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校对)第173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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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仅仅只是刚接触,眨眼间便有数千名粮募兵被魏国的雒阳禁卫杀死,几乎是毫无招架能力。
  当然,这并不能怪罪粮募兵,谁让他们绝大多数的人,只拥有最基本的简陋武器与防具,甚至于有很多人可能连防御用的甲胄都没有。
  更要紧的是,粮募兵的本质仍是“农兵”,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魏国职业军队——“农兵”与“脱产士卒”之间的差距,基本上就是农民跟职业士卒之间的差距。
  “踏——”
  “踏——”
  “踏——”
  魏国的雒阳禁卫,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稳健地挺进,他们的双目死死盯着前方的敌军,不急不缓地向前迈进,时而用手中坚固的盾牌抵挡住粮募兵们那仿佛垂死挣扎般的反击,时而用手中的锋利战刀,将阻挡在面前的敌卒一一杀死。
  在第一横列的十个千人方阵的中央,赵润的宗卫朱桂坐跨战马,嘴里片刻不停地大声喊话,用言语激励着麾下的魏卒。
  “……忘却心中的恐惧,握紧兵器、紧盯前方,战鼓未曾停下,就莫要停止冲锋。退后只会令你们变得虚弱,胆怯必定会招来死亡……”
  “前进!雒阳禁卫!一步也莫要停!”
  “牢记在我等的身后,那是我大魏的君主;而在我等的身侧,那是我大魏旧日的都城!……我大魏,已无退路!”
  不仅仅是作为步卒营先锋大将的朱桂,事实上在每个千人方阵当中,其各自千人将,亦在重复魏王赵润方才那激动人心的鼓舞之词。
  “让我们生、让他们死!”
  “给予敌卒应得的惨败!”
  只见在这些魏军将领们的激励下,雒阳禁卫的魏卒展现出“魏国步卒为何能名扬天下”的恐怖实力,他们一步一步稳健地前进,一边杀死面前的粮募兵、一边迫使对方出于恐惧后退,借此压缩粮募兵的战场空间,这导致后方的粮募兵处于严重的拥挤状态,明明还未看到魏国的士卒,却被自己的友军推攘地险些失去了立足空间。
  不得不说,任何一支兵种在战场上失去“立锥之地”,这都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毕竟在拥挤的作战环境下,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来舞动兵器,他们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挤满了自己的战友。
  这就是缺乏训练、缺乏经验的直接体现——缺少战场经验的新兵,他们在这种密集阵型作战时会犯一个很严重的疏忽,即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后退,哪怕只是一小步,这也是非常致命的,因为这会挤到后排的友军——此时你的胆怯,不止会害死你,也会害死你身后的袍泽。
  正因为如此,有经验且有牺牲精神的老卒,他们有时宁可挺身而进,让敌军手中的兵器刺穿自己的胸膛,亦不肯后退一步,免得害死自己的袍泽。
  但很显然,楚国的粮募兵都不懂得这个战场上的道理,在雒阳禁卫的步步紧逼下,处在阵列最前方的粮募兵们,且死且退——可能他们以为稍微后退一些不要紧,但实际上,他们却在无形中帮助魏卒压缩他们身后袍泽的空间。
  当然,楚国的将领也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当即便有数名将领呵斥那些粮募兵道:“不许退!攻过去!”
  但遗憾的是,雒阳禁卫那仿佛攻防一体的步步推进,根本不是粮募兵这种连轻步兵都谈不上的乌合之众可以招架——能挡住重步兵步步推进的,唯有另外一支重步兵,或者是魏连弩等战争兵器。
  “让他们死!”
  魏军的将领们,仍在扯着嗓子大吼,哪怕嗓音为此变得沙哑、走声,亦在所不惜。
  在这些魏军将领们的激励下,最前排的魏军步兵们高举盾牌、挥舞战刀,仿佛单方面屠戳着粮募兵。
  这简直就是一面倒的战况。
  奇怪了,诸国联军的左右两翼呢?
  联军部署在左右两翼的诸国正军,不是应该用弓弩等远程兵器限制中路魏国步兵的推进么?为何迟迟不给于援助?
  原因很简单,因为诸国联军左右两翼的正军士卒,此刻正遭到魏军几十万民兵、游侠的攻击——相比较中部战场的严密阵型对抗,两军的左右两翼战场,简直就是一片混乱。
  “杀啊——”
  “杀光这些该死的家伙!”
  超过二十万的魏国民兵,疯狂地朝着诸国联军的两翼展开冲锋,那疯狂的氛围,逼得联军左右两翼的将领们,不得不将本该用在中路雒阳禁卫身上的弓弩齐射,用在这些魏国的民兵身上。
  “噗噗噗噗——”
  无数的魏国民兵在冲锋的半途就被箭矢命中。
  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纵使是被箭矢命中,但只要不是被命中要害,那些魏国民兵的冲锋势头,亦丝毫不减,依旧咆哮着、怒吼着冲上诸国联军。
  这些魏国临时征召的民兵,就仿佛像魏王赵润所说的那样,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将自己视为了死人。
  既然已死,又何须畏惧死亡?!
  “这些魏人简直疯了!”
  被部署在诸国联军左翼(南)前方的,乃是楚国上将项末麾下的军队,由其麾下将领“斗廉”率领。
  斗廉乃是当年参与过“四国伐楚战役”的楚国猛将,既勇猛且又有骨气,在被魏军团团包围时宁死不降,纵使粮道被断、水源被断,仍旧率领着他麾下的残卒坚守阵地——直到后来齐王僖亡故于寿郢,且随后楚国又顺势承认战败,结束了这场“四国伐楚战役”,斗廉才侥幸活了下来。
  正因为跟魏军打过交道,因此斗廉深知魏军的厉害。
  可即便如此,那二十几万魏国民兵的疯狂,亦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里得提及一下楚国的正军步卒。
  楚国的正军步卒,大致可区分为手持长戟的“长戟兵”,以及手持战刀与盾牌的“刀盾兵”两种。前者顾名思义,乃至战场上的主攻手,尤其是在冲锋的时候,较长的兵器能让楚国正军得到一定的优势,除非是碰到魏国步兵这种全身厚甲的重步兵;而刀盾兵,则主要用于防守,比如保护军中的弓弩手。当然,虽然同样称作刀盾兵,但却远远不足以跟魏国的刀盾兵相比较。
  而此时,由于楚水君此前下达的乃是“准备进攻”的命令,因此,楚将斗廉将长戟兵调到了前方,准备让这支步卒伺机进入战场,担任侧翼的主攻手。
  可没有想到的是,兵力处于劣势的魏军,居然抢在他们前面发动了攻势。
  当然,这不要紧,毕竟楚国的长戟兵,终究是有着长兵器的优势,斗廉不认为麾下那些手持丈余长戟的步卒,会招架不住迎面而来的魏国民兵——这只是魏国的民兵而已,又不是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魏国重步兵。
  这不,在两军刚刚接触展开白刃战的时候,就立刻证明了斗廉的观点:魏国的民兵,根本无法真正接近楚国的长戟兵,就被后者用丈余长的长戟刺穿了胸膛。
  甚至于有些士卒,数杆长戟同时刺穿一名魏国民兵的身躯,怎么看都叫人感觉瘆得慌。
  然而,他低估了这些魏国民兵的斗志——或者说是战斗的欲望。
  只见那些被楚军长戟兵刺穿身躯的魏国民兵,他们并非向前者以往所遇到的敌人那般,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他们在身体被刺穿的一瞬间,就牢牢抓住了那杆长戟,同时大声催促自己的袍泽:“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被抓住了长戟的楚军士卒使劲想拽回兵器,奈何兵器死死被那名魏卒抓牢,根本无法抽回。
  待等他反应过来时,其他的魏国民兵已面色狰狞地冲到了面前。
  在这种情况下,这名楚国长戟兵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放下手中的长戟,用双手护住脑袋,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避免被数名魏国民兵乱刀砍死在地。
  而这还并不算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是,斗廉亲眼看到一名被他麾下长戟兵刺穿胸膛的魏国民兵,在奋力挥刀砍断了那杆长戟的戟杆后,居然继续先前向前冲锋,生生与一名楚国失去了兵器的楚军长戟兵同归于尽。
  “疯了,这些魏人简直疯了……”
  看着那些魏国民兵看淡生死、豁出性命,以命搏命与他麾下的楚军士卒厮杀,斗廉简直惊呆了。
  不可否认,眼前这些魏国的民兵,他们并不如魏国的正军士卒那样强大、擅长战斗,但他们的勇气,却足以叫他们的敌人胆寒。
  至少,斗廉此刻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跟一群不畏生死的死人厮杀——否则若是活人,这些人为何如此看轻自己的性命呢?
  阵型被撕裂,魏国的民兵,源源不断地涌入了斗廉麾下的楚国正军阵列。
  此时就能看出,这些魏国的民兵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术指挥可言,他们只是反复做着两件事,即“找到敌人”、“杀死敌人”,直到自己被敌人杀死。
  正因为没有指挥,这些魏国民兵的突击方向也是大相径庭,有的向东、有的向北、有的向南,反正只要是楚军士卒存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进攻方向。
  说实话,若是在小规模的交锋中,似这种各自为战的打法,只会让敌军抓住破绽,被狠狠地反击。但在这场动辄一百多万人参与的战场上,或许却是最适合魏国民兵的战术。
  更妙的是,由于敌我双方的兵力实在太多,以至于楚将斗廉根本无法指挥麾下士卒做出有效的反击——在这片人海中,他甚至看不清魏国民兵到底在打哪个方向。
  斗廉的鞭长莫及,让此地楚军正军亦被动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使得这片战区变得更为混乱。
  阵型什么的,早已被此地魏楚两国的士卒抛之脑后,他们唯一还谨记的,便只有杀死敌人。
  而必须承认的是,在这种混乱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战场上,游侠群体的杀伤力被放大,只见他们或三五成群、或领着民兵一同,组成各自的小团体,以精湛的剑术以及辗转腾挪的规避方式,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给楚军的士卒造成了严重的伤亡。
  看着那乱糟糟的战场,看着自己麾下的正军士卒竟被一群游侠与魏国民兵杀地节节败退,楚将斗廉首次心生这种感慨:原来兵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的确,倘若楚国也提倡“兵贵精不贵多”,哪怕此地楚军的兵力减少一半,魏国的民兵与游侠们,也别想撕破楚军的阵型,就如同楚国的粮募兵与秦国的黥面军,这些农兵在魏国正军面前只能被吊打的道理一样。
  此时在诸国联军的左翼中区,楚国上将项末看着前方那乱糟糟的战况,亦皱起了眉头。
  就跟他麾下的将领斗廉一样,项末从未想过,他楚国的正军,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群民兵给压制,哪怕这支民兵来自魏国。
  “将军!”
  项末麾下的骁将“乜鱼”亲自来到了前者身边,抱拳说道:“将军,斗廉那边快挡不住了,请允许末将率军驱前,给予援手。”
  “……”项末沉思了片刻,摇头说道:“先稍安勿躁……斗廉此刻虽说处于下风,但未必立刻会被对面的……魏卒击溃。”
  “将军?”
  乜鱼不解地看向项末,他无法理解项末为何按兵不动。
  听闻此言,项末抬手指向西南方向,向乜鱼作出解释。
  此时在西南方向,有一支魏方的骑兵正驻马而立——那是川雒骑兵,是魏王赵润刻意留下的保障。
  一旦诸国联军被打得急怒攻心,决定与魏军一决胜负,那么,赵润部署在左右两翼的这拢共两万余名川雒骑兵,便会趁战场上的混乱,直袭诸国联军的薄弱处。
  事实上,这是赵润唯一的底牌。
  在听了项末的解释后,乜鱼终于也明白前者为何按兵不动,因为诸国联军,并没有能抵挡住两万余骑兵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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