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1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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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特斯潘夫人得到的那份文件也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只是一份被严格保密的病例,但上面有西班牙大主教的签名,还有几个有分量的证人——来自于唐璜·何塞的保险箱,这位摄政王保留这份文书无疑是为自己准备的后路——这份病例明明白白地写明了,卡洛斯二世的生殖器官有残缺,排泄都困难,更是无法与女人同房,遑论生育后代。
  他就是一个……天阉。
  而在国家与国家的联姻中,夫妻是否成功同房是婚约得以被天主与法律承认的重要内容之一,其它不说,法兰西的路易十二意欲与布列塔尼的安娜结婚时,就是以自己并未成功与第一个妻子法兰西的让娜同房而请求教宗判定婚约无效的,他也成功了——所以说,大郡主与卡洛斯二世即便缔结了婚约,只要唐璜公爵有这么一份文书在手,要么西班牙与法兰西愿意忍受公爵的勒索,要么就要承认这个婚约无效。
  法国的大臣与贵族,愿意让大郡主做出牺牲是要得到回报的,若是大郡主无法生下西班牙的继承人,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丈夫的钟爱,这份婚约还会随时无效,他们是发了疯才会把大郡主送到西班牙去。
  不一会儿,奥尔良公爵就带着大郡主走进国王的房间,大郡主扑倒在国王的脚下,感激的无以复加。
  当天晚上,还出了一个小笑话,那就是大郡主居然将那颗国王赏赐的,保存了好几天的油桃吃了——虽然油桃因为有着一层很厚的皮不至于很快腐烂,但也不新鲜了,奥尔良公爵不得不去请了御医,大郡主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能起身下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公主与大郡主们的工作
  大郡主痊愈之后,这场风波也可以说是过去了,胡安·帕蒂尼奥先生黯然离去,西班牙亲国王不但不能责备法兰西国王,还要尽力将国内的反法情绪压制下去——毕竟法兰西国王承诺不将他们的国王已经是个天阉的事情泄露出去,已经十分的宽容;除了这个,还有的就是卡洛斯二世已经是西班牙哈布斯堡最后的嫡系,他没有生育能力,就代表着他死后,他的王位必须交给一个外国人,最大的可能在两个相互敌对的人身上,一个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后裔,一个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的后裔,因为这两位统治者的母亲和妻子都是西班牙国王腓力三世的女儿,因为西班牙并不施行萨利克法,所以他们的子孙都有继承权。
  按理说,路易十四的母亲和妻子都要年长于利奥波德一世的母亲和妻子,问题是,法兰西的王太后与王后都有签署协议确认放弃王位继承权,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路易十四即便在对荷兰的战争中需要多方借贷,也没有索要过在婚姻契约中定下的,特蕾莎王后的嫁妆……这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国王显然没有放弃对更为辽阔国土的渴望。
  在大多数人都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一个奇异的景象在西班牙出现了,在托莱多的阿尔卡萨城堡里,这些天里一直焦头烂额的唐璜公爵居然再一次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宫廷里,而他胳膊上挽着的人竟然是卡洛斯二世的母亲玛利亚王太后,众所周知,玛利亚王太后正是被唐璜公爵为了争取摄政权而被驱逐出托莱多的,但现在他们做出的样子,无疑是在说这两派已经濒临和解,想想也是,在面对强大的外敌时,西班牙国内还在纷争不休,岂非自寻死路。
  这个消息也很快地传到了凡尔赛,才有起色的大郡主不由得又开始郁郁寡欢,唐璜公爵如此作为,就是说他也已经投靠了哈布斯堡,这样对法兰西无疑是相当不利的——卡洛斯二世注定无嗣,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几年后或是十几年后的西班牙王位之争必然会让法兰西出于劣势,一想到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国王伯父可能要在几年后面对又一场艰难的战争,这个女孩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异常很快被从求婚事件之后就密切注意她的奥尔良公爵以及夫人察觉到了,路易从弟弟这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我们之前说过,这个时代人们对孩子的看法,仍然介于“动物”与“小型成人”之间,但这仅限于中下阶层,在王宫里,王子与公主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过着尽情玩耍的日子,但路易是在书房里长大的,他认为过于放纵孩童的天性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因为这样只会缔造出一群乖僻任性的小怪物,如果这些孩子将来也只需要在他们的伊甸园里过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无论是卢西安诺,还是小路易,伊丽莎白与大郡主玛丽,她们将要面对的艰难与危险绝不是一个常人可比的。
  他安排大臣和亲王们教导王太子与大公主,大郡主,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前路,但他忘记了这些孩子可没有如成人一般坚韧的意志,大郡主能够让自己担忧到病倒,现在依然会感到愧疚,却也违背了路易的本意——国王原来的想法是想让他们得到幸福,而不是过早地品尝人生的痛苦。
  发觉这一点后,路易连忙挽救,幸好还来得及,大公主和大郡主也只是十岁出头的女孩,王太子路易也要过两年才会成年,科隆纳公爵虽然即将成年,但他之前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母亲也被囚禁在巴士底,虽然科隆纳公爵还要回到加来与加约拉,但路易觉得,让小卢西独自一人度过这段备受折磨的日子实在是太残忍了。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科隆纳公爵,王太子路易,大公主伊丽莎白,大郡主玛丽被国王召唤到维纳斯厅里,他们相互致礼后就用眼神询问对方,几分钟后他们发现没人知道国王为什么把他们召唤到这里来。
  紧接着,奥尔良公爵和孔蒂亲王,还有柯尔贝尔先生也到了,如果这些人出现还不出奇的话,那么接踵而至的人就让他们更加好奇了,因为他们分别是勒布朗、吕利、莫里哀与博尚,这四位艺术家从国王亲政或是之后的一段时间开始就为他勤勤恳恳地工作到现在,在宫廷里十分有名,毕竟没人不曾欣赏过他们的画作、音乐、戏剧和舞蹈。
  这四位先生今天也很紧张,很不幸地,路易十四是个爱好征战胜过舞乐的人,除了勒布朗,其他人几乎只在国王必须出席的场合有幸目睹天颜,国王和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太多接触,就算是勒布朗吧,他觉得在国王面前,自己也像是一个士兵,只是他在大画廊而非在战场上,挥舞着画笔而非火枪为国王打仗。
  其他人就不必说了,吕利深受蒙庞西埃女公爵喜爱,蒙庞西埃女公爵早就答应要将他举荐给国王,但没用,国王虽然对女公爵十分和蔼,但像是欣赏音乐之类的事情,国王是当做工作来做的,如果你指望他因为被你的音乐打动而赏赐给你领地,爵位和职位,那纯属异想天开。
  至于莫里哀,他不止一次气恼地咒骂达达尼昂伯爵,虽然谁都说达达尼昂伯爵并未食言,他确实为国王演出了,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但他至少应该告诉莫里哀,国王陛下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他对戏剧毫无兴趣,只在乎它们能不能为他所用。”这位颇具天赋的戏剧家如此与自己的下属和朋友拉辛抱怨道。
  那么最后一位,查尔斯·路易斯·博尚先生就更可悲了,敏锐的读者可以察觉到,他在本书中是第一次露面,是的,这位可怜的舞蹈总监早在路易的少年时期就担任了他舞蹈课的指导教师,但在课程结束之后年少的国王就将他抛在了脑后,虽然之后的二十年他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国王工作,不但为国王指导出了一整支出色的芭蕾舞团,还积累了大量的舞蹈技巧经验,他之前正在整理芭蕾舞的几个基本动作,希望能够被作为一种规则被国王与大众承认,就像是宫廷小步舞——结果突然就被叫到了维纳斯厅。
  看到这里还有几位重臣,王太子为首的王室小成员们,他们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喊,路易十四从外面走了进来,所有人,男士行鞠躬礼,女士行屈膝礼,国王抬起手,他们才徐徐起身。
  路易坐下后,就抬了抬手:“我想诸位认得我和我弟弟的几个孩子。”
  以孔蒂亲王为首,众人颌首表示确实如此,他们不得不在心中猜测,是不是国王有意将科隆纳公爵的身份公之于众?甚至如哈勒布尔公爵那样得到法律层面的承认?但他们多虑了,因为路易并无此意,“我今天让您们来到这里,”他向那几位惴惴不安的艺术家一点头:“是因为我有意建立四座艺术学院,”他举起手杖向勒布朗一点:“法兰西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指向吕利:“法兰西皇家音乐学院,”移动到莫里哀面前:“法兰西皇家戏剧学院,”最后是博尚:“法兰西皇家舞蹈学院。”
  人们常说,即便天上打下一道雷霆来,也不会让他们更吃惊了,那么对于现在的这四位先生来说,他们就像是达那厄遇见了化身金雨的朱庇特(注释1),简直狂喜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国王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并且愿意交给他们去做,这可比任何赏赐都要来得珍贵!
  就连与国王最亲近的勒布朗,也不由得手脚僵硬,舌头麻痹,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幸好国王很了解这些艺术家,他不以为忤地将手杖往地上一点,“但我也有要求,诸位,”他看向一侧的孩子们,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到这里来,卢西安诺,路易,伊丽莎白还有玛丽。”
  孩子们立刻走了过来,大郡主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大公主已经做了一个抚摸胸口的动作,表示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准备做什么。
  果然,紧接着国王陛下就说道:“先生们,我将这个重要的工程交给您们……还有我的孩子们。”他伸出手,往王太子站在他身边:“我的王太子将会和勒布朗先生一起负责绘画与雕塑学院的筹备工作,”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将科隆纳公爵拢到身边:“科隆纳公爵将会和博尚先生一起负责舞蹈学院的筹备工作,”他收回手,拍了拍:“到这里来,伊丽莎白,”他说:“大公主要负责音乐学院的筹备,”最后他微笑着看向大郡主,大郡主已经激动到面生红霞:“我最亲爱的大郡主,”国王亲昵地说:“您要承担起筹备戏剧学院的任务。”
  大郡主立刻行了一个屈膝礼,因为她也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不,孩子,”奥尔良公爵满面笑容地纠正道:“看着我,宝贝,这才是最正确的感谢方式。”他落落大方地走上前,踏上台子,站在王座边,亲吻了王兄的面颊——很大的一声MUA!
  路易用一只手撑住王弟的肩膀,“下次用说的,”他嫌弃地说,“那么,你看到了吗?”国王对大郡主说。
  大郡主先是抬起手掌按住自己的脸,而后在大公主的鼓励目光下跳上伯父的膝盖,给了他一个响亮的面颊吻。
  相对于王室成员们的和乐融融,那四位艺术家却是目瞪口呆,他们倒不是不能接受有人监管,毕竟那会是很大一笔支出,但就算是科隆纳公爵,也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大郡主只有十岁。
  “那又怎么样,”奥尔良公爵说:“我为王兄重修整个巴黎的贫民区、水渠与下水系统的时候也不过方才成年。”
  吕利立刻拉了拉想要说些什么的莫里哀,出身不够的坏处就在这里了,若是国王,只要有凭有据,那么他也会倾听你的意见,就算不采纳,也不会生气,但谁都知道,国王对奥尔良公爵几乎是无条件的纵容,而奥尔良公爵的心胸并不比一位女士宽阔到什么地方去,人们都说,就算触怒国王,也别触怒奥尔良公爵,原因就在这里。
  只是这也太难以让接受了,这四位先生告退后,直到走到了大画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说这真的可以吗?我是说,”莫里哀忍不住说:“我们该怎么做?虽然说……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是王太子、科隆纳公爵,大公主和大郡主。”吕利纠正道。
  一边的博尚也点了点头,勒布朗更是直接指了指大画廊上的画——这里全都是有关对佛兰德尔与荷兰战争的画,也就是路易十四的武勋战功。
  莫里哀就像是被人劈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清醒过来,四人中他的根基是最薄弱的——虽然他的家庭也为王室服务,却是为王室提供家具与陈设的商人,他因为热爱戏剧,很早就离开了家,与家里的生意更是没有什么关联,相比起原本就出身世家的博尚,虽然出身卑微但在蒙庞西埃女公爵身边服侍良久的吕利,还有最受国王信任的勒布朗,他就有些过于迟钝或是大胆了。
  “我应该好好地感谢您们,”莫里哀说:“我差点犯了一个大错。”他不是柯尔贝尔,也不是孔代亲王,更不是奥尔良公爵,谁给他的勇气对国王说不?
  “没什么。”吕利说,因为音乐舞蹈与戏剧紧密相关,所以他们和莫里哀也合作过几次,他们分别筹备各自的学院,没有冲突,但又可以说是一个分散的团体,他们可不想让国王怀疑他们有与莫里哀同样的想法。
  “但您确实应该请我们吃顿饭。”勒布朗说。
  “去里摩日最好的酒馆。”博尚说。
  注释1:
  达那厄是阿耳戈斯国王的女儿。国王没有儿子,而国家有一个预言说达那厄会生一个男孩并将篡夺王位。怕这个预言实现,阿耳戈斯把女儿关进了一个铜塔,派哨兵日夜把守。一天,朱庇特变成一场金雨穿过铜塔的墙,进入牢房,朱庇特与达那厄同床共枕后生下了男孩拍耳修斯。后来,拍耳修斯果然夺取了阿耳戈斯的王位。
第二百六十八章
法兰西的教育工程
  孩子们在国王面前还能保持平静,虽然红彤彤的脸蛋儿早已泄露了他们的兴奋心情,但一离开国王和大臣们的视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讨论起来了,大公主的喊声是最清脆的,她被父亲宠爱,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胆子甚至大过王太子;王太子的声音就和他的行动举止那样沉稳和缓;科隆纳公爵说话的时候也一扫之前的阴郁,变得急切明快起来;而大郡主,她语调虽然还如以往那样温柔平和,但也能够听得出她那颗小心脏正在雀跃个不停。
  路易垂首倾听,直到孩子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弟与大臣,“还有一个人,”他说:“等他来了,我们继续之后的日程。”
  那个人正是拉里维埃尔红衣主教,他现在的身份就如同英格兰的坎特伯雷大主教那样尴尬,因为法兰西虽然被称为天主的长女,但对罗马教会来说这绝对是个叛逆期长达三百年的逆女,很早之前,罗马教会从法兰西这里得到的就是威胁而不是支持——而有了太阳王之后,罗马教会的威信又在进一步地降低,这位国王连国内的诸侯都无法忍耐,又怎么能够忍耐教会的国中之国?
  但就算是罗马教会也不得不向这位国王屈服,其他不论,路易十四现在是最强大的天主教国王——教会之前依仗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说到底也只是奥地利大公,而神圣罗马帝国里的新教选帝侯已经足够多了,英格兰不必多说,匈牙利,瑞典丹麦挪威……天主教的领地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多,所以虽然生气,但罗马教会还是要感谢路易十四夺取了荷兰,荷兰是个新教国家,当然,如果路易十四愿意逼迫新教教徒改信或是驱逐他们……教会也可以既往不咎。
  但拉里维埃尔一听这次议事的主题,就知道罗马教会的打算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因为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教育。路易十四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关心国内的教育问题,他也问过马扎然主教先生,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走在了法兰西人的前面,在十六世纪下半叶的时候,威丁堡公国与萨克森公国就颁布了强迫教育法,为魏玛公国则在十七世纪初期颁布了相类似的法律,法律规定,六岁到十二岁的男女儿童都必须到学校上学,全年除了宗教节日之外不得缺席哪怕一天——虽然这部分法律很难得到贯彻的施行,毕竟人们还要担心今天的衣食甚至住所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在乎明天孩子是否能够学会一个单词或是做出一道数学题的;而且教师的匮乏也是一个大问题,城市里还能让教士或是商人来充当教师,乡村里教师的职业就多了(并不是病句),他们很有可能是裁缝,也有可能是牛倌,或是年老的雇佣军,一般而言,负责建立学校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只能让那些能言善道的家伙来滥竽充数,他们有些只能教会孩子简单的读写,有些能教会他们辨识数字,还有的就是单纯的夸夸其谈,大肆吹嘘自己以往的“功绩”,他们随心所欲地体罚孩子,让这群小崽子们为自己干活,或是勒索他们的父母。
  这样的情况,在法兰西也不少见,所以路易十四暂时只在凡尔赛普及了初级与中级教育,因为国王和他的亲信经常往来凡尔赛与巴黎之间,教师的俸金也很高,所以暂时还没有出现令人烦恼的状况,而这些学校培养出来的就是人们看到的“新军”,忠诚、聪慧而且勇敢又强壮。
  随着荷兰与佛兰德尔的资产渐渐地从商人手中转化成金币与银币流入国库,以及在瓜分了荷兰的殖民地后,按照凡尔赛条约,各个国家分别支付给法兰西的钱款,路易即便同时向陆军(十五万常备军)与海军舰队拨款,仍然有余力支持国内的教育工程——孩子们监管的四个艺术学院是其中之一,路易一直期望展开的初级甚至中级教育普及更是重中之重。
  但这个问题,就涉及到了拉里维埃尔主教先生最不希望看到的部分,那就是胡格诺派教徒——胡格诺派教徒是在法兰西的新教教徒的称谓,对罗马教会来说一样是可恶的异教徒,对此,罗马教会当然希望路易十四能够如曾经的凯瑟琳·美第奇王太后那样行事,也就是制造另一场大屠杀。
  但能够让路易忍下这群异教徒的,最重要的原因正在于胡格诺派教徒的教育资源——因为从一开始,胡格诺教徒就是以教育为利剑盾牌挑战法兰西的天主教会的,就国王的密探所查询到了,在被勒令关闭之前,胡格诺教徒共有三十二座学院,八所大学,进行本国语言教学,阅读、书写、数学与诗歌等课程,虽然不可避免地也有教义问答这种宗教课程,但这些教师是真正的教师,他们有经验,也有教材,而且他们的教育理念有很多与路易重合的地方,男女不论,分年级,分班级,每个月都有考试。
  这种系统化的教育,不知道要比之前以宗教教育为主的教会学校好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起来,法国也有耶稣会创办的学校,在教导传统的七艺之外,也有涉及物理,自然科学与化学之类的教学内容,问题是他们过于崇尚古典主义,很少接受新生事物,而且有意将学生往对天主教与罗马教会绝对的盲从和顺服那里引导——对于路易十四来说,这是一桩难以容忍的罪过,甚至大过胡格诺教徒曾经的叛逆行为。
  另外,耶稣会也已经拒绝了国王要求他们开设小学课程的要求,当然,对这群顽固不化的蠢货来说,十岁以下的孩子全都是一群不可教化的动物。
  拉里维埃尔主教对此只有摇头,这些耶稣会教士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的国王一旦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果然,国王已经确定,只要胡格诺派教徒愿意交出他们的教师和教材,听从国王的安排,他们可以在保持自己的信仰的同时,在奥尔良地区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这点国王已经让那位尚博朗斯先生转达给其他地方的胡格诺派教徒了——如果他们坚持要居住在原先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当初的南特敕令允许他们在拉罗谢尔、蒙托邦和尼姆保持自己的信仰,但若是出现了与宗教有关的暴动事件,国王不但会宣布撤回南特敕令,还有将他们视作叛逆。
  若是他们想要逃走,也是一样,现在国王已经有足够的军队监视他们,而胡格诺教徒的军事力量在很早之前就被取缔了。
  而起自从佛兰德尔与荷兰沦陷之后,他们能够去的地方就更少了。
  但你要说,他们留在拉罗谢尔这三个地方——事实上应该说是两个地方,因为尼姆也已经几乎看不见胡格诺派教徒了——只是必须遵从天主教教会对节日的安排和缴纳十一税也就算了,但周围都是天主教徒的时候,他们的日子会变得很艰难。
  也不怪有个改信的教徒说,当一个神父身后站着一个刽子手,或是国王的十万军队的时候,他的话你就很难违抗。
  现在,路易十四给了他们一个选择,那就是迁移到奥尔良去,那里有个特殊的区域,里面的居民和他们有着相同的信仰,他们在那里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不必改信,也不必去做苦役,只要他们愿意去国王的学校做教师……
  “您是说除了文学与科学之外,还有为工匠们开办的学校吗?”拉里维埃尔主教谨慎地问道,他是一个不算聪明也不算愚笨的人,说不算聪明是因为他曾蠢到与孔蒂亲王,还有王太后的忏悔神父争夺红衣主教的位置,说不算愚笨,那就是他果断地接过了当时还是十分年少的国王递来的橄榄枝。
  现在他也不可能对国王的决定指手画脚,或是阳奉阴违,他只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对这个问题提出任何异议。
  “这些学校首先开设在奥尔良吗?”孔蒂亲王问。
  “可以这么说,”路易说,“因为它属于我最亲爱的弟弟,”奥尔良公爵立刻站起来行了一个礼:“我相信他能够掌控住属于自己的领地。”而且奥尔良公爵的领地十分广阔——所以以往的奥尔良公爵才能屡屡兴风作浪,现在国王也能将它们分割成属于天主教徒(曾经忠诚于加斯东)的、胡格诺派教徒与巫师们的三个部分,以保证他们将会在互相牵制中消耗掉最后的力量。
  “还有的就是,”路易十四说:“除了我将要开设的小学,中学与大学之外,我不希望在法兰西的土地上,还有其他类似于的私设学校。”
  拉里维埃尔主教不安地动了动,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是说给他听的,鉴于胡格诺派教徒的学校已经被勒令关闭了,国王所指的除了耶稣会的学校还能是什么?
  不过他也去凡尔赛的国王学校看过——看过的人都知道国王为什么要如此看重教育了,甚至不是中等学校和大学,想想吧,这些孩子们在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如何忠诚于国王,等他们长大成人,他们难道还会如巴黎的暴民那样被人稍一煽动,就去攻打王宫吗?
  天空中不会悬挂两个太阳,拉里维埃尔主教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太阳王不允许有任何存在与他平起平坐,分薄他的民心,哪怕那个存在是圣人和天主。
  路易十四像是吩咐要茶,要咖啡那样随口吩咐了一句,就将议题转向了下一个,那就是学校的课程,宗教课程也许会保留一些,但不会很多,小学里将会是简单的读写,算数;中等学校里国王想要加设的内容就多了——物理、化学、天文、自然、法律……历史、地理等等,至于在耶稣会学校里必须的希腊文与拉丁文课程,直接就被国王取消了,这些对法兰西的发展来说几乎毫无裨益。
  至于大学课程,国王提出,应该进行专业分项,就像是艺术学院也要分成绘画与雕塑、戏剧、音乐和舞蹈那样,人们选择学院,也选择了他们将来的职业,而非如同过去那样,医生的孩子就是医生,商人的孩子就是商人,律师的孩子就是律师……孩子们可以依照自己的天赋与兴趣选择自己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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