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校对)第1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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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面革命党的武力显然超过了他的预估。不仅在西面,正面和东面战场传来的特有的射击声,也能听出对面一个标起码装备了北洋半个镇的马克沁重机枪数目。这那里是在和乱党打,就是同俄国人的军队打,也没有这样装备马克沁的道理,这不是给他挖坑么。
  冯德麟这边是悔恨不已,想着不应该第一个跑上去试探革命军的火力,而东面战场上的张作霖和吴俊升则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此时还不清楚冯德麟这边已经全面溃败了,而是看着中央战场上北洋军同革命军的激斗,完全失去了进攻的欲望。
  王占元虽然在北洋军中并不以指挥而见长,但是其进攻战术却是有板有眼,完全是德国陆军的标准作战程序。先是四门克虏伯77MM火炮的攻击,以摧毁敌军正面的防御工事,然后再派步兵上前进攻,若是遇到阻力,则再给以一轮火力压制。
  北洋二镇果然不愧是袁世凯手下嫡系中的嫡系,其炮兵轰击的速度和准度,完全不是二十镇那批腐化了的炮兵可以比拟的。四门火炮硬生生打出了七、八门火炮的气势,不仅直接打垮了两处土墙,还引发了土墙内一处弹药储存点的殉爆。
  只是王占元到底心疼弹药费用,四门火炮打到每门12发的时候就被他下令停止了,命令步兵开始正面进攻。事实证明,这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十三团的团长田亚斌其实并不是科班出身,而是巡警学堂出来的。虽然经受过德国顾问的短期培训,但是他的实际作战经验,就是同清军的巡防营交战。因此从一开始他就犯下了错误,把第一线的部队安排的太密,对于阵地上的弹药没有进行保护和控制数量。
  这样的防御阵型对付没有火炮的巡防营自然是足够了,但是对上了北洋二镇这样的正规军,就要被教做人了。仅仅一轮短时间的炮击,就令他安排在正面第一道700米防线上的一个营损失了近半,要不是北洋军停止了炮击,正面防线就要跨下来了。
  他到了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在训练营时,教官们最为重视的是防炮击训练和工事修筑,而不是进攻战术。这样劈天盖地的炮弹落下来,哪里还有什么进攻,确保自己的士兵不逃跑就已经非常谢天谢地了。
  醒悟过来的田亚斌立刻从两翼抽调部队和正面防线的部队进行替换,并动员了村民协助把受伤的战士和部分弹药搬回了村子的北面。接着便将正面分为了四个连防区,每个连只驻守一个排在前线,剩下的两个排作为预备队,前面损失一个士兵就补充一个士兵。
  此外便是把所有的迫击炮都集中到了正面防线后面,当这伙敌军进入到了500-1000米时,同重机枪一起开火。
  按照吴川在德国购买武器的配置,一个排应该有两挺轻机枪,一个连配两门轻迫击炮,一个营四挺重机枪加两门重迫击炮,一个步兵团配2门77MM野炮或山炮,这样就能在火力上压制住以步枪和75炮为火力输出的日军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德国此时还没有开始研制轻机枪,于是德国军火商干脆要求他全部更换为重机枪,反正两者之间的差价不是很大。那个时候吴川只在电视上看过轻、重机枪,并不是很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异就点头赞成了。
  到了革命军开始作战之后,他就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异是什么了。重机枪威力大但太重,且弹药消耗量也大,排级单位根本不能迅速移动它。所以,每打一仗,部队里的机枪单位就在缩减。到了现在,一个团的机枪数量已经缩减为了每连两挺,一营8挺,一团为28挺的数目。
  冯德麟觉得自己面对的机枪数目太多,事实上十三团的机枪只摆出了一半不到,东西两侧各四挺,正面防线六挺,在高低机枪射点工事没有修建之前,这就是平面上最为密集的重机枪密度了。
  王占元赢了开头,却输在了结尾。克虏伯77MM炮在2公里外的作战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十三团因为赶路并没有带上炮兵连队,难以在这个距离上难以和北洋军抗衡。但是当北洋军进入了1000米以内的距离时,却是重机枪和重迫击炮发威的时候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张作霖和吴俊升驻足不肯向前,就是看到了革命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在1000-500米这个距离内屠杀着北洋军二镇三协四标。这确实是一场屠杀,北洋军还没有学会卧倒避弹的技能,依旧按照操典上的要求奔跑着。以步枪对射为基础编制的操典注明,在这种情况下士兵应当加快前进,直接冲到敌军的面前,迫使敌军无法向你射击。
  在数千次训练下,把操典印入骨髓的北洋将士,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向前快速奔跑,想要尽快跑完最后的这几百米。不过人的体能还不及一匹马,连骑兵都无法突破马克沁重机枪组织起来的死亡之网,人又怎么能够打破这个奇迹。
  当王占元这边反应过来,下令鸣金收兵的时候,第四标已经剩下不到1队人了,伤亡超过三分之二。就算北洋第二镇是北洋精锐中的精锐,也一样承受不了这样的伤亡,恐惧已经开始在军中蔓延了。事实上除了北洋军中的中高级军官外,底层官兵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哪怕北洋军的士兵们再怎么不关心时事,也能从街头巷尾的谈论中知道,革命党人起来闹事,一是因为朝廷出尔反尔要收回铁路卖给洋人;二是满人再一次欺骗了天下人,不禁没有立宪的意思,还组建了一个皇族内阁。
  虽然北洋军军纪严明,各级军官各有依附关系,也算是一只组织严密的近代军队了。但是既然袁世凯练兵的时候是存着练成私兵的念头,那么北洋军士兵对于满清朝廷的效忠之心就不会高。失去了对于满人朝廷的效忠,民族主义自然就会在他们之中生长出来。
  只不过北洋军士兵大多为文盲,还没有形成国家民族的概念,所以并不能很快的对甲午战争以来的各项割地赔款条约产生共鸣,认为这些耻辱也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他们还依旧抱着封建伦理的观念,认为给与衣食者就是父母。既然袁大人是北洋军的父母,自然大家就得听袁大人的命令。
  不过这种传统的效忠之心,并不足以支持北洋军将士进行这样惨烈的激战。即便平日里再怎么把“吃袁大人的饭,就要为袁大人卖命”的口号挂在嘴边,也不等于可以驱使北洋将士这样去送死。更何况,北洋上下此时都没有确定,到底是要保朝廷,还是保袁大人复出。
  要保朝廷,就应该倾尽全力去扑灭革命军点燃的革命之火,而不是拖拖拉拉的在路上浪费时间。要保袁大人复出,那么就不应该和革命军闷头就打,而是应当派人去说和一二,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战场上则应当互有默契。
  北洋军高层的首鼠两端,实际上已经消磨了将士们的不少求战之心。和二十镇、三镇这些叛军的作战,虽然轻易获得了胜利,但也令不少北洋将士生起了骄娇之气,使得北洋军过于鄙视了革命党的战斗力。既然连二十镇、三镇这样的新军都不能打,那么组建没有多久的革命军显然更不可能强大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只训练有素,但却不知道为谁而战,且骄傲自满的军队,在四平郊外的村庄围攻战中受到这样的惨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特别是,革命军除了大炮、骑兵不及北洋军外,其他中、近距离武器的配置上,要比北洋军完善的多。而且革命军士兵从训练的第一天起,就被纳入了一个政治宣传的体系之中,他们总是比北洋军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走上战场的。
  军官的素质上,革命军虽然不如北洋军,但是政治委员加上士兵委员会,已经说明革命军是按照现代军队的组织原则来建立的。这只军队中虽然还存在着一些山头主义,但像北洋军这样在军中完全依赖于士兵对军官的人身依附关系,低级军官对高级军官的私人效忠关系,在革命军中是被严厉禁止的且批评的。
  因此在战斗过程中,革命军的军令能够贯彻到每一个士兵头上,而不会出现指挥者在发出作战命令时,还要考虑军中各派系的平衡,不能只让一派吃肉,另一派去啃骨头。所以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田亚斌能够立刻修正错误,从两翼部队抽调人员把受到损失的部队替换下来,在交战中进行调整防御。
  但是当北洋二镇三协第四标退下之后,王占元根本组织不起第二次进攻。作为预备队的第五标,大多数军官都认为应当撤退脱离战场,等待后方的援助。面对部下们的争吵,王占元其实倒是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亲自带队进攻,才能压下军中后撤的意见。
  只是,王占元虽然在北洋军中以悍勇著称,也不代表他愿意带着人去冲重机关枪的阵地,那不叫勇气,而是叫自杀。
  萌生退意的王占元,在召回了冯德麟、张作霖、吴俊升等将领后,向他们咨询道:“乱党过于狡猾,在此地设置了陷阱埋伏我们,以至于我军小小受挫了一场。我们北洋军到底是客军,你们奉天巡防营才是本地的主人。接下来怎么打,还是得听听各位的意见,我希望大家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主意就都倒出来吧。”
  冯德麟看了看身边保持沉默的张作霖和吴俊升,便咬了咬牙说道:“我们巡防营这次带出来的都是骑队,利于野战不利于攻坚战。让骑兵去进攻乱党已经修好工事的村子,这显然是不合适的,否则我部也不会有这样大的伤亡。下官以为不如让我部绕过村子,直接去扫荡乱党的后方,让其难以接应粮饷。我就不信没有了子弹,这些马克沁还能继续在战场上耀武扬威。”
  张作霖和吴俊升连连点头附和冯德麟的提议,张作霖还跟着建议道:“眼下沈阳往北只有两条路最适合运输大宗军需,一是铁路;一是水路。我们还是应当请朝廷同日本人进行交涉,哪怕不给我们运兵,运些弹药军需总是可以的。否则用大车运输弹药军需,不仅费事还极为耗费时间。
  另外,从沈阳到铁岭到郑家屯,正是辽河能够航运的河段。下官以为,我们应当派人夺回郑家屯,以防止乱党顺河而下,断了我们的后路。只要我部夺了郑家屯,四平的敌军就会陷入孤立,则大军再压上时,四平敌军就可被我军所围歼了。”
  王占元看着自己桌上的地图半天后,方才顺水推舟的说道:“也好,我部就暂时撤到后方30里处的毛家店。张、吴两位统领去进攻西面的郑家屯,冯统领你和我去见见四平的日本人,看看能不能让你部驻扎于四平附近,然后去扫荡乱党的后方交通……”
  北洋军和革命军在四平郊外的这一场激战,早就引起了四平镇内驻扎的日军的注意。日本从沙俄手中接管四平时,在四平街站前只有一条马路(三马路)的街基,并没有多少建筑,车站西南建有一二百米长的街市,路东只有一座水塔和几间货房。
  不过到了1911年,四平“满铁附属地”从南北一道街至南北五道街之间的建设用地,已经由“满铁”地方事务所分放完毕,四平街道里的街道、设施初具规模。城市人口已增至3005人,比1907年增加了近4倍。
  “满铁”不仅在四平设立了四平街地方事务所、警务派出所、宪兵分遣队,非法设置区级政权,还向“满铁附属地”的工商业、服务业征税讨捐。由于日本在东北强制实行领事裁判权,并以此为借口声称满清政府无权干预“满铁附属地”内的政事,故铁路附近的“满铁附属地”便都成了“国中之国”。
  日本在四平驻有一个守备大队约五百人,当革命军十三团在四平郊外的村子修筑工事时,日方还在请求公主岭上级的指示。等到北洋军开始进攻革命军的据点时,这一守备大队才发现双方都装备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重武器。
  不管是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还是从公主岭发来的上级指示,四平的日军守备大队都对革命军表现出了敌意。在十三团打退了北洋军之后,便接到了从四平街道送来的日方通知,要求革命军遵照《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附约》第三款之约定,撤离到铁路以外之十二公里。
  田亚斌还是从日本来使口中了解了这项附约第三款的内容。他立刻对日本派出的使者说道:“第三款说的是,日本军队未撤地方,倘有土匪扰害闾阎,中国地方官亦得以派相当兵队前往剿捕,但不得进距日本驻兵界限二十华里以内。
  首先这是距离日本驻兵的距离而不是以铁路为基准的距离;其次日本是否具有在四平的驻兵权我尚未得到革命委员的指示;最后革命委员会尚未决定是否接受满清政府同日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我无权向贵方承认该条约。
  如果贵方有任何疑问,可直接向革命委员会办理交涉。我军现在并没有破坏铁路之意图,也无向贵方进攻之意图,因此贵方无权对我军的作战部署做出干涉。还有,为了避免双方的冲突,我建议贵方的武装人员远离战场3公里之外,否则我军将不能保证贵方武装人员的人身安全……”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在四平日本守备队的办公室内,谦泳国太郎听完守备队派出使者带回的革命军答复。他的反应和办公室内其他日本军人的反应并无区别,都认为革命军实在是太过无礼,似乎有否定满清和日本签署的各项条约的意思。
  “我们应当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些支那人,让他们知道帝国陆军是以什么理由驻扎在这里的。”
  “宫田中尉说的是,这些支那人太过忘恩负义了,要不是帝国牺牲了8万皇军勇士,他们早就失去整个满洲地区了。帝国帮助他们夺回了南满,只保留了俄国人在满洲的特殊利益,他们现在居然想不认账吗?真是混账啊……”
  “要我说,当初我们压根就不该把南满还给支那,这是帝国从俄国那里夺来的战利品,支那人有什么资格向我们讨要?”
  “谦泳少佐,陆军难道还没有出兵的计划吗?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革命党人和满清政府的力量,统统从南满赶出去,把这里变为真正的皇国领地,就如台湾一样……”
  办公室内的日本军官群情汹涌,大有立刻出兵向革命军进攻的架势。这些日本军官大多在20-30岁左右,大多数人是在日俄战争之后入伍的。满铁的独立守备队,原先是用在乡军人组成的。
  不过在日韩合并之后,关东都督和朝鲜总督认为,今后帝国的开拓重心应当从朝鲜转移到满洲,毕竟这里可是山县元帅所言的日本利益线。于是从年初开始,满铁独立守备队的军官开始更换为现役军官,以增强独立守备队的战斗力。
  这些年轻的日本军官,对于自己没赶上日俄战争获得功勋都感到甚为遗憾。因此平日里讨论对外战争时,态度极为积极。当然,他们的假想敌目前只有两个,一个是俄国,另一个就是满清。
  把俄国设为日本的敌人,是因为日本从俄国手中抢到了南满,日本人并不相信这个北方的邻居会放弃报复,因此不能不预先准备。而把满清设为日本的敌人,并不是这个邻国有威胁日本的能力,而是想要从这个拥有广阔领土的邻国身上夺取几块土地来供养日本。
  这也就是为什么,长春的日本满铁守备队敢毫无顾忌的对革命军进行射击,因为这些日本军人觉得,中日战争一旦爆发,就是日本吞并中国之战的开始。他们并不认为,中国有什么还手的能力。
  只是谦泳国太郎虽然是一个主张积极侵略中国的军人,但是他还没有被自己的欲望冲昏头脑。以四平独立守备大队的武力,并不能让西郊的革命军做出让步。
  他之前观察过革命军和北洋军的交锋,自然知道以独立守备大队500余人的武力,即便加上两挺38式重机枪,也一样没办法让装备了大量重机枪和迫击炮的革命军让出自己的阵地,除非对方的首领足够软弱。
  不过这个指望已经被日方使者带回的革命军回话给破灭了。谦泳国太郎因此拍了拍手掌让军官们安静了下来,接着说道:“诸位,安静。我们现在没必要这么着急和这些革命党人动手。
  虽然帝国军人并不害怕战争,但是现在支那人内部正在交战,我们完全可以先让支那人自己先内斗下去,直到双方精疲力尽时再出手也不迟。
  革命党人既然拒绝了帝国的善意,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同满清的管员进行联系,帮助满清把军队和物资运过来。我想有了足够的军队和物资,满清的军队还是能够消灭革命军的。”
  而且明日大岛都督将要路过四平前往公主岭,我相信大家也不会希望都督出什么意外。我看我们还是再次向交战双方派出使者,要求他们21日全天都不许在铁路沿线发生战斗,否则我国将会进行军事介入……”
  年轻的军官们虽然并不满足谦泳少佐的建议,认为他的主张实在是有些软弱了。不过他们还是服从了对方,毕竟对方来四平可是代表着内阁的意思,而内阁又代表着天皇的意志。让这些年轻军官去挑战自己的上司和内阁,也许他们并不在意;但要是让他们去挑战天皇,那么他们又确实是不敢的。
  明治维新以来,内阁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同天皇意见一致的,这不仅没有让日本内阁走向政党政治,反而加强了天皇的地位。这几十年来日本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封建国家,迅速转变为东亚首个进入到工业化轨道的资本主义皇国,明治天皇在日本民众心里,已经近乎于半神化了。
  谦泳国太郎随后就将四平郊外发生的这场战斗和交涉过程,发给了公主岭守备司令部和长春日领事馆。正在同革命委员会代表进行交涉长春枪击案的木部领事,顿时向革命委员会的两位代表黄宗方、李鸿谟提出了抗议,认为革命军在四平铁路沿线20里内修筑工事违背了条约,要求两人做出明确的答复,革命委员会究竟是否承认满清同日本签订的各项条约。
  李鸿谟试图淡化四平事件对于双方关系的影响,认为该事件可以另外单独立案处理。不过黄宗方已经断然回道:“满清政府和日本所签订的条约,革命委员会需要一一进行审核,不可能毫无条件的全盘承认。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革命委员会和满清政府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又何必起来革朝廷的命?”
  木部守一盯着黄宗方看了数秒,方才铁青的脸说道:“如果贵方对于满清所签订的国际条约是这样的态度的话,那么我认为双方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帝国将保留为维护国际条约体系而采取自由行动的权力,破坏中日关系的责任将由贵方所承担,黄代表,你真的担待的起这个责任吗?”
  李鸿谟立刻打着圆场说道:“木部领事,有话好商量,黄代表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黄宗方却打断了同伴的话说道:“木部领事假如以武力相威胁,迫使革命委员会承认你们从满清那里所窃取的非法条约的话,那么革命委员会只有奉陪到底。革命委员会的外交政策是向中国人民负责,而不是向日本政府负责。”
  木部守一顿时站了起来,对着黄宗方、李鸿谟微微颔首后说道:“既然革命委员会是这个态度,那么我认为这场谈判已经难以延续下去了。我建议暂时中断谈判,然后大家都回去请示上级吧。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了。”
  木部守一说完就带着属官转身离开了房间,李鸿谟心中大为不满的向黄宗方抱怨道:“黄代表,你有必要激怒木部领事吗?现在中国这个状况,再招来日本人介入,对于革命委员会有什么好处?”
  黄宗方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日子里,日本人的气你还没有受够啊?这哪是什么谈判,完全是老子教训儿子。老子就是回部队去和日本人干上一仗,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李鸿谟哑然无语,好半天才苦笑着说道:“甲午之后,列强都知道中国好欺负,这办理外交可不就是受气来的么。我们受点气没什么,能够维护住国家的权益才是最最要紧的。”
  黄宗方撇了他一眼说道:“这日本人哪是说的通的,纯粹是饿死鬼投胎,给他们咬上一口就休想让他们放开。之前的枪击案一口咬定是我们违规穿越铁路在先,非要惩办开枪者,还要我们在报纸上给他们赔礼道歉。这东北的红胡子我见过不少,这么强词夺理的日本强盗,我算是开了眼了。
  还是吴主席说的好,跟日本人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你不把他打趴下了,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四平这个地方,我们是坚决不能撤兵的,一撤吉林南大门就等于是被打开了。把半个吉林让出去,吴主席非毙了我不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迟早要来,日本人真要打,我们再怎么陪小心都没用。”
  李鸿谟满腹话语不知该向谁说,黄宗方想不受日本人的气,难道他李鸿谟就想?老实说,李鸿谟其实并不是很想替革命委员会出力,不过是因为宋小濂劝说他才出任了现在这个职位。既然已经接受了革命委员会的任命,李鸿谟自然就想着尽可能在外交上保护国家利益,免得让革命委员会出卖国家利益以换取外国的援助。
  当然,他也知道,革命委员会现在搞出的场面,没有外国人支持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希望对方至少也别贱卖了中国的国家利益,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在外交上面革命委员会似乎太过自我中心主义了些,完全没有给别人留下缓冲的余地。
  黄宗方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抑郁,不免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谈判中止这件事我会自己向吴主席报告的,不会把责任推给别人。我们现在在长春有8个团的驻军,日本在长春最多不过2000武装人员,他们闹不出什么花样的。这些日本人就是在诈我们,只要我们软弱一点,他们就能把我们连皮带骨都吞下去。事到如今,就看谁撑住了这口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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