉承圣人非礼勿视之正道,但耳中还是不时传来青春洋溢的笑声,让人心痒难搔。
  唐师偃赞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家勾栏也是别出心裁。用贤弟这两句诗来赞美这些美人,最为恰当不过。”
  这些女子姿容艳丽,却不施脂粉,只靠着青春的魅力与身材取胜,便是唐师偃久历花丛,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叶行远不置可否,应该说京城中这家勾栏确实有点超前意识,但是与他领先几千年的见识就不能相提并论了。他此时心思还在揣测那位黄奇公子的意图,哪里有空去理会这些莺莺燕燕。
  过了园子,又是一排厢房,两人下了轿。便有一个面如春风的老鸨迎上来,娇笑道:“叶公子、唐老爷怎么这时候才来?我们锦织正在梳妆打扮,等着伺候贵客,你们且先做做,一会儿便请你们上楼。”
  唐师偃大喜,急忙整理衣冠,按捺不住问道:“今日我们是见锦织姑娘?这...这实在是三生有幸。”
  见一个什么锦织姑娘你至于高兴成这猪哥样么?叶行远心中腹诽唐师偃没有定性,心中却也不免好奇。唐师偃也不算没见识的,居然都表现的受宠若惊。
  老鸨大笑,“黄公子是锦织姑娘的座上客,他的朋友,锦织自然是要见的。”
  她吩咐人送上茶水干果点心,殷勤招呼,生怕冷落了贵客。唐师偃悄悄的对叶行远道:“此行不虚!锦织姑娘名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兼美人,艳压京城,今日能够一见实在是难得。”
  据说王公贵族一掷千金想见锦织一面都要排队,唐师偃这种土鳖觉得能进芙蓉阁已经是运气爆棚,根本没想过有机会见到锦织,实乃意外之喜。
  自从见了丁如意这个花魁之后,叶行远对所谓名妓美人其实有点敬谢不敏,当然也不会抱着特别的期待。见就见呗,他淡然的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这种表现落在老鸨眼里,那就不得了。这京中多少王孙公子,听说要见锦织一面,都是近乎疯狂,至少也总得露出点激动之色吧?
  这位倒好,安安静静的喝茶,好像与见街上的阿猫阿狗一样,眼神里还有点不乐意。
  他是读书读傻了,两耳不闻窗外音,没听说过锦织姑娘?老鸨暗中摇头,这也不可能,从她得知今日要来的是唐师偃与叶行远之后,自然暗中会稍微调查一下。
  叶行远是定湖省的解元,诗文风流,刚刚还进献祥瑞进京,被皇帝封爵为恩骑尉。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书呆子。
  那么就是他养气功夫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年纪轻轻有此修养,这可了不得!怪不得黄公子会如此隆重招待。老鸨心中把对叶行远的评价又调高了几分。
  她见锦织还没有派人来说自己梳洗完毕可以见客,面色微变,也担心叶行远不耐烦,笑道:“锦织姑娘手脚慢,我去催一催她,让她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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