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1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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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宴在王太后的套间里举行,有资格参与其中的人更少,气氛也更活跃,国王坐在王太后身边,几乎不说话,现在也很少再有人能够需要国王勉强自己,不过当王太后说话的时候,路易还是会注意倾听,对于他的母亲,他还是保持着感恩与亲爱之心的,但他听到王太后所说的那件事儿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哦,”他说,“我当然很愿意有个侄儿,但问题是,接下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与亨利埃塔说。”
  “需要她去做什么么?”
  “是的,”路易说:“您知道的,我正准备继续向北进发,”若是可能,一举将荷兰拿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需要亨利埃塔回到英国去,我要和查理二世达成盟约。”
  “只怕不太容易。”王太后说,查理二世毕竟也是一个国王,虽然英国与荷兰之间的争斗不断,但——直截了当地说吧,当初将敦刻尔克卖给了法国,也许查理二世就在后悔了,而如果法国得到了荷兰,那么英国要面对的敌人只会变得更加棘手,对英国来说,可以取得最大利益的方式是援助荷兰,而后将法国拖在这个肮脏的泥沼里——只是鉴于之前的两次战役,英国海军遭到的挫折,令得议会和国王难得地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荷兰必然是英国的敌人。
  但法国也不是英国的朋友啊。
  这样,在第二天的一早,奥尔良公爵以及他的妻子,亨利埃塔就有了陪伴国王一同进早餐的殊荣,虽然宫廷中的人,一致认为国王对王弟恩宠太过——“他们只是嫉妒罢了。”菲利普对亨利埃塔这样说,亨利埃塔回以莞尔一笑。
  国王用早餐的地方就在国王套间的小会客厅里,从巨大的玻璃窗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淡金色的阳光照在深绿的冬青上,一座盘绕着藤蔓的喷水池边落满了吱吱喳喳的鸟雀,水滴在空中折射出一道道绚丽精巧的彩虹——不过了解内情的人就要哭笑不得了,国王之所以选择这里,只因为凡尔赛宫根本没有完工,除了大画廊、主厅和国王,王太后套间与少量房间之外,其他的地方甚至还裸露着水泥和木梁,园林也只有大画廊对面的庭院与两侧的冬青迷宫能够一观,事实上,在凡尔赛的工程彻底结束之后,国王和王太后的套间还要经过再一次搬迁。
  在夜晚的凡尔赛举行胜利宴会,也是为了遮挡那些锐利的视线,毕竟在黑夜中,在火把、蜡烛与烟火的相互辉映下,就很难有人注意到,在这座新宫里,帷幔只有一层,雕像少得可怜,护墙板与鎏金的画框之间经过固定——因为画像后面是没有护墙板的……国王的套间算是筹备的最妥当的了,也是因为国王的配置原本就是最齐全的,在战场上,他也有自己的黄铜浴缸呢——如今在套间一侧的浴室里,国王的浴缸还是银的,只少数人知晓它的来历,但流传出去之后,人们更是将凡尔赛想象成了苏丹的宝库,或是天主的恩赐。
  不过因为国王就有自己的玻璃工坊,当然,你也可以称之为一个庞大的工厂,科技与魔法并存之下,能够制造出长度与宽度都超过九尺的玻璃,这些玻璃首先就被用在了凡尔赛,没有了框架的遮挡,坐在房间里的人也像是坐在庭院里,享受着不打一点折扣的美景——而与这些绚丽的景象相比,餐桌上的餐点就显得有点寒酸了。
  “瓦特尔在昨晚的宴会结束之后就昏厥过去了。”国王和菲利普解释说,医生说可以将瓦特尔弄醒,不过一考虑到瓦特尔对国王的畏惧,别说是神经紧张,工作繁忙引起的昏厥,就算是死他也会死在国王的厨房里,这么一想,国王索性让医生喂了这位御厨总管一些烈酒,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昨天的大宴可不单是大厅里的那些,凡尔赛城镇和路上的那些面包,淡酒也都是瓦特尔一手负责的,任何不起眼的东西,只要数量到了,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沉重负担,瓦特尔却能够达成超乎国王预期的成就,这就很让国王满意了。
  国王的早餐一向是丰富,但又寻常的,他不喜欢在早上饮酒,也不喜欢吃一些过于油腻的东西,只是菲利普一看,就看出这里的食物也不是国王常用的种类。
  硕大的面包裹着黄油和糖,腌制过的肥猪肉,混杂着内脏的辣椒汤,唯一让菲利普感到熟悉的是金边瓷壶里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个小秘密,”路易挽着菲利普的手说:“别告诉别人。”
  “但您怎么能够与那些平民吃一样的东西呢。”菲利普也低声说道。
  “偶尔,偶尔,”路易做了一个鬼脸,让自己的弟弟坐到自己身边:“还记得我们在红孩子集市和圣日耳曼的集市上吃到的东西吗?平民的食物也不是那样无法下咽的。”他又和善地伸出手,引领奥尔良公爵夫人亨利埃塔入座。亨利埃塔也发现了这些不应该出现在国王餐单上的食物,“瓦特尔会吓死的。”她说。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给那些平民们提供了一些什么。”路易说,他就坐后就先尝了一口面包,而后舀了一点辣椒内脏汤,之后又用面包夹着腌猪肉慢慢地吃了一顿,只能说,瓦特尔确实领悟到了他的用意,这些面包加了盐,很多的糖和黄油,以至于都没能很好地发酵,不过蓬松,那些腌制的猪肉更是采用了最肥腻的一块,简直就像是凝固的猪肉,辣椒内脏汤里内脏的含量可真不少,辣椒和生姜更是不计代价地往里面放,当然,也很咸。
  路易清爽浅淡的口味直接影响了整个宫廷,菲利普甚至只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在王兄面前没有必要掩饰,没一会儿就喝光了国王的茶,幸而邦唐早有预备,下一刻就有新茶送了上来,亨利埃塔出乎意料地喜欢辣椒内脏汤——也许她也已经意识到,陪伴国王用早餐,除了国王的妻子,特蕾莎王后,王太子与公主,以及偶尔的拉瓦利埃尔夫人之外,就只有王弟菲利普,她今日获得这种殊荣很显然是国王正需要她效力。
  说亨利埃塔没有对王后的位置有过期望,那是在说谎,而且国王确实是个温和又谦逊的人,说真的,就奥尔良公爵这个傲慢的(除了他的王兄之外,他很少会将外人放在眼里)性情,要他考虑妻子的感受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有国王再三提醒,她才能够得到奥尔良公爵的足够尊重——这几年奥尔良公爵在外为国王征战与监管洛林和阿尔萨斯,她在宫廷里也得到了不少来自于国王的间接恩惠——虽然为了避嫌,国王很少直接与她往来。
  在餐后,国王果然和她说了将要交付给她的工作,这没什么可推据的,毕竟先一开始,国王愿意接受这个除了三十艘加来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嫁妆的弟媳,就是为了与查理二世达成盟约,只是,国王看了奥尔良公爵一眼:“你们之前的计划可能要等到亨利埃塔回来之后才能进行了。菲利普,”他说:“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休息,巴黎或是凡尔赛都行,在亨利埃塔回来之前,我不会发动对荷兰的战争。”
  奥尔良公爵立刻挺直了腰,他担心的就是国王把他带回巴黎,然后就把他留在巴黎了,卢浮宫当然要比战场舒适,但在佛兰德尔取得这样显赫的战绩后,属于一个战士的灵魂已经在王弟的身躯内醒来,虽然他还是喜欢涂脂抹粉,身着华服,佩戴镶嵌着珠宝的武器,但这些一点也不妨碍他在战场上肆意驰骋。
  有了国王的保证,奥尔良公爵夫人在三天后就轻车简从地踏上了前往伦敦的道路,说是轻车简从,简单的是她的行李,简直朴素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宫廷女官(蒙庞西埃女公爵如此说),但要说随身的侍从与护卫,那是一点也不少的,除了加约拉岛的巫师,还有以拉略的修士,面对如今的国王,以拉略甚至比面对马扎然主教的时候还要温顺一些——国王吩咐他派遣使者去罗马,据说有意向新教宗示好的时候,以拉略那张可爱的脸都快裂了——之前法兰西可以说是反反复复给了罗马教会好几个耳光,还差点重演阿尔维农事件,现在的教皇与之前的亚历山大七世虽然秉持着不同的主张,但有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愈发强大的法兰西的忌惮与憎恨。
  而路易十四,这位年轻的国王,居然就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虽然那封祝贺信写的相当的花团锦簇,但除了这个之外,就只有空洞的许诺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教宗?哦,不,之前的亚历山大七世似乎要更悲惨一点,只是现在的这位新教宗……似乎也更愿意亲近神圣罗马帝国的利奥波德一世,法国要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可不太容易。
  路易十四让以拉略派遣修士,而不是直接派出拉里维埃尔红衣主教,或是其他主教,大使往罗马也是有缘故的,若是能够让现在的教宗改变注意,毫无疑问,最好还是在利奥波德一世措手不及之下,而不是让他有所预料,不过这点就要看教宗的权衡了,若是新教宗依然决定要压制法兰西,那么他一定会将路易十四的意图透露给他的敌人。
  这也是亨利埃塔公主身边为何会有如同国王出行一般的警戒规模了,既然会有敢于对国王出手的黑巫师,那么若是有人注意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外出的奥尔良公爵夫人,那么她也一定会遭到狙击——毕竟谁都能猜到她是为何离开巴黎的——甚至没人知道她正担负着这项重要事务,对外的说法是,奥尔良公爵夫人身体不适,因此到枫丹白露休养去了。
  亨利埃塔在一个黎明,登上敦刻尔克往伦敦的船只时,查理二世也已经从自己的床榻上醒了过来。
  ……
  几天前查理二世就接到了路易十四的信件,如今他们的信件往来可比以往快和隐秘多了,查理二世深深地钦佩着路易十四的勇气,可以说,他是在路易的影响下,才开始与英国的里世界接触,并且开始尝试着招募更多的巫师——不是宫廷里的点缀的那种。
  要说英国的巫师,里世界,可要比法兰西还要来得悠久与正统,别忘了,亚瑟王就出生在不列颠,而每个巫师都会呼喊的“梅林”,更是亚瑟王曾经的老师与大臣,正因为如此,在英国,巫师们的活动余地要比别的地方更大,只是自从新教取代了原先的教会,巫师们的境况反而变差了起来——若是说面对原先的教会,他们只要警惕裁判所和主教,那么面对新教,他们要警惕每个教徒,新教教徒们甚至会驱逐和处死天主教徒,落在他们手里的巫师们更是没有一丝生路可走。
  至于国王身边通常都会有的巫师,也可以说是时刻都在议会的监督之下,也不乏有人提出,应该将这些魔鬼的信徒赶走,斩首和绞死——幸而查理二世用查理一世的悲剧反驳了他们,若是查理一世身边的巫师不是迫于议会的压力离开了宫廷,查理一世至少可以从暴民手里逃走,他们现在也要驱走巫师,是想将他也放上处刑台吗?
  之前就是一个隐藏的巫师,现在是他的随身侍从之一,给他递交了来自于法国国王的密信,密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任何法律与道德上的效力,不过里面的承诺很让查理二世心动。
  只是在亨利埃塔,他亲爱的妹妹回来之前,他还必须先去接待来自于荷兰的使者。
  这位来自于荷兰的使者,可不是第一位,只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位,这并不令人意外,在侵吞了大半个佛兰德尔,局势已定的情况下,法国军队依然还有四万五千人据守在布鲁塞尔等地,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第二百零五章
亨利埃塔的劝说与查理二世的决定
  而且查理二世要见的使者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里又要提到如今荷兰的局势,众所周知,荷兰独立的时间并不长,它原先与所有的尼德兰地区那样,属于哈布斯堡的西班牙王室,但因为西班牙国王与女王对这个地区并没有太多的怜恤之情,只会在他们身上不断地吸血,以至于荷兰的民众在1568年掀起了最大的一次叛乱,并由此从西班牙的统治下脱离了出来。
  现在说来,也许会有人感到惊讶,因为他们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威廉·奥兰治亲王,而这位亲王又是何人呢,他首先是拿骚伯爵的继承人,拿骚位于莱茵兰普法尔茨,拿骚伯爵自然也归属于当时的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麾下,他在年少的时候,就是在布鲁塞尔,皇帝与他的妹妹,尼德兰女总督玛利亚的王宫里成人的,后来他的堂兄勒内·沙龙不幸战死,他又继承了奥兰治亲王的头衔与领地(奥兰治位于法国南部),他先是与一个尼德兰大领主的女儿结了婚,两者的结合让他成为了尼德兰最大的领主,后来妻子死去,他在二十八岁的时候与萨克森选帝侯的女儿结婚。
  这样的一个人,原本应该是哈布斯堡家族最可信任的一个人,谁知道呢,在成为荷兰、泽兰、乌特勒支三省执政七年后,在面对“捣毁圣像运动”之后愈发如火如荼的反叛大军时,这位哈布斯堡的使徒不但没有站在哈布斯堡一边,反而站在了民众一边,即便在最初的时候,叛军的力量远远逊色于西班牙人,威廉·奥兰治不得不逃亡神圣罗马帝国,即便如此,他依然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财产,招募了一支雇佣军,连同尼德兰的民众与哈布斯的敌人,将西班牙人拖入了无穷无尽的战争深渊。
  这场战争打了十八年,威廉奥兰治从富可敌国变成了家徒四壁,不过这并非毫无报偿的,尼德兰的人民一直认为,威廉奥兰治有资格成为荷兰的国王,威廉欣然接受了民众的拥护,然后,在加冕前两天,他被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刺杀。
  这里就要提到尼德兰叛乱的原因了,除了之前提到的沉重税收之外,还有的就是,尼德兰的民众大多都是新教教徒,而西班牙人的宗教裁判所,不但有权利审判这些异教徒,还有权利收缴他们全部的财产,在遭受不断的盘剥之后,就连最后的一点财产,以及自己与亲人的生命安全也无法保证,也不怪这些尼德兰人决定起兵反抗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暴政——威廉奥兰治原先也是天主教徒,但在决定倒向尼德兰人之后,他就皈依了新教,成为了一个新教教徒。
  说来有点心冷,威廉奥兰治可以说是尼德兰得以独立的最为重大的一个原因,可以说,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荷兰,但在他死去之后,尼德兰人似乎就立刻把他的恩惠忘记了——荷兰国内泾渭分明地分做了两派,一派属于共和主义者,也就是现在的荷兰议会的主要成员,他们认为,任何一种专制的政体,任何一个独裁的君王,都是对自由与公正的亵渎,是不被容许的存在,他们坚决不同意荷兰再次被一个国王统治;而另外一派,则是一些更倾向于君王制度的人,他们拥立了威廉奥兰治的继承人,威廉二世作为荷兰的执政。
  这位威廉二世对共和主义者们自然是相当不满的,对他来说,他父亲是荷兰的缔造者,他和他的后代也是无可辩驳的荷兰的统治者,为此他还曾经与路易十三联络过,有意借助法国人的力量来攻伐那些不服从他的地区,从而拥有整个荷兰,但在盟约达成之前,他就突然因为感染了天花而死,死的时候仅有二十四岁,他的遗腹子八天后才来到这个世上——这其中很难说有没有如博斯这样的黑巫师的手笔。
  现在能够以荷兰执政说话的就是这位威廉二世的继承人,年方十九岁的威廉三世,他的母亲是查理一世的女儿,也就是说,他是查理二世的外甥,可惜的是这并不能影响到英国与荷兰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位年轻的亲王暂时还无法掌握原本属于奥兰治家族的权柄,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就骤然离世,而为了争夺威廉三世的监护权,也就是所谓的摄政权,他的祖母与母亲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战,他的祖母要以奥兰治家族继承人,也就是荷兰国王的模式来教育威廉三世,而他的母亲却更愿意让他的身边环绕着足够多的英国人……这点令许多人感到不满,后来勃兰登堡的选帝侯与其夫人(威廉奥兰治的妹妹)又在议会的授意下插入其中,成为真正的主导人,从此威廉三世的教育权就被转移到了荷兰议会手中。
  主张共和自治的荷兰议会对恩人的后裔并不客气,可以说,与其说是荷兰是威廉三世的监护人,倒不如说荷兰是威廉三世的看守,他在成长过程中接触的每一个人,看过的每一本书,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受到严密的审查。
  荷兰议会不但在威廉二世蹊跷离世的第二年,就兴高采烈地召开了国务大会,宣布荷兰共和国不再设置统一的军队(也就是忠诚于国王的军队),各省的防卫事务由各省自行负责衡量,他们取消了执政一职,并且排斥所有支持奥兰治家族的人,颁布了与之有关的法令,剥夺了奥兰治家族的政治权利,规定其家族的后人永远不能担当公职。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查理二世登基之后,作为查理二世的妹妹,奥兰治亲王夫人亲自到伦敦去祝贺自己的兄长,谁知道,就在归途中,这位尊贵的夫人一病不起,只得将自己的儿子交托给自己的兄长查理二世,查理二世虽然在面对英国议会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懦弱,但在面对荷兰议会的时候,倒是不曾给自己的身份蒙羞,虽然在第二次英荷战争中,英国依然是失败方,但荷兰也确实感到了这个敌人的棘手,而就在此时,查理二世乘机将小威廉从荷兰议会的控制中拉了出来,他的监护人由此变成了他的祖母。
  在祖母的教导下,威廉三世成为了一个意志坚定,性情冷酷的人,他始终没有忘记先祖的荣光与荷兰人的忘恩负义,而在长久的执政过程中,原本紧密的各省联盟也逐渐出现了分裂的兆头,加上荷兰的温和主义者,也可以说是保王党的推波助澜,即便荷兰的共和主义者严防死守,威廉三世最终还是成为了议会的一员,同时他还是陆军的最高统帅。
  与威廉三世敌对的,正是荷兰首相,约翰·德·维特和他的兄弟,这位首相大人是个极其顽固的人,同时也是商人的代表,因此他一次次地忽略了威廉三世对于法国的担忧,不断地削弱奥兰治亲王麾下的陆军军队,否决奥兰治以及其从属提出的,加建堡垒、城墙、工事的一系列提议,在威廉三世做出的任何决定上施加影响以导致不应有的失败等等——他们并不是蠢,而是认为,比起法兰西的军队,他们更应该防备奥兰治家族的兴起。
  首相的使者与威廉三世的使者可以说是前后脚地抵达了伦敦,他们的使命在某个程度上有一定重叠的部分,那就是试图与英国达成盟约,来抵御法国的入侵。
  只是相比起威廉三世的使者,荷兰首相的使者就要懈怠和敷衍得多,很显然,他们也很清楚,一直在与英国议会争夺权力的查理二世并没有太多值得去争取的价值,这点查理二世也看出来了,经过了这十来年的折磨,这位“快乐王”也能不动声色地将首相的使者送走,只是不免心中怒火熊熊——那个使者一离开,就有巫师前来报讯,告诉国王说,这位使者去了约翰·洛克先生那里,这位洛克先生说是一位哲学家,事实上却是沙弗兹伯里伯爵的智囊,沙弗兹伯里伯爵曾是保王党,但从查理一世时期起,他就成为了一个疯狂的反叛者,他不但时刻警惕着国王,无论是查理一世还是查理二世,还极端地敌视着法国,荷兰首相的使者去到他那里,无疑是要履行他真正的职责,与英国的议会而不是国王达成盟约。
  查理二世怒极而笑,更令他感到羞辱的是,这个使者做的竟然没错,他现在有名无实,甚至没有自己的常备军——而之后,威廉三世的使者又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打击,倒不是这位使者也去了洛克先生或是任何一个叛逆那里,而是因为查理二世发现自己并不能给自己的外甥什么帮助。
  他没有钱财,没有军备,也没有士兵,他的想法无法撼动议会成员们的想法,他的建议更是只会让他们做出背道而驰的决定。
  他也不可能成为法国的敌人,不说路易十四曾经给予的庇护与援手,单单就因为,路易十四对君主权力的看重与支持,同样作为君王的查理二世就不得不在心中大声叫好,如果路易十四在与荷兰的战争中遭到挫败,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得意的只会是议会而已,而他手中所剩无几的权力还会被进一步地夺走!
  威廉三世的使者离开的时候,那种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视线——混合着怜悯与失望,就像是一把锉刀那样挫伤了查理二世的心,他几乎要取消与亨利埃塔公主的秘会,幸好他还是忍耐住了自己的冲动,在人们点燃蜡烛的时候,巫师带来了亨利埃塔公主,她是查理二世的妹妹,与他们的母亲同名,在查理二世尚未登基,在外流亡的时候,她与母亲就托庇在法兰西的王太后身下。
  亨利埃塔公主,也是法兰西的奥尔良公爵夫人,与查理二世一见面,第一件事情就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的脸,双方都有着相同的心思,于是他们顿时一同发笑,查理二世看着亨利埃塔,他的小妹妹面色红润,肢体圆润,佩戴着昂贵的珍珠与钻石首饰,面上没有愁容,可以看出,虽然她是个英国人,又暂时只和奥尔良公爵有一个女儿,但在法国宫廷里,并没有受到太多磨琢,他放下心来的时候,亨利埃塔也在打量自己的兄长,与亨利埃塔相比,查理二世竟然要比她以为的糟糕得多——查理二世是30年生人,比路易十四大八岁,但现在看起来,他像是比路易十四大十八岁或是更多,他的卷发覆盖着一层白霜,浑浊的眼睛下垂着一对巨大的眼袋,嘴角与眼角布满刻薄的皱纹,衣着虽然华贵,但拱起的肚子和粗壮的脖子都说明他的健康状况堪忧。
  “哦,我的哥哥,”亨利埃塔忍不住叫出了声,她冲上前去,扑在兄长的怀里,痛苦地流下泪来:“天主作证,”她又是悲伤又是气恼地说:“他们将您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就算是查理二世,也不由得感动了起来,他对这个妹妹并没有太多感情——主要是他们几乎没能见过面,等他在伦敦登基,将亨利埃塔与母亲接回英国没多久,亨利埃塔又嫁到英国去了,但亨利埃塔的感情并没有太多虚伪的成分,她对这个兄长固然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回忆,但在卢浮宫久了,因为路易的缘故,她对亲人之间的感情,与一个君王应有的权威,再清楚也不过了,一看到自己的兄长颓废成这个样子,不免流露出几分真情来。
  查理二世摸了摸妹妹的脊背,“来,坐下吧,我亲爱的妹妹,”他握着亨利埃塔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能够见到这样的你,可真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一件好事啦,你看上很好,”查理二世再次观察了一番:“比你在伦敦的时候还要好些。”
  “这是因为巴黎没有敢于对国王指手画脚的人。”亨利埃塔说。
  查理二世的脸立即沉了下去。
第二百零六章
亨利埃塔的劝说与查理二世的决定(2)
  要说查理二世对路易十四的观感如何在第一次与路易见面的时候,还只是康沃尔公爵的查理二世并不怎么看重这位年少的亲眷,毕竟他比路易年长八岁,在查理一世被囚禁和处死之前,他也正在接受父亲的教导,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国王,而路易身边只有野心勃勃的主教先生与王太后,谁能想到呢,最终将王权聚集在手里的竟然不是查理二世,而是路易,当然,你可以说,法兰西的国王们一直在致力于此时,但曾经的亨利八世也是地上和天上的国王呢(指他同时拥有至高无上的王权和教权),只是从詹姆斯一世之后,英国国王的权利就逐渐转移到了议会和诸侯手里,在这点上,之后的国王都不止一次地争取过,但最糟糕的结果我们也看到了,国王尊贵的头颅跌落尘埃,从此之后,不再会有哪个愚民会认为国王与自己有什么区别。
  查理二世的阴沉稍纵即逝,他回到伦敦后,就意识到,小了他八岁的路易十四看到的将来可能比他更清晰和长远,他坚持援助康沃尔公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前的亲缘关系,也不是小孩子的任性和天真,而是对于君主制度的坚守与稳固,所有,任何一个逆贼,哪怕是护国公克伦威尔,都无法得到他的承认,而查理二世,即便那时候他尚未加冕,路易十四也是把他当做一个君王看待的,而这点,当时欧罗巴诸国君主们似乎都没意识到,查理二世那时候,不但要戒备着这些人将自己交给克伦威尔,还要为自己的衣食住行忧心。
  他是感激路易十四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感恩之心就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嫉妒,在他还在与议会争论下一年他该有多少年金的时候,路易十四不但继承了马扎然主教的财产,还在洛林与阿尔萨斯立起了日进斗金的大产业;他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常备军(名义上是看守王室各处的城堡与堡垒的军队)与那些爵爷们虚与委蛇的时候,路易十四已经有了一支驻扎在凡尔赛的新军,还不论原本就属于国王的近卫军,龙骑兵与火枪手;他还在为了自己的心腹,苦苦与大臣们争夺一两个宫廷上的职位时,路易十四更是御驾亲征直达佛兰德尔,为法兰西夺取了一片无比广阔的领地。
  这怎能让查理二世痛苦得犹如被毒蛇噬咬一般,亨利埃塔的讥讽他无法反驳,幸而亨利埃塔不过是假装的无心,一见到查理二世变了脸色,她就立即做出了一个妹妹应有的姿态哦,又是屈膝忏悔,又是殷勤服侍,好不容易才让查理二世的神情慢慢地和缓了过来:“你变得莽撞了,”查理二世责备地说道,不过语气中已经没有太多真实的怒意:“难道你在法国宫廷里也是如此吗?我倒要好好地感谢路易和菲利普了,兼于他们竟然对你如此宽容。”
  “唉,与其说是莽撞,倒不如说,这句话我在行踪酝酿已久,现在才终于能够说出来了呢。”亨利埃塔说,“我的兄长,我的国王,请略略收起您的怒气,听我说……”
  “我听着,亨利埃塔,你这只饶舌的鸟雀,吵闹的喇叭,或者说,一柄尖锐的匕首,你的话直接刺入了我的心。”
  “您是国王。”
  “正如你所说的,有名无实。”
  “您需要钱财,需要武器,需要忠诚于您的士兵和将领,需要顺服的大臣与子民。”
  “这正是他们恐惧的,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将我所有的企图扼杀在摇篮里,哪怕是必须相互处死一个国王,哦,看我,亨利埃塔,他们已经这么做过了。”
  “所以我们格外需要一个盟友。”
  “谁?路易十四?”
  “除了他还有谁呢?”
  “威廉是我们的外甥,”查理二世说:“我是他的舅舅。”
  “路易也是我们的表亲。”亨利埃塔说,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跪在查理二世身边:“最主要的是,陛下,法兰西是一只强壮的狮子,而荷兰却只是一只有着两个脑袋的蜥蜴。”
  “正因为法国已经如此强大,所以作为英国的国王,我不能让他变得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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