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21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21/331

  地下室一般则用来储藏食物、用具或是也出租出去,总有囊中羞涩的穷人会需要这么一个栖身之处的。
  从二层往上,到三层,四层或是五层,阁楼,就都是切割得密密麻麻的房间了,那时候的出租方式也很有趣,因为租房的单位从来就是间,房间的位置又都要看房东安排,所以只租一间的就算了,若是租很多间,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无法拥有足够的隐私。
  以上文的莫里哀先生举例,他可算不得是个穷人,在巴黎皇后广场租借了四个房间,问题是,房东将两个房间安排在二层,另外两个房间安排在三层——所以即便称得上奢侈,莫里哀先生还是不得不将自己的生活分割成两个部分,并且慷慨地与另外十几个邻居分享……
  幸而约瑟没有这样的烦恼,虽然迟迟无法升做匠师,但他一直过着虔诚的生活,不酗酒,也不去找女人,积累下来的钱财不但能够养活他的妻子和三个儿女,还能在这座灰白泥公寓里租借到一间位于二层的房间,虽然是面对着暗巷与墙壁的,但作为一个帮工,有个可以舒舒服服睡觉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他在黑沉沉的走廊里眯着眼睛往前走,另外一半则全靠脚尖试探和摸索。
  之前也有人用手摸来摸去,结果碰到了墙上的钉子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他割破了手,流了很多血,几天后就因为发热死掉了,约瑟听过这个故事后,就更加小心了,就算没有发热,他也不能弄伤自己的手。
  带着他的匠师有两个帮工,手上只有一个推荐名额——约瑟是个又有天赋又有耐性的好人,问题是这反而引起了匠师的忌惮,他不需要另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如果不是帮工晋升为匠师除了原先匠师的推荐之外,还需要帮工先在会长面前做出一件手艺很高的产品,也许约瑟连尝试都不必了。
  约瑟若是在这个时候手受了伤,匠师就能理直气壮地直接把他赶出自己的作坊了。
  在乱糟糟的一片昏沉中要找到自己的房间不太容易,走廊上原先有窗,但为了御寒,上面钉满了木板,光线只能从缝隙里流进来,也没人敢在这里点蜡烛,全木质结构的房屋太容易起火了。
  约瑟抽吸了一下鼻子,这座公寓的外墙上涂刷了石膏灰泥,用来防火,这还是国王陛下在66年的伦敦大火后,严令每座公寓都要涂刷石膏灰泥防火后才有的,这座建筑的房东儿子据说正在奥尔良公爵麾下做事,因为有着这么一层关系,这座建筑也是最早刷上灰白色的,灰白泥公寓也因此取代了原先的名字。
  这种谄媚的行为招来了不少嘲笑与诋毁——毕竟奥尔良公爵菲利普远不如之前的奥尔良公爵加斯东“温和”,但房东我行我素,如约瑟这样的工人也更愿意租借这样的公寓,哪怕那层薄薄的灰白泥未必有什么用。
  “哎呦!”
  也许是因为走了神,约瑟很不幸地在什么上踢疼了自己的脚趾头,他低下头,勉强辨认出那是一个生锈的船锚,看上去很像是邻居巴罗干得好事,他总是从外面捡,正确低说,偷东西,然后把它们堆在走廊上,约瑟担心这会让别人以为自己也是一丘之貉,警告过巴罗很多次,却始终无济于事。
  因为巴罗就是他的师兄弟,匠师的两个帮工之一,也是匠师的侄子,无论约瑟是不是有理,又或巴罗是不是个贼,匠师绝不会站在约瑟这边。
  所以约瑟这一脚趾头换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他终于到家了。
  隔着薄薄的门板,他就听到了一阵阵有规律的碰撞声,并不悦耳,但约瑟听起来就像是天堂的妙音,他微笑起来,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后的声音顿时停下了,随着一阵隐约的忙乱声,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
  “我,约瑟,亲爱的丽达。”
  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丽达马上抽开了门闩,打开了门,约瑟连忙侧身进去,丽达紧随着就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空气真是不太好闻,他们最小的女儿还在吃奶,最大的男孩也不过六岁,别说房间,就算是这座公寓也没有下排水设施,用的是尿桶,房间里的奶腥味和粪便尿水蒸发后的膻味混杂在一起,简直能直接杀死一条狗。
  约瑟和丽达倒是早就习惯了,在冬天的时候房间里就不可避免的全是这种味道,现在虽然是夏末,但因为他们需要保守的秘密,所以就算是面对暗巷,那扇仅有的木窗也不会打开。
  “你吃过晚饭了吗?”丽达问,因为只有一个公共厨房,使用厨房还要给钱的关系,这时候的贫民反而不会在家里吃,一般都是买点面包、黄油和牛奶带回家,这些东西的质量姑且不去考虑,在满足肚子这方面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吃了点面包。”约瑟说,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仿佛要探查一番周围的动静,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纺锤来。
  丽达与约瑟的房间长宽约在十五尺左右,换做后世的平方数,在二十五平方左右,听起来挺大的,但要注意的是,这里住着两个大人,三个孩子,他们所有的工具,家具与财产都放在这个房间里,还要辟出一角垫上石板,这样冬天才能有烧火取暖的地方。
  这个房间里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一张笼罩着帷幔的大床,看到的人准要取笑这对贫寒的夫妇居然还想要做老爷和太太,但约瑟走过去,拉开帷幔,里面的东西就显露无遗了。
  那是一张纺车,不,很难说这是人们认知中的纺车,这应该说是一台机器,和一张双人大床差不多大,上面固定着十二支纺锤,白色的棉线纵横交错,从这头拉到那头,在这座机器的右侧,有着一个很大的轮子,摇动轮子就能带动机括,机括摇动纺锤,十二支纺锤就一起干起活儿来。
  约瑟拔起其中一只纺锤,将新的纺锤按上去。示意丽达过来干活,丽达知道约瑟这是要看纺车的运作情况,马上走到屋角取来煤油灯,拨亮烛火,站在纺车前工作起来。
  约瑟凝神关注了一会,发现纺车的运作就像是加了油脂的轮桨一般顺滑,顿时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太好了,”他说:“不过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已经纺了很多线了,你要好好休息,免得伤害眼睛。”
  “煤油灯很亮,亲爱的,”丽达快活地说道,“这些小东西多可爱啊,约瑟。”她贪婪地望着上下摆动的纺车,完全着了迷,她的母亲,祖母,曾祖母……总之所有的母亲和女儿都纺过线,用过纺锤,但谁能想到会有一种机器可以像是十二个不知疲倦,永远不会出错的人那样干活儿?
  “我们现在可以不必靠纺线赚钱了。”约瑟满足地说,而后他突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没有人问过你手里的棉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吧?”
  “没有,”丽达说:“我走了好几个地方卖掉线团,”她小心翼翼地回忆了一会:“没有,约瑟,就像你提醒我的,我从不告诉别人你做了什么。”她再次爱惜地摸了摸纺车:“不过你的匠师,还有巴罗,他们都抱怨过你在作坊里干自己的活儿。”
  “只是为你做几个纺锤罢了。”其他部分都是约瑟偷偷摸摸地租用一座半废弃的磨房,又在半夜悄悄搬回房间组装起来的。
  “我们还要等多久?”丽达说,“我都不想把它献给国王了,你知道我这几天纺了多少线吗?”
  “别说傻话了,丽达,”约瑟说:“我们若是把它献给国王,你就可以开设一家自己的纺织作坊了。”
  “这怎么可能呢?,”丽达被他逗笑了,“行会首领可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开设作坊。”
  约瑟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和丽达打开了铺盖卷儿,因为纺车占据了原先床的位置,他们就只能在家具与杂物的缝隙里委屈几天了,丽达提着壶,四个人轮番在尿桶上方用打湿的手巾擦了手和脸,婴儿不必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女孩,性情温和,才会走就懂得给母亲帮忙,男孩却淘气的不得了,把水弄到了地板上,平时丽达就不说什么了,但今天和之后的好几天全家都要睡在地板上,就生气地给了他几巴掌。
  男孩号啕大哭。
  这种刺耳的配乐在灰白泥公寓里不少见,男孩哭累了,肚子咕咕叫,但父母和妹妹都睡着了,房间里也没有吃的东西,他气愤地提起那只废弃的纺锤,扔在地上,换来一声朦胧的呵斥。
  过了一会,男孩也蜷缩在棉堆里睡着了。
  ……
  早上男孩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父亲正跪在圣约瑟的画像前祈祷——虽然后世有人考证耶稣以及其养父约瑟都是石匠,但教士门一致认为耶稣与圣约瑟是木匠,所以虽然圣约瑟并非木匠的主保圣人,但木匠们通常都会礼拜他的圣像。
  “我们还要等多久呢。”丽达在送别丈夫的时候,感叹地说道。
  “不用多久了,”约瑟亲吻了妻子,“国王很快就要巡游至奥尔良了。”
  约瑟来到作坊里,他来得不算晚,匠师还是恶声恶气地骂了他,还分给了他许多繁杂的零碎活儿干——像是打磨抛光、上油涂蜡什么的,这种事儿通常来说都是学徒干的,但自从顾客更愿意让约瑟来做他们定制的家具,而不是匠师后,匠师就没再让他在外人面前显露天赋与才能。
  巴罗却一直没出现,不过这也是常态了,约瑟知道巴罗有不少狐朋狗友,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找女人,或是去做一些卑鄙无耻的行当。
  约瑟可以称得上温顺地做完了匠师分派的工作,一抬头才发现已经日当正中,他起身走到小广场另一侧的面包店里去买面包,一个老人也在买面包,他也是木匠,不过他不但是匠师,还是木工行会里屈指可数的几位长老之一,德高望重,他瞥了一眼约瑟,约瑟就跟着他,两人来到一家酒馆里,长老掏出一枚大埃居,换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猪肉香肠。
第四百零七章
木匠约瑟(中)
  因为还是帮工的缘故,约瑟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要给自己的匠师,还要养三个孩子和妻子,有时候也要让几个埃居出来给自己的兄弟和父母度过暂时的难关,能够慷慨地拿出一枚大埃居来痛痛快快吃一顿的机会并不多,他和这位长老——居伊长老也是不第一次见面,他们在某些地方有着相同的理念,一种相当危险的理念,在最坏的结果是被驱逐出行会甚至更糟糕的时候,一盘子猪肉香肠算什么?
  约瑟几乎没有推辞,就拖过盘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像是打磨上油这种工作,反而是最吃力,最受罪的,打磨需要力气,还是那种需要全神贯注予以控制的力气,上油更是不必说,无论是底油还是色漆,都会对眼睛造成很大的伤害——在这时代,职业病是非常常见的,常见到你一看到某个人,就知道他是做什么行当的。
  约瑟的眼睛就经常鼓胀、红肿与震颤,都是因为中了油漆的毒才会有的。
  他知道这些还是用因为好心的教士老爷和那些女巫医生——他们这样称呼那些军队里的女人,对她们又敬畏又恐惧,还有一些如他的匠师与巴罗等人,甚至想要把她们拖出来烧死,免得带来灾祸,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谁也没办法冲进国王陛下的军营里。
  约瑟一边咀嚼着肉肠,一边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如教士,还有女巫医生建议的那样去买一副可以隔绝毒气的眼镜,但那至少需要十个埃居,他暂时还拿不出来,不过如果他的作品确实获得了国王的赞赏与许可,就像他和妻子许诺的那样,他们至少可以自己开一家纺织作坊,而无需受到匠师与行会的掣肘……一副眼镜又算不得什么了,但那时候他还需要眼镜吗,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匠师了。
  居伊要比约瑟年长得多,年近五十的他已经攀登到了一个普通匠师所能攀到的顶峰,也就是行会长老的位置,想要成为行会首领就不太可能了,毕竟这个位置也已经由杜波家传承了快两百年了。但年纪一旦上去,尤其是身在其位的时候,一些年轻人与底层的帮工学徒看不到的东西他也能看到了。
  行会就像是一个人,稚嫩过,青春过,强壮过,如今也已经迈入了老朽之年,开始腐朽和发臭了。
  最早的行会实际上是商人开创的,为了联合起来对抗贵族的盘剥与勒索,最为昌盛的时候,莫过于十二三世纪时候的意大利,那时候的意大利处处都是自由城市,城市议会由商人把控,行会甚至有自己的军队或是雇佣军,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战阵也并不罕见。后来,从商业行会中,手工业者紧随今后创立的工业行会反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极具讽刺意义的是,这同样是被压迫者反抗压迫者的战争。
  商人从贵族与国王那里取得权利后,一转身就将自己受过的苦施加在手工业者身上了。
  那时候手工业者要从商人那里购买越来越贵的原材料,然后以一个愈来愈低的价格卖给另一个商人,因为有着商业行会的控制与打压,所有的价格都是固定的,质量与分量也是如此,工匠们发现,自己的手艺与时间愈发不值钱了,最坏的时候,工人的酬劳只能养得起自己,连妻子与儿女的肚子都填不饱。
  伴随着压迫总有反抗,手工业者的行会应运而生,以巴黎为例,两百年前只有一百家手工业者行会,现在已经有了三百五十家。要说行会好吗?毫无疑问,在最初的时候,它给工匠们带来了希望,手挽手,一起发出声音的手工业者成为了商业行会的最大敌人,在一番争斗后,工匠们也终于有了与商人对等的权力——他们的原材料由行会去与商人们商榷,以一个合理的价格购买,保证质量与分量;同样的,商人需要的商品也由各个行会首领去商定,谈价,而后分配给地下的作坊;手工业者的行会首领也必须有参加议员竞选的资格,行会被允许拥有一定的武力,等等……当然,与之相对的,行会也要保证商品的质量与交货时间,这个就不必多提了。
  行会的成员除了上列的种种之外,还能得到许多照顾,像是依照行会规定,工匠间应该如同兄弟姐妹一般的友爱,禁止不正当的竞争与诬陷,如果有一个行会成员病了,视情况而定,行会要支付他三个月左右的家用,如果他死了,他的妻子就是其他行会成员的“姐妹”,他们不但要为他送葬,还要扶持他的子女,甚至有行会成员要去朝圣,都会有两个同伴随行,一起去,一起回来。
  在没有完全与健康的法律行规与执行者的时候,行会确实起到了毋庸置疑的作用,也不怪它能够迅速地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但居伊必须要说,任何东西变得有价值之后,如同发酵的酒糟引来蝇虫,以权谋私或是独断专行也在黑暗中迅速滋生——尤其是行会首领从受人尊敬的长者——也就是一些要么天赋出众,要么勇气过人,要么公正严明的人身上转移到他们的子女身上的时候,这不奇怪,人都是有私心的。
  奥尔良城中的木工行会首领杜波家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杜波在法语中是居住在森林边的人的意思,有着这样的姓氏的人,不是伐木工就是猎人,杜波家当然是前者,他们最早的时候为卢瓦河附近的领主效力,后来作为自由民迁徙到奥尔良,依然做他们的木匠活儿。
  虽然没有见过,但居伊听父亲说,作为奥尔良第四任行会首领的杜波确实是个好人,虽然手艺活儿不能算是最好的,但他是个虔诚的教徒,又是一个公正的议员,他在任的时候,没有什么可指责的,死去的时候,更是一个城市的木工都在为他哀悼——以至于他的儿子在后来的选举中,用贿赂的方式战胜了另一个候选人的时候,行会成员也没太在意,反正首领是不是一个手艺出众的人并不重要,他们要看的是他能不能为他们带来利益。
  他们不知道的是,罪恶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没有关上的可能了。
  杜波的儿子更应该去做一个商人,没人能比他更懂得如何“买进卖出”了,他从商人这里收钱,也从匠师这里时候收钱——以此来延长帮工与学徒的期限;更从后两者身上收钱,如果他们不想将最能赚钱的那几年葬送在匠师的作坊里。另外,学徒晋升为帮工,帮工晋升为匠师都要给钱。
  他也对外来的木匠收钱,不然他们就没办法在奥尔良立足,因为不在行会中的木匠不允许在行会中立足。
  不仅如此,他不但控制了原材料与成品的买卖,到了今天,他的子孙还在控制新技术与新机械甚至新工具的开发与应用,简单点说,就算是有了更好用的工具与技巧,只要杜波不允许,奥尔良里所有的木工作坊就都不能用。木工们若是设计和造出——如约瑟造出的新纺车,没有杜波的允许,不但不能拿不出卖,甚至不能制作和试验……
  这也是为什么,约瑟要将新纺车偷偷摸摸地藏在家里,而不是光明正大地放在作坊里的缘故。
  虽然国王的敕令还悬挂在城门前的公示架上。
  “‘陀螺’你做的怎么样了?”居伊长老问道。
  约瑟已经吃空了盘子,他谨慎地抽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嘴:“我已经做了十二个‘陀螺。先生,一抽就能转得飞快。’”他转动眼珠,打量周围,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好时候,他们身边的人不多:“但‘玩耍’的时候总要发出声音,我的邻居就是巴罗,您知道的,一个卑鄙无比的小人。”
  “我已经从我的外甥那里知道,陛下最快会在一个礼拜内抵达奥尔良城,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去觐见陛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约瑟说:“向圣约瑟起誓,凡是国王赏赐了我什么,我都要拿来作为对您的谢礼。”
  “如果你的作品能够获得国王的青睐,”居伊瞥了他一眼:“我就得到了我该得的那份酬劳,所以你就别担心了,我不是杜波那种贪婪的人。”
  “当……当然,我……我只是,居伊先生……”约瑟涨红了面孔,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但居伊只是摆了摆手:“我不能过于频繁地跑到灰白泥公寓去,但在我提出觐见的请求前,我还是必须看一眼的。”
  “那样东西大得很,先生。”
  “那么我就向您购买一件家具好了,衣柜可以吗,你把它运到我位于河边的仓库里去。”
  “……好吧。”约瑟犹豫了一下,他不敢将新纺车公开,有着很多原因,其中最有可能的是会被匠师或是行会首领乘机纳为己有——这种事情非常常见,还有的就是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后者很有可能来个一了百了,奥尔良城里那么多木匠帮工和学徒,少了一两个有什么可奇怪的。
  约瑟敢冒这个险,第一是因为国王给的太多了,一笔可观的赏金,一个作坊(包括房契与生产设备),还有,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到巴黎与凡尔赛去——约瑟天赋出众,为什么还没能成为匠师,就是因为现在行会要求,匠师必须拥有作坊和工具,还需要一笔押金,一旦他的纺车得到了国王的许可,他就都有了;第二,就是因为居伊长老是难得的好人,他虽然严厉,苛刻,但在他的作坊里,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学徒至多三年,帮工至多两年的制度,如果有人无法支付成为匠师的钱,他还会给一笔贷款,他做了三十年的匠师,也已经给行会提供了七个匠师啦。
  这也是让杜波腹诽不断的原因,学徒与帮工在作坊里耽误的时间越长,行会得到的利益就越多,付出的义务就越少,毕竟只有匠师才是行会的正式成员,因此居伊长老虽然近来在镂空与拼接工艺上取得了一些不小的进展,却因为始终无法取得行会许可,不能用在家具和画框上,也不可能拿去卖给顾客。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21/331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