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1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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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三道应元剑符雷光遇上三道魔道剑气,登时雷光喷涌,相互消磨。凌冲心念一转,已知最后一道剑气必是飞剑所化,有本体支撑,方能如此犀利,双手虚引,如抱圆球,奇怪也哉,那一道飞剑所化剑气本是昂然直入,方入圆球笼盖,一股沛然大力作用其上,剑气登时敛去,现出一柄通体乌黑,长有七寸,剑意森寒的飞剑本体。
  晦明童子在紫府中笑道:“凌小子,你好不狡诈,居然用上吞星符意,干扰那厮的飞剑运行,这下他必以为你是要夺取此剑,你要如何胜他?”斗法神通,要在一念之间揣摩对方招数用意,施加反击,凌冲耍了个花招,令祁飞误以为是要夺取他的飞剑,自会将大半功力用来守护这柄性命交修的长剑,自然就要着了道。
  祁飞生平斗法数百场,剑下亡魂无数,斗法经验丰富之极,一觉一股大力要将飞剑夺去,果然运动真气,震慑飞剑,不令其被摄走。但他亦是胸有城府之辈,将飞剑镇压平和,蓦地一提真气,飞剑昂然上指,如毒蛇吐信,挑向凌冲咽喉。
  凌冲双手抱球,施展的正是吞星符意,吞星符亦化入洞虚真界中,但一股吞星之意却分毫毕现,凌冲曾仗之收取神通法器,十分好用,施展出来果然扰乱了祁飞御剑之势。但祁飞亦非易与之辈,剑尖上指,正是凌冲吞星符意未尽将尽,力道衔接不暇之时,出剑的手段时机可谓老辣之极。
  凌冲对祁飞临敌机变有些赞叹,但他自进冥狱、出入天星界,所见所闻,都是与长生之辈打交道,修为最差的也是法相境界,虽说自家道行法力仍不过是小小炼罡修为,但眼界见识已十分不凡,祁飞就算再机变百出,也算不得甚么神来之笔。
  就在飞剑与下颌之间,星光一闪,一头小巧之极的玄武星神化身浮现,张口往飞剑咬去。玄武星神本就职司守御,辟易邪魔,加之神躯坚韧,不畏飞剑劈砍,正是剑术之克星。但玄武星神亦有弱项,便是神躯游动不便,略显僵滞,若是被人采取游斗之势,未必能占上风。祁飞不料凌冲还修有这般手段,等若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凌冲使了个障眼法,玄武星神周身以星光包裹,只要咬住飞剑便算大功告成,短短时限也不怕被商奇、乔淮清看破甚么底细。
  眼见星神张口要咬上飞剑,商奇忽然叫道:“凌师弟小心暗算!”大袖一挥,紫气狂澜狂飙,自凌冲身侧猛吹而来。凌冲却只上身一晃,下盘依旧稳稳立住,似笑非笑瞧了商奇一眼。商奇心头一凛,那一袖他灌注真力,就算一块万斤巨石也要扇飞了,凌冲却一动不动,其真气修为之浑厚,着实令人惊奇。
第四百八十九章
荀真人转世
  商奇那一袖鼓动狂风,用意是不令凌冲的玄武星神咬住祁飞飞剑,表面是助凌冲御敌,暗里却是“拉偏手”,用意十分恶毒。但凌冲修为浑厚,修成三十六道天罡之气,竟能稳如磐石,商奇也有几分惊异。
  凌冲早知商奇心怀叵测,斗剑时留下几分心神提防,果然其出手暗算。祁飞甚是孤傲,对自家剑术信心极强,但凌冲手段层出不穷,先以剑气游斗,后以吞星符意相扰,最后又一道灿然星光,竟要将他飞剑收去。幸好商奇横插一手,祁飞心念电转之间,忙趁机将飞剑收回,但他生性阴鸷狠毒,非但不曾收手,反而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长有数十丈之朱虹,横空斩来!
  身剑合一之道甚是玄妙,但也凶险异常,剑修一身真气修为与飞剑化合为一,一往无前,只论生死,不计成败!朱虹凌空,还未落下,森森剑气已四面飞射,商奇与乔淮清面色大变,纷纷让身退避。祁飞这一击绝无留手,包含其毕生剑术之精粹,乃是存了必死之心。
  凌冲面容被剑光映衬的阴暗不定,这一剑舍身决然,尤其在祁飞金丹修为催动之下,更显威力神妙莫测。晦明童子悄悄显化身形,说道:“要不要我出手?”以他法宝之身,只一挥袖间便能将此剑化于无形。
  凌冲不答,亦自身化长虹,也施展身剑合一之术而去!两道剑光就在半空之中相遇,如神龙矫矢,剑光变幻。交击之下,也不知换过多少招法。忽听一声长啸,一道乌色剑光飞起,闪的一闪,消失不见。却是祁飞,只听他冷冷传音道:“今日所赐,永不敢忘!”
  凌冲所化剑光一收,现出身形,瞧也不瞧祁飞遁走方向,向商奇与乔淮清两个拱手笑道:“两位师兄,此间之事已了,凌某告辞。”商奇见他面色晕红,言笑晏晏,似无所伤,目中神光闪了一闪,回礼道:“此番多谢凌师弟出手相助,不知师弟欲往何处?”凌冲笑道:“先去京师,瞧瞧大明气运如何。”言罢将身一抖,一道剑光绕空而飞。
  商奇自始至终不曾出手,待凌冲走后,乔淮清问道:“我欲取凌冲性命,为胞弟报仇雪恨,但他剑术高明,只等商兄出手,方才他与那魔道剑修斗剑,分明身受重伤,为何不趁机动手?”乔淮清心切胞弟之仇,但凌冲剑术高明,一击之下并无把握,早欲与商奇联手。谁知到最后商奇却按兵不动,是以有此一问。
  商奇摇头道:“凌冲为太玄剑派三百年来资质最为出众者,甚至有传言说他是上代掌教荀真人转世之身,若是能将他杀了,我自会动手。但他身畔宝光隐隐,必有防备的手段,若是太玄剑派派遣长老隐身护持,你我皆要遭逢不测。还是谋定后动为妙。”
  乔淮清惊道:“他竟是荀真人的转世之身么?”太玄剑派上代掌教荀真人一身修为渊深难测,又教出五位弟子,皆有极高成就,乃是玄门之中极有名的剑道老祖。可惜二百年前之战,陨落于血河宗总坛。似那等纯阳老祖,元神稳固,就算陨落劫数,总有一丝真灵落于轮回,只等机缘可再入道途。
  二百年来亦有许多心怀叵测之辈,暗中寻觅其转世托舍之身。若能收归门下,一来多出一位资质超群的佳弟子,二来也可借此与太玄剑派搭上关系,至不济也可用来威胁郭纯阳,身为一派掌教,总不会眼睁睁瞧着恩师转世之身受苦。
  但空费了二百年苦功,却无一丝收获。太玄剑派封山之后,几位长老先后闭关修行,也不曾下山寻觅。便有人猜测必是荀真人受创太大,仅余灵识不足以再入仙途,须得轮回数世,洗去一身业力因果,也借此温养元神。故而太玄剑派不曾大费周章去寻。
  但凌冲横空出世,北冥炼罡、出入冥狱、在天星界横插一手,尤其得郭纯阳骄纵宠爱,这一番事迹虽然隐秘,却也逃不过有心人窥探。便有一种说法,言之凿凿,言道凌冲必是荀真人转世之身,不然为何叶向天身为掌门大弟子,万里迢迢,前去金陵接引?若当真如此,凌冲已归太玄门下,众修士不好明面下手,只能暗自谋划。
  清虚道宗素来自视为玄门正宗,执掌轮回世界玄门大权,不愿见其他门户大兴,当年太清门覆灭背后也有其谋划之功。尤其凌冲与杨天琪、上官云珠在金陵望月楼上冲突,叶向天出手,以一道郭纯阳练就的纯阳剑气惊走拂意老祖,逼得其回山之后入了生死玄关。上官云珠也被罚禁足,掌教虽然不言,却算是与清虚道宗结下了深仇。再有荀真人转世之流言一出,于公于私,清虚道宗弟子心中都有了些“想法”。
  商奇摇头道:“仅是虚言而已,当不得真。但其人天分之高,又修行号称太玄剑派玄妙第一的洞虚剑诀,就算不是荀真人转世之身,日后成就也自远大。”话音之中夹杂着一丝嫉妒之意,连自家都未发觉。
  乔淮清玉笛一摆,沉吟不语。方才祁飞遁走,佘玉华亦暗中而去,二人虽有所感,却未阻止。此时东方微熹,天色已明,蛮军大营之中混乱不堪,也渐趋稳定。二人只奉命来诛杀领军大将,不肯多造杀孽,对视一眼,起身化虹光而走。
第四百九十章
魔念扰神
  凌冲并未走远,剑光在雁门关外一处荒野落下,忽然面色一白,似有内伤。晦明童子显形道:“商奇与乔淮清两个分明要打你主意,为何明知你身受重伤,反不敢追来?”凌冲摇头道:“人心诡诈,那魔道剑修败于我手,商奇两个反会惊异我的修为,不敢轻易动手。我假作不支离去,便是为了引诱他们出手,可惜他们不曾上钩。”
  祁飞剑术精绝,招式老辣,商奇与乔淮清单个对上也无必胜把握,却败于凌冲之手。二人大为惊异,商奇虽想置其于死地,也不敢自蹈险地,思前想后,忍住不曾出手。凌冲故意卖个破绽,却被那老狐狸识破,不由十分遗憾,叹了口气。
  晦明童子笑道:“商奇那厮出身清虚道宗,若是死了,我也高兴。但你身为名门正派弟子,岂能轻造杀孽?”凌冲叹道:“我不好意思偷袭,只有引他们先出手,如此才师出有名。可惜,可惜!”陈建德身在雁门关,也懒得去管。此人头角峥嵘,有真龙之气,但能否荣登大宝,把持神器,还在两说。凌冲驾起剑光,越过雁门关,直入中原腹地,去京师寻张守正去了。
  却说凌冲分出阴神驾驭噬魂幡一路飞驰,阴神修炼噬魂劫法,施展不出剑气雷音之术,也就依靠不得剑遁,只能老老实实飞去。噬魂劫法算是魂修一脉,亦有遁术流传,走的却是穿梭虚空之道,以元神之力包裹庐舍,身形介于有无之间,速度亦是不弱。阴神修为不过凝煞,自然比不得剑气雷音来的迅快,直到十日之后方才跨过京师,来至江南地界。
  阴神心切家人安危,一路不眠不休,到了金陵城外,先在天机台上落下,调息良久,当年他初次归家省亲之时,遇上曹靖派遣座下弟子给金陵城中大员下药,一怒之下,尽数杀之。还分化七情魔念,沾染了一干大员阴魂。
  端坐金陵城外,运起噬魂劫法,借七情魔念窥探人心。七情魔念妙用无穷,侵入生灵灵台,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金陵中大员大多是酒囊饭袋,偶有一两个修炼道法,境界也不高明,魔念潜伏这些年居然一无所觉。七情魔念发动起来宛如养蛊,凌冲分化出的七道魔念为母念,依七情演化,壮大之后再分化无穷细小念头。
  这些念头初时极为弱小,潜伏生灵灵台之后,生灵一有七情动念,便可吸食其杂念壮大。其实便是七情魔念与生灵元神化合为一,只要生灵元神壮大,魔念自然也一同壮大。此是两利之局。只要凌冲动念,魔念自然飞回,那时等若生生割下生灵一块元神,轻者神志被毁,重者形神俱灭。魔道之辈,只管自家超脱,哪顾别人死活?自噬魂老人创立噬魂道,死于噬魂邪法之下的生灵不计其数,为恶之甚,魔道六宗第一。
  凌冲学了《噬魂真解》真本,本意只为用噬魂真气平衡太玄真气,操控阴阳之气,不求以此法证道,走的是正宗路数,以魔心魔念体悟红尘百态,淬炼道心,不肯以此法害人。当年以魔念沾染金陵二品以上大员之后,数年之间也不曾发动魔念。此时是阴神出游,念头记忆与阳神一般无二,但修炼噬魂劫法,以噬魂真气滋养,思维行事自然与阳神不同,更偏向魔道风格多一些。这也是晦明童子所忧虑之事,一旦阴神阳神分隔太久,难免各自为政,主奴不分,硬生生将凌冲元神分作两分。但他现下修为不高,还谈不上各立门户。
  凌冲自方有德处得传噬魂劫法正本之后,料定噬魂老人在世间定有分身,以魔念侵染。这也是噬魂道最为令人头痛之处,试问自家亲朋师友,一旦被魔念沾染,言行虽与先前一般无二,却等若真我不存,形神俱灭,无论玄门魔道哪个能容得?清虚道宗曾纠集正道各派,围剿噬魂道,连其余魔道门户也深为忌惮,不肯援手。但噬魂道法太过邪祟,分化魔念沾染生灵,只要有一个存世,就算其余分身尽数被杀,假以时日亦能修炼回来,可谓杀不胜杀。
  数次围攻之下,噬魂道损失惨重,夺魂道人不得不约束门下弟子,龟缩总坛之中,轻易不得外出害人。之后不久噬魂劫法的破绽暴露出来,夺魂道人亦学当年噬魂老人一般,闭关参详,轻易不理外事。
  凌冲阴神与城中魔念勾连上,就似亲临其境,第一件事自然确认凌府如何。只要被噬魂魔念侵入灵台,所思所想尽被人窥探了去,尤其不知不觉,隐蔽非常。靖王造反已有数月功夫,密谋准备了十几年,囤积兵甲粮草,一经发难,势如破竹,连克周遭数城之地。
  大明承平已久,靖王藩地在江州地界,乃是灵江上游之所,物产丰富,正是一块膏腴之地,若非如此,他也积攒不下无数的钱粮供养兵士。本来大明条律,藩王府亲卫不得过百人之数,还要受藩地总督节制。靖王花费重金,买通了江州总督,对其豢养甲兵不予过问。其实靖王造反闹得天下皆知,唯有惠帝不肯相信,等若是纵容绥靖,刀兵一兴,又应对不力,如今大明江山已是半数糜烂,一派狼藉。
  金陵城乃是明太祖龙兴之地,后迁都而去,但风水地气仍有帝王之气,靖王麾下亦有高人,献计称可先取金陵,称帝登基,占据名分大义,再发檄文,就言惠帝无道,为匡扶大明正统,学千年之前成祖皇帝,靖难起兵,自然百姓景从,大事可成。
  靖王深以为然,当下命大将左怀仁为先锋,率数十万大军,进发江南,誓取金陵之地。大军一路而来,金陵城得了消息,一干大员商讨对策,就在故宫之中吵吵嚷嚷数日,也没个主见。故宫便是当年太祖所建,成祖迁都后,遣一位皇室宗亲主持,平日金陵城中官员与京师一般早朝,拜皇帝金座空位。
第四百九十一章
碧霞退魔
  左怀仁祖上乃是西域异族,战败被俘,贬为奴仆,到了其父这一代,走了运道,拜入靖王府中做事。左怀仁天赋异禀,武力出众,弓马拳剑无不精熟,被靖王瞧中,授以兵法,统领军马。自起兵以来,所辖兵马南征北讨,攻城陷地,未尝败绩,可谓当世名将。只是此人生性残暴好杀,每破城池,则纵兵抢掠,奸杀劫掠,常有屠城之举,因此朝野上送了个外号“人屠”。
  靖王拥兵号称三百万,分兵数十万,分三路来去金陵,由左怀仁节制。金陵城中一干大员得知竟是人屠亲来,都慌了手脚,许多老爷暗中吩咐家人收拾细软,金陵城中人心惶惶,也有许多百姓拖家带口,舍了祖业,一路出城逃命。凌冲之父凌真先为礼部侍郎,这几年考评优异,早有风声要拔擢为礼部尚书。虽在金陵之中,不似京师那般大权在握,却也是二品的大员,可谓光宗耀祖。
  金陵之中一干文臣平日抨击朝政,指点江山,个个英雄了得,待贼匪攻城,却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乱作一团。凌真这几日率领礼部官员,奔走城内,安抚民心,着实疲累。今日早朝之上,六部大员们又吵作一团。金陵以陪都之分,下设六部,与京师无疑。大臣们分作两派,一派主张立刻派遣大将领兵拒敌,另一派则不允分兵,固守金陵。其实不少大臣心头打鼓,打算一旦靖王大军杀来,就此献城投降,但谁也不敢宣之于口。城中还是有几块硬骨头,极力主战,若是稍露降意,只怕立时就要身首异处,白白送死。
  金陵城中屯有禁军守卫十万,城外大营中亦有十万军马,合计二十万。禁军之制乃是当年太祖钦定,拱卫京师。自成祖迁都之后,也不曾诏令修改,千年以来,一直保持这等规模。城外兵营中亦是常驻金陵军马。这二十万便是金陵城能拿出的全部兵力。
  固守一派认为与其分兵去救灵江上游城池,易被敌人各个击破,反不如屯兵城中,借金陵城防之厚,与叛军决一死战。分兵一派则认为靖王起兵数月,并无大义,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天怒人怨,若遣一大将,统帅兵马,沿途收拢残军,趁左怀仁一部远来,休养未足,猝然杀出,定能大获全胜,先发制人。
  两派皆有道理,连日吵闹。如今在金陵主政者亦是一位王爷,论辈分尚是靖王之叔,惠帝之弟,年愈七旬,老眼昏聩,也拿不出甚么主意,瞧着两派争吵,只能苦笑而已。
  凌冲催动七情魔念,恰听到这场吵闹。乃父凌真默然不语,只听户部侍郎郎清道:“据报左怀仁一部分兵三路,进袭金陵。其人自领一路,正往彭泽进发。彭泽之地素为江南重镇,所产极丰,若是被左怀仁攻破,大军粮草充足,岂非如虎添翼?自当趁其立足未稳,出兵相抗。何况彭泽城中尚有五万守军,未必不可一战!”
  又有一人沉吟道:“左怀仁乃当世名将,用兵诡诈,若佯攻彭泽,伏击我等援军,如之奈何?”郎清瞧了一眼凌真,忽然道:“凌大人,是分兵拒敌还是固守城池,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真踌躇半晌,说道:“凌某不通军务,还请诸位臣工决断。”金陵大营总兵单雄忽然笑道:“郎大人何必为难凌大人?如今彭泽县令正是凌大人亲子,无论发兵与否,皆无错处,还是我等商罢!”
  凌冲心头一动,大哥凌康外放为官,这几年政绩斐然,早应升迁,再有凌真这一层关系在,吏部考核之时特意将凌康调往彭泽任县令几年,磨其心性,再行拔擢。彭泽物阜民丰,最是富庶,出任县令乃是一件美差肥差。本是一举两得,又能讨好凌家,谁知靖王反叛,好巧不巧,却成了两军交战之要冲。
  郎清心知此事,特意询问凌真之意,便是借他之口,敲定出兵之事,哪知凌真腐儒一个,避嫌不言,心下暗骂。凌冲既知此事,哪里耐烦听这些狗屁之事,心念微动,七情魔念齐发。单雄为人胆小怕事,生恐分兵力弱,忽然一股凶悍之意涌上心头,冲口叫道:“不就是区区叛军么?左怀仁那厮不过异族孽种,靖王窃据大位,大逆不道!我等身为大明臣子,正当挺身而出,匡扶社稷!本官赞同发兵十万,迎击左怀仁!我再保举一人统兵,定能大获全胜!”又向那位老王爷施礼道:“金陵城防全赖老王爷了!”
  十万禁军平日驻扎内宫,归这位皇室耆老统帅,老王爷颤颤巍巍起身,面上潮红之色一闪而过,大声道:“单大人只管放心,有本王在此,金陵绝无差池!”殿上诸臣纷纷献言,异口同声赞同出兵御敌,倒把凌真唬了一跳。见众口一致,也有几分欢喜,说到底为父之人,能发兵去救凌康,自是好事。不知怎的,心头也有几分感叹:“当年答允冲儿随张阁老修学,倒是走对一步闲棋。若是金陵城破,我凌家必要守节而亡。冲儿在京师,也算为凌家留下一条血脉。”
  凌冲自然不会在老夫身上种下魔念,凌真一番感叹自也不知。他略施小计,魔念发动,殿上群臣受魔念鼓动而不自知,群情激奋,当下敲定出兵之策。等若是凌冲一人分饰数角,自家与自家对答,做戏与凌真看。
  耳边忽有炸雷声响,一人断喝道:“不知噬魂道哪位长老到此?老僧未曾远迎,罪过!罪过!”其声之中用上佛门天龙禅唱的伏魔神音,震荡心神,正是碧霞和尚出手了。
  这老僧数年不见,修为更见精进,人在碧霞寺中,声闻而来,如天雷击顶,尤其佛音禅唱对魔道功法克制极强,凌冲阴神闷哼一声,险些维持不住形体,被打散为无穷念头。好在这具庐舍是噬魂幡所化,当下将震荡佛音引入其中,听凭这件法器自化。
  噬魂老人乃是炼器的祖师,将噬魂幡与聚血魔旗残片炼化合一,有了聚血魔旗之助,这件法器更见神妙,一路之上凌冲小心研究,也有些心得。碧霞和尚已开了第六识意识,相当于道门中法相境的高手,一声断喝,降服心魔。佛音入了噬魂幡中,激起这件法器反噬。噬魂幡有招灵旗、祭灵柱、绝情环、拘魂索与化灵池五件法器组成,各自激荡不已。
  但此宝传自弃道人,最高不过金丹级数,被碧霞和尚一声大喝,震得五件法器酥软不堪,忽有一道血光起自微末,化为接天赤色,一口将佛音吞入,血河无波,连个波澜也不起。将这一记天龙禅唱佛音消弭于无形。
第四百九十二章
妖幡猎猎吞血河
  组成噬魂幡的五件法器受制于先天品质,经弃道人百年锤炼,已是精纯之极。若方有德恢复前生玄阴老祖的修为,自然有办法再精炼一步,但他眼下修为却是爱莫能助。何况这件法器还是要在凌冲手中一步步祭炼完善,才称得上是趁手的法宝。噬魂老人也并非全无出力,借着一面残破的聚血魔旗,将噬魂幡重新整合炼化了一遍。
  噬魂老人当年创出噬魂幡祭炼法门,或偷或抢,坑蒙拐骗,弄来不少玄魔两道法宝、法器,甚至连佛门法器也过了过手,这才融会贯通,成就噬魂幡法门。只是法门草创,尚有破绽,待要弥补,却魂飞魄散,堕入轮回。这一世转劫再来,静中参悟佛法之余,细细思索噬魂劫法与噬魂幡两大法门精微之处。
  郭纯阳将聚血魔旗送来,虽已残破,却给了噬魂老人极大启发,以血河道法汇入噬魂幡中,作为法力运转中枢,互为补益。这等机缘也唯有凌冲才有,噬魂劫法与血河道法互为表里,以血河真气之力滋养七情魔念。但血河宗被灭,门中存世法宝仅剩几件,唯有这件聚血魔旗合用,恰巧被郭纯阳到手,却也舍得为自家弟子某个前程。
  聚血魔旗乃是血河宗中一件极重要法宝,虽比不上血灵剑那般杀力惊人,但玄妙之处犹有过之。血河宗长老以此宝收藏了将近三成后天血河之水,只要将此宝展布开来,便能演化为一处血河世界,压制其他旁门法力神通,而血河宗修士无论修炼斗法皆占尽便宜。
  这件法宝二百年前被太玄剑派高手长老生生打残,品级跌落到法器级数,元灵也自消亡。落在血幽子手上可谓明珠暗投,饶是如此,其中也尚有近乎半成后天血河之水,可谓滔滔无尽。
  噬魂老人手段通神,将聚血魔旗法器本体施法化去,还原为无边血河,摄入噬魂幡中。借血河流转之力,将五件法器勾连一处,更难得借血河真气重练噬魂劫法,与五件法器息息相应,若合符节,一吸一呼之间无穷血河之力渗入法器之中,滋养祭炼,使整件噬魂幡气息越发圆融。噬魂老人曾暗自感叹,若早将聚血魔旗入手,研究通透血河之法,至少也可将噬魂幡法门完善完全,就不至落得个被人暗算,险些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太玄峰下血河得先天血河之气演化,就算半成之数,亦是数条大江的水量,足以供应一位血河宗修士修炼到玄阴境界而有余,碧霞和尚法力再深,也不过法相级数,还比不得这条血河之力。佛门天龙禅唱无功,碧霞和尚再也安坐不住,顶门金光一闪,撕裂虚空而去。
  凌冲发动噬魂幡之力,化去碧霞的天龙禅唱,就见虚空涟漪,一尊金身跨出,正是碧霞和尚以法相金身赶来。碧霞和尚金身作忿怒相,周身佛光大作,喝道:“何方……咦?凌师弟怎么是你!”
  凌冲阴神未变化面容,碧霞一眼认出,他在寺中静坐,分明惊觉有魔道高手施展魔法,勾动生灵欲心,所用正是臭名昭著之噬魂道法门,当即赶来。碧霞和尚坐镇金陵多年,护持一方水土,虽不问政事,但有妖魔作乱,自要出手镇压。见凌冲好整以暇端坐,身上一丝魔气也无,不禁愣了愣神。
  凌冲起身施礼,说道:“方才是小弟施展噬魂法门,惊扰了师兄,实在罪过。”坦诚是自己发动噬魂劫法。碧霞和尚瞠目结舌,良久方道:“师弟不是太玄弟子,如何又修习了魔道法门?尤其这噬魂劫法,害人害己,更是万万碰不得。”
  凌冲阴神借噬魂幡显形,天生气质阴冷,但若不显露法力,连碧霞这等高僧也瞧不破他根底。噬魂劫法臭名昭著,连创始老祖也不得好死,碧霞和尚也是出于好意,出言提醒。
  凌冲摇头道:“小弟乃是奉了师命兼修此法,其中道理不足为外人道也。”碧霞和尚知他断不会口出诳语,沉吟道:“郭掌教算无遗策,既然命师弟兼修此法,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噬魂道法阴损毒辣,炼化他人元神,以为己用,太伤天和。师弟还是莫要动用此法,免得徒造杀孽,日后劫数临头,悔之晚矣。”
  凌冲谢过碧霞和尚好意,说道:“这几年小弟在山中修道,家中安危多赖师兄看顾,在此一并谢过。”碧霞和尚也不问他从何得了噬魂法典,呵呵笑道:“此乃小事,何况方丈恩师遣我来金陵驻锡,便是为了镇压大明龙脉,使妖魔不得作乱。对了,前几日曾有一位精修星辰道法的魔道修士欲对贵府出手,被我击退。”
  凌冲目中杀机一闪,沉声道:“那当是星宿魔宗的萧厉了。”天星界之会时,凌冲早想除掉萧厉,但其与吞星铁甲兽一道,不好下手。若知其曾欲对凌府不利,索性纠结宿苍子与无垢子等人,杀奔吞星铁甲兽处,将其斩了,免除后患。萧厉此人身有气运,数次履险如夷,反而功力大进,拜入星宿魔宗,得传白虎星辰之道,若不早除,早晚是祸。
  噬魂老人手段当真高明,以碧霞和尚开启佛门六识的手段,也瞧不出凌冲实是阴神出游,附着一件法器之上,问道:“如今靖王起兵作乱,人心惶惶,师弟归家可是要大举搬迁么?”太玄剑派地处西域边陲,所辖之地却是风水洞天,更能滋养形神,养育出的人种天生与天地元气相合,比之其他地方更加适合修道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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