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校对)第398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398/596

  但是采用强力手段镇压,中央政府的施政成本将会变得非常高昂,对于本就依靠借款过日子的北京政府来说,这就是一剂毒药。而向地方政府进行妥协,就会让中央政府彻底丧失自己的威望,各地政治力量的割据就是个时间问题。
  袁世凯感到委屈的就在于这里,虽然他是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但是他这个大总统的权力还不及满清时代的总理大臣。至少在满清时期,各地官府还没有敢公然同朝廷叫板的,这也就是他一度想要复辟君主制度,走立宪君主制道路的原因。
  不过在革命委员会用武力在山东击败了北洋军之后,袁世凯的想法就完全破产了。从中国历史来看,还没有那个中央王朝的武力是打不过地方割据势力的。在民国的体制之下,北京至少还有民选大总统的合法性来抵抗革命委员会的军事压力,如果他想要复辟君主制度,那么革命委员会也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武力了。
  不要说袁世凯自己不敢冒险,就是北洋内部也不会为了他的皇位去同革命委员会拼命,这也是孔教会和复辟潮流在北洋军山东失败后迅速消声觅迹的根源。而袁世凯也只能守着自己的大总统府,竭力维持局面了。
  不过吴川可不会去同情这位北洋枭雄,既然袁世凯敢于废除内阁责任制度,那么就应当承受因此造成的一切后果。只是他自己可不会去重蹈覆辙,党和国家机关的决策自然应当由党和国家的最高机关来决定,而不是由某个领袖来下命令。
  吴川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他现在最多也就比普通党员强上一些,但是远不能同列宁、托洛斯基这些从革命中走出来的政治天才相提并论。而哪怕是列宁和托洛斯基都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他这样靠着历史预知作弊的普通人。
  因此在共和党和革命委员会开始步入正轨之后,吴川在政治制度上主要考虑的,还是如何让党和革命委员会的最高机关为自己分担责任和风险。虽然这会让他损失一部分权力,但是责任同样也被分散到了各级委员会头上。
  也正因为吴川愿意和党内各派及党外的政治势力进行妥协,所以现阶段大家的做事热情还是相当高的,因为只有做事才能掌握各种社会资源,而只有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了才能让更多的人支持你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来。
  只要不犯政治路线上的错误,以革命委员会目前的发展速度,不管是地盘上的扩张,治下人口数量的增长,还是工业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几乎每一方面都需要大量的干部负担起责任来。在这种形势下,光靠耍嘴皮子可无法保证你不会被赶下去。
  和革命委员会相反的北洋政府,因为没法去触动华北地区地主阶层的根本利益,也缺乏搞工业化的资本和技术,自然也就无法制造出更多的责任给那些新人来负责。于是满清皇室虽然宣布退位了,但是新建立的中华民国政府内部依旧是一群老人,这些人原本就是革命时期的政治投机者和反对者,他们霸占了新政府的资源之后根本就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任何改变都将会削弱自己的权力基础和损失手中的社会资源。这也就是为什么,孙黄所主导的二次革命虽然失败了,但是反对北洋政府的思想和声音却从没有消失过。那些资产阶级的革命者认为,袁世凯率领的北洋集团窃取了革命果实;而那些年轻的知识分子看到的则是一成不变的社会,北洋政府并没有给这个国家带来希望,他们依旧看不到出路。
  于是,愿意接纳年轻人和试图改变这个国家面貌的革命委员会,在各地地主乡绅的攻击下,现在反而越来越成为了各地年轻人心目中的梦想开始的地方。
  而对于吴川来说,适当的放下一些权力反而令自己手中的权力更加的集中了起来,因为在脱离了一般事务性工作之后,他现在已经不在需要特意的注重某个部门或群体的利益,于是他在党内的立场更加的超然,党内各方反而更需要吴川对于自己的支持了。
  不过对于吴川来说,最令人感到愉快的,还是把自己从如山的文牍中解放了出来,可以有时间去思考即将爆发的十月革命和一战结束之后世界形势的变化。到了一九一七年,谁也不能继续忽视革命委员会在东亚地区的变量了,那么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当革命委员会预备统一中国时,各国在华的既得利益应当怎么办?
  虽然现在因为欧洲列强陷于战争之中,不得不对革命委员会采取安抚的缓和政策,但是吴川并不认为他们在战后也会继续采取这样的绥靖政策,或许有些列强已经在考虑,战争结束之后要怎么压制革命委员会,从而保护自己的在华利益了。
  只是现在列强并不清楚,这场战争不仅将会让无数王冠落地,还会诞生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从而完全打乱了一战爆发时协约国试图重新分割世界的打算。没有了俄罗斯帝国在背后的威胁,又引诱了日本进入了南洋,革命委员会自然也就有了自保的力量。
  当下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东亚这边的局势变化太大,已经开始完全偏离了吴川所熟悉的近代史,也就是说,一战之后的中国历史对于吴川来说已经是面目全非,他现在需要依赖于自己的思考,而不能再依赖于预见性去判断问题了。
  只是,随着吴川越来越谨慎的同时,共和党的骨干们却变得越来越有自信了。其实政治这个东西和做数学题一样,是可以通过反复的刷题来提高决策能力的。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就在于,第一眼看到题目的时候他就会了,普通人则是在出错多次之后便牢牢记住了自己的错误。
  所以,只要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在同一类型的问题上取得正确的判断力,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你是否支付得起这样的代价。从1912年到1917年,吴川一直在用欧美资本为这些共和党成员支付错误判断的成本,于是现在这些共和党的成员们终于开始有所成熟了起来。
  对于北京政府发来的,请求对于内蒙古鼠疫防疫提供协助的电报,所有共和党的代表委员们都认为应当接受,虽然需要革命委员会额外支出一笔不小的费用,但是却能够让革命委员会将整个内蒙古地区纳入到控制范围之下,并打开了通往西北的门户。
  宋云桐是极力主张提供协助防疫的代表委员之一,他这样主张道:“我们现在虽然控制住了外蒙古和内蒙古东部地区,但是靠近河套地区的内蒙古西部才是内外蒙古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也只有控制住了内蒙古西部的河套地区,内外蒙古才能彻底安定下来,这对于我们建设内外蒙古是极有好处的。
  其次,内蒙古西部地区爆发的鼠疫现在虽然还不够猛烈,但是鼠疫爆发地的边缘就是人口密集的山西地区,一旦让鼠疫从内蒙西部传入山西,然后再由山西商人传播到华北和中原地区,那么这场鼠疫就有可能向全国扩散,到时东北也不能独善其身。因此在这个时候花点小钱扑灭了鼠疫,总比大流行之后花费巨资去防疫来的强……”
第八百七十四章
  看了一眼坐在会议桌一侧的吴川之后,宋云桐又接着说道:“而且,山西督军阎百川去年虽然派人过来说要服从革命委员会的指导,但是天津租界事件爆发之后,他又推托山西巡按使金永和北洋第三师驻守山西对他提防太紧,因此不能让我们在山西建立山西革命委员会。
  等到了去年底,我们收回了天津租界的部分权力之后,他又派人过来请罪,还声称自己要加入共和党。但是当我们同俄国人爆发冲突之后,他又将我们派去太原的人员拒之门外了……这个人首鼠两端见风使舵到了这种程度,我以为他不可能成为我们在山西的合作对象。
  因此,正好借防范鼠疫这件事去试探他一下,干的好就把他调动到北京去,干的不好就干脆拿下他。对于我们而言,一个心怀叵测的盟友反倒不如一个旗帜鲜明的敌人容易对付……”
  吴川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宋委员的主张还是不错的,内蒙古这次鼠疫的抗疫行动越快组织起来,人民的损失就越小。让阎百川负责这次防范鼠疫行动也不错,正好看看他手下的那些人究竟有些什么人可用,顺便我们也先在归绥地区建立起医院和仓库,做好进入内蒙古西部及山西、陕北的准备。那么现在河北地区的灾情和赈灾有没有出现问题?对于我们的财政和物资储备有没有压力?”
  对于吴川提出的问题,宋云桐倒是了解的最为全面的,因此他很快就回道:“北京、天津一线以北地区的灾情已经稳定了下来,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从保定到天津的这一路,因为这里是平原地势,河流一破口大水就淹了一大片,再加上海河入海口的径流量太小,河北南方平原上的大水很难排除出去,因此地势较低的地区连自救补种都做不了。
  比如文安洼地处北京、天津、保定、沧州、廊坊中心地带,县内平坦开阔,为海河多条支流下游。南部地区14个县的超量洪沥水和大清河、子牙河、古洋河、潴龙河决口洪水,现在都汇聚在了县境东部、北部的洼地,这里形如釜底,根本没有下泄出路,县内三十万民众,至少十余万人今年是颗粒无收的。
  而华北乡下的民居大多为土屋,被大水浸泡过久必然崩坍,也就是说洪水退去之后,光是该县就至少有5000户以上的家庭将不得不住在危房之中。
  且从8月底到今日,北京对于赈灾的行动相当的迟缓,直到9月14日晚,北京才任命熊希龄担任京畿水灾善后及河工事宜处督办。而根据熊希龄前日的公开说法,前清京畿地区有水灾21县,受灾民众130余万人,当日支出的赈灾款项约合300余万元。
  今次京畿一带受灾地区约超过70县,受灾民众已经超过260万人,但是北京拨款才190多万元,加上本省公款和各慈善团体的资助,也才约合290万元,依靠北京政府单独赈灾恐怕难度较大。
  而我革命委员会现在接手赈灾的地区是天津、北京以北和津浦路沿线一带,我们当前正在帮助的灾民人数约在100万人左右。为此,我们已经向河北地区运输物资、粮食及拨款,约合1000万元,其中公款拨给680万元,海内外捐赠款项物资约合320万元。
  这1000万元的物资及款项中,我们先后调拨给了熊希龄约100万元的物资,用以恢复京汉路及赈济最困难的地区。不过有传闻说,我们交给熊希龄的赈济物资现在出现在了灾区的黑市中,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是熊希龄领导的赈灾委员会出了问题,还是接收物资的地方政府出现了问题,不过河北革命委员会已经派出人员前往调查了。
  从目前各地的赈灾情况来看,我们至少要从重灾区向外迁移50万人口,这些地区因为地势过低,想要大水退去至少也要到明年,考虑到冬季结冰的因素,至少要到明年三、四月份才能彻底退去大水。土地经受了这么久的浸泡,以当地的土质很可能盐碱地化,因此今明两年都不大会有什么收成了。
  由于本次大水完全出自意外,因此这50万移民不太可能全部放在东北,我同各处的同志商议过,我们认为东北地区大概能够接收15万左右的计划外移民,其中沈阳愿意接收5到6万人口。
  然后是河北革命委员会预备尽快开展海河治理项目及唐山-天津地区的工业区建设,这些事业大约能够消纳掉25-30万人。剩下的人将会分散到青岛、济南等地,这些地区也正在推动工业区建设,正好可以消化掉这些灾民。
  去掉了这些外移人口之后,剩下的人我们至少要发放粮食到明年新粮下来,按照每人100公斤的口粮计算,我们需要为这些灾民提供21万吨粮食,根据南方局的来电,今年南洋各地大米丰收,我们大约可以收购到100万吨大米左右。
  而本年度东三省的耕地面积已经达到了1.95亿亩,以去年平均每亩80公斤的产量计算,今年的粮食产量也将达到1560万吨,比去年增长了将近100万吨粮食。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把这次华北的水灾应付过去,无非就是少出口一些粮食而已……”
  听到宋云桐给出的这个答案,在座的大多数委员不由便放下心来。仅仅在五年之前,东三省的耕地还不到1.5亿亩,粮食总产量大约1000万吨不到,但是现在耕地不过增加4500万亩,粮食总产量却增长了50%以上,这可真是一个喜讯。
  按照1912年东三省的人口计算,1917年东北人口不过才增长了25%而已。因此这增长的粮食足够多养活数百万人了。以400公斤每人每年口粮计算,1560万吨粮食足以养活3900万人,扣掉东北的总人口之后,还能养活1400万人。
  但实际上,根据已经收获的小麦,正在收获的水稻来看,今年的平均亩产还是比上年有所上升的。而对于东北农业现状有所了解的委员,必然会把这几年粮食产量不断上升的功绩归于机耕面积的扩大,水利设施的完善,电力灌溉的普及,化肥和农药的使用等因素上。
  比如在五年前,东北的拖拉机不过才几十台,还都是蒸汽式样的大型拖拉机。但是到了1917年9月,东北的拖拉机数量已经突破了1万台,如果再加上山东等关内地区,总数就突破了1万2千台。东三省的机械耕作面积大约占了总耕地面积的15%,东北自产拖拉机数量已经达到了每日6台下线。
  革命委员会和万国农具公司联合投产的长春拖拉机厂,已经度过了磨合期开始进入了熟练生产模式,而万国农具公司和狄塞尔动力公司经过联合研制,不仅完成了N型号拖拉机的定型,还完成了一种1吨重的小型拖拉机的设计,这种小型拖拉机的制造成本只有N型号拖拉机的四分之一,适合于400亩-2000亩之间的小型农场。
  也就是说,到了明年下半年,东北自产拖拉机的数量将会达到设计产能,每日下线44台,到时革命委员会就不必向美国进口拖拉机,反而可以向外出售拖拉机了。
  有了粮食的保障,在座的委员们自然对于解决今年的华北水灾信心十足了起来。也都试图借助水灾带来的机会,让革命委员会扩大对于华北地区的控制了。
  比如方兆国就认为,“北京政府面对京畿附近的水灾,反应都如此迟钝,我们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建设呢?既然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以为我们应当趁着赈灾的机会,拿下除了北京城之外的河北地方,这样河南、山东、河北三地也就连成了一片,这样也有利于我们在华北平原规划建设,也能加快对于山西地区的渗透,山西之煤铁肯定是要运出来的。”
  徐景魁则说道:“在这样的大水灾面前,北洋居然还有官吏贪污赈灾物资,我以为我们不对这些人进行揭发和处理,将置华北灾民于何地?特别是驻扎在保定的北洋军将领,曹锟、曹锐兄弟,此前就霸占了保定不少土地,还从保定商民那里征收附加税,据说征收这笔附加税就是用来对付我们革命委员会的。对于这样的北洋军阀,我看也该把他们连根拔起了。”
  方、徐两位委员的主张得到不少委员们的附和,显然许多委员们都认为,既然革命委员会替北京付了账,自然就得坐下吃席面,总不能把钱丢水里听个响。更何况,当前的北洋政府做的也确实不怎么样,与其让他们在地方上瞎折腾,倒是不如早点接手过来,也好保存一些京畿附近的元气。
  吴川对此也是点头道:“如果没有这场水灾,我们还可以再看一看,毕竟现在在东北投入一块钱至少可以获得2块、3块的回报,而在什么基础设施都没有的华北搞建设,等到建设完成欧洲战争也该结束了,投下去的资金很难说会有什么回报。
  但是,现在数百万灾民就在那里,我们总不能继续站在岸上观望了。指望北洋政府,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以北洋政府的赈灾方式来看,最多也就是一个拖字。只要拖一拖,饿死一些老弱病残,再拿出一些粮食来救济一下青壮,只要京畿附近不要发生动乱,他们就满足了。
  更何况,据说袁世凯的身体确实是不怎么好了,现在一两天不出来见客已经是寻常消息了。我看老袁应该也顾不上河北的灾民了,他得着手自己的后事了。因此,我们还是多承担一些责任,不需要再事事督促北京去办了。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点,基本是要对付那些军阀,我们还是要做到先礼后兵,对付他们不是我们的目的,更好的拯救灾区灾民和恢复灾区生产,才是我们打倒他们的目的……”
第八百七十五章
  确定了在物资供应上革命委员会还颇有余力之后,吴川随即向主管财政的宋云桐问起了当前的财政状况。对于这个问题,各位委员们也是相当的关注,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各位委员几乎都认同了吴川的一个论点,不管干什么事都要抓住两点,一个是人员的思想认识问题,另一个就是钱粮问题。
  而从革命以来,共和党之所以能够处处顺利,没有如南方革命那么多次反复,就是因为吴川带着大家在做事前都很好的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共和党的敌人或政治对手,要么是一盘散沙,要么就是钱粮不足,因此在共和党的不断打击下,最终都不得不承认失败。
  因此在吴川的身体力行之下,各位代表委员们也越来越注重钱粮问题,在思想认识方面大家还是差了吴川一层,毕竟委员们不能扒开别人的脑子看里面究竟想些什么,因此都把着重点放在了宣传和党员对于组织决议的服从性上,倒是钱粮问题相当的直观,更加的容易核实,因此不免过于强调物质上的保障了。
  作为财政委员会的日常事务负责人,宋云桐自然也是相当的看重自己的本职工作,因此听到吴川的询问之后,立刻就不假思索的吐出了一连串的数据。
  “……总的来说,当前国库储存的金银约合12.5亿美元,黄金约占了总价值的四分之一。海外债权加上资产约为9.5亿美元,对外债务15亿美元,对内债务10.85亿共和元,以本月汇率1美元兑换1.65共和元计算,内外债务加起来是21.58亿美元,国库存金加海外资产则是22亿美元。
  也就是说,截止到1917年8月底,我们已经还清了战前欠下的所有债务,还略有盈余。考虑到9月到12月的对外贸易订单的增长速度,到年底我们至少可以结余2-3亿美元的样子。”
  听到这样的数据,在座的代表委员们顿时都微笑了起来,不少人开始轻松的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明年的预算分配来了。就算是之前已经知道一些数字的吴川也听得很开心,原本他预计至少需要在战争四年期间内清理大部分债务的想法,现在却提前了一年就实现了财政黑字,这自然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伸手敲着桌面说道:“同志们安静一些,请安静一些,这些数字虽然令人愉悦,但并不是我们经济的真实体现。
  从战前到现在,白银上涨了约32%,也就是说我们当前的债务平衡是建立在白银升值的基础上的,而白银为什么会在这三年里猛烈上升,是因为战争使得欧洲无法对亚非拉等地区出口工业品,导致他们无法回笼黄金,以维持黄金对于白银的高价,还需要从亚非拉等使用白银货币的地区进口各类原料和物资,所以才出现了白银暴涨的局面。
  一旦欧洲战争结束,欧洲各国的工业产能从军事恢复到民用,重新加入到世界贸易中来,那么欧洲工业品必然会再次主导世界贸易的格局……”
  说到这里,吴川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就想到,一旦发生了这样的状况,那么大宗原物料的价格必然会下跌,毕竟拥有中高级工业品生产能力的工业国现在还是少数,但是提供原物料及初级工业品的殖民地或农业国现在却占据了多数。
  他不免就下了个结论,如果没有赶上一战这班车的话,那么想要完成初步工业化的末班车就只剩下二战了。因为只有这样规模的大战,才能让农业国获得超额的利润和以极低廉的价格获得工业国技术和机器的转让。在和平期间,本国民众显然是无法忍受用更高的价格去购买性能劣质的工业品的,而廉价的农产品和原物料也不足以支持本国工业初期发展的高额投入。
  在吴川走神的片刻中,各位委员们已经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吴川的警告,吴川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继续说道:“除了白银对于黄金的上涨,导致了我们现在的资产价格上升之外,因为战争造成的物资紧缺,从而导致世界物价普遍上涨,同样也扭曲了我们的贸易价格。
  自从年初柏林重新开启无限制潜水艇战后,协约国的商船遭受了重创,这使得世界航运价格和船只价格的上升外,也极大的提升了世界各地的物价。
  英法等欧洲国家的物价已经上升到了战前的三倍,和欧洲隔了一个大西洋的美国,物价也上涨了一倍,如果不是威尔逊总统下令把每蒲式耳小麦固定在2.2美元,那么美国的物价恐怕还不止上升一倍。
  作为一个物资生产能力远超本国市场需求的工农业大国,美国的物价都如此保障,那些南美小国虽然没有参与战争,却也同样遭受了因为战争引发的恶性通货膨胀。他们国内的通货膨胀已经超过了美国,如巴西更是已经接近了欧洲的水准。
  即便是东亚,日本的通货膨胀率也接近了美国,只有我国平均通货膨胀率比之战前只上升了10%,一个原因就是我国采取的银本位在本次大战中享受了较大的利益,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国的产能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比如和关内相比,关外的通货膨胀率就达到122%,因为关外的生产更有组织性,对外贸易规模也更有效率。
  但是,一旦欧洲大战结束,世界物价恢复正常,黄金兑白银汇率上升,那么我们现在的财政盈余就可能缩水,从而再次变为负债经济。
  所以,为了确保战后的经济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冲击,我们应当逐步抛出过多的白银储备,以压制白银价格的快速上涨,至于如何在稳定银价的情况下逐步抛出白银,财政委员会可以拟定一个计划出来。
  第二就是对对外贸易的种类及出口地区要进行逐步调整,比如我们当前出口的前三位国家或地区,北美洲第一、欧洲第二、日本第三,向北美和欧洲的出口主要以粮食、成衣、皮革制品和军需品为主,向日本主要出口染料、燃油及钢铁制品为主。
  我认为,我们对于前三位贸易伙伴的出口品种过于单调,且大多是受益于战时需求,一旦战争结束,面对它们的出口贸易必然会大幅度萎缩。因此我们有必要从现在开始调整出口商品的种类,对那些有着更好前景的产业进行扶持,比如无线电通讯产品、电气类产品、交通运输类产品、石油及煤化工产品等。
  以上这些产业在欧美也属于新兴产业,我们在这些产业中和欧美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因此我们加大在这些产业上的投入,并引入国外的技术专利,有很大的机会赶上外国同类产品的技术水准,从而与之展开竞争。
  何况这些新兴产业目前还拥有着广阔的空白市场,就算是欧美也不能独占,我们完全可以从中瓜分一块,而不必担心被列强排除在世界市场之外。比如一个电气产业,就算是美国人也不过刚刚完成以城市为中心的电网建设,美国的乡村小镇还和我们一样使用着煤油灯。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398/596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