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校对)第18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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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兵?……用这种方式练兵?”
  赵润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虽说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新兵,也必须经过战场的洗礼,才能被称作一名合格的士卒,因此,将新兵赶上战场经受磨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根据司马尚的描述,楚国此番的行为,完全是不考虑任何后果,日复一日地与宋郡魏军交战,好似硬生生要用大量的人命来锻炼出一支精锐,这就跟传统的练兵方式背道而驰。
  需知,那些被牺牲的,亦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并非是可以肆意牺牲的道具,楚国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士卒,真的是可以肩负重任的优秀士卒么?
  正常的练兵方式,在训练士卒的同时,亦注重于培养士卒对自己军队的归属感与对于胜利的执着,就像商水军那般,二十年未尝一败,这使得商水军上上下下,皆愿意为了维持不败的胜利献出生命,并且他们也深信,这世上并没有能击垮他们的敌人。
  但是楚国的练兵方式,却仿佛只注重于训练士卒们如何在战场上保住性命——同样是为了保住性命,似商水军等魏卒,他们只会考虑用击败敌军来方式来保住性命,而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楚国士卒,怕是到最后只顾着在战场上保命。
  因为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楚军士卒,根本没有对自己军队的归属感与荣誉感可言,人人只想着如何在战场上活命,似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军队,就算单名士卒的实力再出众,也谈不上是合格的士卒,只能称作乌合之众。
  “熊拓竟会允许这种事……是因为被逼到绝境了么?”
  皱了皱眉,赵润稍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此番他魏国丝毫没有向齐楚两国索要战争赔款的意思,相信其中深意,齐楚两国自己也清楚。
  是故,赵润并不怀疑齐楚两国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即两年后出兵攻伐齐楚两国的想法。
  在这个前提下,楚国积极备战,为了两年后的战争而加紧训练军队,这一点赵润倒是也能理解,只是楚国的这个练兵方式,让赵润颇感意外。
  一想到司马尚在书信中询问自己对策,赵润思忖了一下,吩咐大太监高和道:“高和,取笔墨来。”
  “是,陛下。”大太监高和依言而去,急忙走到临近一辆马车旁,取来笔墨纸砚,还叫人搬了一张案几过来。
  待高和在这张案几上铺上纸,赵润挥笔疾书,开始书写给宋郡守司马尚的回信。
  对于楚国的这种练兵方式,虽说司马尚感觉如临大敌,但赵润却并不担心,毕竟在他看来,楚国用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兵卒,到最后不过是一群在战场上自私自利、几乎不会考虑与同泽携手抗拒敌军的士卒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当然,前提是宋郡那边不可以叫这些士卒养成气候,倘若宋郡在这些楚国兵卒面前一败再败,让这些楚国兵卒逐渐培养出了对胜利的执着,那结果可能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因此,针对楚国的这种练兵方式,他魏国势必是要做出相应针对的。
  这个针对,并不仅仅只是让这些楚国兵卒品尝战败,还包括相应的怀柔策略——即让司马尚想办法吸收楚国的逃兵。
  想想也是,似楚国这种残酷的练兵方式,要说期间从始至终都不出现逃兵,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倘若宋郡那边能将逃走的楚国士卒吸收到麾下,长此以往,楚国愈弱、宋郡愈强,说不定到最后根本无需赵润派遣别的军队,单单宋郡的兵马,就足以击败楚国。
  而在给司马尚的回信中,赵润简单列举了几项策反、招降楚国士卒的办法,让司马尚酌情参考。
  写完书信后,赵润唤来几名青鸦众,吩咐他们道:“派人将这份信送到昌邑,交给司马尚。”
  “是!”
  几名青鸦众收了书信,抱拳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赵润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在思索楚国的事,而是在思索巴蜀的事。
  今年二月初,张启功先启程前往黔地,然后折道南阳,在魏将博西勒的引荐下,与南阳的羯族人取得了联系。
  与三川郡境内那些愿意融入魏国的羯族人不同,南阳的羯族人,即当年“魏川战役”的失败方,主要由当时的羯、羚两个部落族人构成,依旧还抱持着原先的放牧羊群、抢掠邻居的习俗习惯,区别仅在于,这些羯族人并不敢侵犯魏国,毕竟世间传论,魏王赵润是出了名的护短与睚眦必报:任何敢杀害一名魏人,就要做好被无穷无尽魏卒攻灭国家、覆亡部落的准备。
  就像当下,但凡时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魏国将在一到两年后对齐楚两国展开报复,报复齐楚两国这次聚集联军攻伐魏国,致使无数魏人因此丧生的仇恨。
  不敢得罪魏国,是故南阳羯族的抢掠目标,就只剩下了西边的巴蜀与东南的楚国两个方向。
  鉴于楚国西部这边有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军队驻守,因此,南阳羯族主要还是在巴蜀这边抢掠,抢掠的东西包括粮食、丝绸、金子、矿石、女人、奴隶等等。
  时不时地,南阳羯族人会通过川雒联盟与川北联盟,与魏国展开不可告人的私下贸易,比如说奴隶,近几年工部在展开种种大规模工程时所依靠的劳力,其中七成都是奴隶,而在这些奴隶当中,来自巴蜀的奴隶占得比重并不小。
  当然,考虑到魏国的风评,魏国朝廷是不会承认使用奴隶的,而统一称作役夫,只管吃住没有工钱的那种。
  记得今年四月初时,张启功已成功地雇佣了一批南阳的羯族人,准备带着这群桀骜不驯的羯族人到巴蜀搅风搅水,搅黄秦国攻略巴蜀的战略计划。
  然而没想到的是,张启功却从南阳羯族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即楚国似乎亦对巴蜀产生了染指之心。
  具体情况目前尚不得而知,因为张启功还未送来书信讲述具体情况,他只是在上一份书信中,讲述楚国好似亦有类似秦国的相关意图罢了。
  对此,赵润并不惊讶,因为当年熊拓尚在楚西作为暘城君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要与巴人加强关系,然后借助巴蜀的一个小国作为跳板,使楚西能介入到混乱的巴蜀之地。
  而现如今,楚国其实也面临着与秦国一般无二的窘境,即有兵无粮。
  在这种情况下,楚王熊拓将主意打到了巴蜀之地,这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
  “呵,倘若秦楚两国皆欲攻占巴蜀……那就有乐子瞧了。”
  赵润饶有兴致地想道。
  “父王——”
  不远处,传来了赵卫、赵川等几个儿子的呼喊声,赵润转头一瞧,这才惊讶地发现,几个儿子的怀中捧着一条大鱼,似乎是刚刚从溪流中捕捉上来的。
  眉梢一挑,赵润带着几分微笑朝着儿女们走了过去。
  难得的家庭聚会,他并不希望被什么事而打搅,更何况,巴蜀有张启功在,宋郡有司马尚、许历、桓虎等人在,他确实无需太过于担心。
  过了半个月,即五月初,魏王赵润的回信,送到了宋郡“丰县”,送到了宋郡守司马尚手中。
  在仔细看罢魏王赵润在书信中对于楚国那种残酷练兵方式的分析后,司马尚心中大定之余,亦暗暗钦佩于这位君主的眼力之高明。
  他将目前尚留在宋郡的商水游马的将领马游请了过来,向后者出示了魏王赵润的书信,并说道:“陛下示意我等,要向凛冬般残酷地对待那些楚国士卒,让那些楚国士卒对我宋郡心存畏惧,介时楚军的将领再强迫那些楚国士卒不惜牺牲进攻我大魏,那些士卒就会对他们的将领心存怨恨;除此以外,对于愿意投奔我宋郡的楚国士卒,陛下要求我等和善对待……楚国待他们以‘严’,我等就待他们以‘宽’;楚国待他们以‘暴’,我等就待他们以‘仁’,时间一长,那些楚兵自会源源不断逃向我方。”
  听闻此言,马游心中亦是大喜,连声说道:“如此一来,楚国好比是在为我大魏作嫁衣……我立刻写信派人通知商水。”
  原来,在一个月前,商水郡那边亦出现了类似的现象。
  当日,司马尚便来到了昌邑城内的俘虏营,视察这些楚军俘虏的境况。
  这些楚军俘虏,都是在最近楚国军队攻打丰县的期间被魏军俘虏的。
  对于这些俘虏,说实话司马尚挺头疼的。
  杀了吧,无端杀俘不是他司马尚的性格;可放这些人走吧,这些人十有八九还是会逃到新阳君项培的麾下,然后在那位楚国三天柱的命令下,再次前来攻打丰县。
  是故,司马尚索性就决定暂时关押这些俘虏,平日里叫这些人在魏卒的监视下修补城防什么的。
  可现如今得到了魏王赵润的授意,司马尚决定先从这批俘虏下手。
  不得不说,楚国的平民,他们对于国家的忠诚,比较魏国、韩国确实要轻地多,就像俘虏营的这些楚军俘虏们,他们当中有超过一半是粮募兵——即为了得到微不足道的粮食养活家人,而毅然决然出卖自己,卖给楚国军队的平民。
  对于这种因为走投无路而投身楚国军队的平民来说,只要给予他们活路,他们又岂愿意踏上战场?
  因此,当司马尚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投奔魏国、成为魏国的子民时,这些楚国士卒纷纷表示愿意归顺。
  他们唯一的顾虑,只是留在家中的父母妻小罢了。
  见此,司马尚便笑着对他们说道:“即便你等担忧尚在楚国的家眷,本将军便将你等释放,给你们干粮,让你们得以返回楚国,带着家小投奔我宋郡……倘若你等还有相识的同泽,或者家中少有兄弟叔伯,不妨带着他们一同前来投奔我宋郡,我宋郡有的是钱粮可以养活你等……另外,倘若你等能拉来兄弟叔伯、军中同泽,我宋郡还会相应地给予奖励。拉来五人,则授予伍长之职,拉开十人,则授予什长之职。除此之外,还有田地、房屋可供于你等。”
  这一番转达魏王赵润授意的言论,听得这些楚军俘虏们怦然心动。
  一个时辰后,司马尚果然命人打开城门,将这些楚军俘虏皆给放了。
  看着这些楚军俘虏奔散离去的背影,司马尚对马游说道:“只要这些人当中,有一半被你我说动,楚军就有乐子瞧了……”
  “嘿嘿。”马游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就像司马尚所猜测的那样,那两千余楚军俘虏当中,其实只有寥寥七八百人径直返回楚国,返回故乡去接家小投奔宋郡。
  倒不是说其他人只是假意要投降宋郡,想来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士卒不认得返回故乡的路而已,是故才无奈回到了新阳君项培的麾下。
  回到新阳君项培的麾下后,这些楚军俘虏将司马尚的话透露给了其他的楚军士卒们,让其余的楚军士卒们亦怦然心动。
  于是乎,新阳君项培麾下的楚国军队中,开始有预谋地出现大批士卒逃走的迹象——这些士卒往往是以同一个村、同一个县的相识为团体,在入夜时一起逃走,好彼此有个照应。
  期间,自项末战死后而成为项培麾下部将的骁将乜鱼,率先察觉到这个状况,在下令抓捕了一批逃兵时,拷问出了这些士卒溃逃的真正原因,连忙将此事禀告新阳君项培:“君侯,宋郡的司马尚,他将俘虏的我军士卒放了,许诺他们种种厚待,以至于我军中,陆续出现逃兵……”
  新阳君项培闻言此事后,面色大变。
  旋即,他长长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这般残酷地对待麾下士卒,不惜让督战队、正规军举着兵器强迫那些粮募兵与新兵踏上战场,与魏军交战,可想而知这些士卒心中的怨气之重。
  而现如今,宋郡的司马尚趁机向这些士卒示好,许下种种承诺策反他们,想想也知道那些士卒会选择哪方。
  但理解归理解,所处的立场,使得新阳君项培不能姑息这种情况。
  于是,他立刻召集了麾下诸军,当着全军兵将的面,将那些试图逃走的逃兵处死,并对满营兵将说道:“这即是逃卒的下场!……我杀他们,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当了逃卒,而是因为他们试图投奔魏军。魏国是我大楚的敌人,在不久以后,魏国将会派遣大军攻伐我大楚,倘若人人都如这些叛徒一般投奔魏国,我大楚必将因此而覆国。记住,你等是为了国家而牺牲!”
  此后几日,新阳君项培不遗余力地向麾下士卒灌输保家卫国的思想,使得军中士卒逃走的情况,稍微改善了一些。
  但遗憾的是,宋郡的司马尚好似偏偏要跟新阳君项培作对,故意派出投奔宋郡的楚国士卒,向新阳君项培麾下的楚国士卒喊话,大喊什么“魏楚战争与平民无关”、“楚国暴虐不仁,诸君不应当助其为虐”等等,导致楚国军队中,又开始出现士卒大批逃走的迹象。
  这让新阳君项培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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