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师(校对)第10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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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起火的时候,他都没挪屁股,我就更肯定了。
  皇甫球咽了一下口水,喃喃的说道:“他,他一向以谨慎出名,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儿……”
  他的意思是,真要是赫连长老干的,为什么还把证据留下?
  就在公孙统抓下了那块火鼠裘的时候,就应该把所有证据全部销毁,一了百了。
  更简单了——火鼠裘连火都烧不坏,你怎么销毁?
  万一销毁的时候处理不当,出了什么岔子,不是反而引火烧身吗?
  而且,火鼠裘是什么东西,那火光兽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现成的,这么大的火鼠裘,自然更是千年难求,珍贵无比!
  就算他有能力销毁,未必舍得。
  极其谨慎的人,性格往往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想要的更多,或者说,贪。
  赫连先生,应该是极其喜爱这个火鼠裘的,这是铤而走险,抱了侥幸之心。
  从他给公孙统说好话,要活捉,也看得出来。
  “除非,是心里清楚,自己的东西落在了公孙统手里,你没把握公孙统有没有认出你来,会不会在束手就擒的时候指证你,或者,万一公孙统死了,怕这个东西什么时候翻出来,让自己倒了霉。要是活捉的话,你还可以探探口风,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就一了百了,一丝证据也没有了。”
  我接着说道:“也或者——你依然想要回那块丢失的皮毛,把火鼠裘重新补回来。”
  这个火鼠裘——对他来说,像是比命还重要。
  “你……”赫连先生咬了半天牙:“你……”
  他还想狡辩,可是现在,哪怕是他,也狡辩不出什么来了。
  身边呼啦一道破风声,我眼前一花,就看到公孙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赫连长老米其林轮胎一样的脖子:“是你——这些年,我一直拿着你当朋友,你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赫连先生歪过头,却把火鼠裘给抱了过来,连大块,带残片,死死抱住。
  我忽然明白,他们这几位长老,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成功的从三川上摆渡成功。
  就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放不下的执念。
  容貌,宝物,不甘,怨恨,一些,从尘世里带不走的身外之物,跟秤砣一样,使他们在升仙路上往下坠。
  皇甫球他们也忍不住了,全揪住了赫连长老:“你……”
  可他们,话到嘴边,都不知道怎么说。
  而赫连长老,死死抱着火鼠裘,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我接着说道:“赫连长老,你来偷四相盒,是受人之托吧?”
  赫连长老庞大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跟公孙统的友情,也不像是假的。
  俩人本来无冤无仇的话,就肯定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儿。
  “你要是说出来,可以将功折罪。”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个托你偷四相盒的,是谁?”
第1003章
渔翁得利
  皇甫球一听不干了,回头就瞪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说将功折罪?”
  接着自己回过了头看向了赫连长老:“赫连,你是个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你平时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还拦着别人人拍蚊子,这才得了个三圣母的外号,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威胁了你,做出这种事儿来?只要你说出来,可以将功折罪!”
  得咧,你开心就好。
  慕容双生的妹妹也开了口:“皇甫这话有理,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这就说得通了!”东方长老也连连点头:“你有苦衷,说出来!”
  公孙统也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大家都在等。
  显然,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信赫连的为人。
  可赫连一双眼垂下来,盯着火鼠裘,就是不吭声。
  让我想起了水百羽。
  我忍不住说道:“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火鼠裘吧?”
  赫连一颤,巨型馒头似得胖手,不住的抚摸着这个东西:“这东西,我从小就想要,可一次,我统共,就穿了一次。”
  从小?
  周围一片寂静。
  倒是东方长老缓缓说道:“赫连——一直怕火。”
  所以,才住在冰屋子里?
  公孙统也吸了口气,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终于松开了扣住赫连脖子的手。
  “我家是开饭馆的,”赫连缓缓说道:“一家十二口人。”
  那一年,赫连长老八岁,大家自然也不跟他叫什么长老,而是跟他叫乳名,板宽。
  他们家的馆子开在山下,来来往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生意很过得去。
  但是那一年,山上来了匪徒,经常来抢劫客商,还杀人。
  好些人吓的不敢在这里走了,他们家馆子的生意,一落千丈。
  这样下去,十二口人要喝风。
  终于有一天,店里来了好几十号人。
  那些人谈吐粗俗,举止粗鲁,戴着高阳的帽子,挎着北海口的刀,用着天南海北的物件,看打扮也知道,不是正经人。
  是抢劫客商的土匪。
  赫连他爹恨这些人恨的牙痒痒,可他能怎么着?照样烫酒上肉,却打发赫连他大哥上城里,把差人喊来。
  差人来了,把这些土匪都抓了走了,土匪头子临走的时候,瞪了赫连他爹一眼。
  可赫连他爹也不怕——这些土匪,是杀人的罪过,出不来啦!
  以后土匪清剿了,自己的买卖又能做起来了。
  可没过三天——土匪们全给放出来了,说证据不足。
  可知情的说,土匪们往上献了钱,都给释放出来了,他们还问了差人,当初到底是谁把他们给举报了。
  差人收了钱,说是酒馆这家人。
  赫连他爹慌了,收拾东西就要走,可来不及了。
  外面酒坛子全被打破,被人点了一把火。
  天气干燥,火透过木板烧了进来,像是一条一条的鬼舌头——舔上人,人就完了。
  赫连睡在了里屋,睡梦中越来越热,睁开眼睛,看见全家都在,每个人的面孔,都被映的红红的。
  灼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哔哔啵啵燃烧的声音之外,他们依稀能听见有人在外头大笑:“烧,烧死这帮多嘴多舌的东西!”
  火越逼越近,爷爷挡在最外侧,要护着这满堂的子孙,胡子被燎着了,棉衣被燎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爷爷的皮肤鼓起,爆裂,变成了一个火人。
  那嘶哑的惨叫声,跟平时给他唱大鼓戏的嗓音,判若两人。
  下一个是婶娘,叔叔,几个哥哥,他爹……
  他娘把他死死抱在了怀里,说板宽,你不能死,你是唯一一根苗了,你死了,咱们赫连家,就真完了,你留着命,给我们报仇……
  那个焦糊的气息,是他唯一一点记忆。
  至于怎么活着出来的,他也问过带自己上摆渡门的师父,可师父就是不肯说。
  “打那个时候,我就怕火,”赫连接着说道:“吃东西的时候怕,修行的时候怕,我做梦,都想要一个让我不怕的东西。”
  我忍不住看向了江采菱。
  这个路数,跟江采菱怕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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