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将军(精校)第54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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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刘晴连连摇头,死死抓着陈蓦的衣袖,连声说道,“既然那谢安顾念旧情不再追赶,陈大哥,我等不如一起走……”
  抚摸着刘晴的头发,陈蓦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陈大哥我……到此为止了……”
  刘晴闻言面色一僵,仿佛得了失魂症般连连摇头。
  “走吧,晴儿……”微微叹了口气,陈蓦望了一眼林外,很是笃定地说道,“他之所以会追赶而来,只不过是想见陈大哥最后一面罢了,并非是为了追赶你等而来,你等速速离开吧……倘若耽搁,遭遇到其余几路周军,就算我那堂妹夫有心要放你等一马,也不好再开口……”说着,他趁刘晴不注意,一记手刀砍在她脖子处。
  刘晴浑身一震,缓缓软倒在陈蓦怀中,看样子是被陈蓦打晕了。
  “带着公主殿下离开!”陈蓦向那仅存的十余名天府兵士卒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那十余名士卒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咬了咬牙,朝着陈蓦重重一抱拳,将刘晴抱上马背。
  “陈帅珍重!”十余名天府兵士卒一脸悲沧地叩地告别,继而在陈蓦的催促下,终于带着刘晴消失在树林深处。
  “珍重……”
  长长叹了口气,陈蓦从腰间的囊中拿出一尊还未雕刻完毕的木雕。
  “呵,早知如此,前些日子我真应该抽点时间出来……”望着木雕苦涩一笑,陈蓦用微微已有些颤抖的右手,全身关注地雕刻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蓦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
  “大舅哥……”
  “啊,你来了,兄弟……”抬头瞥了一眼来人,陈蓦微微一笑,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谢安是孤身一人而来的,他麾下千骑,依旧还留在林外。
  “事实上,是到了有一会了,不过见大舅哥全神贯注的,因此未敢打扰……”谢安苦笑着说道,毕竟他确实站了有一会了,只是见陈蓦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保不定还能坚持多少时间,他这才忍不住开口。
  “呵呵呵,这样啊……坐下说?”
  “呃,恭敬不如从命……”拱了拱手,谢安也不顾地上污秽,席地而坐,就坐在陈蓦对面,静静地看着陈蓦一刀一刀地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舔了舔嘴唇,谢安率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事实上,梁丘公曾托小弟将大舅哥带回去……”
  “老爷子么?”陈蓦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回京时告诉老爷子,我……我走得太远了,已经回不去了,辜负了老爷子的期待,望他老人家能够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孙子……”
  “大舅哥……”谢安眼中闪过几许不忍,忽然咬牙问道,“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么?”
  仿佛是看穿了谢安的想法,陈蓦微微一笑,说道,“为兄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晴儿安然脱困,兄弟已替为兄完成了……多谢!”
  “大舅哥言重了……唔,身后事……那个……”
  望着谢安吞吞吐吐的模样,陈蓦只感觉心中好笑,摇头说道,“兄弟何必如此吞吞吐吐的,不就是身后事么?——为兄蹉跎一生,兼又做下这等为梁丘家所不容的事,已无颜再葬入祖坟……待为兄走后,兄弟随便找个……”说到这里,陈蓦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
  谢安的机敏那可是连长孙湘雨都赞叹过的,见将自己身死都置于度外的陈蓦忽然面红耳赤,他哪里还会猜不到陈蓦的心思。
  “大舅哥的意思,是想与太平军第二代主帅、天上姬刘晴的生母刘倩合葬么?”
  陈蓦闻言,早前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色,忽然再度充满了血色,浑身不自在挪了挪位置,尴尬说道,“不……不奢求……”
  不奢求……
  谢安的本意只是与陈蓦开个善意的玩笑,然而在听到陈蓦的回答后,他的心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堂堂梁丘家的嫡子,本该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天子骄子,在为太平军付出了这般心血,甚至连性命都搭上了,最终的回答竟是不奢求……
  “这件事,就交给小弟吧!”谢安用无比严肃而认真的语气说道。
  陈蓦闻言一愣,望着谢安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他显然是抵不住内心的渴望,摆摆手说道,“不,合葬总是不好,就……就把为兄葬她旁边就好……”
  听闻此言,谢安心中愈发难受,虽然点头应下了,但是心中却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陈蓦与那刘倩合葬,完成他这位大舅哥此生最终的夙愿。
  倘若那刘倩此前与已人合葬……那就将那个男的挖出来!
  虽说掘人坟墓很不道德,但在谢安看来,陈蓦绝对有资格与刘倩合葬。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谢安与陈蓦聊起了一些琐碎的小事,有关于梁丘家的事,很轻松、有趣的事。
  陈蓦一面微笑倾听着,一面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忽然,他好似瞧见了什么,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名为惊喜的笑容。
  “倩儿……”
  “大舅哥我给你说啊,小弟第一次见小舞时,差点没被她给打死……唔,准确地说,那应该是第二次了……当时小舞差点连雾炎都施展出来了,真是吓死小弟了……倩儿?唔?大舅哥你在说什……么?”
  谢安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当年的趣事,见久久不见陈蓦回应,他下意识地望向陈蓦,却发现,陈蓦的头早已垂下。
  “……”张了张嘴,谢安心中沉重地望着陈蓦,望着他脸上那种仿佛解脱、释然般的笑容。
  瞥了一眼陈蓦依旧握在手中的木雕,谢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陈蓦已经将这尊未完成的木雕雕刻完毕了。
  与数年前谢安见过的不同,这一次,陈蓦终于雕刻出了五官……
  [……怕?大舅哥也有害怕的事?]
  [呵呵呵……]
  [说来听听嘛!]
  [唔……好吧!——为兄自然也有害怕的事……为兄啊,已经渐渐开始淡忘她的模样了,终有一日,为兄会忘掉的吧?这可真是,比死还要痛苦啊……]
  “太好了,太好了……”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都未曾落泪过的谢安,此刻眼眶中充满了名为感动与欣喜的泪水,望着陈蓦那释然的笑容,忍不住喃喃自语。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大舅哥……”
  大周景治四年九月二十三日,太平军第三代主帅,梁丘家第十二代原嫡子,梁丘皓,在江陵郡决胜谷南面八里处的树林中,在雕刻完最后一尊、也是最完美的刘倩的木雕后,终于鲜血流尽,力竭而死。
  梁丘家有史以来最具武学天赋的娇子、天下最强的武将,终于含笑而逝,在他堂妹夫谢安面前。
  
  第八十五章
将星陨落(二)
  
  ——时间回溯到大周弘武四年,东公府——
  在东公府梁丘家的内院,有一个颇大的演武场,场地内皆以三尺方、两寸厚的大块青砖铺地,周围的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尤其是在演武场的西边,那边竖立着十几根巨大的练拳木桩,足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
  在若干年后,这里是未来的东军上将梁丘舞习武的地方,但是眼下,这里属于另外一个人,那便是梁丘家的嫡子,梁丘皓!
  只见在一根木桩前,年仅六岁的梁丘皓沉心静气,摆出了出拳的架势,而在演武场的周围,一干梁丘家的家丁院奴正屏着呼吸观瞧着。
  突然,梁丘皓猛地睁开眼睛,用他那稚嫩的拳头狠狠击向面前的木桩,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那根木桩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皓少爷!皓少爷!”
  周围的家丁院奴齐声欢呼起来,然而看梁丘皓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拳头,扁着嘴赌气般瞅着那根死活没被打断的木桩。
  “了不起……”
  在距离演武场大概十余丈远的位置,大周皇帝李暨正与梁丘公并肩站着,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伯轩,那孩子几岁了?”大周天子轻笑着问道。
  “差不多快六岁了,陛下!”梁丘公笑眯眯地说道。
  “六年了么……”李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梁丘公眼中闪过几分哀伤,他知道李暨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在惋惜,东镇侯梁丘恭的过世。
  在六年前,梁丘公的长子、东镇侯梁丘恭,在出兵平定有外戎作乱的北疆时,不幸故去了,对外说是英勇战死沙场,但是唯有知情的人才知晓,东镇侯梁丘恭是在奋力杀死了作乱的外戎首领后这才力竭而亡的,死在了梁丘家引以为傲的雾炎绝招的反噬中。
  “陛下莫要在意,此乃我梁丘一门的宿命……”梁丘公低声劝解着,因为梁丘家与皇室李家的关系极好,大周天子李暨几乎是看着梁丘公膝下两个儿子慢慢长大成人的,称之为叔侄关系也毫不为过。
  “天妒英才啊……”李暨长长叹了口气,一想到东镇侯梁丘恭的死,他便感到无尽的惋惜与痛心,毕竟梁丘恭殒命时才年仅二十来岁,正是前程似锦的风光年华,几战打地外戎抱头鼠窜,已隐隐具备要超越其父梁丘公的武力与才能,但是,似这等天下无双的猛将,竟然在得胜返回后庆功宴中死于骤然而来的心悸之疾,甚至来不及请当地良医便当场气绝,这实在是叫李暨难以接受。
  见李暨眼中闪过阵阵哀伤,梁丘公感到阵阵心暖,但作为臣子的他,不得不提醒天子忘却他长子的故去,尽管作为父亲的梁丘公亦是万般痛心。
  “陛下保重龙体……说起来,臣听说最近北疆那边局势不怎么安稳呢!”有意无意地,梁丘公岔开了话题。
  “唔,草原北戎向来是我大周心头之患,那帮蛮夷近些年来越发不安分了……”说话时,李暨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中越发痛心东镇侯梁丘恭的故去,毕竟梁丘恭坐镇北疆时,草原上的部落皆北迁两百里地,丝毫不敢触动这位年轻的猛将。
  想了想,李暨沉声说道,“蛮夷最是得寸进尺,朕寻思着,得有一人坐镇北疆,叫蛮夷再不敢残害我大周子民!”
  梁丘公闻言面色一正,抱拳沉声说道,“臣尚有二子敬,精通武艺兵法,丝毫不逊其兄……”
  然而话未说完,梁丘公便被李暨抬手打断了。
  “二侄……才刚刚成婚吧?”目视了一眼梁丘公,李暨摇头说道,“朕已害了伯轩一位虎子,不忍再害另一位,朕寻思着,叫勇儿出征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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