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校对)第14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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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赵弘润颇为心疼,要知道,那些他派出去执行狙击韩军粮道任务的士卒,那可不是寻常的士卒,皆是商水军的什长、百人将,甚至是五百人将、千人将级别的悍卒与士官,称得上是商水军的骨干,哪怕其中有一人死亡,他也会感到心疼,更何况是牺牲了上百名。
  想到这里,他召来了爱将伍忌,吩咐后者派出商水骑兵,设法联络那些仍潜伏在雪原上的魏卒们,命令他们即可返回巨鹿城。
  而期间一些因为粮食耗尽而被迫返回巨鹿城的雪橇兵车,亦被赵弘润勒令放弃这次任务。
  不过平心而论,总的来说魏军还是赚的,毕竟雪橇兵车的存在,让魏军两次袭击了韩军的运粮队伍,这对于本来就陷入粮草危机的韩军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更别说腊月将近,雪原上的气温将再次下降,这将大大增加韩军输运粮草的艰难。
  正如赵弘润所判断的那样,此时的韩军,确实已陷入了粮草告罄的窘迫处境,几乎都是靠每三日一次的运粮队伍,堪堪维系着几座韩军军营的粮草储存。
  但由于魏卒偷袭了韩军两次粮道,使得韩军的军粮问题,变得更为严峻,无奈之下,釐侯韩武只能一边忍痛命令代郡守司马尚屠宰那些完全无损的战马,一边连连送信至邯郸,要求邯郸增加运粮队伍的规模。
  十二月上旬,在这个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月份里,韩国王都邯郸,再次征集了几万民夫,要求后者冒着严寒,将粮草输运到巨鹿战场前线。
  在运粮的途中,不知有多少民夫被这寒冷的天气冻毙,活生生冻死在白茫茫的雪原上。
  期间,不乏有拒绝服役的民夫,被驻守邯郸的军队当场击毙。
  这种暴虐扰民的行为,使得釐侯韩武在民间的声誉大跌,甚至于在庙堂上,亦有一些士大夫不满于釐侯韩武这些日子的判断与举措,他们认为,在韩国与魏国同时开辟了西河战场与河内战场这两个战场的情况下,釐侯韩武实在不宜放任魏公子润所率领的魏军侵入他韩国的腹地,以至于不得不开辟第三个战场——巨鹿战场。
  这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误!
  只不过目前釐侯韩武在韩国仍是大势,因此,邯郸城内如今倒并没有太多反对釐侯韩武的声音,充其量就是那些被征募运粮的民夫的家人们,对此怨声载道。
  在牺牲了成千上万民夫的情况下,巨鹿战场的韩军,艰难地度过了寒冬。
  而另外一边,魏国太子赵弘润,则从前来送讯的青鸦众手中,收到了有关于“楚齐泗水战役”的战报。
  正如赵弘润所判断的那样,齐国于泗水战场战败。
  “泗水一败,齐国自身难保,十有八九会召回驻军于宁阳的田耽,如此一来,(楚将)项末就没了对手,必定会顺势攻打鲁国,鲁国,怕是要遭殃了……”
  看着这份战报,赵弘润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第0085章
楚齐泗水战役(一)
  楚齐泗水战役,其实这场仗的主要战场并非是在泗水郡的“符离塞”,而是在于齐国的东海郡。
  归溯原因很简单,当得知楚国公子暘城君熊拓率领几十万大军攻打符离塞后,齐国考虑到符离塞的原镇守将领“田耽”已被调往宋鲁边界的“宁阳”,遂从巨鹿郡调来了“田骜”、“田武”父子,将楚公子暘城君熊拓的大军阻挡在符离塞外,寸步难进。
  符离塞,乃是楚国当年为阻挡齐王吕僖时不时的骚扰进攻而设,建造地固若金汤,奈何“四国伐楚战役”时被齐国所得,而如今更是成为了楚国反攻齐国的最大阻碍。
  在对符离塞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楚公子暘城君熊拓唯有选择另辟道路,遂派楚国如今新三天柱之一的“寿陵君景云”,攻打齐国的东海郡,意图包抄符离塞,对这座要塞展开前后夹击。
  寿陵君景云,乃前寿陵君景舍之子,亦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楚国贵族,因此时常被赞之曰“有乃父之风”,唯一欠缺的,想来就只有在兵事上的经验——论带兵打仗,年纪轻轻的景云当然是不如其父景舍的。
  但好在景云身边有大将“羊祐”,羊祐乃是景云的父亲景舍在世时最倚重的左膀右臂,待景舍于“五方伐魏战役”战败、自刎于楚水之后,羊祐便改而效忠景云这位“景氏”的大公子。
  说起来,景氏一族,与如今楚国的公子暘城君熊拓其实有恩怨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五方伐魏战役”中,当寿陵君景舍于“雍丘之战”战败,汇合上将军项末的军队企图率领参军逃入楚西时,暘城君熊拓的肱骨心腹兼堂兄“平舆君熊琥”,为了保证熊拓能顺利入主楚东,竟拒绝出兵支援景舍与项末二人,希望借魏人的手,将景舍与项末这两位楚东的大贵族逼死。
  正是因为平舆君熊琥的无动于衷甚至是借刀杀人之计,使得寿陵君景舍与上将军项末在当时“雍丘之战”战败后,无法从楚西逃入楚国,只能转道宋郡,在完全暴露在魏、齐、鲁等国家视线中的情况下,艰难回国,以至于最终逃回楚国时,号称百万大军的楚国军队,只剩下寥寥数千人,这才使得此次楚国的主帅寿陵君景舍,因羞愧而自刎于楚水。
  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景氏一族跟楚公子暘城君熊拓,哪怕称之为有杀父之仇也不为过。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后来在暘城君熊拓入主楚东、执掌楚国权柄后,他特地请“溧阳君熊盛”作为和事佬,向景氏一族致歉,并许诺景氏一族永远是楚国的权利核心云云。
  考虑到当时暘城君熊拓已成大势,单凭景氏一族并不足以对抗暘城君熊拓目前的势力,再加上暘城君熊拓请溧阳君熊盛作为和事佬,与景氏一族和解,并许诺会对景氏一族给予补偿,在考虑到这种种原因的情况下,景氏一族最终决定姑且暂时与暘城君熊拓和解。
  这所谓的姑且暂时和解,可以理解为:倘若暘城君熊拓能够凭借这股势头成为楚国的王,那么,他们景氏一族只能选择放弃这个恩怨;但倘若有朝一日暘城君熊拓失势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暘城君熊拓心中也清楚,但他并不介意,毕竟景氏一族人丁单薄,不至于会对王权造成什么威胁,跟当年的屈氏一族是有区别的。
  除此之外,暘城君熊拓也不认为自己会有失势的那一天。
  八月下旬时,遵从暘城君熊拓的命令,寿陵君景云带着大将羊祐,并麾下十几万楚国兵马,向东折道,准备攻打“邳县”。
  在商议军事的会议中,首次带兵出征的寿陵君景云,将麾下的楚国将领请到帅帐内,谦逊地对帐内诸将说道:“云首次掌兵,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诸位给予指点提醒。”
  诸将听闻,纷纷表示:“公子(君侯)言重了。”
  从这称谓中可以判断出,称呼景云为公子的,想来都是景氏一系的将军,关系较为亲近,而称呼景云为君侯的,则大多只是这次被派遣在后者麾下的一般楚国将领。
  在这场军事会议中,景云有意让他信任的羊祐来主持会议,对麾下诸将分派任务,而他自己,则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吸取一些经验,毕竟在他父亲景舍还在世的时候,景云从未参与过兵事,只是在其家族的封邑、寿陵邑,当他的贵公子,可如今父亲不在了,景云作为景氏一族的嫡系大公子,理当肩负起整个家族的职责。
  羊祐乃是景舍的肱骨心腹,且在平时负责处理寿陵军的军务,对于军中事务颇为了解,毫不夸张地说,若非羊祐替景云照看着,以景云这种出征上阵就执掌十几万军队的新手,就算是碰到齐国的寻常将领,搞不好恐怕也要吃几场败仗。
  在向帐内诸将分派了各自的任务后,羊祐便开始向景云这位效忠的大公子讲述种种经验之谈:“……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领兵初来乍到,首先应当安营扎寨,稳扎稳打,莫要好大喜功,总想着什么出奇制胜。”
  在羊祐看来,新人掌兵,最忌讳的就是好大喜功,自认为敌人不堪一击,连营寨也不建立就草率就率军攻打,结果往往是吃了败仗,还要面对敌军无休止的骚扰,苦不堪言。
  当然,这并不是说先声夺人就一定不行,比如魏国的公子润、比如齐国的田耽,这二人就是擅长奇袭的好手,问题是,纵观中原无数将领,这才出了一个魏公子润与一个田耽,人家是真正的天纵之才。
  “……就好比我军目前要攻打的‘邳县’,第一步建立营寨,第二步,包围邳县,稳扎稳打,最多十日,就能拿下这座城。纵使齐国派来的援军,对于站稳了脚跟的我军而言,也不过是多花些力气,不至于反被敌军所趁……”
  听着羊祐的讲述,景云连连点头,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
  若是他父亲景舍还在,何须让他这个对兵事一窍不通的人来执掌军队,领兵作战?
  见景云这幅神色,羊祐在旁既担心又严肃地说道:“公子,您必须振作起来,与熊拓、熊琥的恩怨可以暂且放下,但如今与齐国的战争,既是关乎我大楚国运,亦是关乎我景氏一族兴旺的大事。”
  羊祐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暘城君熊拓在战前说得十分清楚:此战中若有重大功勋者,皆封为邑君,而此前拥有封邑的贵族,则增加封邑。
  倘若能得到齐国的一座城池作为封邑,那可真是世世代代吃用不愁了。
  听闻此言,景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后“邳县”一带的战事,就如同楚将羊祐所判断的那样,在楚军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且采取稳打稳打的战术下,邳县的齐国驻军几乎没有什么反击的余力,只能选择死守城池。
  待等到八月下旬,楚国这边打造了上百辆井阑车、上千架攻城长梯,在无惊无险的情况下,顺利攻陷了“邳县”。
  邳县一丢,东海郡门户大开,按照暘城君熊拓的战略部署,寿陵君景云于九月初率领十几万大军攻入齐国东海郡,兵锋直指东海郡的治所“郯城”。
  在得知此事后,暘城君熊拓一方面牵制符离塞,一方面又派“原三天柱”之一“邸阳君熊商”的弟弟“熊沥”,率领援军增援景云。
  数日后,在符离塞上,齐国老将田骜也得知了“楚军攻入东海郡”的消息,将儿子“田武”、长孙“田恬”商议这件事,看看是否有可能增援东海郡。
  毕竟一旦东海郡沦陷的话,楚军就能从符离塞的后方包抄过来,到时候符离塞将成为一座孤悬的要塞,只有败亡这一个结局。
  “阿武,不如你率领前往增援东海郡吧。”田骜对儿子田武说道。
  田武默然不语。
  在齐国的将领中,最为知名的便是“田氏五虎”,而其中,“田耽”威名最甚,但很少有人知道“田氏五虎”中最勇猛的并非是田耽,而是田武——虽然在智略上,田武可能不及田耽,但若是计较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两个田耽绑在一起,都不是田武的对手。
  就好比近期发生在符离塞的战争,楚军对这座要塞展开了疯狂的进攻,但每次都被田武强行驱逐,并且,死在田武手中的楚国兵将不计其数,这是一位真正能配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美誉的绝世猛将。
  在沉思了片刻后,田武瓮声问道:“我若离去,符离塞怎么办?”
  若倒退二十年,哪怕十年,田武会放心离开,因为那时他的老父亲田骜依旧勇猛,可如今,就连他的儿子田恬都已经长大成人,老父亲更是已年过六旬,发须皆白,若坐镇后方倒是足以,但若是冲锋陷阵,却是已力有不逮。
  在这种情况下,田武如何敢放心离开?
  此时,临淄田氏中最年轻的将才“田恬”开口道:“父亲就放心率军增援东海郡,符离塞这边,孩儿会辅佐祖父大人。”
  听闻此言,田骜笑呵呵地说道:“对啊,还有恬儿呢……在老夫看来,恬儿亦能独当一面。”
  “……”田武看了一眼儿子,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中却是流露出了不怎么信任的表情。
  这也难怪,毕竟在巨鹿郡,田恬这位风流倜傥的田氏公子,浪荡不羁那是出了名了,让性格古板的田武很是不喜,但却非常受到田骜的支持。
  甚至于田骜时常对外人断言,说他孙儿田恬,日后的成就可能还会在他的儿子田武之上。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当时年仅十几岁的田恬,与祖父田骜、父亲田武以及田讳、田耽两位堂叔一起,被齐人合称为“田氏五虎”,扬名于齐国,成为了临淄许许多多富家千金梦寐以求的夫婿。
  唯独田武并不这样认为,在田武看来,他儿子田恬纯粹就是温室中的花朵,在其祖父田骜的庇护下,或能在战场上有所作为,但反之,未见得就能做出什么成绩。
  正因为如此,他心中并不情愿离开符离塞前往增援东海郡。
  数日后,齐国的王都临淄也得到了“楚军攻入东海郡”的消息,齐王吕白紧急召唤左相赵昭、右相田讳以及管重、鲍叔、连谌等士大夫商议此事。
  也难怪齐王吕白会感到紧张,要知道,东海郡的北面乃是“琅琊郡”,再往北则是“北海郡”,而临淄恰恰就在北海郡的西边,而问题是,此前齐魏交恶,田耽率军前往宋地对抗魏国的军队时,带走的军队恰恰就是“琅琊军”与“北海军”,也就是说,一旦楚军攻破东海郡,他们面对的,将会是一个防守力量极其空虚的琅琊郡与北海郡,到时候,楚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兵临临淄城下。
  齐王吕白说到底终归是个刚刚尚未不久的年轻人,甚至还未弱冠,因此在这种危难的局势下,难免有所心慌,竟在这种正式场合,失言称呼赵昭为姐夫:“姐夫、不,左相,以你之见,我大齐眼下该如何是好?”
  见齐王吕白失言,左相赵昭猜到这位小舅子此刻心中必定慌乱,便宽慰道:“大王不必焦虑,此刻攻打东海的,不过是寿陵君景舍之子景云,而并非景舍本人,且其麾下兵力也不过十余万,据我估计,这其中恐怕有近七成乃是粮募兵,唯有不到三成左右才是楚国的正军……”
  听闻此言,田讳、管重、鲍叔等人纷纷点头。
  敌军兵力多寡,这也要区分对象的,如果是魏国,魏国号称出兵十万,那么,中原各国会自行理解成十五万,甚至是二十万,一方面是考虑到魏国士卒的勇悍,以一敌二丝毫不成问题,另外一方面,也是考虑到魏国有一位喜欢用奇袭的魏公子。
  但楚国嘛,就要以完全相反的方式去解析,在中原各国,唯独楚国动辄出兵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记得“四国伐楚战役”时,楚国前前后后总共调动的兵力接近两百万人,而几年前的“五方伐魏战役”中,楚国又一口气出动上百万的军队,声势固然浩大,但仔细来说,这些百万、两百万的楚国军队中,水分极多,最起码有七成是完全可以被理解为炮灰的粮募兵,充其量就是在楚国惯用的人海战术中,起到消耗其敌人体力、士气的作用,根本不足以担任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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