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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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服役一甲子
  剑术之道,或轻灵翔动,或沉郁凝重,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但有数种境界剑法,却是每一个剑修之辈所孜孜以求。其中剑气化形、剑气雷音、练剑成丝、大挪移剑术等,任修成一道,便足以恃之横行天下。剑光分化之道,更凌驾于前数种剑法之上,盖因修成这一道剑术,以一化万,变化无穷,威力远在其他剑术之上,乃是纯阳之下最为高深之剑术。
  惟庸道人修成纯阳境界,种种剑术变化之道早已了然于胸,皆能信手拈来,但欲要克制玄鲸吞海功神通变化,便唯有这一招剑光分化!纯阳之下修士,欲修成这一番变化,需当先有一件上好剑气,还要真气雄浑,方能催动飞剑禁制,化生道道剑光、剑气。饶是如此,所化剑光剑气,亦有许多虚招矫饰,并非全数皆为真气圆满。
  惟庸道人以纯阳修为,就算只有一道先天庚金剑气,亦施展出了飞剑法宝之威风,条条剑气横空,演化无穷。尤其每一道剑气、剑光,皆为真气圆满,禁制自生,一击之下,足可将叶向天这等金丹修士一瞬斩杀!
  即便如此,惟庸道人还嫌剑光分化威力不够,不足以克制沙泷神通,漫天剑光剑气一收,化为一座具体而微的剑阵。每一道剑光便是剑阵阵眼,每一道剑气便是剑阵枢机。这一座剑阵乃为太玄剑派秘传太乙分光诛魔剑阵,入手修行便须有剑光分化之剑道修为,举手之间便可以剑气布阵,剑意垂落之处,即便纯阳高手困入阵中,亦要受万剑攒心、剑气切割之苦。
  尤其剑阵中道道剑气还可分化自然,或剑气雷音,疏忽来去;或练剑成丝,无物不斩;或剑气化形,拟化物象,端的变化无穷。沙泷一道玄鲸吞海神通由繁入简,万法归一,任你何样法术,我只一道神通刷去,尽要为我所用。惟庸道人一座太乙分光诛魔剑阵却是由简入繁,演化万象,万变而通易。二者皆为神通、剑术变化之极旨!
  凌冲本是剑痴,对玄鲸吞海功全无兴趣,见了太乙分光剑阵,眼神贼亮,心潮澎湃,实不信世上竟有如此剑术、如此剑道!此方是所谓技近乎道矣!纯阳境界之上的剑术,凌冲如今还丝毫领悟不得,但不妨碍其将这一座太乙分光诛魔剑阵之风采烙印于心,这一座剑阵便是得其分毫神韵,对他日后修行之裨益亦是无量!
  东海之上,浊浪翻天,一团白光,万道剑气,交缠纠结,往复不定。玄鲸吞海功所化白光,每一刷动,便是无量庚金剑气被强行化为水行真气,而太乙分光剑阵却又将玄鲸吞海真气逐步蚕食,斩作虚无。纯阳境界出手,往往不能一瞬之间奠定胜负之机,大多拼的是功法上乘与否、功力深厚与否、法宝犀利与否。
  惟庸道人以一道先天庚金剑气,演化无穷。沙泷以一道玄鲸吞海神通归一横扫,二人皆未出动全力,不然东海便要天塌地陷了。神通剑气僵持难定,虚空之中忽然清光如水,现出一株枝条,正是神木岛上那一株先天灵根分枝,亦即是木清风赶到了。
  分枝之中木清风之声叹息道:“二位皆为正教砥柱,何苦为一时意气,互不相让?还是让老道做个东道罢!”枝条落下,一刷之间,木清风毕竟一派之掌,惟庸道人与沙泷皆要给些面子,并未还手,剑气白光霍然中分,相互对峙。
  沙泷说道:“掌教师弟来的正好!他太玄剑派强横霸道,将我孙儿掳去,这笔账该当如何算?”惟庸道人呵呵笑道:“沙道友,令孙暗施偷袭,若非我叶师侄剑术高强,反要为他所害。沙通那小子杀人不成,反为囚困,我太玄剑派未下手斩杀,已是慈悲,你怎还有面目要人?”
  沙泷冷哼一声,说道:“沙通那个畜生,受人挑唆,此事我自会处置,也轮不到你太玄剑派来管教,你若是不解气,大可将那小子一剑杀了,我沙泷事后再去你太玄山中,寻郭纯阳那厮的晦气便了!”
  木清风听二人呛火,不由笑道:“这是何苦!小儿之事,也不必当真。不若如此,老道做个说项。那沙通虽为本岛弟子,但偏听偏信,险致叶师侄一行于危难,受些苦处亦是应当。便着他为贵派服役一甲子,期满放回,如何?”
  龙鲸一族身具天龙血脉,寿元悠长,若能成年,便可享寿万载。比之人族不过区区百年光阴好活,实是天差地别。有光阴积累,龙鲸一族法力深湛者极多,但败亦由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活过万载,谁还肯正心修行?沙泷所以看中沙通这个嫡孙,只因沙通修道一途颇有天分,难得还知努力上进,区区百年便修成元丹,还指望他能进取纯阳,日后为龙鲸一族砥柱。
  惟庸道人笑道:“如此正好,我太玄剑派山门重光,门中山河湖泊无数,也无人打理,便令沙通总理其事,省的他身躯庞大,翻转不开。沙道友放心,我太玄剑派也非是不讲道理,沙通为我门中服役,老道处还有几门水系神通,并无传人,借此传他也无不可。”
  沙泷本欲不允,略一转念,出声道:“好!既然如此,便让沙通那小子为你太玄剑派服役一甲子,只是你不可怠慢了他,若是回来饿瘦了,老夫还要杀上太玄门,寻郭纯阳的晦气!”
  惟庸道人笑道:“便是如此了!沙道友放心便是!”木清风亦自笑道:“沙通孙儿既可免去杀身之祸,还能学得几门神通,岂非两全其美?好极!妙极!”惟庸道人是何等人物?一身道法深不可测,他说几门神通,岂非寻常?若是沙通真能学得到手,不啻受用终身。沙泷亦是想到,古人有易子而教之说,沙通若是呆在自家身边,每日耍赖打浑,也不会有甚出息,不若打发入太玄门中,让那一群剑疯子调教,兴许还能修为精进。
  纯阳高手,道心无暇通透,一举一动莫不具有极大用意,也无废话。既是定下沙通为太玄门服役之事,也光棍的紧。沙泷也不多言,玄鲸吞海功所化精光也不收回,径自往叶向天灭道剑光之中落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返回太玄山门
  纯阳老祖,便只是一道神通,亦非叶向天所能抗衡,他也全无据守之意,任凭白光穿破灭道剑圈。张亦如吓得面色惨变,只道沙泷那头老龙鲸心狠手毒,先作答允惟庸道人提议,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沙通自叶向天手中盗走,顺手再将自家三个斩杀!
  那道白光拖曳尾影,在张亦如面上扫过,险些将他吓得晕了过去,却自化为一粒圆珠,落在凌冲之手。凌冲一脸茫然,只伸手将圆珠接住,耳边沙泷声音说道:“小子,老祖我只瞧你顺眼。你回太玄门后,将此珠交与沙通,命他好生修行,不可怠慢。老祖自有好处与你!”言罢寂然无声,已是远去无踪。
  凌冲兀自怔然,只见那白珠龙眼大小,莹然可爱,内中却是法力滔天,几乎要满溢开来,除此别无异状。纯阳老祖一道法力,何等浑厚?足可开山裂海,沙泷并不收回,借凌冲之手,转赐沙通,内中所蕴法力,亦可为沙通日常采气之用,亦见一片舐犊之心。
  凌冲虽不明所以,也知沙泷绝非恶意,将白珠收起,只听木清风笑道:“沙通之事圆满解决,老道私心甚慰。惟庸道友若不嫌弃,可往敝岛之上一叙,老道扫榻恭候!”
  惟庸道人笑道:“木岛主好意,老道心领。只是我本是一道分神出游,抵挡沙道友神通已是出尽了力气,却难再去贵岛闲游。余下的些许法力,奉了掌教之命,还要送这几个弟子快些回山,便不叨扰了,告辞!告辞!”
  修道之士,道行到了一定境界,便可分化神念,再以法力附着,便是所谓分神,这等神通并非独门独派独有。只是依各家法诀不同,兼具不同妙用。纯阳老祖分化出的神念,法力神通自然更强。惟庸道人之言,显是谦辞,不肯再有耽搁,木清风自然不好勉强。那株分枝连点两下,隐入虚空不见。
  三位纯阳高手散伙,东海之上又复风平浪静,无量海族亦自暗送一口气。这等高手过招,任一道神通发出,便是开山裂海之威,三人若是一场混战,只怕这东海除却龙宫与神木本岛,也不剩甚么活物了。
  沙泷与木清风相继离去,惟庸老道呵呵笑道:“叶师侄,你师傅请我击退沙泷,这一道庚金剑气还有些法力,索性送你们一程,回转山门,免得你的剑气雷音太慢,耽搁了重光大典。”
  叶向天于灭道剑光之中躬身道:“如此,弟子谢过大师伯美意。有劳大师伯!”惟庸道人呵呵一笑,说道:“这孩子便是张亦如么?果然良质美玉,师侄你眼光倒是不差。至于这位凌、凌师侄?不知你拜入哪一位师弟门下?”
  惟庸道人何等眼力,一眼瞧出凌冲不凡之处,剑心通灵最合修炼太玄剑术,若能有名师调教,不出一甲子,太玄剑派又可多出一位剑道新秀!惟庸道人虽隐居天巽宫中,但四位师弟门下弟子尽皆熟识,凌冲可是生面孔,因此出言询问是哪一位师弟新收了如此佳弟子。
  凌冲躬身一礼,恭声道:“弟子凌冲,蒙叶师兄不弃,允为二代弟子班辈。只是尚未拜过座师。”叶向天接口道:“师伯有所不知,弟子下山之时,恩师曾有吩咐,若遇有资质超群的弟子,不妨先行收归门下,待重光大典之上,再行拜师不迟。弟子路过金陵,得见凌师弟,见他天生剑心,乃是上好的练剑种子,因此允为本门二代弟子,只是尚未拜入任何一位师伯门下。”
  惟庸道人笑道:“原来如此,掌教师弟素来算无遗策,他说能遇着佳弟子,便是能遇着。凌冲,你也不必心急,既是掌教有言在先,二代弟子的名分是少不了你的。只等山门重光,掌教见了你,将本门剑诀量才而授,方不负你这一颗通灵剑心。罢了,此间事了,尔等且调匀真气,待老道送你们一程!”
  这道先天庚金剑气乃是郭纯阳以本身功力,自太玄剑派那一件飞剑法宝中运炼出来,专一赐予叶向天防身之用。如今惟庸道人一缕分神降临,摆下太乙分光诛魔剑阵,对阵沙泷,这缕分神已是法力告罄,索性最后催动剑术,将叶向天三人送回山门,赶上太玄重光大典。
  凌冲忙即镇守心神,调匀真气,只觉周身金光灿灿,如水涌来,自家身子已是腾空而起!东海之上,一道粗大金色剑光,如掣惊雷,电闪无踪。纯阳高手御剑,比之叶向天的剑遁自然另有一副光景。惟庸道人施展的亦是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法,只是他功力比叶向天深厚不知凡几,剑光微闪处,已略过万里之地,几乎到了十音之境!
  剑光如此之速,身在其中自然不是甚么舒服之事。凌冲修为浅薄,身在剑光之中,几乎被十倍音速逼得脾胃翻腾,翻江倒海,幸好惟庸道人曾有提示,他以真气镇压,这才感觉好些。
  叶向天携了凌冲、张亦如往东海而行时,虽非迤逦施施然,但也心急赶路,只是中间先是命二人摄炼天罡之气,又是传授大擒龙手的功夫,继而又有蟹武阻路,鲛娇求援,等等意外之事。如今有惟庸道人施展法力,自是迅快已极,绝无差池。不过一日一夜功夫,便已超越东海,横跨中土,入了极西之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郭纯阳!
  大明疆土广博亿万里,广袤无边,横跨巍山湖海,乃是千年以来朱明王朝不断开疆拓土所至。只是这一方世界太过辽阔,大明王朝所据疆土,也不过沧海之一粟。就算东海一地,便有大明国土数十倍之大,更遑论其余三海,甚而尚有海外不曾归化之地。
  玄门羽士,修道授徒,自性清净,除却深入红尘,磨炼道心之辈,其余修士皆要清心寡欲,因此所居之处大多为深山之中,上下悬绝,重岩深隐之地。太玄剑派所在便是极西之地,离大明金陵城,有百万里之遥。也亏得是惟庸道人这位纯阳老祖出手,若以叶向天功力,七日七夜只能勉强到达,还要耗尽真气。
  凌冲身在剑光之中,见足下白云自生,大河滔天,面前又有灵山巍巍,嘉乔成林,绿荫如织,心神不由一爽,胸中块垒尽去,忍不住便要放声长啸,以抒胸臆。张亦如随叶向天学道十载,却也只来过太玄剑派本宗两次,还都行色匆匆,无暇细观。此次随师傅返回本宗,更能正式拜师入门,欣喜之情实不亚于凌冲。
  张亦如见凌冲左右观瞧,心下也忘了嘲笑其是个乡下土包子,笑道:“凌小师叔,此处唤作解剑峰,乃是当年掌教师祖所立,除本门掌教长老,又或是奉有师命的弟子,其余外派之人,到了此峰,御剑的需当离剑,驾宝的需当离宝,只凭自家脚力走上太玄山去,否则便是对本门不敬,一律诛杀。这解剑峰离太玄本宗尚有千里之遥,师叔可莫要弄错了。”
  凌冲将头连点,只顾贪看风光,也无回应。修道之士,自家脚力奔走千里本是常事,只是太玄剑派设立解剑峰,足可见霸道之气,也难怪一路行来,无论外道掌教或是魔教高手,对那位郭纯阳掌教的评价,皆是强横霸道、狡黠算计了。其实这座解剑峰虽是郭纯阳以大法力硬生生催拔起来,并定下解剑的规矩,但太玄剑派山门尚未重光,因此也无甚么外派之人来访,皆是自家弟子奉了师命,进进出出。
  剑光迅疾,不旋踵间,已来至太玄本宗。太玄本宗亦是一座巨峰,峭拔孤立于极天之外,高有万仞,其上一座恢弘道宫挺立,比之神木岛木清风所居那座行宫,还要大出数倍,气度恢弘之极。
  这一座太玄山传说乃是当年攻打血河宗总坛之后,郭纯阳与四位师兄联手,深入地壳,发觉一条浩大血河,为了镇压这一条血河,五位长老联手,自极天之外挪移来这座巨山,覆压血河之上,不令其作乱为妖。又在巨峰之巅,修筑这一座天宫。平日掌教并四位长老便在这座道宫之中修行,传授弟子道法。
  这座太玄峰通体为天外石菁,坚牢无比,只是有一项憾处,便是不能祭炼成为飞剑。盖因此天外石菁之中并无五金成分,又在极天之外日夕受大日锤锻,糟粕尽去,不好分割,因此空自坚凝难破,却不能加以利用。此事在太玄剑派长老弟子心头,亦是一块极大心病。传言四长老贺百川,执掌离辰殿,掌管门中炼剑之事,每次见了这座太玄峰,皆要捶胸顿足,吐上几口心头血。
  太玄峰上这一座道宫唤作太象五元宫,亦是掌教郭纯阳汇聚四位长老之力,合力祭炼。据说为了祭炼此宫,非但将太玄剑派历载门中珍藏挥霍一空,甚而还将当年攻破血河宗总坛,所劫掠的一干天材地宝,尽数投入,也只仅仅祭炼了七八成而已,离大成尚需许多光阴。饶是如此,这座太象五元宫之威力已然远在一般法宝之上,几乎抵得上数十件法宝合力,只是祭炼的火候不足,尚无机缘开启灵识而已。
  剑光于太象五元宫宫前白玉道场之上停驻,光华敛处,现出叶向天三人身形。那一道先天庚金剑气本是郭纯阳借本门一件法宝飞剑运炼出来,如今自然回归本体,剑鸣之处,化为一条百丈长虹,投入五元宫中不见。
  耳边只听惟庸道人说道:“老道之事已了,叶师侄你自去寻你师傅罢!”言罢寂然无声,当是已将分神收了回去。叶向天等三人望空拜谢,此时却听另一个声音笑道:“可是向天回来了?快些进来,让我瞧瞧那两个小子!”其声轻柔,十分好听,正是太玄剑派掌教郭纯阳。叶向天向五元宫一礼,对凌冲与张亦如说道:“掌教恩师相招,你二人随我来。”当先入宫。
  凌冲与张亦如跟随叶向天身后,入了太象五元宫中,二人不敢多瞧,只收敛心神,以眼观鼻,以鼻问心,三返七转之后,面前霍然一亮,一座玉台高耸,玉台之上端坐一位道人。太象五元宫集合太玄剑派当代五位高手之力祭炼,威能无边,其中自有颠倒时空宇宙之力,凌冲修为太过浅薄,根本不曾发觉,他自入得五元宫中,到得见郭纯阳真颜,短短功夫,已是经历数十次空间颠倒,时光错乱,若非郭纯阳有意放他进来,只怕他刚迈入宫中一只脚,立时便要灰灰了去了。
  凌冲自金陵城偶遇三嗔以来,至今数十日光阴,郭纯阳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无论玄魔两道,提起这位尚未修成纯阳的掌教来,莫不是咬牙切齿,恶语诅咒者有之,嬉笑怒骂者有之,皆是恨不得他早死。只是这位郭纯阳掌教,依旧活的活蹦乱跳,好的不得了。
  当日望月楼上,大幽神君便曾骂道:“郭纯阳空自叫了个好名字,这许多年却也不曾修成纯阳!”上代荀掌教并数位长老高手与血河宗一战尽没,这位郭纯阳掌教起于微末之时,以一柄长剑压服同门,夺得大位,又下令封山百年,休养生息,如今终于重光山门,正要做一番大事业!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大长老
  玄魔各派掌教之中,皆由纯阳玄阴老祖担任,盖因要做掌教,先要以修为压服门下方可。郭纯阳并非纯阳高手,却能稳坐太玄掌教百年,可见其人之手段何等高明。凌冲内心对这位郭掌教实是好奇多过了畏惧,睁大了眼去瞧。
  这位名震天下的掌教大人并未施展甚么法术神通,只端坐玉台之上,居然生的十分瘦小,盘坐也只比常人稍高而已。凌冲只见过木清风一位纯阳高手,忍不住拿两位掌教对比开来,只觉木清风神清气爽,连手中浮尘亦是发光的,端的当得起“有道之士”四字,相形之下,这位郭掌教却太也寒酸。
  凌冲深知人不可貌相,这位郭掌教若是真如面上那般寒酸,也不会令木清风等一干纯阳高手忌惮之极了,正思忖间,叶向天已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伏在地,恭声道:“启禀掌教恩师,弟子已将先天乙木精气换来,特回山复命。弟子下山之时,擅自收了一位师弟入门,还望恩师允准。”
  叶向天何等性子?桀骜不驯,剑术超群,这般的人物却在这位看似矮小的掌教郭纯阳面前,恭声慎请,凌冲与张亦如亦慌忙下拜。玉台之上,郭纯阳将手一摆,笑道:“先天乙木精气换来便好,你且收着用罢,也不必给我了。你下山时,我便有言在先,遇有资质上佳的小子,不妨先收进门来,又何罪之有?亦如我是见过的,那小家伙,且上前让我瞧瞧。”
  凌冲忙即以膝跪行几步,重又叩首道:“弟子凌冲,拜见掌教!”郭纯阳看他一眼,笑道:“剑心通灵么?好好!起来,向天你们也起来,我最瞧不惯的便是繁文缛节,凌冲啊,你记住,你只要不欺师灭祖,其余的俗礼,大可不必!”
  凌冲见郭纯阳言谈随性,全无一派掌教至尊的架子,也松了口气,慢慢起身。郭纯阳伸手一指,叶向天袖中飞出一道精光,吐出一道身影。生的龙首鲸身,腹下五只龙爪,有气无力。正是沙通。他自被叶向天以遁龙桩擒捉,关在其中,日夕受其中禁制消磨,全身真气精气流散殆尽,尤其那遁龙桩乃是专克龙族之宝,屠杀了不知多少龙族血裔,纯阳级数的老龙也有数头,其中冤魂充斥,沙通被那股怨愤之意一冲,直是生不如死。
  此时被郭纯阳释放,趴伏在地,兀自还未清醒。郭纯阳一笑,说道:“这小东西倒也有趣。”再一指,一道金光飞入沙通眉心,在七窍中游走一圈,沙通嘤咛一声,这才醒转过来,抬眼见玉台高耸,一个瘦小道人满面笑容望着自己,心头一蒙,猛地起身叫道:“叶向天!你暗算老子,看我不宰了你!”
  郭纯阳笑道:“小东西发失心疯了,叶向天在你身后,我乃是太玄郭纯阳!”沙通还待反身寻叶向天厮杀,忽然身子僵直,望向郭纯阳,结结巴巴道:“你、你是,郭、郭……”郭纯阳笑道:“老道便是郭纯阳了,一甲子前与你家老祖有过一面之缘。本来你与向天结仇,也算不得甚么大事,放你回去也无妨。只是被你瞧见了这件遁龙桩,若是你回去乱说,传到四海龙君耳中,老道这一座太象宫可禁不起龙族来拆。索性委屈你一些,在老道这太玄山中服役一甲子,太玄峰下尚有许多江河,便封你做个河神,梳理水道,也不至于令你翻身不能,徒然受了憋屈。”
  郭纯阳可未提及一甲子服役期满之后如何,是一甲子足以将沙通收伏,还是一甲子之后太玄剑派已然不惧四海龙君联手,便遁龙桩之事走漏消息也无妨。他不说,沙通打死也不敢问,这老道虽然生的矮小,但周身气息渊深如海,这等法力他也仅在自家祖父、木清风等纯阳老祖身上见过,可说一根手指也将他碾死了。他虽不知自家老祖已将他卖了,也明白如今身陷太玄山,便是祖父来救,却也敌不过太玄五位长老联手。沙通面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如是三变,最终垂头丧气道:“但凭掌教吩咐便是!”
  郭纯阳哈哈一笑,将袖一摆,一股清风拂处,沙通身不由己,不知被吹落何处去了。打发了沙通,郭纯阳将遁龙桩收了,凌冲忙即取出三样物事,分别为太玄三十六剑残谱、一方万载寒玉玉匣,与那《太清秘授重玄阳符经》一部,说道:“启禀掌教,此三件物事乃是弟子机缘得来,请掌教过目。”将三件物事来源原原本本说了。
  郭纯阳沉吟片刻,一指那《太清秘授重玄阳符经》说道:“此经你可自家收着,日后自有机缘参研。至于那残谱与万载寒玉么,还要等四位师兄前来,一同商议方可。”运化灵光,将指一弹,四道精光脱手而飞,往太象宫深处而去。
  须臾之间,便有法力波动,浩瀚而出,三道灵光分化而来,落座于玉台之上。那玉台四方正正,广有数十丈,后来的三位长老落座郭纯阳下首,丝毫不显拥堵。前来的自是其余三位长老,皆以法力幻化分影化形来此。
  郭纯阳指着两件物事道:“这两件乃是本门弟子此次无意中得来,小弟不敢擅专,特请三位师兄前来商议,定下一个方略。”郭纯阳右下手乃是二长老百炼道人,居坤元殿,掌太玄门中戒律。再下乃是三长老周其道人,居含水殿,掌太玄门中剑诀功法传授,乃是传功长老。至于左下手则是四长老贺百川,精通炼器之法,居离辰殿,掌管太玄门中法器、飞剑炼制。
  三位长老听闻郭纯阳之言,目光齐齐落在太玄剑术残谱与那一方万载寒玉之上。三位长老虽以法力幻化分身出游,但面相与真人一般无二。身在重重祥光瑞霭之中,凌冲亦可瞧得通透。百炼道人首先出言道:“那一本太玄守山剑残谱为何流落人世?本门剑诀功法若要诉诸书纸,皆须登记造曾,留有记载,自创派以来,绝无剑谱流落外界之事。这本残谱所用纸张,乃是人间所产,想来当是有本门弟子以默记之法,图录其上,此人已犯门规,该当废去功力,打落凡尘!”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万载玉匣来历
  百炼道人生的不怒自威,面上绝无笑容,一望而知乃是一位谨肃端方之人。三长老周其道人说道:“虽说这部太玄三十六式守山剑乃是本门入门剑法,算不得甚么高深剑诀,但私自泄露,便是大罪。只是方才掌教所言,这位凌师侄得自家中老仆。那位老仆又是在一处深山道观中发觉,距今已有数十载光阴,百炼师兄要查,怕也无从查起罢?”
  当年那位偷偷图录守山剑的太玄弟子,将这门剑术珍而重之的保存下来,想必也不是甚么核心弟子,学不到太玄剑派的根本传承。数十载过去,若是修道未成,只怕早已身故,自也无从查起了。至于太玄守山剑能够练就太玄母剑灵光世界一事,以百炼道人与周期道人对这套剑法的评价而言,怕是连这两位大长老也不知其中隐秘。
  贺百川自出场以来,眼中放光,不离那方万载玉匣,他是炼器的宗师,对百炼与周其二人讨论剑谱的来历丝毫不感兴趣,心头只翻来覆去盘算以万载温玉为料,能炼出甚么惊人宝物来。
  百炼道人执掌门规百年,素来公正无私,绝无偏向,便掌教出面说情,也给顶了回去,淡淡说道:“剑谱外泄,若不能正本清源,寻出违反门规之人,焉能保证下一次不是先天庚金剑诀泄露?门规之道,贵在防微杜渐,此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此事本座自会给掌教一个交代。”
  郭纯阳对这位方正师兄亦有些无可奈何,说道:“那便请戒律长老督查此事。至于那一方玉匣么。”贺百川立时叫道:“那是万载温玉,功能清净元神,降服心魔,乃我玄门修道无上至宝,更难得如此一大块,掌教师弟,若能将此玉与我炼宝,三十载之内便能炼出一件堪比法宝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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