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校对)第4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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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以黎元洪的人生阅历来看,这些人之所以痛恨共和党和吴川,纯粹是因为对方不肯给他们官做,要是哪天吴川想明白了,给这些人几个小官职,估计他们就该为吴川歌功颂德了。
  因此当徐世昌跑来向他询问关于王占元一案的处理时,黎元洪立刻就病了,他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对着徐世昌说道:“东海兄,你看我惹了风疾总也不见好。其实我前些时候就想要告假回老家修养去了,不过想着大总统的后事刚刚操办完毕,国事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所以想要等着国家安定下来再说。不过现在看来,我这身体确实是难以支撑下去了,这国事还是要仰赖东海兄你来支撑了。”
  黎元洪的这点伎俩,徐世昌自然是洞若明烛的,但是他也只能安慰挽留对方,不要着急的辞职,不好当面揭穿对方的演戏。袁世凯去世后得利最大的,其实还是他这位国务卿,不仅掌握了行政大权,还代为执掌了总统的印章,理论上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华民国的第一人。
  不过徐世昌很清楚,他手中的权力其实是虚幻的,没有共和党和北洋团体的支持,他下发的文件就很难得到各省的认可。其他且不说,光是各省的正规军编制,袁世凯在世的时候就没能控制住,不要说东北国民革命军这样的强势武装力量,就连河南、山西、陕西都有着不服从中央的地方武装,他们依靠地方税收或贩卖鸦片养活自己,对于中央的命令一般是有选择的服从。
  而随着袁世凯的去世,现在就连北洋内部的军头也开始自行其是了起来,比如王占元一案表面上是共和党在清算旧账,毕竟王占元之前占着湖北的时候拒绝了共和党派出人员在湖北各地建立党组织,但北洋内部都清楚,是段芝泉看上了湖北的地盘,才使得王占元不得不带着家小北返。
  和王占元一案相比,陕西和山西的事件反而更让人理解了,既然你们北洋内部都开始动手抢自己人的地盘了,那么地方势力驱逐开始衰弱的北洋势力,就更加的理所当然了。至于说什么团结起来对抗共和党,可共和党的军队又没有打到他们面前,倒是北洋团体已经失去了统一天下的可能,却还想着骑在地方势力的脖子上,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这些地方势力不过是顺着自己的本性做了当前最有利自己的选择,在共和党的军队打过来之前,先把自家的地盘整合好,接下来再看形势选择是战是和。哪怕就是投降共和党,手中本钱多一些也好叫高价钱啊。
  于是,共和党还没有什么大动作,这边试图联合起来的反共和党联盟已经四分五裂了。徐世昌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原本他还有些想法,不过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共和党哪怕什么都不做,北洋派、立宪民主派和前国民党成员们也很难结成什么联盟,因为大家缺乏互信的基础。
  北洋派内部纷争不断,前国民党也同样如此,至于立宪民主派几乎就不能称之为一个政治团体,想要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子,估计比选一个皇帝出来还困难。而共和党那边,权力却是越来越集中于吴川手中了,不管是耿谨文、宋云桐、梁廷栋还是其他人,都不曾公开提出和吴川相反的政治主张,哪怕共和党中的某些人并不是完全认同消灭地主阶级的主张,但是对外表态时还是拥护这一政策的。
  这种团结的程度,是令北洋各人也难以忽视的。北洋中就有人这样说过:“北洋有实力但没理想,革命党有理想但没实力,只有共和党又有力量又有理想,恐怕日后中国还得看他们的了。”
  就徐世昌自己而言,在北洋维持不下去中央政府的时候,他倒是宁可选择共和党执政。倒不是他觉得共和党力量强大,而是在共和党的治下,是唯一能够约束住武人的。
  哪怕是作为北洋的一份子,徐世昌对于北洋内部的那些军头也是相当不满意的,从张勋到王占元,再到陆建章、李纯等人,到了地方上没有一个不是仗着手中的武力盘剥地方的,这也是北洋在各地始终站不住脚的主要原因。各省民众对于北洋武力统治怨声载道,又怎么可能支持北洋同共和党进行抗衡呢?
  反观共和党的军队,哪怕是在北洋的腹心之地也可以说的上是秋毫无犯了,虽然共和党在北洋的地盘上强力推动土地改革,但是受到损失的不过是少部分地主,得利的还是大多数本地贫民,共和党的将领并没有把大量的田地侵吞到自己名下,这就是一项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要知道哪怕是袁世凯亲手练起来的北洋军,也不得不向这些部下们行贿才能指使的动他们。而从小站练兵开始,袁世凯对北洋军下的功夫几达十多年,对军中将领结以恩义,方才能够在关键时刻让这只军队站在自己这边。但是,袁世凯也不能阻止这些军队在作战中侵扰平民。
  而共和党领导的国民革命军,建军不过才五、六年,其中骨干还是当年北洋系统的那些人,但是这些人在共和党手中就变得令行禁止,不敢违反军纪了。在连续击败日本和北洋军后,也没有露出一点骄兵悍将的样子,对于徐世昌来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对于经历了清末和民初乱象的徐世昌来说,一只能够约束住军队的政治力量,对于当前的中国来说确实是急需且难得的,也是国家由乱到治的基本。因此哪怕他并不认同共和党的政治理念,但还是支持共和党来接手中枢的。当然作为一个传统的知识分子,他也不希望站在当下的政治旋涡中。
  袁世凯去世后,北京政府的权力其实掌握在了四个人的手中,副总统黎元洪、段祺瑞、耿谨文和他自己。黎元洪无才无志,不过就是想要更进一步,坐一坐那个最高的位置;段祺瑞有志向,但是才能却相当的不足,基本上就是一个武人;徐世昌自己是有才能却没有这个志向;至于耿谨文则是共和党的代表,共和党的才能和志向就是他的才能和志向。
  徐世昌并不反对共和党接过自己手中的权力,但现在偏偏是共和党并不急着接过中央政府的权力,而是要逼着大家先站队。从共和党处置张勋、王占元等人的断然措施来看,共和党做事几乎没什么人情味,一旦触及了共和党的利益,那么就有可能被对方清理掉。
  在没有把权力交出之前,徐世昌可不希望让可以为自己分担压力的黎元洪退出去,因此他对于黎元洪的萌生退意,自然是故意装作听不懂了。
  不过从黎元洪府上出来之后,上了车的他想了想还是吩咐了自己的司机道:“去东交民巷21号。”
  和西交民巷改造过的西式街道不同,东交民巷还是相当的中式的,不过东交民巷21号内部还是进行了一些现代化的改造,而这里也成为了共和党在北京的办公室,现在这里也变得相当热闹了。
  和其他政党驻地门禁森严的样子不同,21号大院是整天敞开大门的,任何人只要在门卫处登记过就能按照先后秩序入门拜访,共和党有专门的人接待这些访客,然后把这些访客的要求转给中央政府的各个对口部门。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共和党这种做派不过是为了展现自己的亲民,只是沽名钓誉的举动。但是随着共和党以群众要求为名义对各部门的政策和实施方式进行了监督和批评之后,大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共和党倒是成为了群众心目中的中央政府的中央了。
  以共和党现在的实力,北京政府的官员自然是不敢忽视共和党的监督和批评的。毕竟在共和党击败了山东的北洋军和入侵的日军之后,大家就知道北洋团体恐怕是斗不过共和党了。也许哪一天共和党就进入北京接管中央政府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去得罪共和党呢,人家也许动不了部长,难道还动不了他们这些办事人员吗?
  随着共和党通过接待群众对政务进行了干涉后,现在各党派在京代表也照着共和党的样子办起了自己的接待处,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力量,但好歹掌握着一些舆论,中央政府倒也不敢过于得罪这些人。如此一来,京中的大小官员不免叫苦不迭,认为这些政党代表干政的举动完全是乱政之举。
  下面这些人的抱怨之声,都已经传到了徐世昌的耳中。如果是过去,徐世昌也许还会为这些官员出头,但现在他自己都想着告老回家了,哪里还愿意为这些官员为自己找麻烦。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难找吗?特别是想要当官的人,就更加不缺了。
  徐世昌的置之不理,还一口气同意了几封官员的辞职信,倒是让下面的官员陡然安静了下来。而且这么一搞,北京官场上的风气都好了许多,至少现在整天在八大胡同上班的官员就少了不少。
  徐世昌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了,因此很快就有人出来迎了他走到了一处跨院内,也就是耿谨文的日常办公室。看到徐世昌过来,耿谨文也走到了门口迎接道:“徐国务卿过来了啊,我还正想着去居仁堂找你呢。”
  徐世昌向着耿谨文回礼后不慌不忙的问道:“哦,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正有事想找你说说。”
  耿谨文让开了道路,邀请徐世昌进门,接着笑着问道:“那就进屋说,我也想听听,您找我是什么事。”
  徐世昌进屋后坐下,想了想说道:“本来我该先说,不过我这事不算什么大事,不如你先说说,你想找我说什么事吧。”
  耿谨文听后也不推让,就爽快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我先说好了。其实我就想要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山西煤矿外运的事,徐国务卿想必也知道,这西人在我国勘探过各地的煤炭资源,曾经说过山西的煤炭最为丰富,可是因为山西的地形,山西煤炭的外运也最为困难。因此我们打算在大同和秦皇岛之间修建一条高标准的重载铁路,好让山西的煤能够更好的利用起来。
  第二件事,我们收回了一部分湖广铁路的债券,对于剩下的债券采取了冻结的方式。不过从目前来看,湖广铁路中的川汉铁路恐怕是很难实施了,因为当前的技术力量不足以修建此段铁路。不过我们认为四川对外的交通还是应当获得改善,因此我们想要从陕西修建一条铁路入川,和陇海铁路相连接。”
  徐世昌听后立即点头应道:“修建这两条铁路当然是好事,但是钱从何来?以现在的国家财政来看,我们恐怕掏不出这笔巨额资金吧?”
第一千零九章
  耿谨文胸有成竹的对着徐世昌回道:“确实,以当前的国家的财政收入,想要修建这两条铁路确实是比较困难的,所以我们还是得借钱修路。
  但是我们认为过去的那种每条铁路单独借款的方式并不可取,不仅利息高且还带有许多附加条件,不是损失路权,就是不得不向外采购各国指定的材料。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在借款方面要额外付出许多,还要在材料上再被列强刮上一笔。
  而铁路这种交通方式,一旦建成就会形成独门生意,掌握在他国手中就无疑是把国家的经济命脉交给了别人来控制。所以从国家的利益来说,我们也不可能再接受过去那种附带诸多条件的铁路借款合同。
  因此经过多方考虑,我们认为铁路必须国有化,只有国有化铁路建设,我们才能平衡全国的经济建设,而不必受到列强的操控。其次,中国的基础建设必须加快速度,否则不足以追回被满清荒废掉的工业化时间,因此我们必须要建立向社会和外国融资的渠道。
  根据我们东北这些年的基础建设经验来看,想要做到以上这两点,首先就得建立一个单独的部门管理铁路的规划和建设、运营;其次就是建立一个大型的融资投资基金,一方面向海外及社会融资,一方面对基础建设项目进行投资;最后是建立一个由国家控股的铁路建设公司承揽本国的铁路建设。
  通过以上的方式,我们可以把政府部门从弊端丛生的建设过程中解脱出来,以降低铁路建设的成本和提高行政效率。也可以提高资金的使用率和降低融资成本,并促进本国的工业发展。”
  说到这里耿谨文暂停了一下,注视着徐世昌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想要做出这些行政上的变革,肯定是要触及到某些部门或个人的利益的。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局势却正好推动这样的变革,不知徐国务卿你怎么看?”
  徐世昌本就是从实务上一步步干出来的,并不是那些耍嘴皮子的清流官,因此他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耿谨文提出的解决办法确实是可行的。当然,这么做的话必然是要得罪交通部和财政部这两个实权部门,毕竟成立铁道部和建立基金都是从这两个大部手中分权。
  民国成立以来,政府中最为强势的几个部门也就是外交部、陆军部、交通部和财政部。外交部的地位高是因为列强在中国的地位所决定的;陆军部就不用说了,这是袁世凯的权力根本;至于交通部和财政部则是因为控制着财权才地位高。
  而和财政部相比,交通部从铁路盈余中获得的款项显然更为稳定,也不像财政部的支出那么繁多,所以交通部反而比财政部有钱,由此在北洋内部还形成了一个交通系的政治力量。
  由于铁路都是依赖于借款修筑,因此交通部自己就能单独同列强进行沟通,且列强也通过了交通部对北洋的政治和中国经济进行了操控,所以交通系在北洋内部还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交通总长梁士诒以英、日帝国主义为后援,掌握着铁路、轮船航运、电话电报、邮政等事业的领导权,同时还控制着交通银行、金城银行、中华汇业银行、盐业银行、正丰煤矿、中兴煤矿等大银行、大企业。因此梁士诒又被北洋内部称为“五路财神“,之后又担任着袁世凯的秘书长,被时人称为“二总统“。
  可以说,如果耿谨文的提议变为现实的话,那么交通系就要遭到一次重创,而北洋的力量也要折损大半,没有了交通部控制的这些财源,北洋团体也就失去了自己的钱袋子。
  徐世昌对此有些无言以对,如果共和党要是强行接受中央政府,那么北洋让出一些位置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共和党想要再进一步对中央政府进行整改,肯定是要遭到极大的反弹的,毕竟共和党不能把下面的人都开除了。而北洋愿意向共和党妥协,也是为了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力,而不是伸出脖子被共和党砍。
  但是现在共和党不接收中央政府,却逼着北洋自己砍断自己的手脚,就比较让人难受了。并不是说徐世昌和交通系之间关系有多么密切,其实他和梁士诒之间的矛盾还是不小的。他并不介意共和党对付梁士诒为首的交通系,但是他并不想自己来做这把刀,因为这将令他在北洋内部的声誉大受打击。
  似乎看出了徐世昌心中的犹豫,耿谨文不由继续说道:“我们提出这样的提议并不是针对某些人,而是为了让中国拥有更好的未来。如果有人一意阻扰,把自己放在了中国人民的对立面上,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去除这些阻碍。
  自民国建立以来,中央政府可谓毫无建树,如果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中央政府又有什么威信可言?本党虽然并不想做什么恶人,但是为了人民利益所系,我们是不惮于树立几个敌人的。”
  徐世昌终于忍不住说道:“既然如此,贵党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入主中央?以贵党的实力和能力,难道还怕有人阻碍贵党实施的改革吗?”
  耿谨文靠着沙发微笑着回道:“本党自然是不怕有人站出来阻碍改革的,各方纷纷反对的土地改革,本党不也还是照样推行了下去么。本党所担心的,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您也应该有所体会,一个内部的心怀二心者要比外部的敌人危险的多。本党是希望在入主中央之前,能够让那些反对派都暴露出来,毕竟杂草越多越好割么。”
  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的照射下,耿谨文坐的椅子正好有一半处于阳光之外,这也使得徐世昌有些看不大清楚对方脸上神情的变化,但是对于耿谨文的这番言论,他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不满,于是便半真半假的说道:“贵党的力量和决心,这些日子我也是看在眼中的。不过我已经老迈无能,再加上老友刚刚去世不久,心中也是多有忧思,光是维持现状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再进行什么改革恐怕是很难有这样的精力了,我看要不还是另选一人来接替我的职务吧。”
  看着貌似诚恳的徐世昌,耿谨文也是一笑,他这些日子也对徐世昌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这个人的才能是有的,可就是胆子并不大。从他的外号叫做“水晶狐狸”就看的出来,徐世昌并不是一个能够当头的人,因为他缺乏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过去他对于徐世昌这一层级的人都是仰望的,那个时候他总以为这些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总是要比常人聪明且富有远见的,有些事情他们不是不去做,而是被手下人给蒙蔽了。但是革命之后,他才渐渐发觉其实这些人也就这样,也许他们中确实有着聪明人,但是这些聪明人却并没有把自己的才能用在正道上。
  正如吴川常说的那样,一旦屁股坐歪了,统治者越是聪明,人民的苦难反而越发的沉重了。比如满清末期,就连爱新觉罗子弟都知道再不改革,大清国就真要完蛋了,但是为了保证自家的权位,他们还是能够弄出一个皇族内阁来,直接让社会各阶层完全失去了对满清的信心。
  现在的局势也是如此,包括北洋在内的各方政治力量都知道,当前的中国并不是哪一方能够完全掌握的,就算是共和党也不过是在军事上对各方取得了优势,但各方却依然想要让其他人臣服于自己,试图独掌大权。哪怕是力量并不强的黎元洪和孙中山,也是一个想要依照法理接任总统号令各方,一个则想要控制国会组建一个政党内阁。
  在这些人的眼中,即不考虑国际形势的变化,也不考虑当前的中国真正需要什么,眼中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似乎只要他们坐上去了,中国明天变成什么样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共和党内那些口口声声要入关解放全国的人,也不过是想着在共和党统一国家之后获得开国功臣的回报罢了,至于如何解放人民这些人是不会去想的,反正把中国人民从万恶的地主阶级和军阀手中解放之后,人民当然应该用身上的血肉报答他们,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耿谨文也是开始理解吴川为什么要压制想要武力入关的军方了,这只老虎一旦放出来,再想把它关回笼子里去就难了。袁世凯纵容北洋军的后果就是,离开了北京的北洋将领都成了占地为王的山大王。而国民革命军在抗击外敌上已经获得了不小的功劳,如果再用武力去对付各地的割据势力,那么这支军队究竟是否还能对中央俯首帖耳,确实是谁也拿不准的事。
  正如袁世凯过去所言,中国素来没有共和之传统,只有成王败寇的说法,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没人肯下来,也没人敢下来。即便口口声声要保卫共和制度的孙中山,不是连党内同志的进言都听不进去,因此和黄兴一拍两散了么。还闹出了一个支持共和制度的革命党,入党却要先向党魁宣誓效忠的笑话,这种共和同独裁究竟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耿谨文忍不住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都暂时摆脱了,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头看着徐世昌平和的说道:“对于我们而言,谁在你这个位置上都一样。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谁在你这个位置上却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徐国务卿你以为然否?”
  徐世昌怵然而惊的看着对方,过了好久才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有几件事想和你交流一下,如果你的事情说完了,不如接下来说说我的事情?”
  耿谨文拿起了桌上的暖水壶为徐世昌面前的茶盏续了点水,口中同时说道:“当然可以,您说。”
  徐世昌一边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一边说道:“我想说的是这样几件事,第一件事是前天晚王占元被郑州警备司令部逮捕;第二件事是关于陕西……”
  耿谨文想了想说道:“陕西和山西的事情我已经请示过了长春,本党的意思是:阎锡山和孙发绪爆发的矛盾其实都是些小事情,但是双方如此不理智,显然说明两人性格上都是有缺陷的。虽然我们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撤换两位地方大员,但是置之不理显然也是对山西人民的不负责任。我们建议,把他们两人都调离山西,然后从当地提拔一人,再从外面调入一人,山西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至于陕西的事情,本党认为不是什么小事,不管是陕西人民控诉陆建章横征暴敛,还是在当地草菅人命,又或者是陈树藩和富田兵变部队的私下沟通,还是纵容镇嵩军劫掠西安郊区,都是无视中央的表现。现在陆建章还试图和陈树藩私相授受一省官职,这是把国家公器当成自家的私产了吗?
  本党以为,陆建章和陈树藩都应当受到审判,镇嵩军昔日在河南种植鸦片,现在又在陕西劫掠平民,应当予以剿灭。而且为了保卫陇海路的建设,我们也不能容许陕西成为军阀割据之地。
  至于王占元被抓一事,我看还是交给军事裁判庭去审判好了。黑的变不了白的,白的也抹不黑。我们总不能为了一两个人的私谊,去恶了一省父老的心吧。”
  对于共和党这么快拿出对于山西、陕西的处理意见,且也没有掺入太多的私心,徐世昌还是比较认同的,不过他还是同耿谨文商量道:“把阎锡山和孙发绪一同调离山西倒是没什么问题,我相信他们两人也不敢违背中央政府的命令。
  但是陕西事件处理是不是过于激烈了一点,眼下陈树藩已经掌握了陕西局势,陆建章麾下的部队大多败亡,只守着一座西安孤城,我们对双方同时进行处理,恐怕陕西非乱不可。倒不如先处理陆建章,然后令陈树藩处理镇嵩军,陈树藩若是不听令再处理他,若是听令则先安陕西民众之心再处理陈树藩,反正他也逃不出陕西。”
  耿谨文想了想说道:“那倒也可,不过我听说这次富田兵变有中华革命党的人在居中筹谋,徐国务卿不妨就陕西事务问一问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看到耿谨文态度尚可,徐世昌于是又把话题引到了王占元一案,“王子春虽然治军不严,不过之前南北各军的军纪也相差不多,为此处理了王子春,这不是让南北军中将领人人自危吗?是否可参照张少轩、曹仲珊例?”
  耿谨文轻轻拍着椅子的扶手,脸上笑容不改的说道:“徐国务卿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张少轩、曹仲珊案发的时候,那是仰赖了袁总统的庇护,我们总要给袁总统几分面子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袁总统走了之后我们还要继续漠视不管的话,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我们共和党怕了这些手中有兵的军阀了吗?今天松上一分,明日对上其他人我们岂不是更加难做了?
  王子春么,就算他运气不好,为天下人立一立规矩吧,毕竟不成规矩无以方圆么。国家利益面前,一个王子春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世昌心中哀叹了一声,知道王占元这次是撞到铁板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王占元,但也知道凭借自己一人是无法说服耿谨文的,只能先退一步观望形势再做打算了。于是他就说明了自己今次到来的最为重要的事情,“袁总统去了也超过49天了,这新政府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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