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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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幽子满怀信心而来,本要半路截杀癞仙遗宝有缘之人,得上几件宝物,谁知鸡飞蛋打,反被乔依依一道星光神通,险些将他数百年苦功毁去。待得血河飞走,莫孤月亦带了萧厉,身化星光,回返星宿魔宗总坛,寻乔依依复命。
  沈朝阳正勒令三位师弟返回师门报信,自己拼尽全力,与叶向天一同,共抗大敌。谁知一团星光之海坠降,将偌大血河一击破去,血幽子含恨而逃,之前种种反倒成了笑话。
  叶向天也自收了灭道灵光圈,望着血河离去,散落群天之辰寰默然不语。沈朝阳飞落下来,说道:“血河宗居然还有余孽,又修成如此法力,日后只怕正道不宁。”叶向天缓缓道:“当年剿灭血河一役,本就走了许多血河长老高手。今日之事,家师早有所料。只要本门将地下血河牢牢镇压,这些余孽便翻不了天去。”
  沈朝阳点头。他身为正一道下任掌教接班人,自是知晓许多秘辛。那血河宗立派之处极为奇异,地下便有一条滔滔血河,起自何处已不可考,血河宗上下便是靠着这条血河修成绝大法力。
  自太玄剑派将血河宗剿灭之后,便在血河宗总坛原址之上移来一座巨山,将血河镇压。全派搬迁于此,外人只道太玄剑派强横霸道,杀了人家的掌教长老,还要霸占人家的祖庭。谁知太玄剑派此举正是慈悲心肠,若非将血河入口封锁镇压,被修习血河法力之辈闯入,立时便可借助无量血河修成滔天法力,那时便更加难治。
  血河宗余孽之所以对太玄剑派愤恨不已,一面是灭门之仇,另一面却是太玄剑派将血河入口封锁,便等如是断了他们求取玄阴大道之机。
  常洪忽然冷哼一声:“万万没料到,莫孤月心思如此阴沉歹毒,所修根本道法居然非是北斗劾死戮魂禁法,而是另一种神通。”乔依依一道法术破去血幽子法力,莫孤月的四灵四象真法便露了白,被沈朝阳四人窥到。
  叶向天淡淡说道:“莫孤月所修根本道法乃是四灵四象真法,精微奥妙,不在北斗劾死戮魂禁法之下。”常洪一愣,以他见识眼光,也不知莫孤月所修是何法门,叶向天却随口道来,着实令他钦佩不已。
  沈朝阳目光闪烁,问道:“叶兄既知莫孤月所修道法根底,有何法门可以破那四灵四象真法?”星宿魔宗统领魔道万载,翼护邪魔,乃是正道死敌,若能破去四灵真法,铲除莫孤月,无疑便可断去星帝一臂,大大提振正道士气。
  叶向天摇头:“四灵四象真法取法于东西南北四灵星相之道,配以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象之法,可谓变化无穷。若欲将他战败,唯有以绝大法力或是法宝碾压,法术变化之上,怕是无有能克制者了。沈兄何不去问贵派张掌教,想必张真人怀有妙法可破。”
  沈朝阳点头:“血河余孽重现于世,星宿魔宗插手癞仙遗宝,我自当回山,禀明掌教师尊,请他老人家定夺。”这一次下山取宝,虽然危机重重,好在不曾折损一人,且秦钧已将宝物到手,只需回山借此宝淬炼真气,便可冲击元婴之境,沈朝阳实是不欲久留,便就告辞,携了四位师弟飘然回山。
  凌冲今夜所见所闻,乃是他十几年中最刺激者,先是见识了各派英杰,继而又有血河余孽来袭,尤其末了那一道星光神通击破血河之时,更是令他新潮澎湃,难以自已。心头暗忖:“我生平见识除在金陵城之中,便只能在野史闲书中寻觅。今日方知,原来修道之辈,举手之间,确能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好在我已拜入太玄门下,自有妙法修习,只要我一意精进,终有一日,我凌冲亦要修成那等法力,笑傲天下,逍遥长生!”向道之心又复坚定了一层。
  几波人马先后离去,埋伏于灵江,意图劫宝的邪道妖人也被叶向天与莫孤月联手杀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只余叶向天三人,灵江江上诸星投光,江波摇曳,清辉遍洒,若非江中时时还有些残肢冷血,方才血河来袭,星光断法的奇景几疑是在梦中了。
  此时已是五更天时分,金陵城中鸡鸣之声隐约可闻。叶向天说道:“今日时辰已晚,我与张亦如这几日在金陵城外玄天观中落脚。凌师弟可先行回府歇息,白日若是有暇,可来玄天观中寻我。”
  凌冲初见这位大师兄不过几个时辰,心中有千言万语要问,此时却不合出口,只得道:“即使如此,师兄便请先行,小弟白日定去拜会。”叶向天点头,一道剑光裹住自家与张亦如,腾空而去。
  凌冲望着剑光离去,怔忪半晌,这才动身。他先前所骑骏马,早已被血幽子之血河化去,此时只能靠了一双腿脚急奔。好在他内功雄厚,脚力极好,身形一展,疾于奔马,一口真气于胸腹之间流转,也不觉疲累。走了半个时辰,金陵城城门已遥遥在望。
  此时天已放亮,晨曦遍洒,早有许多小贩起个大早,肩挑臂扛着许多新鲜菜蔬,赶着往城中售卖。城门前早已排起了一对长龙。凌冲怔怔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方才眼中还是剑气纵横、血光滔天,转眼入目间却是如此多彩的市井生活,委实令他有不在人间之感。
  “修道修真,去假存真。昨夜所见之辈,无一不是高高在上,超脱凡俗。却不知神仙亦是凡人做,我若非仙缘遇合,日后也必与这些人一般,只不过手中多些银钱,还可多讨几房小妾罢了。末了还要蝇营狗苟,为了生计仕途奔波,临终之时,病卧床榻,悔恨流涕,哪及得上仙家来去纵横,长生有望?我定要珍惜仙缘,修成纯阳正果,长生不灭,也不负天地生我之身,孕我之魂!”
  凌冲虽是凌府公子,却也无甚么特权,只老老实实排队入城。守城兵士也不认这位公子爷,照例盘问了几句,便即放行。凌冲入城之后,不便施展轻身功夫惊世骇俗,只双足并用,不一会已回至自家府中。
  王朝正自府门口等候,只急的团团乱转。昨夜癞仙金船虽在灵江出世,但闹出动静太大,先是金光万道,继而血浪滔天,金陵城中也遥遥可见。普通百姓家还道出了甚么妖怪,许多人连夜在家拜祭神佛,乞求平安不止。
  王超自也瞧见了灵江江边异景,忧虑二少爷安危,却也不敢擅离职守。一夜未眠,天还未亮,便在大门之处守望。遥见自家少爷施施然走了回来,心头一颗大石落地。忙迎接上去,说道:“少爷,你没事罢?”
  凌冲拍拍胸口,大笑道:“我能有何事?非但无事,反而得了一件异宝,如今可是好得很呢!”王朝在凌家为仆数十载,侍奉凌家三代,早将凌冲当成了亲生儿子看待,见他无事,已是高兴无极,闻言笑道:“异宝不异宝的却是无甚干系,只要少爷平安归来,便比甚么宝物都珍贵!”
  二人说说笑笑,入了府中。此时老太太已然起身,一家人围坐用饭。凌冲蹑手蹑脚步入饭厅,先给祖母、父母请安,这才坐下,方欲举起粥碗,便听凌真哼了一声,问道:“你昨夜跑去哪里了?”
  凌冲低了头,说道:“孩儿昨夜心血来潮,不可自持,骑马往灵江观潮去了。”凌老太太说道:“罢了,孩子也不小了,一夜不归也算不得甚么。只要不是遇上强盗匪类,便由他去罢。你这个做老子的若是管的太宽,好好的孩子给你管的低声下气,日后却又如何见人?”
  凌真低头道:“是,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晓了。”他自乔百岁试出凌冲有一身绝顶武艺,便对这个二子有些看不透起来。凌冲一夜不归,原也算不得甚么大事,只是他做老子的,内心总把儿子当成不懂事的孩童,习惯了事事替他们安排铺垫。
  凌冲喝了一碗米粥,放下碗筷,儒家的教诲是“食不言,寝不语”。凌真便以此治家,凌家用饭之时,是绝不出言的。凌冲想了想,说道:“父亲,孩儿有要事与父亲商量。”凌真瞧了他一眼,又看看老太太,点头道:“好,饭后你随我到书房来。”
  凌冲道:“也请大娘一同移步。”崔氏望了他一眼,心头十分诧异。凌真思忖片刻,对崔氏说道:“即使如此,你也来罢。”老太太笑道:“好啊,你们这几个皮猴儿有甚么事瞒着我老太太的?”凌冲笑道:“奶奶,孩儿只是想要进学,央父亲寻个饱学的老儒为师。”
  凌老太太十分欣喜,笑骂道:“平日里你父亲怎么说你这小猴儿,便是不肯向学。如今可算改了性儿,你大哥定了亲,你也须懂事些,莫要如以前一般耍些小孩儿脾气!”凌冲笑着应是,一顿饭一家人吃的十分开怀。
  饭后自有丫鬟收拾了碗筷,崔氏先搀扶老太太回房休息。凌真父子先往书房而去。入了书房,父子落座,凌真道:“说罢,究竟是何事?”他可比老太太精明多了,素知这个儿子十分伶俐,但最厌读书,冷不丁转了性子,居然要寻个饱学宿儒求学,其中必有蹊跷。
  凌冲笑道:“父亲,孩儿方才对祖母所言,句句是真。确是欲寻一位老儒为师,攻读诗书六艺,日后名扬科举,为我凌家增光的。”凌冲深思熟虑,他仙缘遇合,已然铁了心随叶向天回转太玄山门,求取大道法诀,修炼长生之道。
  但凌真治家甚严,若无其他理由,只说如山修道,是断然不会准许的。因此凌冲苦思冥想,忽然记起张亦如乃是当朝首辅张守正嫡孙,张守正不但为官清廉,朝野之中清名素著,自身儒家学问亦即是精深,乃是儒家“气学”创始之人,主张玩物禀气而生,死灭则气散。
  凌真亦是十分敬佩,这位老首辅每有著作,必定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购买回来,自己则秉烛夜读,连连读诵,十分推崇。若能求得张亦如说动乃祖,推说经人介绍,要去京师拜这位老首辅为座师学习文章学问,凌真定必大喜应允。
  凌真奇道:“你真要拜个座师,安心读书么?”凌冲笑道:“孩儿怎敢欺瞒父亲!只是那座师孩儿已然自行选定,只等父亲点头了。”凌真半信半疑,笑道:“你一个小孩儿家家,足不出金陵城,又怎会知晓这城中有哪些饱学大儒,可堪为师的。”
  凌冲道:“孩儿昨夜在灵江之畔闲逛,偶遇一位好友,他乃是当朝首辅张守正张大人嫡孙,答应孩儿代为引荐,拜入张大人门下。”凌真霍然起身,叫道:“甚么!是真的么!你确能拜入张大人门下?”凌冲笑道:“孩儿怎敢欺瞒父亲。”
  凌真道:“此事你确要弄准,那张大人乃是当朝首辅,何等身份,他的嫡孙怎么会夜半出现在灵江之畔?再者,便是人家肯代为引荐,也要看老大人愿不愿意收你入门。”
  凌冲说道:“父亲放心,那张亦如确是张大人嫡孙,他也是出门远游,增长阅历,这才在灵江之畔与孩儿偶遇。此事断不会错的。只是若是拜入张老大人门下,孩儿便须离家北上,赶赴京城了。”
  凌真断然道:“男子汉大丈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些许苦难算得了甚么。只要你真能科举高中,光耀门楣,也不枉为父自你小时的一番教导。不过你小小年纪便要孤身求学,京城居,大不易。你祖母那里为父还要好生劝导,只怕老人家舍不得。”
  凌冲低头道:“是,孩儿也舍不得祖母与父亲、大娘还有兄长。”他虽是向道心诚,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骤然舍家离亲,还是有许多不舍。但思及长生之路,却也不得不做此抉择。
  父子二人正谈论间,崔氏端着两杯清茶,推门而入,给父子二人分别放好。凌冲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崔氏笑道:“瞧你们父子如此高兴,想是有甚么好事了罢?”
  凌真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喜事。冲儿结交了一位好友,乃是当今首辅张大人嫡孙,答允将他引荐入张大人门下,苦读学问,不日便要启程赶奔京师。”
  崔氏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攀上了张大人,日后登台拜相,也大有指望了。只是……”凌真与她十几年夫妻,自是知之甚深,微微冷笑:“冲儿能入张大人门下,已是天大的机缘,康儿你就别想了。”
  顿了顿,又道:“你们妇道人家也不知朝廷政事阴险之处。那张大人乃是出身心学,讲求‘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康儿之前拜的座师,出身理学,虽同出儒教,却是势同水火。康儿若入了张大人门下,反会惹张大人不快。你趁早打消了此念。”
  其时儒教相传数千载,分支极多,皆主上承自圣人。但大明千载以来,唯有理学、心学二门发扬光大。只是理学助长“格物致知、存天理去人欲”,讥笑心学为大逆不道之学,乱国祸民。心学则认为理学为假道学,于国计民生无益。两派传人也自相互攻讦,无有休止。
  张居正出身心学,主掌朝政数十载,位极人臣,已是心学一派之中流砥柱,有他坐镇,才将理学一派勉强压了下去。只是理学一派也出过几任首辅,势力庞大。虽是凡间学问之争,但两派争斗之激烈,绝不亚于玄魔两道厮杀。
  崔氏却是想要凌冲将凌康也带契了去,毕竟能攀上首辅这根高枝,日后为官入仕也要轻松许多。被凌真一说,也就息了心思。凌冲说道:“除此事之外,孩儿还有一事,要禀明父亲与大娘。”
  凌真问道:“还有何事要与我和你大娘说?”凌冲道:“便是大哥的婚事。三日之内,高家便会遣人前来退婚。”“甚么!”崔氏大吃一惊,随即大喜,叫道:“此话当真么!”凌真本是端着茶杯,闻言手一抖,险些将热茶撒了出来,只盯着凌冲瞧。
  凌冲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昨夜孩儿偶遇张大人嫡孙,言谈甚欢,踏月把玩江色。忽遇仙人舞剑,乘月御风……”凌真哼了一声,说道:“甚么仙人,不过是有几分法力,不服朝廷管束的闲民罢了!”
  凌冲不由苦笑,其父毕竟官拜二品,也有几分见识,平日见惯了那些个“仙师”之流,便不怎么将仙人放在心上。他却不知,凌冲所言的仙人确是有移山倒海之大法力大神通的。
  凌冲续道:“孩儿与张亦如十分惊诧,便上前拜见。那仙人原来是一位全真女冠,攀谈之下,居然因高家小姐与她师门有缘,特来接引,这几日便要带她回山修行。”
  “孩儿惊讶之下,便将高家与咱们凌家婚约之事说了,那女冠听闻十分气恼,喝道:‘本门门规森严,出家修道,必要完璧之身方可,既已拜师,岂可背门适人?身犯教规,当贫道飞剑不利么!’”
  “孩儿本当劝说那女冠放过高家小姐,成全一段美满姻缘。只是思及萧厉之事,再者那高家小姐既是有缘道门,说不得日后出家学道。若是两家结了亲,大哥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做那深闺怨夫?”
  凌真说道:“一派胡言,古来只有深闺怨夫,哪有深闺怨夫的道理?”崔氏急道:“你莫打岔!冲儿,你接着说,后来如何?”凌冲暗笑,便将事先编好的一段说辞侃侃道来:“孩儿将这顾虑与那女冠一说,那女冠甚是干脆,当下道:‘此事好办,贫道命那高家将婚事退去,既可令那高玉莲不犯教规,又可保全贵府清誉,岂非两全其美?’”
  崔氏喜道:“那道姑果是如此说么?”自从与高家定亲,萧厉杀上门来,她便日夕难眠,总是担心自家儿子哪一日真被那天杀的萧厉所害,那自己活着还有何意思?心中也不知埋怨了凌真多少次,放着许多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不娶,非要娶个祸患回来。听闻有人一力做主,解除两家婚约。那萧厉若是闻听,自也没了理由上门寻衅。
  凌冲笑道:“那道姑法力十分高强,且气派甚大,所言该当是真。若是大娘不信,只瞧这几日高家有无人来退亲便可。”凌真沉吟道:“我凌家到底是书香门第,若是定亲又退亲,传了出去,岂不惹人耻笑?”
  崔氏本松了口气,闻言柳眉倒竖,破口骂道:“便是你这当爹了好心!给儿子许了这么一门亲事,我只当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谁知却是个克夫克家的丧门星!那萧厉那晚来犯,若非冲儿与乔碧霞大师拦住,你凌家上上下下早就死绝,如今可以罢婚相安,你却又记起狗屁的清誉,难道非要我们娘俩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么!”
  凌真喝道:“好了!泼妇骂街,成何体统!这婚退了便是!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甚么脸面了!你莫要撒泼了!让冲儿见了,成甚么样子!”崔氏闻言,破涕为笑,当着凌冲之面,却又不大好意思起来。
  凌冲只管低头,只作不曾瞧见。凌真沉吟道:“倘若高家真要退婚,倒也罢了。只是你祖母处该当如何是好?她老人家听闻康儿大婚,十分开怀,只等抱重孙。若是知晓此事,难免动怒,若是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凌冲说道:“父亲不必担忧,祖母大人向来心宽,此事错不在我,父亲也不必提退婚之事,只把高家小姐出家修道之事提上一提,只怕祖母便先命父亲去高家退婚了。”凌真一想母亲为人,若是自己先提高家小姐出家修道之事,母亲倒有七八分指望不肯让高家小姐过门,定会先行退婚。点点头,说道:“不错,还是你这个鬼灵精机灵,此事便如此办罢。”
  凌冲却面有忧色,说道:“孩儿远去京城求学,只怕祖母不会轻易答应。还请父亲从中说项才好。”凌真笑道:“你这孩子,你兄长之事机灵无比,到你自身却又糊涂起来。你祖母乃是女中豪杰,知晓你入京求学,乃是大事,必不会拦阻。莫看她平日对你溺爱,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又对崔氏道:“冲儿不日远行,你这做母亲的也要上心些,多预备盘缠衣物,也好打发他出门。”崔氏笑道:“知道了,凌大老爷,此事必定办的妥妥当当,请凌大老爷放心。”
  崔氏心情着实不错,一者自家儿子婚约解除,不必再提心吊胆,二者凌冲远行求学,数载不会相见。她对凌冲虽不至于喝骂虐待,但毕竟非是己出,在自己面前总也有些碍眼。
第四十八章
玄天下院
飞剑传书
  三人计议已定,两件大事便算敲定下来。凌冲向父母告罪,出了书房,直奔北厢之中。王朝在后紧随。推开房门,便见碧霞和尚正与乔百岁弈棋,见凌冲进来,笑道:“原来是凌师弟归来,此番灵江之行有惊无险,又得了至宝归来,当真可喜可贺。”
  乔百岁本是聚精会神望着面前一副棋局,他这几日便在凌家日夜把守,提防萧厉再来。此时听闻碧霞和尚口中“凌师弟”三字,险些一头从椅子上栽了下来。碧霞和尚佛法高深,法力高强,威名如雷贯耳,乔百岁早年与之相识,素来侍以师礼。
  当日凌冲以武功将他折服,乔百岁虽然钦佩,却也不怎么将之放在心上。今日听闻碧霞和尚居然认凌冲为师弟,那凌冲之出身可就大大值得商榷。忙即起身,对凌冲躬身一礼:“凌师叔驾到,弟子乔百岁拜见!”
  凌冲微微苦笑,太玄剑派与楞伽寺虽则佛道殊途,究竟同为正道。两派掌教方丈勉强算作平辈也无不可,如此一来,碧霞称自己为师弟,却也应当。反倒是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但眼见乔百岁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躬身叫自己师叔,还是有几分不惯。
  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乔大人折煞凌某了!乔大人年齿长过凌某太多,且你我并非同门,这师叔二字再也休提。若是乔大人瞧得起我,咱们便平辈论交如何?”
  乔百岁年过花甲,蓦然要叫这十几岁的娃娃师叔,心中也有几分不忿,但想了想,却不敢应承,只低头躬身退在一旁。凌冲见他如此,也不好强迫,便对碧霞笑道:“昨夜我等在灵江之上打生打死,大师却在此处品茗手谈,当真好兴致!”
  碧霞和尚端坐笑道:“贫僧早有预料,那癞仙遗宝与我佛门无缘,任是如何求取,亦是枉然,反有大祸临身。因此癞仙金船出世七次,也从无一位佛门弟子前去。昨夜之事,各方有缘之人尽皆得宝而去,可谓皆大欢喜。只是血河余孽出世,又修成脱劫法力,还是令人大吃一惊。”
  自有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凌冲便在碧霞和尚对面而坐,轻啜一口清茶,皱眉道:“血河宗与我太玄剑派的一段公案,我已听大师说过。昨夜那人法力十分高强,连星宿魔宗大师兄莫孤月亦被困住,我叶师兄施展法力,也不过保我与一位师侄平安罢了。”
  碧霞和尚笑道:“叶施主乃是太玄剑派不世出之天才,所修正反五行混元灭道真法,乃是天下五行道法的克星。那血河余孽法力虽高,叶施主胜之确是极难,但若要遁走,却也并非不能。只是最后出手之人,乃是星宿魔宗长老乔依依,只以一道神通将血幽子惊走,未下杀手,亦是顾忌魔道六派同气连枝之意。血幽子之事,昨夜贫僧已用本寺心光神通,传信于本寺方丈,静候发落。”
  凌冲暗自点头,昨日血幽子以血河真气困锁众人,沈朝阳施展三阳雷火飞剑之术,莫孤月则露了四灵四象真法,唯独叶向天始终以混元灭道真光对敌,连飞剑也未出。凌冲修为浅薄,自是瞧不出这位大师兄法力深浅,但叶向天游刃有余确是不假。
  凌冲道:“血幽子与我太玄剑派有深仇大恨,此次出世怕是便要纠结人手,对我太玄门下弟子不利。尤其山门重光之时,此事叶师兄早有安排,我也只听命行事罢了。”乔百岁与王朝侍立一旁,凌冲与碧霞所言,皆是修道界中秘辛之事,二人也听不懂许多,便知趣不曾插言。
  凌冲又问:“昨夜我也曾见到萧厉,那厮已然拜入星宿魔宗门下,修炼《周天星宿魔典》,如今已随莫孤月回返魔宗。”
  碧霞和尚沉吟道:“星宿魔宗门规严苛,若是弟子入门,数年之内不能将《周天星宿魔典》练至气贯周身,一意达窍之境界,便要取其性命。萧厉既是拜入魔宗,无有数年苦功,怕是出不得魔宗山门。自然也就无暇来寻师弟一家的麻烦了。”
  凌冲点头,说道:“此事我与大师倒是一般想法。因此我已与叶师兄约好,不日便要启程,先随他去东海神木岛,求取先天乙木精气,再回转太玄山门,拜师修行,不修成惊世法力,也不会出世了。”
  碧霞和尚笑道:“师弟有如此雄心,日后必成正果,纯阳可期。贫僧在府上叨扰良久,既已无事,明日便返回寺中。师弟可放心往太玄山中修道,府中之事,贫僧亦会照看一二。”
  凌冲登时大喜,碧霞和尚何等身份法力?既已出口答允照料自己一家老小,那萧厉便不足为惧,当下深施一礼,谢道:“大师高义大德,容后图报!”碧霞和尚笑道:“师弟天生剑心,日后必为玄门一代宗师,却是贫僧高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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