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1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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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凌冲的太乙飞星符阵得了斩妖符剑与九天应元普化雷符两道法力滋养,大有进境,尤其还以太乙飞星符术将他所学太清符术统合起来,无论修炼还是运用,皆有如臂使指之感,再无半分滞涩。符术之道本就与剑道不同,体系驳杂,讲究甚多,不似剑修之道,唯精唯纯。但尹济祖师能于无中生有,创出太清符道,以一统万千,又能万千归一,千般大道归元一体,又能自生无穷妙用,这等惊才绝艳之能,唯以经天纬地冠之。
  凌冲思索片刻,忽然记起一事,心念一动,洞虚真界深处竟又有一道符箓飞出,旋即一变,有无穷吸力自其中生出,竟似能吞吸星辰。此符一出,太乙飞星精微符阵吞吸炼化星力之速登时快上了三成。凌冲指着那道符箓问道:“这道吞星符说来还是你的恩物,不知如何区处?”
  那道灵符正是吞星符,此符最早还是由沙通传授凌冲龙鲸一族根本功法玄鲸吞海功之后,慢慢演变而来。晦明童子当年也曾借此符妙用,炼化星力,才能早早苏醒过来。凌冲修炼星斗元神剑时也借力此符甚多,但随着修为日高,专心于洞虚剑诀,此符便渐渐没了用武之地,被束之高阁,颇有曲高和寡之意。凌冲还是见晦明童子点化剑符、雷符,才灵光一闪,记起尚有这么一道符箓。
  晦明童子一见,也是有些感慨,点头道:“此符你不提我倒也忘了。此符既名吞星,自是对你的太乙飞星符阵大有裨益,但其根本乃是龙鲸一族的天生妖法,与星辰道法不合,强行炼入大阵之中,反而画蛇添足。我近来道心通灵,似乎你这趟东海之行有所奇遇,那时便是此符派上用场之时。我先替你保管,机缘一到你自然明白。”小手一伸,将吞星符拿了去。
  凌冲自是无可无不可,至于奇遇甚么的,反不放在心上。如今他所修道法皆是玄魔两道最顶尖的法门,落在凡人眼中,已是最大的奇遇。自家修炼还忙不过来,就算凭空再得一件法宝,也无甚精力祭炼,倒不如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修炼。又问道:“对了,许久之前你拓印的那一点无形剑诀,如今可有进展?”
  当年凌冲与秋少鸣交手,晦明童子曾用手段,暗中拓印了其根本剑诀无形剑符回来,说道只消研究的通透,便传授凌冲,如今已是忽忽数年过去,不知结果如何。
  晦明童子小手一番,一团云气之中正有一枚小小符箓冲荡不休,时隐时现,瞧不分明,正是那一道无形剑符。他小嘴一撇,说道:“此符甚是精妙,创出这道符箓之人非同小可,我用尽心思,倒也解析出六七分奥妙,但毕竟不是嫡传。此符眼下传了给你倒也无妨,但用来唬唬门外汉,冒充七玄剑派之辈倒也足够。落在七玄剑派真传弟子眼中,却是个笑话了。”
  小手一推,云气飘散,那道无形剑符登时向凌冲阳神飞来,临近之时,陡然散为数千道细小之极的符线。凌冲阳神张口一吸,将所有符线尽数吸入,闭目良久,再睁眼时,掌心自有团团符线凝聚,眨眼汇成一道无形剑符,他清叱一声,洞虚真界真气涌动,在无形剑符中一转,一道淡淡剑气呼啸飞出,倒颇有几分无形的手段。
  凌冲望着掌心那枚符箓,叹息道:“果然不愧为七玄剑派真传剑诀,精妙非常。我以太清玄始之气催动,也只能勉强发挥原版剑术四五分威力,却也做不到将剑气练得无形有质。”晦明童子点头:“此符经我手改过,能以太清真气催动,但就是如此,才失了无形剑诀的根本之意,不能尽善尽美,只能唬人。”
  要知每一门派的镇山法诀,皆是经过几代几十代祖师推衍修行,与本门真传练气法诀极度契合,方能发挥最大威力。晦明童子说的十分不甘,但在外人看来,他只匆匆拓印了一份不全的无形剑符,竟能将核心部分改动,换成以太清真气催动,这份才情已然是惊天动地,若是被七玄剑派之人听到,必会倾起修士前来,要么将晦明童子捉去炼化,要么干脆毁掉这件法宝,免得本门剑诀的秘密流落在外。这道无形剑符虽只解析几成,但凌冲存思心头,就算遇上方凝那等级数的高手,亦能从容应对,绝不至于失了方寸,惨然落败。
  凌冲道:“此符也不合炼入星斗大阵,还是做个散兵游勇罢!”将无形剑符一抛,化为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只在太乙星斗大阵之外游荡不休。晦明童子道:“你选了西方白虎七宿下手修炼,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白虎属金,与剑修之道暗合,等你修成西方白虎星神变化,便等如修成玄门金丹境界,可自行推衍洞虚剑诀金丹之下的法门。”
  凌冲喜道:“原来如此!洞虚剑诀元婴之下的法门虽是现成,还是再推衍一番来的好,毕竟查遗补缺怎么都不嫌多。”一直以来,他修炼洞虚剑诀,只能依着法门自家摸索,绝无同门能够切磋,但有太乙飞星符阵之助,再将剑诀推衍一番,瞧瞧有无疏漏,自是天大好事。
  晦明童子又有些惫懒起来,说道:“指点你太久,倒有些烦闷,你自家好生修炼,待我老人家出去散一回心来。”方要离去,忽然咦了一声,笑道:“正愁无聊,真有送上门的买卖!”又咦了一声,自语道:“怪哉!那小娘子分明修炼的是太清符术,到了炼罡境界,为何又要改修剑道法门?哼哼,难道我太清门的符术还不上区区一门下品剑术么?不行,气死我也!”自言自语了一阵,蓦地暴怒起来,就要纵身出去,寻那“小娘子”的晦气。
  凌冲心头一动,隐隐有所预料,将晦明童子拦住,笑道:“不过是炼罡境界的修士,如何引的你大发雷霆?还是我出去打探一番,免得你火气上来,下手不知轻重,伤了正道和气。”能在九重天之中攒炼罡气者,必是正道中人,凌冲对那“小娘子”的身份也有七八分摸得准,自然不愿晦明童子轻易现身。
第六百六十五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凌冲阳神归位,真身睁开眼来,也不管狄泽,一步跨出沙通的水气遁法,却见沙通正自抱臂虚立,满面冷笑。面前是几位少年男女,凌冲一眼望去,却有几位熟人,两位女子面容相肖,正是滕娇腾丽姐妹,一旁则是颜青颜茹兄妹。这四位少年男女当年曾随方胜去往玄天观,也曾目睹凌冲与弃道人一场大战。
  此时这四人共同立在一张白玉席上,滕娇滕丽姐妹满面冰霜之色,正自与沙通理论:“你这汉子好不晓事!前面有我等一位好友,正在炼罡的当口,请你稍候几日,或是绕路而行,怎么这般不依不饶?”
  沙通冷笑道:“你们几个小辈,区区修为,就敢横行霸道么?就算前面有人炼罡,她炼她,我走我的,避开便是。哪有非要我绕路而行的道理?”凌冲听了几句,已知症结所在。这几个少年男女有一位朋友正在第一重天中修炼罡气,因此结伴将天上飞遁的道路封堵,不许沙通过去。沙通亦是大妖出身,蛮横惯了,本来绕路而行或是降下遁法,由陆路而走,都是法子,就是不肯示弱,因此僵持了起来。
  以沙通的脾气,这几个小东西口出狂言,早该一口吞了,但在太玄峰这几年修身养性,火气退去不少,不肯轻易杀人。正想给他们一个小小教训,再扬长而去,凌冲却一步跨了出来,说道:“我乃太玄剑派郭掌教座下弟子凌冲,与修炼罡气的那位姑娘乃是旧识,等她修炼完毕,还要叙旧一番。几位不必紧张便是。”
  沙通望了他一眼,退在一旁,嘟囔道:“原来是老相好,怪不得这么猴急。”凌冲面色一僵,充耳不闻。四位青年男女听凌冲自报门户,俱都吃了一惊。太玄剑派的威名不消说了,掌教郭纯阳更是声威赫赫,尤其太玄重光太象宫一战,斩杀先天血神六大分身,联手楞伽寺普济神僧,令一干积年老魔铩羽而归,更是一时声威无两。能做这位郭掌教的弟子,凌冲的身份地位在四人心头登时水涨船高起来。
  滕娇忽然娇笑道:“原来你就是凌冲师兄呀!小妹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凌师兄果然风采不凡,令小妹一见心折呢!”凌冲摸了摸鼻子,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号?”他自入道以来,除了苦修还是苦修,偶尔外出游历,比如修炼罡气、煞气,大多将对手杀的干干净净,自觉并无甚么声名流传在外。那少女分明是知道自家几分底细,有意套近乎,倒是奇怪也哉。
  腾丽与滕娇心意相通,掩口笑道:“我们姐妹不但知道凌师兄的大名,还知道身后那位齐姑娘所修道法正是凌师兄所赠,着实艳羡的紧呢!”
  凌冲眉头一皱,问道:“可是方胜对你们说的?”两位姐妹花娇笑点头。凌冲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我曾托清元道人将一部《太清秘授重玄阳符经》解读的版本送与齐瑶儿姑娘,算是报答她赠经之恩。方胜又如何知道此事?太清门眼下还不是大张旗鼓的时候,要是此事泄露到清虚道宗一些对敌的宗门,怕是大大不妥。”《太清秘授重玄阳符经》是齐瑶儿在癞仙金船中得来的机缘,自家瞧不大懂,便赠与了凌冲,要他悟通之后再来教她。
  方才凌冲感到不远之处有人修炼罡气,不经意之间泄露出太清符法的气息,正是那部重玄符经所载的一种手段,才笃定必是齐瑶儿在此炼罡。晦明童子烛照千里,品出齐瑶儿除了太清符法之外,又修炼了一门剑术,如今正是为这门剑术在攒炼罡气。
  滕娇滕丽两个不经意间露出与方胜走的极近,一旁的颜茹气的俏脸煞白,三位姑娘都将方胜当作自家禁脔,不肯他人染指。颜茹出身少阳剑派,身份要高过滕氏姐妹,但滕娇滕丽两个联手勾引,颇有两女侍一夫的架势,又将劣势抹平。至于方胜么,从未对任何一位表露心境。反倒忽然对那位齐瑶儿姑娘大献殷勤,没过几日,其姐方凝竟出面代弟下聘,欲求齐瑶儿与方胜为妻,还用一门七玄剑派中的上乘剑术作为聘礼。齐瑶儿家中长辈大喜,当即应允。
  三位姑娘用尽了心思,却被齐瑶儿半路杀出,摘了桃子,眼瞧就要鸡飞蛋打,自然十分愤恨。最毒妇人心,她们打定主意要害齐瑶儿,表面却极力讨好。齐瑶儿静极思动,恰好方胜也要到东海坊市换购些物事,便结伴前来。颜茹又拉上了乃兄,一路之上刻意讨好,终于使齐瑶儿放下戒心。齐瑶儿资质一般,那部重玄符经不曾收录太清门最精妙的法门,本就兴致不高,勉强修炼了几年,得了剑诀如获至宝,当即转修七玄门的剑术。没过几年居然连跨胎动、凝真两境,今日几人借了方胜所赠一张碧玉席法器飞遁,齐瑶儿心旌摇动,感到炼罡时机成熟,当即飞入第一重天,淬炼罡气。
  四人自然当仁不让,充当护法的角色,只是三个姑娘各有心思,各自盘算毒计,如何能令齐瑶儿功亏一篑,免得碍着自家与方胜结为道侣的大计。凌冲这一现身正是时候,三女不约而同想道:“看来齐瑶儿与这个太玄掌教之徒十分的不妥,说不得早有奸情,放这奸夫淫妇相会,总会露出破绽。再将此事添油加醋说给方胜知晓,那骚浪蹄子还能嫁入七玄剑派?”
  凌冲不知这些鬼蜮心思,但心头也有几分异样之情。当年与齐瑶儿初遇,一颗少年情怀懵懵懂懂,被少女的活泼天真所吸引。每一位男子几乎都会有这样的遭遇,少年之时,情窦初开,一缕情思寄于一位少女身上,为其神魂颠倒,予取予求,生死可以。但经过那一段懵懂岁月,心思渐渐成熟老成,再回望那一段“刻骨铭心”之情,却往往不知所以,只归于苦苦一笑,实在再寻不到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滋味。
  凌冲便是如此,当时入道未深,被齐瑶儿风姿所摄,当他修为日高,儿女情长之心渐渐淡去,尤其修成金丹,淬炼道心,更是唯有长生之念。他托清元道人将注释过的重玄符经送与齐瑶儿,便是践行诺言,斩断缘法之意。不成想却在今日此处相见。
  晦明童子哂笑道:“老相好见面,自要有一番温存了。”凌冲心念作答:“我自光风霁月,何惧瓜田李下之事?”晦明童子语重心长道:“需知情之一字最是害人,多少圣贤大德,只因参不透情缘孽缘,不能了断生死,将好好一条金丹大道葬送。凌小子,你可是我太清门重光的重要人物,尹济选了你,便是将此界的太清道统托付,你可莫要被猪油蒙了心,又发起甚么情痴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三部传承
  凌冲不耐道:“放心,我自有打算!”一步跨出,自四人身旁一晃而过。颜青刚要阻拦,一股凌厉气机倏忽而来,吓得他不敢动手,任由凌冲施施然走过。凌冲如今已算是大修士一流,金丹真人,对付这几个小家伙易如反掌。
  凌冲破入金丹境界之后,对天地元气掌控敏感之极,接连几步踏出,在第一重天中如闲庭信步,一步踏出便是十丈距离,如同尺量。等到十步之后,碧空如洗之下,面前是一团白森森的罡气汇聚。
  凌冲点了点头,修炼玄门剑诀,炼罡境界所需罡气只有那么七八种,非此即彼,十分好认。这团玄晶罡气虽比不上太白玄罡那等顶级罡气,也算是中品货色,不高不低,倒也不错。凌冲稳稳立定虚空,那团玄晶罡气恰好一缩一鼓,轰然散去,内中一个窈窕身影猛地飞了出来!
  凌冲算计的精准之极,等他赶到恰是齐瑶儿炼罡已毕,微笑道:“许久不见,齐姑娘道行大涨,当真可喜可贺!”齐瑶儿攒炼罡气小成,正自欢喜,心有所感,霍然转头,却望见了一位故人,满面喜色一僵,换上了一种五味杂陈的笑容,顿了一顿,才道:“真是凌冲师兄!”想要飞奔过来,却生生止住,说道:“凌师兄怎么会到此处?”
  凌冲见二人之间已然有了一道说不清摸不透的隔阂,暗叹一声,点头道:“我要去东海坊市,替门中长老跑腿。无意中发现有人修炼罡气,没想到是齐姑娘。”
  十余载不见,齐瑶儿面容如昔,却更见清减,当年活力四射的少女,如今已是一位端庄沉静的闺秀,她勉强一笑,说道:“凌师兄必是瞧见了颜氏兄妹与滕家姐妹了罢?”凌冲点头:“他们就在不远之处为你护法。”
  齐瑶儿冷冷一笑,想要岔开话题,忽然面泛红霞,轻声道:“前几日家中长辈做主,答允了我与七玄剑派方胜师兄的亲事。”凌冲暗叹一声,外表一无异状,微笑道:“那要恭喜齐姑娘了,方胜其人我倒见过几面,果然仪表堂堂,又是名门正派弟子,这门亲事可说是门当户对。”
  齐瑶儿见他毫不在意,一颗心儿渐渐阴冷下去,忽然又有一股怒意忍不住要爆发出来,俏脸上如裹寒霜,冷冷道:“我还要谢谢凌师兄将那本重玄阳符经的正本托人带了给我,只是那部译文似乎不甚精微,我修炼多年,也只勉强到了炼罡境界。”
  凌冲不知她为何突然变得怒气冲冲,那部太清符经是齐瑶儿得自癞仙金船的机缘,转赠给他,对他修炼之路裨益良多。当年他将原本经文与惟庸道人所赐的一卷译经托清元道人转交给了齐瑶儿,如今看来,惟庸道人的译本之中必是多有疏漏,齐瑶儿自家资质亦是一般,才练不出甚么名堂。尤其那本符经中有三十六道炼神符真意被云文天篆吞噬,再也取不出来。于情于理,凌冲总要给齐瑶儿一个交代。
  丹田洞虚真界中,凌冲阳神问晦明童子道:“那本阳符经我到手之时,你还没苏醒。其中有三十六道炼神符真意被他紫府中云文天篆收去,拿不回来。可否请晦明将阳符经重再注解一回,也算了结我当年诺言?”
  晦明童子冷笑道:“那本阳符经不过记载了本门金丹之下的一点皮毛符术,便是给了那小娘子本也无妨。但尹济既然选了你作为太清衣钵传人,无论你愿与不愿,就是此界本门掌教。阳符经无足轻重,却关乎本门根本道术根基,倘若流传出去,必有祸事。你还要我将译文给她么?”
  凌冲一滞,起初他对尹济祖师强加给他的甚么太清门道统实在提不起兴趣,只想专心修炼剑术,但后来受晦明童子之助愈多,眼下更要靠太乙飞星符法,方能将自身修为推进一步,逐渐认可太清门之事。他无意做甚么太清掌教,倘若日后遇到资质上佳的后学,自可传其太清道统,只是眼下还不可如此。晦明童子说得对,倘若将阳符经轻易传了齐瑶儿,却是为太清门埋下大祸之根。毕竟太清门在此界尚有清虚道宗那等强横的死敌,若被其将阳符经得去,推演出太清符术的根基之道,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
  晦明童子见他犹豫不决,又道:“这部阳符经到底是齐瑶儿的机缘,我太清门要收回经书,却不可如此霸道。这样,我这里有几部外门经书,亦是玄门正宗,皆能修至金丹之境,绝无隐患。你拿去给她,就算些许补偿罢。”
  掰着小指头开始细数:“一部女冠的功法,专讲斩却赤龙,成就大道,看她业已定亲,怕是不会修炼了。另有一部佛门秘典,记载了一门佛家神通秘术,此法不修根本,纯以神通而论,在佛门也算外道法门。还有一部剑经,练气的法门不怎么样,但胜在剑招精妙诡异。”
  太清门立教万年,门中典籍浩若烟海,就算晦明童子拿出一部直指纯阳的道书,凌冲也不稀奇,问道:“三部法诀都只到金丹为止?”晦明点头。凌冲道:“那便都与了她罢!”晦明自是无可无不可,哂笑道:“你是掌教,你说甚么便是甚么喽!”
  凌冲一笑,伸手一抹,无数浮光闪动,在身前凝为三本薄薄卷册,说道:“齐姑娘,那本阳符经之事,凌某有负所托。这里有三部道诀,一部女冠专修、一部佛门秘典,还有一部剑术正经,皆能修至金丹境界,都赠与姑娘,算是一点补偿。至于那本符经,涉及到万载之前的太清门,其道统被当时玄魔两道顶尖大派联手暗算,才告覆灭。玄门之中的那户顶尖大派传承至今,若是太清符经出世的消息走漏出去,必会遣人前来追杀。还请姑娘将阳符经的正本与译本交由凌某来保管罢。”
第六百六十七章
隔阂反目
  齐瑶儿祖上本是少阳剑派的天才弟子,与少阳派当今掌教杨逊还是同辈师兄弟,只因与杨逊争夺掌教大位不成,被击成重伤,道基全毁,更被逐出师门,沦为弃徒。其人毕生之念,便是夺还掌教之位,也让杨逊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可惜那人被逐之后,回至齐氏族中,暗伤复发,没过几年便已坐化。其死后齐家又被杨逊多方打压,凡是得传少阳剑派剑诀的齐氏族人,悉皆被杀,一个不留。后来还是几位与齐家祖交好的长老出面,才保住了齐家一点根苗。
  但少阳剑派在齐家的传承彻底断绝,杨逊一系甚而有人扬言,若齐家后人胆敢偷学少阳剑诀,定必赶尽杀绝。如此一来,偌大一个修道世家,不过数十年光景便急剧衰落下来。不然齐瑶儿也不会甘冒奇险,前往癞仙金船中碰碰运气。
  齐瑶儿算是齐家小辈中资质最高者,短短十几年功夫便修成罡气,可惜齐家仅存的一部旁门法诀,再无炼罡之上的记载。齐瑶儿得了阳符经欣喜若狂,可惜读不懂其上的云文,才慨然将经书赠与凌冲。她就算生性豪爽,面对仅有初见的凌冲,便敢将经书托付,其中缘由连她自家都说不清楚。
  凌冲果然信然守诺,没过几年便派了一位长须道士前来襄阳齐家,将原经与译文一同奉上。此事在齐家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上下族人皆欲求那经文一观,最后还是齐家老祖宗力排众议,依旧将经书交由齐瑶儿保管,只是等她修炼纯熟,须得将经上法门传与家中。
  齐瑶儿当机立断,咬牙散去旁门道法的根基,转修太清符法。有了那卷译文之助,果然轻轻易易将这部阳符经修至炼罡境界。只是这部符经最高也只到金丹为止,齐瑶儿资质尚可,但符箓之道不合她心性,淬炼道心这一关便过不去,难以凝结金丹。
  她修成罡气,果然将阳符经所载传授了族人。这等金丹直指的道法放在任意门派皆是核心传承,又是玄门正宗。齐家家主唯恐走漏了消息,秘密挑选几名核心弟子传授法门。即使如此小心,还是走漏了风声,不知怎得被一位七玄剑派弟子得知,辗转传到了方胜耳中。
  方胜仗着乃姐荫蔽,得以修炼七玄剑派核心真传无形剑诀,总是差了一步,不能再行精进。得知此事,心头一动,想到无形剑诀亦是符剑兼修之道,不若从太清符术落手,也许另有所得也未可知。谋夺他人根本道法乃是同道大忌,方胜又是大派弟子,不欲落人口舌,去请教乃姐,结果方凝一句话:“将那女子娶进门来!”方胜目瞪口呆之余,不敢违抗,只能老老实实找到齐家,只说仰慕齐瑶儿风姿云云,欲求为道侣。
  玄门修士选取道侣十分慎重,盖因玄门弟子修道有成,大多得享遐龄,存世极长,道侣非得亦是修道有成之辈,不足以匹配,方胜不知乃姐为何如此决断,还是硬着头皮前来提亲。他虽贪图道诀,却非歹人,心想只要符经到手,再提携下齐家便是,也算对得起那位夫人。
  齐家得方胜提亲,又是七玄剑派有名的弟子,当真喜出望外,家主不假思索便即答允。等到齐瑶儿得知,已是木已成舟,反悔不得。方胜也算光棍,提出要齐瑶儿带了那本符经作为嫁妆,齐家家主思量片刻,也即点头。齐家也知方胜之欲,如今家门摇动,急需靠上七玄剑派这等玄门大宗,以为靠山。
  这便是以往的经过。齐瑶儿多年未见凌冲,心头那点光芒本已淡了,今日猝然再遇,不知怎得,心里一会惊、一会喜、一会愁、一会怒,五味杂陈,自家也闹不分明。若是凌冲阴神在此,动用噬魂默念也要弄个糊里糊涂。
  齐瑶儿心思中本想将那本符经正本还了凌冲,留作一点念想,谁知凌冲挥手之间竟然一下拿出三部金丹直指的传承,好似不值钱的大路货。这等道诀放在齐家,莫说求娶齐瑶儿,就算要齐家家主出嫁,也要捏鼻子干了!
  不知怎得,凌冲越是在乎那部符经,齐瑶儿心头一股邪火烧的越旺,越不想交出来,越要瞧瞧凌冲求而不得的焦躁模样,瞧也不瞧那三部传承一眼,冷冷道:“对不住凌师兄,小妹已由家中做主,许配给了七玄剑派方胜师兄,那本阳符经真本便是嫁妆,要一并带入七玄剑派的。”
  凌冲叹息一声,看出不知怎得齐瑶儿内心对他生出一股淡淡敌意,总是不让他如愿,苦口婆心劝道:“齐姑娘,你已学会阳符经上符术,那本符经正本已无必要留在身边,就算带入七玄剑派,千万记住莫要走漏风声。当年太清门覆灭,背后便有清虚道宗的谋算在,倘若被其知晓太清门尚有道统流传于世,对你是祸非福。凌某言尽于此,还请三思。”
  齐瑶儿听闻清虚道宗四字吃了一惊,旋即冷笑道:“此事我自省的,不劳凌师兄挂怀了。师兄若是无事,小妹告辞。”不等凌冲答言,径自驾驭罡气飞走。
  凌冲摇了摇头,晦明童子在丹田中笑得打跌,叫道:“可怜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哈哈!”凌冲阳神落下,嘴角抽了抽,说道:“你莫要看笑话,且追上去,觑个空当将阳符经真本与译本盗将回来!”
  晦明童子一骨碌起身,叫道:“你堂堂玄门高第,怎得教唆我去行那鸡鸣狗盗之事?”凌冲冷笑:“我又非是顽固不化之辈,那符经在齐瑶儿手里,乃是招灾的祸端,不如不留!你快去快回,莫要废话!”晦明童子哈哈一笑:“我堂堂太清老祖,却要去偷盗一个小女子的物事,有趣!有趣!”元灵一动,化为一股清风,倏忽吹出凌冲丹田去了。
  齐瑶儿飞出不远,与颜茹四个会合,忽觉一股清风入怀,随即无恙,也未挂怀,说道:“辛苦几位为我护法,我炼罡已毕,咱们还是快些去东海坊市与方师兄会合罢!”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二度归家
  颜茹向乃兄使个眼色,颜青会意,笑道:“你们女孩儿家家多说些话,我在此也不甚方便,还是先行一步,去寻方师兄罢!”不等齐瑶儿回答,疾飞而去。他和颜茹打着不甚良善的主意,若是颜茹能与方胜结为道侣,兄凭妹贵,颜青也能得到不少好处。半路杀出个齐瑶儿,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今日居然正正撞上。其与凌冲相见,大有文章可做。只要先行一步,在方胜面前添油加醋告状,只说齐瑶儿与太玄凌冲早有私情,还怕方胜不暴跳如雷么?
  颜青来去匆匆,齐瑶儿也未在意,心头只反复咀嚼着一抹怅然。沙通哈哈一笑,不管余下三位女子,飞掠而去,与凌冲会合,见凌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老相好嫁作人妇,心头舍不得啦?”
  凌冲淡淡道:“看来沙兄是皮紧了,不若我让晦明童子为你松松筋骨?”沙通冷哼一声,有心骂回去,真怕这小子说到做到,自家可敌不过一件法宝元灵,眼珠子空转半天,嘟囔道:“你自家心情不好,却拿我撒气!走了!”纵起水遁,茫茫大水朝天。
  凌冲一笑,一步跨入,说道:“去东海坊市之前,劳烦沙兄先去金陵一趟,我要省亲。”沙通赌气不答,却乖乖驾驭遁光往金陵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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