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9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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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大部分军力都在那不勒斯,”那不勒斯现在就是一个泥沼,拖住了法意联军,也拖住了奥斯曼人的大军,“默罕默德四世可能还会带走大约三万到五万人。”
  “即便如此,留在西西里的大约也是这个数字,”阿尔贝托的父亲这样说道:“依然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数字,或者说,如果我们想要反抗,那么我们一开始就应该反抗,而不是拖延到这个时候。”反正都是一个结局。
  “不需要你们去和奥斯曼人打仗,”米莱狄说:“先生,毁掉他们的仓库吧,毁掉他们的道路,毁掉他们的船只吧。”
  ——
  阿尔贝托只在家里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接着就神色如常地回到了诺曼皇宫,苏丹携带着数之不尽的家具、器皿与侍从,但要走的时候,速度依然出乎意料的快,他只带了“最心爱的”的那些,就乘坐着巨大的銮舆穿过大半个西西里,在锡拉库萨乘上了舰船,往伊斯坦布尔而去。
  他原本还预备在巴勒莫乘船,绕过西西里的南侧——因为他的车驾过于繁赘,所以乘船反而要比陆路快,但如此他们将要穿过马耳他与西西里之间的马耳他海峡,因为马耳他还在医院骑士团的手中,为了避免意外,苏丹还是选择了锡拉库萨,他甚至不愿意选择更近一些的卡塔尼亚,一方面是因为卡塔尼亚距离火山很近,一方面就是因为墨西拿附近依然有法国舰船出没。
  “给奥地利大公写一封信,”默罕默德四世对自己的书记官说:“问问他是否有将法国舰队牵制在了地中海。”
  这封信与其说是询问,不若说是责备,因为利奥波德一世承诺过他与英国人会将法国舰队拖在英吉利海峡与大西洋,至多不过地中海,但英国之前就已经吃了一场惨烈的败仗,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履行承诺。在他距离锡拉库萨还有两日一夜的路程时,他的密探与利奥波德一世的信都来了,密探说,就他们所见,法国人的舰队确实被荷兰人、英国人与西班牙的流亡者舰队拖在了距离他们足有一千里的地方,他们打仗的时候,炮声不绝于耳,黑烟直上云霄——因为蒸汽舰船都会冒出黑烟来,所以很好查证。
  至少,法国人的铁甲舰船都不在意大利。
  不然的话,在奥斯曼土耳其人要登陆西西里的时候,它们就该出现了。
  这样说,让默罕默德四世略微安心了一点:“如果我们也能有那样多的铁甲舰就好了。”他对大教长说,大教长只是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种——可能用到了魔鬼的机械,他们还未决定是不是要接受,另外,他思忖了一会,没有去扫苏丹的兴致:“那么我们必须保证保加利亚的稳妥。”
  特兰西瓦尼亚正处在现在的罗马尼亚的中下方,伊斯坦布尔与它之间就是保加利亚,既然他们已经威胁到了伊斯坦布尔,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已经占领了保加利亚的大部分领土,奥斯曼土耳其最大的铁矿就在保加利亚,那些铁甲舰队所需要最重要的材料就是黑铁,大教长这样说无可厚非,默罕默德四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舱室无论多么奢华,多么宽敞,都是有限度的,他们更常待在甲板上,船艏楼上的露台平坦开敞,铺上地毯,打起帐篷,摆上柔软的丝绒枕头,也不比苏丹的战场帐篷差多少,默罕默德四世一边和大教长谈着将要用弓弦勒死多少不得力的臣子,一边享受着清凉的海风与透明的阳光,虽然在伊斯坦布尔的悬崖上可以眺望海洋,但眺望与身在大海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阿尔贝托一边听着大教长与默罕默德四世的对话——几乎听不懂,不过看样子他们也不在乎他听去了多少,作为大家族的孩子,他知道这是因为前者大概没把他们当做人看,他们是可以被随时随意处理掉的东西,他沉默不语,殷勤周到地为服侍着苏丹。
  宦官首领被轻轻碰了碰,他转过身,看到苏丹最近很宠爱的一个小侍从向他举起茶壶,摇了摇,里面空了。
  他点点头,阿尔贝托就悄无声息地抱着茶壶退开,在他往“厨房”去的时候,一双手臂突然从黑暗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阿尔贝托差点就要大叫出来,但熟悉的香味让他压下了声音,他睁大眼睛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猥琐的水手,他的四肢细瘦的就像是海草,却有力的就像是收紧的牛皮,看到阿尔贝托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行啦,”他用米莱狄夫人的声音说道:“我是来接你的。”
  什么?阿尔贝托完全糊涂了,因为他要回到苏丹身边,所以之后的一些议题他就没参与,免得露出痕迹。
  “这里就要开战了。”米莱狄说,“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带你回到她身边,安然无恙的。”
  “怎么走?他们马上就会来找我!”阿尔贝托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人在疯狂地尖叫!“法国人!法国人的船!”
第五百二十二章
巴勒莫(下)
  阿尔贝托被米莱狄一把抱起,在一干粗鲁的海员呐喊着地冲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后,阿尔贝托感觉自己先是漂浮,而后又飞了起来,他越过了船舷,直接面对深蓝色近黑色的海水——它犹如坠落一般的向着少年的面孔逼近,又戛然而止,一双手牢牢地接住了他。
  他被放在了一艘小船上,阿尔贝托一眼就认出这原本是悬挂在苏丹王船上的小船,它被漆成朱红色,描着金边,用来在海上迎接宾客,在码头运载货物所用,两个做奥斯曼海员打扮的人坐在上面,一个人在他身后抓住他,他听到一声吆喝,就看见海员之一直接用船桨在大船的船身上一顶,他们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这艘小船不合情理得快,阿尔贝托是西西里北部的贵族子弟,西西里南部以农业为主,盛产小麦、橄榄、葡萄酒与柑橘,北部则以渔业与商业为主,理所当然地,就算他是巴勒莫家族的幺子,也少不了上船,他这边才将灵魂拉回到躯体里,那边就习惯且熟练地估算出了他们现在的速度——只用桨,只有两名桨手的小船劈波斩浪,竟然比升起风帆的单桅船有着更为惊人的速度,他的身下颠簸不休,面孔犹如被细密的刀子切割,那个抓住他的人正在用外套遮住他的脸,但阿尔贝托还是顽固地抬起了头。
  不是他不适时宜地耍弄脾气,只是除了这次之外,他这一生大概不会有这样的经验了。
  曾经让路易十四以及他的子女,法兰西的大臣与将军,无数民众为之震撼莫名的铁甲舰船正向他们而来。
  阿尔贝托乘坐的小船是典型的内陆小舟,黑色的铁甲舰可能有它的五十倍高,一百倍长,它们之间的比例犹如巨人与婴儿,向着他们而来的甚至不是一艘,而是两艘,它们并驾齐驱,犹如两匹强壮的海马,让人看了便不由得目眩神迷,它们距离阿尔贝托可能还很远,激起的波涛却已经让小船仿佛遇到了一场飓风。
  不,即便足够远,被蒸汽驱动的铁甲舰也有着媲美正逢好风向又有着三根桅杆,数百名桨手的大桨帆船,它们让阿尔贝托不由自主地想起巴勒莫盛行的木偶戏剧——虽然在奥斯曼人来了之后它就被取缔了,因为在前者的信仰中,偶像是不允许存在的——那些木偶戏剧里也会表现海战,或是航行,船只在碧蓝色的布料上移动的时候,就如现在一样,只一眨眼,或是闪神,它们就转瞬而至了。
  “转向!”阿尔贝托用还未变声的尖锐声音叫道,“我们要撞在一起了!”
  小船上的海员却像是丝毫不在乎自己乘坐的船只是否会被推翻,或是拉入船底,他们放声大笑,为首的桨手站了起来,挥动双手,在阿尔贝托陡然想起——那位米莱狄夫人据说是个女巫,并且管辖着不少可怕的魔鬼使徒时,他们的小船就像是被一支巨大无形的手臂托了起来——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就像是从颠簸的小船上突然回到了寝室的床榻上,紧张、不安以及不适都消失了,阿尔贝托宛如在一场幻梦中,看着自己的小船轻盈地滑过了两艘铁甲舰之间的缝隙。
  直到它重新跌入海水,阿尔贝托才能反应过来,他神色恍惚地看着身边的人,而那个水手——或者说是巫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桨手已经坐下,开始不疾不徐地划桨,他们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依然在战场上,又被波及的危险,阿尔贝托回头望去,看到了正在海面上切割出一对白色伤口的铁甲舰。
  众所周知,路易十四至少有三十艘由大加莱船改装成的铁甲舰,它们被分作三股或是四股力量,在大西洋、地中海为法兰西博得了赫赫威名,利奥波德一世向默罕默德四世许诺会将它们牵制在大西洋,默罕默德四世也因为在攻打西西里的时候只遭遇到了微弱的反抗信以为真,但现在看来,路易十四可能……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少年的心头,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西西里又是诱饵,又是辅笼,就像是猎人对付那些狡猾的野兽,太阳王为了保证默罕默德四世能够完全地踏入陷阱,他牺牲了西西里。
  他坐在小船上,可以看到有三艘铁甲舰正在向苏丹的舰队围拢,对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巨舰——海上已经升起了火焰与烟尘。
  默罕默德四世的舰队虽然庞大,但他一心一意想要的铁甲舰依然在建造中,他的旗舰,也是舰队中最无可挑剔的大船是西班牙的巨桨帆船,也就是人们熟悉的盖伦战船,这艘被命名为苏莱曼一世的大船,吨位超过了八百吨,有着堡垒一般的船艏楼,也因为如此,当阿尔贝托在甲板上被米莱狄抓住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它装载着八十门火炮,以及一千五百名战斗人员。
  奥斯曼土耳其的海员们依然保留着所谓的巴巴罗萨风格,他们就和古罗马人那样,依然不擅长与不习惯借助火炮的威力,还是喜欢与敌舰靠近后,拍上带着钉子的跳板,冲上去与敌人面对面地厮杀,这也是为什么奥斯曼人的桨帆船总是挤满了士兵与水手的缘故。
  阿尔贝托没有见过奥斯曼人如何在海上厮杀,但很显然,法国人并不打算舍长就短,他们的舰船就算是甲板上也覆盖了铁板,即便奥斯曼人能够靠近,也别想固定住跳板,而且他们几乎不会靠近敌人的舰船,法兰西的火炮射程从来就相当可观,哪怕巨大的盖伦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下的,他们也能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耐心,一点点地消磨掉敌人的意志与胆量。
  在海战中,不,应该说,在任何战役中,无法轻易拉近对战双方的距离时,射程与杀伤力就成了最关键的东西,奥斯曼人发现自己,或是自己的弹药,都无法打到敌人,敌人却能打到自己的时候,就别提有多崩溃了——虽然他们确实还能坚持上很长时间,从正午一直顽抗到了深夜,在黑色的海面上,竟然还没有一艘舰船沉没。
  “我们突围吧。”大教长说:“别和那些法国人纠缠了。”
  默罕默德四世有点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法奈何那些法国人,他们不但有铁甲舰,还有像是永远不必担心缺少的弹药,他正要点头,眼角却掠过了一丝锋锐的红光,他还以为这是又一枚炮弹,不由得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是……西西里岛吗?!”
  大教长悚然而惊,急忙冲向窗口,在片刻后,他又上了甲板。
  默罕默德四世没看错。那确实是西西里岛的方向。
  大教长向他们的神祇祈祷着,这最好是一艘正横亘在他们与西西里岛之间的舰船,就算是奥斯曼人的舰船也无所谓,但就在他念诵着先知的名字时,火光一点接着一点地被点燃了。
  ——
  从辽阔的大海上,从距离数十海里的地方,看到的火光可能就是针尖,麦粒大小的一点,但在西西里岛,每一点都是遮天蔽日的大火。
  自从卢瓦斯侯爵遵照国王的旨意,法国军队不再就食于敌——如果不是劫掠之后就离开,而是要长久的统治,那么肯定是这种方式更能博得当地民众的信任,只是相对的,国王要付出的绝对比简单的掠夺要多且麻烦,他们要保证道路畅通,仓库盈满并且安全,才能保证士兵们不会军心涣散甚至哗变。
  默罕默德一世也仿效了这种做法,只是整整二十万大军的补给,连武器与帐篷都要士兵自备的苏丹可不会如路易十四那样愚蠢到全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学习了开拓与整修道路——由当地的民众服劳役;建造仓库——空荡荡的当然要被他征服的领主与贵族填满,当然,与路易十四不同,默罕默德一世不会为此出一个子儿。
  西西里岛的富庶,以及因为西班牙王位继承战的缘故,让这座岛屿上的贵族与平民罕见地就像是一只没有剃毛的肥羊,这里原本就出产小麦,一座仓库接着一座仓库被建了起来,而后金灿灿的麦粒就如同河水一般填满了它们,默罕默德四世的书记官们计算过后,认为加上那不勒斯的收成,足够满足大军所需。
  如果说默罕默德四世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警惕的话了,到了巴勒莫家族献上幺子的时候,他已经安下心来,认为这些黑皮肤的本地人已经彻底地顺服了,如何统治、管理与奴役,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们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经验,默罕默德四世从未想过,事情会有什么变化——也许任何人都是这样,在变化到来之前,他们会认为世界总是一成不变的。
  ——
  不但是巴勒莫一处,西西里的各大城市,只要有奥斯曼人建造仓库的地方,都有人举火,他们不但纵火,也会抛掷简单的陶罐榴弹,或是埋设陷阱,唯独不与成编制的士兵们正面相抗,那些戴着高高的白帽子,或是身着华贵外套的奥斯曼军官在火光中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西西里岛对他们来说是个无比陌生的地方,那些烧掉了仓库的人,只要往橄榄林,海边一跑,他们就别想抓住人了。
  “等到明天!等到天亮!”他们发誓说:“我要把他们穿在杆子上,挂在城墙上!”
  这些军官的想法也没什么大错,但他们才回到房间,一股股可怕的流言就在奥斯曼人的军营里传开了。
  有人说,他们的仓库都被烧干净了。
  有人说,他们的苏丹已经逃走了。
  也有人说,他们的苏丹不但逃走了,还成了法国人的俘虏,或是已经死了。
  更有人说,依然滞留在那不勒斯的大军要退回到西西里,他们没了小麦,还要迎来更多饥肠辘辘的人,他们可能要陷入饥荒。
  他们更有可能永远回不了伊斯坦布尔——因为苏丹带走了所有的船,而这些船已经沉在了伊奥尼亚海。
第五百二十三章
巴勒莫的后续
  大会战的时候,路易十四就觉察出了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的致命弱点。
  奥斯曼人依仗的永远是信仰与潮水般的兵力,从苏莱曼一世时便是如此,至今也没什么改变,他们所有的战术都是围绕着这两者来的。但这样的军队,注定了无法成为一个有凝聚力的整体,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蚁群,在失去发出命令的王之后,他们就会无所适从,心思涣散——因为……奥斯曼只有一个苏丹,一个声音。
  默罕默德四世以为自己能够取代曾经的大维齐尔,或是更胜一筹,他也许是对的,但最致命的一点他依然没有改变,更正确地说,无法改变,若是有人能够掌握与苏丹同样的权势,苏丹随时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子女也会随之丧命,这是第一个弑亲的苏丹酿下的苦酒,后来人也只能饮下去。
  默罕默德四世只是因为听说了伊斯坦布尔遭受到了反叛者的威胁,才要回去,对一场战役可能持续数年、十数年甚至半生的时代,这种情况并不出奇,他大可在回到伊斯坦布尔,平定叛乱后再重登西西里岛,举起权杖继续指挥之后的战事。问题是,首先,西西里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是慑于他的大军,苏丹的威严才不做什么抵抗屈膝投降的,他们就如阿尔贝托所想的那样,是将猛兽引入笼子的香甜诱饵。
  因为意大利联邦王国是在“第十次圣战”的前提下建立的,如果只是将奥斯曼人驱逐出意大利,不夸张地说,也许就萨伏伊、那不勒斯与米兰等较大的几个公国都可以做到,毕竟奥斯曼人之前也不是没有侵入过半岛,最终还是在劫掠了一番悻悻然地退却——其中有补给不足的原因,也有半岛身后有着一整个欧罗巴的关系。
  这样的战果当然是无法与一顶国王的冠冕达成平衡的,所以从一开始,第十次圣战就是要越过意大利本土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但要将奥斯曼人驱逐出去,还要重创他们的军队,杀死他们的苏丹,引发混乱,在奥斯曼人无暇顾及外部的时候,热那亚人要夺回他们原先在亚得里亚海的殖民地,威尼斯人要夺回希腊与克里特岛,米兰与那不勒斯也有意在这头衰老的庞然大物身上咬下一块血肉——譬如阿尔巴尼亚。
  而西西里,就算一无所获,至少也无需继续面对奥斯曼人的威胁。
  要说这样的想法,早就应当有人提出来,奥斯曼人首先是异教徒,他们现在所有的疆域更是大部分掠夺自天主教国家,但,不得不屈辱地说,欧罗巴的诸位君主,甚至罗马教会的主人,心头依然残留着赛里穆一世、苏莱曼一世这两位勇武的大帝留下的深刻阴影,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从十四世纪到十六世纪始终没有停下过征伐扩张的脚步,也让一些人错误地认为,这只凶猛的巨象依然有着颠覆天地的力量。
  无论是利奥波德一世,还是特兰西瓦尼亚大公,又或是罗马教皇,意大利人,葡萄牙人,甚至法国人,他们都觉得,能够将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进攻势头打回去就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就像是太阳王在诸国中的权威最终还是在对奥斯曼人的大会战中确立的那样。
  可就如我们所知,路易十四的思想并不如这个时代的人们受到历史的制约,大会战中,他只是不愿意徒然地为利奥波德一世与奥地利牺牲法兰西人的性命,但若是——这场战役他是主导,他绝对会尝试着乘胜追击,就像是一群狮子追赶着成千上万的野牛,看上去十分冒险,但事实上,野牛巨大的身躯,尖锐的牛角,坚硬的蹄子——并不与它们的头脑与天性相配,它们跑起来的声势浩大,但也就是声势浩大,并不能对狮子产生任何直接的威胁。
  狮子也许会被野牛踩踏,顶飞,造成伤害,甚至死亡,但这不是改变,野牛不会去吞噬狮子,可狮子永远都会去捕猎野牛。
  路易十四就有心让意大利变成这样一头狮子。他们为何迟疑,只不过奥斯曼人依然虚张着过往的功勋,所以他要做的也只是在膨胀的假象上戳出一个口子,让那些人看看里面只不过是一片空洞,好让他们鼓起勇气来——现在就是时候了。
  西西里岛的人们按照约定,在密探与巫师的帮助与指导下,焚烧了成百上千吨的小麦、橄榄油与数之不尽的军需物资,他们之前一直表现的十分温顺,如此一来,让留在西西里的奥斯曼人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准备的他们羞恼成怒,有些在天色未央之前就开始了杀戮与纵火,有些则集合士兵,预备在天明后逐一将本地的贵族与官员拘捕起来,继续勒逼税金与收成。
  只是他们没有准备,西西里人却有准备。
  巴勒莫家族的士兵与雇佣兵,连同城内的民众,在街头奔跑着,在巷子里埋伏着,在宅邸里固守着,奥斯曼人的数量固然大于他们,但在天空重新变得明亮之前,皇室蓝与金百合的旗帜在港口高高扬起。
  一直守在钟楼的巴勒莫家长看到法国人的舰队,就不由得双膝发软——一来他年纪大了,二来他何止是之前的一夜未眠,他的两个儿子紧紧地搀扶住了他,他倚靠在他们身上,听到炮声隆隆,等他喘息了一会,再看去的时候,皇室蓝色与乳白色,深红色的潮水正已经漫入了从码头延伸出去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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