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1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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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她已经能够接受拉瓦利埃尔夫人的存在了。”科隆纳公爵干巴巴地说,事实上,玛利·曼奇尼在身份上,不但无法与特蕾莎王后相比,也无法与拉瓦利埃尔夫人相比,后者毕竟是宫廷认可的第一王室夫人,甚至米莱狄夫人也要比她更容易被巴黎宫廷里的人接纳,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玛利也有王后与拉瓦利埃尔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譬如说,在加约拉岛和加来,玛利就是唯一的女主人。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说,您的母亲,科隆纳公爵夫人没有吃过苦的缘故了,”米莱狄夫人悠然地说道:“如果她曾经落入过走投无路的境地,她就理解和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她说:“您也是,您很幸运,生来就是国王之子,陛下又愿意承认您,给了您一个显赫清白的身份,以及一个光明的将来,您很难懂得——科隆纳夫人应该和您说过国王与她之间的感情,那么您知道吧,您的父亲,并不是从来就是一帆风顺的,他五岁登基,政务全由红衣主教马扎然与王太后代劳——他手中甚至没有一点权力,而在他十岁的时候,投石党人的暴乱甚至逼迫的他连夜逃出巴黎,逃出他的都城,从他的子民手中——这样的暴乱还不是一次,而是两次,第二次是他的血亲,孔代亲王与孔蒂亲王主导,他的叔父加斯东公爵则有意等着他们两败俱伤,而后从中窃取王冠,陛下从巴黎逃到圣日耳曼昂莱,又从圣日耳曼昂莱逃到赫泰勒,最窘迫的时候,需要王太后典卖衣服来换取食物和必须的支出……”
  “我听过一些。”
  “但您更多的还是着眼于陛下现在的辉煌,”米莱狄夫人做了一个手势,“虽然拿我来作比方,过于轻慢,甚至是一种亵渎,但我必须说,那时候国王在生命上遭受的威胁,并不比一个监牢里的囚犯来得少,但我的小殿下,有一点是相同的,在那样的压力下苦苦支持的人,是很难生出什么旖旎的念头来的——即便他得到解脱,他的理智也必然因为这段经历而永远地凌驾于情感之上,他或许需要安慰,但比起空洞的言语,他一定会更希望得到帮助和支持。”
  “母亲已经按照他的话去做了。”科隆纳公爵喃喃道。
  “不够,”米莱狄夫人说:“她还应该站在您父亲的立场上去想,像是一个统治者那样地去思考。”
  “也许我不该提出那样的请求。”科隆纳公爵说。
  “这不是您有无提出请求的事儿,”米莱狄夫人说,“您要让科隆纳公爵夫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爱情是一种极其奢侈的东西,它必须舍弃很多东西之后才能拥有,其中就包括权力与责任,但问题是,一旦失去了它们,爱情之花也会被风暴肆意摧残——所以,她若是想要得到国王的爱,就必须让陛下消除所有的烦忧……”
  “这怎么可能呢?”
  “那么就是大部分,”米莱狄夫人说:“或是退一万步来说,别再给陛下增添新的烦恼了。”
  “我大概可以理解您的意思了,”科隆纳公爵说:“就像是您在监牢的时候,为了求活,就根本不会去关心是否能够得到爱情,而我的父亲,法兰西的国王,在他停下征伐的脚步之前,他也不会将爱情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
  “太对了,”米莱狄夫人拍了拍手,“您终于懂得我的意思了,你要对您的母亲陈述利害——她也该长大了。”
  “我希望我能做到,”科隆纳公爵不抱希望地说:“她太固执了。”
  “要我说,陛下也有不好的地方,”米莱狄夫人说:“在这方面,他过于优柔寡断。”
  ……
  优柔寡断的国王陛下在米莱夫人竭力说服科隆纳公爵的时候,正在拉瓦利埃尔夫人的房间里,第一王室夫人的房间仅次于王后与王弟的套间,有七个房间,她的侍女都已经睡了,因为今天的事情,国王特意来陪伴拉瓦利埃尔夫人,让他没能想到的是,拉瓦利埃尔夫人并不觉得难过:“因为看见了她,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我,陛下,”她苍白地微笑了一下:“您应该早点告诉我,陛下,我竟是如此丑陋,您不爱我理所当然,谁能爱上那样的人呢。”
  “您们没做错任何事情,”路易平静地说:“是我没有办法回报您们的爱情。”
  “因为那不是您需要的,”拉瓦利埃尔夫人说:“但还是让我们爱您吧,陛下,我们不可能再爱上别的什么人了。”她随着国王的视线看向窗外,从巨大的落地窗里,可以看到冬青迷宫,还有镶嵌在碧色的图案中,数以千计的大小喷水池,每座水池里都耸立着黄铜鎏金或是大理石的雕塑,从尼普顿(罗马海神)到狄安娜(狩猎与月神),再到大力神海格力斯,还有怪兽与精怪,它们有些可以在腹壁内点火,有些可以发出鸣叫声,有些则从手中的箭矢,鼓起的嘴唇和倾倒的水瓶中流泻出晶莹的水柱——为这些造景提供压力与水源的正是凡尔赛大运河,走到另一侧的寝室里就能看到它从凡尔赛宫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天地之间,这条大运河不但为了这座宫殿存在,还为凡尔赛近十万名居民解决了饮水与用水的问题。
  她突然释然了,是的,玛利和她都是失败者,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够比这个国家更值得陛下去爱。
  “陛下……”
  “什么?”
  “不,没什么。”拉瓦利埃尔夫人转过身来:“该休息了,陛下,明天您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呢。”
  ……
  小科隆纳公爵得到了米莱狄夫人的劝解,或者说是剖析,虽然还是心头沉重,但至少已经想好了宽慰母亲的方法,就像是米莱狄夫人所说的,在没能让法兰西成为一个无可撼动的强大国家之前,路易十四的视线是永远不会停留在玛利·曼奇尼或是任何一个人身上的,他所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无暇顾及个人的情爱,他的母亲要么继续无声地等待,要么就如米莱狄夫人那样,成为国王不可或缺的羽翼,爪牙——即便无法得到爱情,也能得到陛下的信任。
  他这么想着,但还没等他叩响公爵夫人的房门,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就突然猛地打开了,科隆纳夫人站在门后,双目赤红:“她怀孕了!卢西,她有了路易的孩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第四位王室夫人
  后世的人们津津乐道的只可能是凡尔赛宫持续了十五日的胜利宴会,虽然这不是路易十四的第一次大胜,也不是最后一次,但任何人都会信誓旦旦地说,法兰西的繁荣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只是在罗马教会,以及一些大胆而又敏锐的人的记载中,这十五日里还发生了一桩让这位年轻的太阳王几乎失去了理智的事情。
  路易一直就很讨厌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因为一般来说,将一个国王从睡梦中惊醒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在本书的开头,他被马扎然主唤醒,就是为了屈辱地在暴民的石块与火把下逃走,而在两度流亡在巴黎之外的日子里,每次他被唤醒,也几乎都是因为敌人的刀锋已经逼近了他的脖颈,而这次在佛兰德尔,他醒来的时候面对着是黑巫师博斯的诅咒……现在他在卢浮宫,周围环绕着忠诚的火枪手与近卫军,但他还是被惊惶的呼叫惊醒了。
  国王按着胸口坐了起来,他看到自己的王弟菲利普神色严肃地冲了进来,邦唐和拉瓦利埃尔夫人一起为他穿上外套,裤子和靴子,“是谁?”他问,“卢西安诺。”菲利普这样回答说,国王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虽然他有所防备,鉴于他拒绝了荷兰人,毁掉了他们仅有的期望,他们设法收买黑巫师回报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科隆纳公爵身边的人确实是不如国王身边的人的。
  国王疾步快行,没错,科隆纳公爵身边的力量甚至无法与王后与王太子相比,但他自己就是巫师,身边的仆从也是,而且他的身份过于微妙,一般来说,没有继承权的非婚生子是不太会有人在意的,路易一边猜想着那些巫师是如何判断卢西安诺也是他的软肋之一的,一边也在揣测那些人怀着怎样的目的,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他说过,凡尔赛宫不仅仅是一座宫殿,也是一座堡垒,一座新城,这里的警备力量丝毫不逊色于曾经的卢浮宫,同样的,表世界与里世界的人们都在这里为国王服务。
  “他……”国王难得地胆怯地一次,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单词,幸而菲利普立刻摇了摇头,“他正在接受治疗。”
  “凶手已经逃走了吗?”国王又问,这次他没有得到回答,他不由得看向身边的菲利普时,在蜡烛飘忽不定的光亮下,王弟的神色更加阴晴难辨:“没有,”他说,“没有,陛下。”
  听到王弟这么说,路易就略微放下了一点心,这时候这一连串冗长的队伍也已经跑到了科隆纳公爵的套间,作为国王事实上的头生子,这位公爵与母亲的套房也在三层,距离国王的套间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远,路易看到房门外站着的除了火枪手们,还有巫师们,其中几张面孔他还有点熟悉,一颗心就更加安定了——比起这个时代的医生,巫师们的魔药和魔法当然更值得相信。
  科隆纳公爵的套间有七个房间,与拉瓦利埃尔夫人的相同,但和他的母亲分享,所以并不算是太出格,路易瞥到一旁的小厅里似乎拥挤着一些人,他没有注意,径直往科隆纳公爵的寝室走去,科隆纳公爵躺在他的床榻上,四周的帷幔已经高高地卷起,巫师们在他身边忙碌着,瓦罗·维萨里,国王的巫师御医正在将浮动着绿色烟雾的药水灌入公爵的喉咙,公爵痛苦地呻吟着,皱着眉,不断地想要将药水吐出来——单就人们闻到的腐臭与酸涩的气味,就知道这种药水的味道有多么可怕,路易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因为他对这种气味记忆犹新,他在敦刻尔克受到巫师的刺杀后,在里世界里接受治疗的时候,也曾经服用过这种药水,维萨里的导师曾经说过,这种药水是针对带有诅咒的外伤使用的。
  “是佛兰德尔人?还是西班牙人?”路易问道:“又或是波西米亚人?”
  维萨里这才看了国王一眼,很难得的,他对这位陛下也生出了一些怜悯之意:“应该说是意大利人。”路易一怔,但这时候维萨里已经和另外几位巫师一起挥舞着魔杖,做出手势,抛洒施法材料来做进一步的治疗了,白色的亚麻床单从突然挣扎起来的公爵身上滑落,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暴露在国王眼前——这道伤口就像是而被一柄巨大的双手剑劈砍出来的,从左侧的锁骨,到骨盆这里,虽然没有流血,但也正是因为没有血液的遮掩,翻卷的皮肤,柔软的脂肪,收缩的肌腱,以及白森森的,被齐齐斩断,向上翘起的肋骨,还有肋骨下跳动的内脏,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简直就像是医学生们手下被解剖的一具尸体。
  国王向后退了一步,想些跌倒。
  王弟菲利普马上上前扶住了路易,路易没有去问什么多余的问题——像是之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之类的……他握紧了弟弟的手:“曼奇尼?”
  曼奇尼家族在他的谋划下,完全可以说是已经成了一具徒有虚名的空壳,如果曼奇尼家族中有人心怀不甘,做出这样的恶事,同时报复了他与玛利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路易只懊悔自己之前过于宽容了,但菲利普的沉默让他心生不祥之感,“哥哥,”菲利普说——或者说,在这里的人也只有他能说:“是玛利·曼奇尼。”
  怎么可能!
  这是路易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但他也知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背叛他,欺骗他,唯独菲利普不会。
  “她就在小厅里,”菲利普扶着自己的兄长站起来,可以感觉到他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您如果有什么要问她……”
  路易当然有很多话要问她,她是被什么法术操纵了吗?又或是被魔鬼夺取了心智?也有可能,那只是一个意外……
  玛利就在国王曾经经过的那个小厅里,她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双手放在扶手上,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半透明的绳索正将她捆绑得严严实实,她毕竟还是科隆纳公爵夫人,也是国王在加约拉岛的代言人,巫师们虽然按住了她,却不敢太过失礼,路易慢慢地走到她身前,缓缓地落座,侍从们端来了更多的蜡烛,与明亮的光线相反,房间里的声音几等于无,只有从寝室里传出了低沉、混乱和痛苦的呼喊声——经过了相同治疗的国王知道,巫师们要先将附着在内脏,肌肉与骨头上的诅咒去除,才能让这道伤口痊愈,他那时的伤口是贯穿伤,科隆纳公爵的伤势竟然还要严重一点——他差点就成了两半。
  “你做了什么?”路易轻声问道:“玛利,”他迷惑而又迟疑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你在做什么?”
  玛利看着他,目光散乱,就像是一个喝得酩酊大醉,正准备昏睡过去,却被强行弄醒的人——也许确实如此,“陛下……”她微弱地喊道。
  “是我,”路易说:“玛利,你对我们的孩子做了什么?”
  玛利露出了疑惑之色,她的记忆是中断的,零散的……她要努力回忆……她记得……她的视线逐渐凝聚了起来:“我,陛下,”她睁大了眼睛,“有人和我说,您让拉瓦利埃尔夫人怀孕了,她有了您的孩子,”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哦,陛下,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噩梦啊……”
  “这不是什么噩梦,”路易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确实有了我的孩子。”
  玛利顿住了,“怎么可能!”她惊惶地摇晃着身体:“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您在说谎,唉,您是多么残忍的一个人啊,您知道这样会令我难过!令我心碎的!……”
  “我没有说谎。”国王说。
  这次玛利停滞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而后,也许只是几秒钟,又或是几分钟后,一声尖锐的喊叫冲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她猛地一跳,虽然无法挣脱身上的绳索,却一下子就跳到了国王的身前,国王身边的修士和巫师们都做出了戒备的手势,但他们都没路易来得快,路易一抬脚,就将玛利踢了出去——路易虽然不是一个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战士,但只要看和他接受了同样的训练与教育的奥尔良公爵菲利普能够一次次地身先士卒,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羸弱的男人,他不但高大,而且强壮,这一下就让玛利带着椅子飞了出去,跌落了两三步之远的地方。
  “我已经厌倦了你的胡言乱语,夫人,”路易说,一些熟悉这位陛下的人不由得微微动容,因为能让这位国王的言语中带上这样鲜明的感情色彩的人,这位夫人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马扎然主教,国王在他离开自己的时候,没有试图去掩饰自己的痛苦与悲伤,而今天,这里的每个人都能从国王的咬牙切齿地中听出他的愤怒与憎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是您做的吗?您是不是将那样残忍的法术,用在了我们的孩子身上!用在了科隆纳公爵,我们的小卢西安诺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玛利尖声叫嚷到,随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如果她不是巫师,这一下也许就要了她的命,她回答了国王,自己也不禁陷入了到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她记得自己从一个侍女口中探听到,拉瓦利埃尔夫人已经怀着身孕好几个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国王一直没有公开——但这是没有公开,或是已经公开的事情吗?玛利并不在乎特蕾莎王后,因为她知道路易并不爱她,只是尊重她,她唯一能够胜过玛利的,就是她的姓氏与血统,但露易丝算什么?一个公主身边的侍女,一个狼人,在里世界,她甚至没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所以玛利听说国王选择了她,让她成为自己的第一王室夫人,心中无比痛苦而又愤懑,若不是米莱狄夫人一再说,国王如此做,是与塞尔维亚狼人之间的盟约,但她还是被不安与嫉妒缠绕着,也正是因为这份嫉妒与不安,她警告路易,若是狼人生下孩子,这个孩子也必然是狼人。
  果然,如她期望的那样,拉瓦利埃尔的第一王室夫人有名无实,玛利可以与路易如真正的夫妻那样在加来愉快地度过一整个夏日,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狼人却只能如狩猎时放出的猎犬那样,四处奔波,为国王驱赶出所有隐匿起来的巫师——徒然地等待着被舍弃与埋葬的那天。
  变故却来得那样突然!
  拉瓦利埃尔夫人有了路易的孩子!即便她可能得到了某种魔法,或是药物,或是承诺,但路易愿意让她有孩子,这就说明路易确实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情,甚至是……爱意!这让玛利如何能够接受,她当时就疯了——之后好……之后的记忆就十分模糊了,好像那时候科隆纳公爵,也是她和路易的孩子,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她要求他和自己一起去除掉他们将来的敌人,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和一个卑劣的狼人,但卢西安诺不但坚决地拒绝了她,还在她失口说出,就连王后的孩子也不该存在的时候,试图用魔法控制住她。
  然后……
  她就回击了。
  国王看着她,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回答了,“别让我再见到她。”他无比疲惫地说道,一边垂下了肩膀,仿佛不堪重负。
  ……
  第二天一早,凡尔赛宫中一片平静——鉴于巫师们一早就在房间里施放了隔绝声音与光亮的法术,大部分人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他们或是去大画廊,或是去欣赏乐曲与舞蹈,还有莫里哀先生的新戏剧,冬青迷宫之中也有不少兴致勃勃的年轻男女,喜欢狩猎的人,凡尔赛原本就是路易十三的狩猎行宫,路易十四更是将周围一片广阔无比的沼泽与密林都买了下来,从这里一直到塞纳河都是国王的领地,他们也可以从凡尔赛宫骑马到里摩日或是凡尔赛城区,那里已经形成了成规模的商业街区,不过主要还是毛皮、草药与农业产品。
  国王对凡尔赛人总是非常慷慨的。
  一个侍女临时告假离开的事情,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者说,人们还未能注意到她,她匆匆忙忙地来到一处位于里摩日的屋子里,从一位先生的手里接过了她的报酬——一一大盒金路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厨房侍女,这笔钱足够她过完下一辈子了……
  短暂的下一辈子,因为她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一柄随着报酬而来的匕首就要了她的命。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欧根
  等米莱狄夫人追索到这个侍女的下落,除了这座空荡荡的屋子之外他们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这座屋子,也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原先的主人因为一桩意外而去世了,他没有亲眷,虽然律师也在寻找他的继承人,但迄今为止,还没有结果,这所房屋一直关着,窗帘拉上,没想到却被人利用来做了一笔可怕的买卖。
  ……
  “你说这其中有巫师的痕迹?”路易神色阴沉地问:“证据,还是证人?”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陛下。”米莱狄夫人谨慎地说:“如果是凡俗之人的手笔,我们不可能找不出线索。”
  路易就坐在科隆纳公爵的床边,握着孩子的手。最危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公爵陷入了沉睡,失去了的血一时间无法补充,他面色灰白,嘴唇失色,国王握在手里的指尖都冰凉的像是大理石,他捏了捏那只和他一样修长而纤细的手,站了起来。
  他不但是个父亲,也是一个国王,虽然他很愿意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但若是在这样的时候,国王陛下不出现在民众面前,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流言如同台阶下的青苔那样迅速地蔓延开——法兰西确实取得了胜利,但也增添了无数敌人,路易不会轻易地将把柄留给他们:“你在这儿,夫人,”他说:“替我照看这个孩子。”
  米莱狄夫人屈膝从命:“那么,”她又说道:“科隆纳公爵夫人呢?”
  “虽然她一向固执而又偏激,却还未疯狂到这个地步,”路易说:“她应该是被什么影响了,但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路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科隆纳公爵,这个孩子出手阻拦自己的母亲,也正是因为玛利说到了王后与王太子吧,因为路易很早就为自己的长子预设了将来的道路,所以他很清楚,即便路易再爱他,也不会允许他或是他的母亲伤害到小路易和特蕾莎王后——若是说卢西安诺将来会是那不勒斯的国王,那么小路易就是要接过法兰西国王冠冕与权杖的人,路易十四对法兰西,他的国家有着那样深厚的期许,又怎么会允许最正统的继承者受到威胁?
  所以,即便要对母亲举起魔杖,小科隆纳公爵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的痴心妄想传到国王的耳朵里,那是绝对不可以触犯的禁忌。
  只可惜,小科隆纳公爵的一番苦心还是付诸于流水了,米莱狄夫人叹息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玛利·曼奇尼在拂晓的时候像是恢复了一点神智,问题是,就像是国王所说的那样,谁也不知道那些疯癫的言语中有几分真心实意——哪怕国王对玛利·曼奇尼确实还有几分年少时的怀恋,他也不可能让她留在凡尔赛,不,应该说,从今以后,科隆纳公爵夫人也许只能在加约拉岛或是加来终此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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