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校对)第18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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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昭武九年五月下旬,沈彧先挥军攻占“汝南”,待攻陷汝南后,继续挥军南下,攻占“九江”,彻底切断楚西、楚东两者的水路关系。
  而此时,魏将桓虎、陈狩二人,已率领睢阳军占领了“固县”,正在挥军攻打“汝阴”,即将逼近“下蔡”、继而逼近楚国的王都“寿郢”。
  得知此事后,新阳君项培大为震惊,连忙从“谯县”调兵,亲自率军南下阻击桓虎,而这就变相减轻了魏将司马尚的压力,使得司马尚在随后的时间里率军突进,先后攻克“下邑”、“酂县”、“临睢”几座城池,猛攻谯县。
  此时驻守谯县的,乃是楚国的骁将“俞骥”,此人死守城池,再加上相城守将“乜鱼”率军支援,使得魏将司马尚暂时无法攻克谯县,但从整个战局来看,谯县被魏将司马尚攻陷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再说新阳君项培,新阳君项培从谯县率军南下之后,正值魏将桓虎、陈狩二人攻打“汝阴”,镇守这座城池的楚将,乃是“汝阴君项恭”的仅存亡的三子“项兴”。项恭的长子与次子,皆在当初熊拓联合魏国攻打宋国期间阵亡,这一度让熊拓不敢面对汝阴君项恭。
  但是在后来熊拓率军前往楚东夺权时,汝阴君项恭却仍然带着第三个儿子项兴率军响应熊拓,让熊拓备受感动。(注:具体看前文。)
  而现如今,汝阴君项恭早已因为年老而亡故,三子继承了邑君之爵,此番毅然率领邑军,拼死抵挡诸魏将桓虎的军队,为新阳君项培南下支援争取了时间。
  否则桓虎攻陷汝阴,继而紧逼下蔡、寿郢两地,后果不堪设想。
  “桓虎军不是打楚西去了么?难道平舆已经被魏军攻陷了?”
  对于桓虎出现在汝阴一带,新阳君项培颇有些诧异。
  说实话,他从来都不认为楚西的平舆君熊琥能够在沈彧、桓虎等魏将的夹攻下挡住魏军,毕竟熊琥只是在管理封邑方面尚有几分才能,但论带兵打仗,还不如斗廉、俞骥、乜鱼等楚国将领。
  新阳君项培只是惊讶于,魏将桓虎竟然能在平舆君熊琥逃到汝阴前,就率军攻打了这座城池。
  要知道,凭着项培对熊琥的了解,后者在战场上最是惜命,一旦战事不妙,往往是第一个逃命的,以至于当年“诸国伐魏”的后半阶段,熊琥虽然被魏国猛将伍忌撵地到处跑,但伍忌愣是没机会擒杀熊琥。
  因此,新阳君项培对于没能在汝阴看到熊琥而感到颇为惊诧。
  直到后来,一些来自平舆的溃兵告诉新阳君项培,平舆君熊琥已战死在平舆县,这让新阳君项培大感震惊:素来贪生惜命的熊琥,此番竟然如此勇武、悲壮地战死于平舆县,誓死不降魏国?
  “熊琥大人竟然战死于平舆?”
  汝阴君项兴亦是难以置信。
  不得不说,平舆君熊琥誓死不降魏国而战死平舆,这件事着实让楚国许多兵将大吃一惊——因为这实在不像是熊琥的性格。
  相比之下,熊琥叫他的儿子熊缪三人投奔魏军的沈彧,这才更符合熊琥的性格嘛。
  在思忖了一番后,新阳君项培派人将这件事禀呈寿郢。
  数日之后,楚王熊拓收到了新阳君项培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平舆君熊琥战死于平舆县。
  就跟项培、项兴二人一样,楚王熊拓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反应亦是怀疑。
  一来熊琥并非是那种性格刚烈的猛士,二来,其在魏国亦有人脉,很难想象竟然会选择战死。
  是的,选择战死!
  “……”
  死死攥着新阳君项培的书信,楚王熊拓双手都在颤抖。
  记得前一阵子,当平舆君熊琥派人送信到寿郢,告诉他“楚水君已死”的消息后,熊拓还为此大为恼怒,当众叱骂熊琥,但归根到底,熊拓对熊琥的感情,要远远高于对待楚水君。
  在熊拓心底,楚水君算得了什么?
  在固陵君熊吾死后,曾经还在暗中支持前者的那些楚国贵族们,早已纷纷投靠了熊拓,就连季连氏、季氏、连氏、黄氏这些曾经鼎力支持熊吾的家族,亦在彻底绝望后向熊拓投降,在这种情况下,杀或不杀楚水君,其实已没多大关系。
  当初楚水君战败之后,熊拓之所以赦免了楚水君,一方面是考虑到杀死楚水君也无法挽回那场战争的失利,而另一方面,他是准备留着楚水君“日后再用”。
  就比如说楚水君提出的那招练兵之策,正是这招练兵之策,激起了楚人强烈的怨恨,但不可否认,亦让楚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训练出了数十万的军队。
  至于国人的怨恨,熊拓事后完全可以将其归罪于楚水君,用其一人的性命,来缓解国人的怨恨。
  可没想到的是,楚水君竟然在从巴国返回楚国的期间,被魏军给伏杀了。
  虽说熊拓后来还是将那练兵之策的过错全部归罪于楚水君,但不能否认,这效果比较在国民面前处死楚水君,那是大打折扣。
  而不同于楚水君,平舆君熊琥的死,却让楚王熊拓感到痛心疾首。
  要知道他与熊琥,有着超过四十年的交情。
  当年还是懵懂时期的熊拓,就因为庶出的关系,被丢到叔父汝南君熊灏的身边培养,在那期间,熊拓碰到了熊琥。
  当年的熊琥,在汝南、平舆堪称一霸,是一众熊氏子弟的头头,他与熊拓初次相识的过程,其实并不和睦,甚至于,二人小时候还打过好几架,且因此被二人的叔父汝南君熊灏罚跪在屋外的长廊下。
  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相处了一阵后,熊琥与熊拓就逐渐亲如兄弟了。
  熊拓至今还记得,当他年幼时狂妄自大地喊出“我要成为大楚君主”的时候,熊琥用坚定的话语回答他:“若你欲为大楚的君主,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从那以后,熊琥就坚定地支持熊拓,无论是熊拓联合魏国攻伐宋国,还是在后来被魏王赵偲算计后转而进攻魏国,熊琥皆不遗余力地帮助熊拓。
  直至今日。
  纵观整个楚国,熊琥是熊拓最信任、最亲近的亲人,哪怕彼此曾因为楚水君而闹得有些不快,但熊拓也从未怀疑熊琥会背叛自己。
  而事实证明,熊琥直到生命的终结,都没有背叛熊拓。
  只是……
  “砰!”
  在遣退所有人后,楚王熊拓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
  “当真?你要知道我只是庶出,若我要夺取王权,相信楚东定有无数人来阻碍我……说不定,你会因我而死。”
  “哈哈,那又如何?堂叔说我不是当王的料,也没有当王的可能,而你不同。既然如此,我当然是帮你了!”
  “呵?倘若你我谋事不成,那就是叛逆……”
  “大不了我死在你前头!那些人怎么说来着?哦,王之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
  “你?殉死?嘿,我不信……”
  “混账、混账、混账!”
  在连骂三声后,楚王熊拓双目微微含泪,抬手遮在双目,低声喃喃。
  “若我大楚果真覆亡,寡人一人殉国足以,何须你以死明志?蠢材!为何不肯投降魏国?”“唯独你,就算是投降魏国,我亦不会因此怨恨你……”
  “该死的……”
  “阿琥……”
第0339章
楚国的溃势(一)
  “寡人欲御驾亲征,卿以为如何?”
  当召见丞相溧阳君熊盛时,楚王熊拓这般对前者说道,惊地前者面露惊诧之色。
  溧阳君熊盛当即问道:“大王何以竟生此念?”
  楚王熊拓默然。
  以常理度之,历来不是没有一国君主御驾亲征的例子,但似这种事一般都发生在特殊情况下。
  比如“诸国伐魏”时,魏国本土防守力量空虚,无法抵御诸国联军,魏王赵润遂御驾亲征,用自己来号召魏人抗拒联军。
  再比如几十年前的楚国,由于在“齐鲁宋三国同盟”的进攻下屡战屡败,楚国先王熊胥欲扭转对外战争的不利,希望通过御驾亲征激励己国士卒的士气,是故以一国君主的身份亲自率领军队与“齐鲁宋联军”交战。
  当然,似齐王吕僖征战楚国时的御驾亲征,纯粹就是这位君主的我行我素而已,但就一般而言,除非一个国家已到生死存亡的边缘,否则,君主一般不至于亲自率军出征,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一国君主在战场上遭遇什么不测,那非但起不到激励兵将的作用,甚至于还会加促战败,可谓是一柄双刃剑。
  而在丞相熊盛看来,他楚国虽然此番遭到魏国三路大军的进攻,但要说什么生死存亡,其实言之过早,毕竟他楚国有着世人难以估量的国土纵深,纵使王都寿郢无法保全,暂时也可以迁都南方,不过日后能否扭转这场战争的失利,至少将这场战争拖个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是因为熊琥大人之事么?”溧阳君熊盛颇为小心地问道。
  他终归是楚国的丞相,此时当然也收到了“平舆君熊琥战死平舆县”的消息,跟楚王熊拓、新阳君项培、汝阴君项兴等人一样,熊盛在得知此事后亦大吃一惊,难以想象素来贪生惜命的熊琥,此番竟会如此壮烈悲壮地战死于平舆县,并且足足拖延了魏将沈彧、桓虎等人长达一个多月之久。
  “……”
  在听了溧阳君熊盛的话后,楚王熊拓再次默然。
  正如熊盛所猜测的,熊拓之所以会有御驾亲征这个念头,无非就是因为熊琥的关系。
  在熊拓看来,他堂兄平舆君熊琥根本不是没有退路,而是“选择”战死平舆,履行了二人年轻时熊琥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的承诺,然而说到底,这却是熊琥不看好这场战争胜负的表现——倘若楚国仍有战胜魏国的希望,似平舆君熊琥那种爱惜性命的人,又岂会如此壮烈地牺牲?相信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这是熊拓唯一对熊琥生气的地方。
  他气熊琥对他的看轻,对楚国的看轻,不过即便在断定这场仗必败的情况下,熊琥亦不背弃楚国、背弃熊拓,以一名楚国的臣子壮烈战死,履行了当年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的承诺,而不是投降魏国,这亦是最最让熊拓感动的地方——因为熊琥是在其实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殉国。
  既对熊琥“轻生”感到愤怒,又感动于熊琥誓死不弃的情谊,这复杂的心情,让楚王熊拓产生了御驾亲征的想法,而事实上,他甚至也弄不清他那御驾亲征的决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要夺回平舆君熊琥的尸体?还是要击溃沈彧、桓虎这一路“逼死”了熊琥的魏军?亦或是说,是不想被已故的熊琥“看轻”?
  亦或者,只是纯粹的方寸大乱,只因为平舆君熊琥的亡故,让楚王熊拓产生了“我必须做点什么”的念头。
  在通过几番言语上的试探后,丞相溧阳君熊盛总算是弄清了眼前这位君主此刻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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