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校对)第16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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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蓟城那边态度一致,康公韩虎一系的势力很快就遭到了肃清,愿意改换门庭的将领则军职依旧,不肯配合的,就被立刻卸职——如今回想起来,当年荡阴侯韩阳被削爵、卸职,未尝没有这层因素在。
  谁让荡阴侯韩阳也是康公韩虎的近侄呢。
  若干年后的如今,康公韩虎一系的人,恐怕也就剩下元邑侯韩普这寥寥几人了,但就跟当年的韩阳一样,蓟城那边必须得有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才能名正言顺削除元邑侯韩普的职务与封邑,毕竟若是做得太明显,就难免会被说闲话。
  不过在司马弢看来,元邑侯韩普应该是个挺稳重挺有城府的人啊,怎么这次就这般沉不住气呢?
  “司马将军,您可要替我家将军报仇啊!”
  那名宜安军的五百人将一脸悲愤地哭求道。
  “报仇?我拿什么给李褚报仇?”
  司马弢闷闷地看了一眼那名五百人将,心下暗自腹诽。
  要知道他下曲阳的军队,都跟随他堂兄司马尚调到柏人县去了,此刻他手中也就数千兵权而已,而这些兵卒,大半还被部署在北方代郡境内的句注山,下曲阳这边就只有寥寥两千余人,还不及元邑侯韩普麾下的士卒多,他拿什么给李褚报仇?
  别说手中兵力不足,就算手中兵力足够,司马弢也不会因为给李褚报仇而去攻打元邑侯韩普——充其量只是在完成蓟城那边授意的基础上顺带而已。
  他跟李褚,又没有什么太深厚的交情。
  想了想,他询问那名五百人将道:“你确定元邑侯韩普果真是谋反了?”
  那名五百人将点了点头,说道:“韩普在众目睽睽之下,辱骂大王,说大王不能容他,要逼死他云云,我家将军不忿,携怒攻城,不曾想却被那韩普所害……”
  “原来如此。”
  司马弢点了点头,心下暗暗说道:看来元邑侯韩普确实是被逼地没有退路了。
  一炷香后,待那几名宜安军士卒退下之后,司马弢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
  本来嘛,蓟城那边安排李褚到宜安,就是为了监视元邑侯韩普,不曾想李褚居然被韩普给干掉了,这下好了,韩普在收编了李褚手中的军队后,兵力大增,被抽走了七八成兵力的下曲阳,如何是韩普的对手?
  “眼下唯有拖延时机了……”
  想了想,为了周全起见,司马弢当即亲笔写了两份书信,同样的内容,一封派人送到柏人县,交给他堂兄司马尚;另外一封则送到蓟城,将这件事禀报蓟城朝廷——虽然他也听说了“韩王然疑似崩殂”的谣言,但一来蓟城朝廷那边并未承认,二来,就算韩王然果真驾崩了,蓟城还有以丞相张开地为首的士卿,应该有能力主持大局。
  而除此之外,司马弢还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元邑,交到元邑侯韩普手中。
  两日后,司马弢的这封书信送达了元邑侯韩普的手中,后者在看完书信后,对张启功与北宫玉二人笑着说道:“是下曲阳的司马弢送来的书信,此人乃是司马尚的堂弟……”
  “哦?”张启功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问道:“信中写了些什么?”
  只见司马弢将书信递给同样有些好奇的北宫玉,笑着说道:“大意是劝我莫要行差踏错,冷静等待蓟城那边对此的判处。”
  “呵。”张启功轻笑一声,淡淡说道:“看来他是怕你率军进攻下曲阳。”顿了顿,他又问道:“倘若此刻出兵攻打下曲阳,君侯有几分把握?”
  元邑侯韩普想了想,如实说道:“鉴于目前已近严冬,再加上下曲阳乃是一座坚城,怕是不易攻陷……”
  “唔。”张启功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没必要理会了,那司马弢要拖延时机,我方未尝不是。今年君侯还是加紧扩增兵力、操练士卒,除此以外巩固防御,待来年开春,蓟城那边定会派来军队……”
  “要不要我写封回信敷衍一下,以蒙蔽那司马弢?”元邑侯韩普问道。
  张启功淡淡一笑,说道:“你我赚杀李褚的事,恐怕也就只能骗骗司马弢这等将领,有见地的人,怕是一眼就能看穿你我的计策……写不写回信,其实都一样。”
  在旁,北宫玉在看过司马弢的书信后,笑着说道:“还是写封回信吧,好歹能让君侯的‘被逼无奈’,变得更真实些。”
  元邑侯韩普点了点头,相比较“被策反逃奔魏国”,他当然更倾向于是“被逼走魏国”,至少在名声上能好听点。
  于是,他听取了北宫玉的建议,给司马弢写了封书信,在信中气愤地叙述他这些年来被蓟城打压的种种往事,后来司马弢看到这封信,也不禁稍稍有些同情元邑侯韩普。
  而与此同时,司马弢亲笔所写的书信,已经送达了蓟城,送到了丞相张开地的官署。
  当时丞相张开地正在官署班房内批完一摞公文,抽闲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茶盏喝了两口解解渴,就被这封书信中的噩耗惊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
  元邑侯韩普作乱?杀李褚,并攻占宜安、井径关?
  张开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蓟城这边逼了元邑侯韩普好几年,都没有“逼反”后者,而如今,在蓟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魏韩边境的时候,元邑侯韩普居然反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个韩普……”
  张开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平心而论,元邑侯韩普的作乱,充其量只是疥癣之疾,放在往年,蓟城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他。
  可问题是,目前他韩国的军队大多都被秦魏两国牵制着在边境,国内可调动的兵力寥寥无几,不曾想元邑侯韩普偏偏在这个被李褚给“逼反”了……
  “看来他这些年一直在隐忍。”
  张开地暗暗猜测道。
  正如张启功判断的那样,虽说司马弢被元邑侯韩普给蒙骗了,误以为后者是因为李褚的咄咄逼人而气愤难忍,但张开地一眼就能看出:宜安的李褚分明就是被元邑侯韩普设计赚杀的。
  别忘了,这件事其实是元邑侯韩普挑起来的,因为是他首先杀了李褚的族弟李柯。
  倘若元邑侯韩普不是想着设计赚杀李褚,他何必杀了李柯后,故意派人将李柯的首级送到其族兄李褚手中?——这明显是在故意激怒李褚!
  “还真是选了一个好时机啊……元邑侯韩普。”
  张开地皱着眉头长长吐了口气。
  是实话,这位张丞相其实也是支持“铲除”元邑侯韩普的人,其中原因倒并非是因为元邑侯韩普乃是康公韩虎的堂侄,关键在于,当年得知康公韩虎被韩王然设计杀害之后,元邑侯韩普曾做出过似乎要起兵谋反为伯父报仇的举动——只是后来被秦开、马奢、司马尚、乐弈等人吓退了,才改称“迎接王驾”。
  在这种情况下,蓟城当然要设法铲除元邑侯韩普。
  只不过当时元邑侯韩普变口变得快,且后来几年也规规矩矩,蓟城这边实在找不到下手的理由——毕竟当时韩王然为了接管康公韩虎与釐侯韩武的势力,宣扬仁政,对康公韩虎一系的余众既往不咎,虽然这极大地方便了司马尚、乐成等人迅速接管了康公韩虎的旧部,但也让蓟城失去了借机根除元邑侯韩普这个隐患的机会。
  是故,蓟城才会将暴鸢的部将李褚派到宜安,处处掣肘元邑侯韩普,希望能够尽快逼反元邑侯韩普,好让蓟城这边有理由将其铲除。
  没想到,元邑侯韩普这么能忍,一直忍到当下才动手。
  在思索了一番后,张开地当即站起身来,披上袍子离开了官署,乘坐马车直奔王宫。
  他认为,这件事必须禀告韩王然。
  此时的王宫,仍旧被卫卿马括手下的卫兵围地水泄不通,目的自然是为了制造舆论,让“韩王然疑似崩殂”这件事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其实当初在制定这个计策时,马括曾对此有所疑虑:既然要让魏国误以为韩王然驾崩,为何不直接昭告全国呢?
  当时韩王然解释道,魏王赵润善于诡谋,必定是明察人心、生性多疑之辈,倘若他们做得过于直白,赵润必定不信;反过来说,他韩国越是遮遮掩掩,仿佛要掩盖这件事,才会让赵润中计。
  正因为如此,如今整个蓟城都在私底下谈论“君主驾崩”之事,但偏偏朝廷却矢口否认、竭力掩饰,信誓旦旦地表示韩王然只是受了些风寒小疾,正在修养。
  在这招虚虚实实之下,别说城内青鸦众等魏国奸细吃不准韩王然究竟死了没有,就算是睿智如魏王赵润,也无法判断,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进宫之后,张开地先找到了卫卿马括,随后在马括的带领下,来到了宫内深处的一座宫殿。
  当张开地迈步走入那座宫殿时,韩王然正披着衣衫,靠躺在卧榻上,由他口述,叫在旁的内侍替他执笔,记载一条条他准备日后尝试推行的政令。
  不可否认韩王然确实正在调养身体,但就跟先代君主韩王简一样,他实在无法放下国事,哪怕国事如今大半已移交给丞相张开地与治粟内吏韩奎,他依旧无法闲下心来歇养,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使国家变得富强。
  也正因为如此,纵使他歇养了几个月,身体状况还是未能得到改善。
  对此,宫内的老宫医几次苦口婆心地劝说,但只可惜,韩王然终究无法放下执念——这是一位注定操劳一生的君主,就跟当年的韩王简一样。
  “大王。”
  丞相张开地的轻声呼唤,打断了卧榻上韩王然的思绪,他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了一眼前者,似乎在纳闷,这位张丞相为何突然前来求见。
  见此,张开地遂取出了司马弢的那封书信,躬身递给韩王然。
  “下曲阳,司马弢?”
  韩王然看了一眼书信上的落款,皱着眉头打开书信,仅仅只是瞅了两眼,眉头便愈发皱紧。
  “杀李褚、占宜安,那韩普果然反了……”
  皱着眉头,韩王然心中很是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被暴鸢推荐的李褚,居然就这么死在了元邑侯韩普的手中,还被后者收编了残部、攻占了宜安。
  不得不说,其实李褚只是没料到元邑侯韩普身边有一群魏国的刺客相助,这才被幽鬼等青鸦众杀死,否则,李褚身为暴鸢的部将,纵使元邑侯韩普,也未见得能将其斩杀——只能说,李褚也是死地冤枉。
  而此时,卫卿马括也已经从张开地口中询问得知了大概,惊愕地说道:“元邑侯韩普?杀李褚、占宜安?他想干什么?”
  韩王然闻言轻哼一声,脸上有些不悦。
  见此,张开地则小声对马括说道:“想来是韩普误以为大王已故,猜测我蓟城乱成一团,便欲趁机为其伯父韩虎平反,甚至于……指责大王乃是昏君,不足以为王。”
  “哈?”马括闻言愣了愣,耻笑道:“难不成那韩普欲自立为王?”
  “这个暂且不知。”
  张开地摇了摇头,随即转头看向韩王然,低声提醒道:“不过,那韩普杀了李褚,非但收编了后者的军队,又占了宜安跟井径关……他若铁了心谋反,井径关在他手上,巨鹿郡跟太原郡、雁门郡的要道,亦等同于被他拿捏,此事利害重大!”
  韩王然默然不语,而马括却皱眉说道:“元邑的兵将,难道皆逆从韩普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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