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将军(精校)第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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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完毕之后,谢安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方才本官的判决,你二人服是不服?——倘若不服气,细细禀来!”
  本来王涵与张杰便打定,无论谢安做出什么样的判决都会说不满意,这会儿又岂会客气,闻言双双表示不服。
  “那就好,本官还真怕你二人服气了呢!”谢安戏谑地说了一句,继而板起脸来,说道,“以[一报还一报]既然不服,那就以[两报还一报]!——王涵,本官允你还张杰两脚;张杰,本官允你还王涵两拳!”
  “这……”王涵与张杰闻言面色苍白,正要说话,却见谢安戏谑一笑,悠悠说道,“本官知晓你二人不服,打了再说!——两报还一报倘若还不服气,便三报还一报;三报还一报倘若还不服气,便四报还一报……”
  听着谢安那慢悠悠的口吻,王涵与张杰二人神色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额头也渐渐渗出了汗珠。
  “大……大人,在下服了……”本就受了三十仗打的张杰一听还要受那般多的苦,顿时求饶起来,而王涵却似乎还有些犹豫的样子。
  见此,谢安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水中的茶叶,淡淡说道,“光一人服气可不行呀,本官断案要做到公平公正,必须你二人一同心服口服……”
  张杰一听面色更急,怒视着王涵骂道,“王涵,你小子打出兴致来了?”
  本来王涵心中多半顾虑着太子李炜那边的嘱咐,不想就这么轻易向谢安服软,而如今被同伴破口大骂,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唇骂道,“叫什么叫,你方才不一样踹地那么狠?”
  “我狠?我方才受刑的时候,你小子就安安逸逸坐上椅子上……”
  “安安逸逸?你倒是去试试那两条腿椅子!——那种生不如死,我宁可被杖打的人是我!”
  “放屁!——你个混账,方才怎么不说?”
  “你……你骂我?”
  “骂你?老子还打你呢!”说着,张杰满脸怒意地扑了上去,扭着王涵的衣服就撕,后者亦不甘示弱,两人顿时扭打在公堂之上,只将项青、罗超、周仪以及那五名衙役看得有些难以置信。
  谢安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他刚才之所以叫那二人互相打对方,本就是为了挑拨他们,别以为下令的人是谢安,这两个人便会将所有的恨意都归到谢安头上。
  不,他们还会埋怨对方,埋怨对方下手太重,然后连自己都无意识地逐步加重了下手的力道来报复对方。
  尤其是,他二人平日里是朋友,是故这种仿佛被朋友所背叛的恨意,才尤其深刻、明显。
  效果不错嘛,心理学的暗示……
  瞥了一眼在公堂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谢安嘴角微微扬起几分笑意,继而,他收起脸上的笑意,猛地一拍惊堂木,故作震怒地吼道,“此乃堂堂大狱寺,岂容你二人在此放肆!——来人啊,将他二人收监,关入大牢,明日再复审!”
  项青与罗超二人正惊讶于那二人的反目成仇,如今听谢安一说,这才反应过来,与几名衙役上前,费了好些力气,才将那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拉开。
  望着那二人衣衫不整,发束凌乱,犹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瞪着对方,周仪暗自咽了咽唾沫么,望向谢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重与忌惮。
  而谢安倒是没有注意周仪目光的改变,他正望着那王涵、张杰二人,望着他二人被项青、罗超以及几名衙役押往大狱寺官署内监牢的途中,犹自像两只好斗的公鸡般,狠狠瞪着对方。
  两只傻鸟!
  今日你谢大爷给你二人上一堂心理学的课程,好好学着点!
  冷笑一声,谢安撇了撇嘴,抬手一摔手中惊堂木。
  “退堂!”
  
  第六十章
弈棋与闲聊
  
  虽说只是教训了两个被太子李炜当枪使的小喽喽,不过谢安的心情依然很好。
  “我的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哼着跑调跑地非常厉害的小曲,谢安坐在二堂,继续批阅那一叠厚厚的案卷记录。
  在批阅了几份后,谢安发现,大周地方官员上呈的案卷记录,其中的案子几乎都是牵扯到人命的案子,而案卷中的人犯,有的被判为不赦的死罪,有的则发配从军。
  起初谢安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在转念一想后,他倒也释然了。
  毕竟大狱寺是大周最具权威的公堂,若不是牵扯到人命的案子,各地官员如何会叫下属官员千里迢迢送到冀京呢?
  反过来说,要是每一桩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向大狱寺秉呈,那大狱寺的正卿、少卿以及其余官员岂不是要累吐血?
  “北海郡平昌县,犯人朱二,乃当地屠户……因与当地县民王蔡起口角之争,心中不忿,怀恨在心,将王蔡杀死,凶器乃杀猪刀……缉捕捉拿后,供认不讳,押解至刑部,监侯司……周老哥,这监厚司,是做什么的?——怎么每一份都是到那什么监侯司的?”
  正在备注方才王涵、张杰一案的评事周仪抬起头来,闻言拱手笑道,“启禀少卿大人,这监侯司,乃刑部专门处理死刑案件的司署,而秉呈到我大狱寺的案卷,大多都是各地方府衙判为死罪的案子,是故,一概押送至监侯司,收监、等候处刑……”
  哦,原来这监侯司的[监],是收监的意思啊……
  谢安闻言恍然大悟,在想了想后,疑惑问道,“死刑犯押送到冀京,还不是就地处刑么?”
  “是呢!”见谢安一副匪夷所思之色,周仪拱了拱手,笑着解释道,“皇恩浩荡,即便死刑犯判的是死罪,可依然乃我大周子民,非刑部,各地府衙无权私自处斩,否则一概以杀人罪论处,必须将其押解至刑部监侯司,由监侯司定罪,夺其[国民]身份,且关入牢狱。经此道手续,那些死刑犯便改叫死囚,乃待罪之身,再非我大周国民……”
  “这么严格?”
  “我大周历年来对死刑管理素来严谨,”笑了笑,周仪继续解释道,“处刑死囚的日子,在秋季。介时,由刑部本署[提牢司],将死囚从大狱押解出来,经[秋审司]再复审,确立罪名,最后由[赎罚司]将犯人押解至市集问斩,问斩后,再由[赃罚司]将死囚尸体发回原籍安葬,并将死囚生前遗物、家书,交予其家眷,若无家眷,则由当地府衙代领。”
  这么人性化?
  谢安听闻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处斩一个死刑犯,竟然要经过当地府衙、冀京大狱寺、以及刑部本署三道手续。
  “周老哥,我大狱寺不是负责复审么,怎么那什么秋审司还要复审一边?”
  “大人误会了,我大狱寺的复审,乃是就此案件,倘若大人觉得此案件尚有蹊跷之处,可以发回叫当地府衙重审……而刑部秋审司的复审,只是就犯人本身而言,粗浅地说,就是在死囚处刑之时,头上顶一个什么样的罪行。再者,也有一些死囚等不到处斩,便自尽于牢狱之内,尽管牢狱看管森严,但还是不免会出现这样的事,是故,秋审司在处斩死囚之前,需按照名册再确定一番,倘若死囚已死于牢中,便将其处刑日期勾去……”
  “哦,原来是这样……”谢安点点头,继而疑惑问道,“在牢狱自尽的死囚,很多么?”
  “这个嘛……”周仪犹豫了一下,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官面上是这么说,可事实上,并非如此,想来大人也听说中死囚监牢内的事……一般,即便是死囚,其家属亦要使些银子,打点一二,买通牢狱内的狱卒,否则,恐怕等不到处刑,就被那些狱卒打死于牢中了……”
  “并非死于自尽?”
  周仪苦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大周刑法颇宽,就算是待死的死囚,也不一定就会死,但凡遇到举国之天大喜事,陛下都会下圣旨,大赦天下,比如早些年,四皇子北征凯旋,举国沸腾,陛下便下圣旨赦免了该年的死囚,改发配充军,是故,即便是死囚,只要其家属能多使些银子,也能保全性命……”
  “还有这种事?”
  “大人自然不知这种龌蹉事……提牢司的官吏们,有的是这类办法,倘若有一死囚秋季押解到冀京,其家属也在暗中使了银子,打通了关系,提牢司的官员便能以来不及定罪等种种理由,让该名死囚来年再处刑……倘若银子打点地充足,到了来年,提牢司又会说那名死囚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总之,只要蒙混过秋季,便又是一年……”
  “……”
  “如此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待得陛下下诏,大赦天下,该名死囚便可免去死罪,改判充军……一句话,钱能通神!”
  谢安闻言愕然地张了张嘴,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可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不,有钱能使磨推鬼!”
  周仪愣了愣,继而忍不住笑出声来,拱手说道,“少卿大人明鉴!”
  二人正说着,忽然有一文官匆匆而来,正是那些被谢安赶出三堂的文官之一。
  “少卿大人,孔大人有请!”
  “嘿!”谢安笑了笑,舔了舔嘴唇望着那名文官,只将那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大人……”周仪有些着急地望向谢安,他哪里会想不到其中的缘由,正要提醒,却被谢安伸手打断。
  “周老哥无需担忧,孔大人明察秋毫,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与本官为难!”虽然话是对周仪说的,可谢安说话时却直直望着那名文官,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与在二堂门口暂时充当护卫的项青、罗超说了几句,谢安便朝着内衙走去。
  路,他认得,毕竟两个时辰前便去过一次,是故,轻车熟路,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内衙孔文孔老爷子的办公屋子。
  望着那位老爷子独自一人在屋内下棋,不可否认,谢安有些小小的紧张。
  毕竟他猜得到这位老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叫人去找他,无非就是他谢安毫不留情地将那帮不听话的官吏赶出了三堂而已。
  可能是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谢安,孔文转过头来,望了一眼谢安,笑眯眯地说道,“进来吧,此乃老夫卧居,不必拘束……”
  见孔文神色如常,谢安稍稍松了口气,待一听这个屋子是孔文的卧居,他又有些纳闷了。
  “老爷子平日就住在这里?”谢安愕然地瞧着屋内墙角的床榻,以及床榻上的被褥。
  孔文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说道,“老夫这一辈子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老了,胆子也小了,只能窝在这大狱寺了……”说着,他指了指面前桌案上所摆着的棋盘,笑道,“章林那小子还是丢下老夫告假回乡、去参加他弟弟的婚事了,来来来,你来陪老夫下一局……”
  “只要老爷子不嫌弃下官棋艺臭……”谢安苦笑说道。
  对面而坐,这一老一小开始下棋,让谢安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位喜欢下棋的老人,棋艺却实在不怎么样,甚至比胡乱下棋的他还要不如。
  要知道谢安的棋艺,长孙湘雨可是评价为,闭着眼睛也能赢他啊。
  “看你年纪轻轻,这棋艺倒是颇为高超啊……”孔文惊讶地望着谢安。
  “……”谢安无言以对,想了想,他觉得还是不要说实话了,免得打击到了眼前这位喜欢下棋的老爷子。
  “这个……下官有幸,曾得长孙家的千金指点过……”
  “哦,长孙家的千金啊……”孔文恍然大悟,释然点头说道,“原来有名家指点,怪不得棋艺能与沉浸此道数十年的老夫相提并论……”
  望着眼前这位老爷子一副自负的模样,谢安很是替他老人家感到悲哀,下了几十年的棋,却还只有这种不入流的水平,在某种角度上说,也算是惊世骇俗了。
  可能是分心吧,前半局还一副大好河山的谢安,最终竟然以一目半的微弱劣势败北,望着眼前的老爷子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谢安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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