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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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玄峰乃是郭纯阳纠集四位师兄长老之力,采天外一块石菁大柱炼制而成。这块石柱于天外虚空日夕受大日真火锤炼,又有落石捶打,早已坚硬非常,以太玄剑派的炼器手段,亦不能将之炼化。传言贺百川每次在山下遥望太玄峰,皆要口吐鲜血,顿足捶胸一番。
  这座石柱之上,被太玄弟子以种种手段,或挂或悬,建造了许多宫室楼阁,供弟子门子起居之用。自峰顶至峰下,最近峰顶之处自然是二代弟子的居所,其余弟子按着班辈,内门外门,依次向下,到了峰底,便是一些杂役、奴仆所居之地了。
  凌冲为二代弟子,自当住在离峰顶不远之处,以显身份。赵乘风甚是上心,早为他选定一处宫室,正在一处凸石之上,翼然而立,共有三层,华美非常。赵乘风剑光落下,自有一位美婢开了宫门迎出,盈盈作礼,口中道:“婢子玉琪,见过两位上真。”
  赵乘风指着凌冲道:“这位凌冲师弟,自今日起便居于此处,你须好生服侍,若有怠慢,定不饶你!”玉琪慌忙道:“上真仙命,婢子岂敢有违,请上真放心便是,婢子定必好生侍奉凌上真。”
  赵乘风又对凌冲道:“师弟,此处下临绝壁,风景绝佳,离我等几人居所亦是不远,平日闲来无事,可来寻我等盘桓。若是掌教有召,你此刻剑术未成,只需以壁虎游墙之法,攀爬个几里,便可到太象宫中,甚是方便。为兄还要去见掌教复命,这玉琪乃是门中所配的丫鬟,你有甚琐事尽管吩咐她便是,待为兄办妥掌教吩咐之事,再来寻你!”说罢也不等凌冲致谢,化为一团剑光又自飞去不见。
  凌冲见赵乘风如此性急,摇了摇头,见那丫鬟玉琪生的十分美貌,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满面恭敬之色。凌府中亦有丫鬟老妈子,只是凌家家风甚严,绝无一般大户那等贴身、通房丫鬟之说,凌冲自小修炼拳剑武功,一应琐事更是自家打理,也不惯有人侍奉,说道:“玉琪姑娘,劳烦你带我先瞧瞧这座宫室罢。”
  玉琪忙道:“上真唤婢子玉琪便好,上真可是新入太玄?这等年岁,便有如此仙缘,日后定是有望问鼎纯阳大位的!”言下甚是艳羡不已。她这等凡人皆是由门下弟子自俗世带来听用的,被门中挑选了些合用听话之辈,分派至各处操持杂役。
  玉琪生的十分美貌,又有几分武学功底,因此分在了这一处合极宫中。这处宫室本就是为二代弟子准备,自建成以来,从无人居住,居然分给了凌冲,足见其辈分之高,又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少年,若是伺候的好了,凌冲一高兴,传她几手仙法,便是受用无穷了。
  她这等奴婢出身者,唯有得门中长老弟子看中,或收入房中,或得传法术,方可一步登天,再不用操持贱役,因此对凌冲格外看中,也甚是卖力。忙将合极宫打开,恭请凌冲入内。
  凌冲也不客套,迈步而入。这座合极宫共有三层,通体皆以百年灵木建造,以榫卯之法合固,不用一丝铁钉铜器,更显古拙清雅,大气非常。第一层乃是客室书房,摆着文案茶具,还有许多玉器玩物,能入得太玄剑派长老之眼的,皆是上千年的古物,虽非法器法宝,但亦是珍贵异常。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府星力
阴阳精炼
  第二层乃是卧房,第三层则是练功的所在,合极宫布置精美,却非暴发户的嘴脸,处处大气清致,凌冲瞧了一圈甚是满意。合极宫中一应俱全,也不必他操心,就此居住下来。
  凌冲如今功力尚浅,做不到服气辟谷,当日黄昏,玉琪端来晚膳,绝少荤腥之物,大多是山中黄精首乌之类补益元气之物。凌冲用罢之后,吩咐玉琪不必伺候,就此歇息,自家上了第三层高楼。
  第三层高楼十分空旷,别无长物,和风四来,舒爽之极。凌冲盘坐中央一团蒲团之上,静静思索。如今已得了洞虚烛明剑诀与星斗元神剑诀两大剑术,只是俱为金丹之下的法门,其上境界他如今也不敢奢望。
  郭纯阳之意,是命他以洞虚剑诀为根本法诀,修炼星斗元神剑不过是借炼化周天星力,补益真气,催动洞虚剑法。天巽宫中,惟庸道人曾建议他先修炼星斗元神剑中的北方玄武七宿变化,因此凌冲最先将北方玄武法门默思了一遍。
  星斗元神剑的法门中,玄北方武分为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玄武者,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乃是辟邪伏魔之神兽,形象为龟蛇相缠相绕。若能将北方玄武七宿之法练至极处,便可化生玄武真神形象,群邪辟易。星宿魔宗向来被称为魔道第一大派,所传道法却是以伏魔之神为主,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玄武七宿之中,一般以斗宿为下手功夫。斗宿为北方玄武元龟之首,由六颗星组成,状亦如斗,称为南斗,又称为天庙。所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此其意也。惟庸老道所传除了一副星图之外,尚有一道周天穴窍图,注明人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如何与周天星辰感应,所谓天人交感是也。
  依星宿魔宗所传,北方七宿所应穴窍当于胸胁之处,一宿一处穴窍,斗宿所当恰于膻中穴,南斗注生,练的是一股生发之气。凌冲揣摩经文图形之意,脑中先存思南斗星辰之形、之意,待到月上中天,面北而立。南斗六星离这一方世界无尽之远,但星力散发几乎无穷无尽。
  凌冲脑中先有南斗生发之意,元神浑浑噩噩,不辨物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感周天之上极遥远处,一颗硕大星辰有一丝念头微微一动,一股极细星力沿着虚空中一条隐秘通道传来,落入胸前膻中穴中,丝丝盘踞。这股星力十分细弱,但其中生气却是实实在在。
  凌冲不敢怠慢,急忙沉下心神,细细温养这一缕星力。星力虽弱但却是维系他与南斗星宿呼应联系的媒介,不可大意。又过了不知多久,膻中穴中那一缕星力总算平稳下来,凌冲松了口气,睁眼望时,却见日上中天,居然已是正午时分了。
  他这一修炼自己不觉得怎样,居然已过了整整一日,据星斗元神剑法诀所载,第一次修行者,极少能立时感应星辰方位,尤其还能得到星宿回应回馈星力。凌冲也是修炼玄门正宗道法日久,根基深厚,才能在第一夜便有如斯成就。
  他起身下楼,玉琪正在第一层楼室中,提着一个小巧玉壶,给几盆花朵浇水。太玄峰高有万仞,除了修炼有成的真人以外,尚有许多仆役之辈,因此门中高手特意施展法力,自山下引了数道山泉、山涧上来,以供日常之用。合极宫中便设有一处水眼,平日时刻有清澈甘冽的山泉涌出,不必操心,此是仙法妙用,绝非凡俗所能想象。
  玉琪见凌冲下来,忙将玉壶放在一旁,捧起一只金盆,储满清水,又有丝巾之物,供他洗漱。凌冲见浇水、净面所用皆是金玉之物,放在俗世乃是价值连城之物,在太玄峰这等仙家之地,却是十分寻常的物件,暗叹一声,也不客气,就着清水洗漱了一番。
  玉琪伺候他洗漱已毕,又端来几样小菜并一大碗米饭,凌冲举箸而食。待他用过了饭食,玉琪收拾已毕,禀道:“启禀老爷,先前有一位自称凤兮的女子前来,说是老爷师侄,特来拜见。婢子见老爷练功正忙,便如实相告,她言道明日此时再来拜见。”
  自知凌冲是新入的二代弟子,玉琪便以老爷称之,以奴婢自居,凌冲说了几次也无用,只得由她。他沉吟片刻,说道:“我如今练功正紧,明日她来时,若我恰巧收功,你可通报我知。”凤兮郡主的心思他也明了,必是新拜了师傅,知道他是二代最小的弟子,先来结交,只不知她拜的是哪一位师兄罢了。
  凌冲天资聪慧,却有一桩好处,便是肯下得苦功,毫不懈怠,不然也不会区区十几载便修成了太玄剑术真气,之前苦于仙门不得而入,如今得了正宗仙传,又皆是一等一的修行法门,哪还有懈怠之理,正要勇猛精进。凤兮郡主那点小心思,着实不欲理会。
  他用罢了午膳,也不出门,就在合极宫中小憩了片刻,着玉琪斟了一壶清茶,坐望云卷云舒,云起云落,却也有几分仙家意境。他喝了半壶清茶,伸出一只手掌摊在面前,自省道:“凌冲啊凌冲,莫忘了你出家入道,为的便是修成长生,得享无边清净岁月,这些许安逸之日,不过是过眼云烟,若不修行,这一只手总有一日满布皱纹,干枯枯瘦,连带你的性命亦如风中之烛,朝不保夕,何谈清净极乐?还要时时自省才是。”
  想了一想,说道:“我去顶楼修持,晚膳便不必准备了,你若有甚么事自去便可,不用问我。”言罢上楼。玉琪之前未入合极宫时,也曾伺候了几位内门弟子,只是那几个得了传授,自家修行了一段时日,自思无有进境,有的便自暴自弃,贪图享乐,有的则是自怨自艾,浑浑噩噩。从无一人似凌冲这般废寝忘食的修行道法。
  她也知凌冲身为二代弟子,又是掌教亲传,所修道法定必非同小可,与内门弟子的传授不同,但也只是艳羡,绝不敢以美色或是别的手段纠缠凌冲传授。她可是亲眼见到不少比她还要美貌的侍婢,只因贪图太玄剑派修道法诀,使尽种种手段,笼络内外门弟子,一经发现,定是飞剑枭首,连带家族家人亦要发配到险恶之地,永世不得翻身。太玄剑派对法诀传承看守之严,但有弟子意图不轨,立刻便是杀身之祸。
  玄门传授弟子十分严厉,乃是由师寻徒,看中了哪个有修道的资质,非是立时将之收入门下,而是设下种种考验之道,待得弟子通过考验,向道之心坚定,才会收归门下,还要从外门弟子做起,传授粗浅法门,待到修炼有成,德行无亏,才拔擢至内门弟子,再传授大道精要。
  太玄剑派的内门弟子,已然可以得传种种精妙道法,但最为根本的六大真传,却仍旧不能学到。唯有修炼更下一级的道法。凌冲则不同,身为掌教嫡传,又为门中立下大功,郭纯阳亲口允诺,不必经由考验,直传根本道诀。尤其星斗元神剑术,却去金丹境以星神合剑道,其他筑基功夫与星宿魔宗本门几乎无异,更是魔道第一的修习法门。
  玉琪姑娘坐在一张胡椅上,手托香腮,也不知自家何时方能被哪位长老看中,传授法诀,脱离了贱役,也学那门中高手,驾驭剑光飞来高去,胡思乱想之间,一时却是痴了。
  凌冲盘坐静思,北方玄武七宿之法唤作玄武执明壬癸真诀,乃是吸纳七宿星力,凝聚玄武真神的无上法门。其中还包括了修炼先天壬癸神水的要诀,先天壬癸神水自具阴阳两仪,化育先天后天万物,滋润大道,乃是一等一的化生神水,位列先天七大真水之中。
  凌冲一夜存思修持,也不过采到玄武七宿第一宿南斗六星中第一星天府星的一缕星力,正要一鼓作气。修炼周天星力者,便有一个好处,无论日夜,皆有星力环绕,只不过日者太阳之力大些,夜者太阴之力又盛,但对于修炼四象四灵真法,却是无有丝毫影响。
  凌冲于黄昏时端坐存思,运转玄武法门,依旧去感应遥遥不可知处那一颗天府星星力。有了昨夜膻中穴一缕星力引导,这一次十分容易便感应到了天府星,未几之时,又有几缕星力被他牵引下来。周天星辰亘古已存,穿梭无数时光不坏,周天星力更是无穷无尽,无虞有采尽之嫌,但这一方世界与玄武七宿所隔何止亿万之遥,天府星星力无穷无尽,但落在凌冲头上,却只有一丝一缕,一忽一毫,十分微弱。
  就是这一丝一毫的星力,在凌冲如今境界看来,却也精纯之极。他运转玄武心法,勉力吸纳天府星力,一夜过去,总算又采到了三缕天府星力,与之前的一缕星力纠缠一处,就在膻中穴内化为一粒水滴,悠然旋转不停。
  惟庸道人曾言道,他丹田处的阴阳之气乃是天授,绝无再进一步的可能,叫他不必再管,还说甚么阴阳之气牵扯到了先天五太之道,绝非生灵所能染指,凌冲听得云里雾里,但惟庸道人自不会害他,便再不去管阴阳之气。
  天府星力化为一团水滴,晶莹剔透,只是略显幽寒之气,本是在膻中穴内安然流转,丹田中阴阳之气忽然躁动开来,眨眼游出丹田,闯入膻中穴,一口将天府星力水滴吞入。凌冲猝不及防,只是一路行来,阴阳之气着实给了他不少惊喜,这一次不知会有甚么变化,非但不担心,反而还兴致勃勃内观起来。
  天府星力为玄武七宿所发,本是桀骜不驯,但在阴阳之气面前却温驯的如一个小姑娘,任由自家被吞。阴阳之气将天府星力吞入,运转了一圈,似乎不甚满意,又一口吐出,便自顾自游出膻中穴,又在丹田中稳稳落地。
  凌冲连忙内视膻中,不由叫了声苦,却见天府星力之前有水滴大小,被阴阳之气一炼,居然只剩一半,虽然更见精粹,但一下子少了一半,还是令他颇为不爽。再看丹田中阴阳之气,似乎有了一丝丝增长,只是极不显眼。他机缘巧合,练成这一团后天阴阳之气,本是靠着强行吸纳血灵剑中血河真气与自家太玄真气相抗,阴阳互斗,方能补益阴阳之气,之后失了血灵剑,便再无血河真气进项,这团阴阳之气便一直坚持至今,还时有逸散。
  如今将天府星力刷了一遍,将其精炼,也能壮大自家,也分不清时好时坏。凌冲自定中醒来,叹息一声,苦笑不已。阴阳之气有利有弊,利者可以精炼星力,为自家打下坚固道基,弊者,辛辛苦苦引来的周天星力,还要被阴阳之气分润一些,如此一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凝聚成一团本命星光,更别提本命星团,星光种子了。
  凌冲抬头一见,又是一天正午,勉强下楼。玉琪见他有些失魂落魄,浑不似昨日那般神采飞扬,不敢多问,伺候他用了午膳。凌冲吃了几口,便命撤下。玉琪壮着胆子道:“老爷,那凤兮姑娘如今在宫外等候,说是要等老爷出关,无论何时,皆要来拜见一番。”
  凌冲正在心思翻涌,思量如何能加快汲取周天星力。既然阴阳之气能精炼星力,万万没有不用的道理,只能从开源上着手想办法,幸好百日之后,还可入天巽宫中,倒要问一问惟庸师伯,有甚么法门能加快汲取星力。就不信星宿魔宗那么多弟子,每人皆是老老实实每日打坐存思,吸取星力,若无取巧之法,便是坐上一百年,也未必能修成本命星光。
  听得玉琪禀报,微一愣神,说道:“也罢,着她进来。”玉琪领命而去,不旋踵间,引领一位俏丽少女款步而来。那女子身披大红斗篷,妆容精致,周身英气勃发,确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之意,正是凤兮郡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南斗六星
生发之气
  听得玉琪禀报,微一愣神,说道:“也罢,着她进来。”玉琪领命而去,不旋踵间,引领一位俏丽少女款步而来。那女子身披大红斗篷,妆容精致,周身英气勃发,确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之意,正是凤兮郡主。
  凤兮郡主见了凌冲,美眸便是一亮,盈盈作礼,口中嘤嘤道:“弟子凤兮,拜见凌师叔!”两人离得极近,凌冲鼻中香泽微闻,不由微微向后靠了靠,说道:“凤兮师侄免礼,请坐罢。”
  凤兮郡主一双妙目在他面上滚了一滚,就在一旁竹椅上落座,故意将大半个臀部露在外面。凌冲视而不见,咳嗽一声,说道:“师侄今日来所为何事?”凤兮郡主娇声笑道:“弟子前日已拜了任师为座师,修炼玄机剑法,今日特地来给师叔请安的。”
  凤兮郡主天生亲近火行真气,修炼羽凤国祖传的天凰焚天法,一身火行真气十分不弱,被任青瞧中,收为弟子。任青亦是修炼的玄机百炼元命剑匣法,这道法诀容纳百川,以五行之道皆可修炼,但所谓百炼玄机,对火行真气最是亲和,可谓是修炼百炼玄机剑术的最佳苗子。
  至于李元庆亦是资质极高,被赵乘风瞧中,收为弟子,至于传授甚么法诀,则是不知。凤兮郡主自小在王族长大,耳濡目染,最是知道拉拢人手,聚集人脉的重要,那日见凌冲大发神威,将秋少鸣击败,便起了结纳之心。后来知晓凌冲居然是掌教弟子,且不必经过甚么道心考验,直接获传太玄至高剑诀,起点之高,无人可及。
  因此急不可耐,拜师第一日便前来拜见,谁知凌冲居然醉心修炼,被丫鬟挡在门外。凤兮郡主今日来便是打定主意,不见到凌冲,绝不回转。凌冲淡然道:“原来如此,你拜在任师兄门下,任师兄道法高强,为人稳重,乃是上好的师傅,不错不错。”
  凤兮郡主抬眼四望了一圈,笑道:“师叔所居的合极宫乃是二代弟子中最好的三处宫室之一,只是略显单薄,师侄自羽凤国来时,国主曾派了三千随从到此,一应赏玩、居用之物齐备,稍时便命下人送了过来,再挑选几个善解人意的婢女,供师叔差遣。”
  凤兮身为郡主,出门排场自是小不了,尤其此次拜师太玄,更是羽凤国百年以来头等大事,国主亲自下令,挑选国中根骨上乘的少年男女,跟随郡主而去。一面是伺候郡主起居,一面则是伺机学得太玄派剑术。太玄派乃是剑宗祖庭,便是随意学得一招半式,也足以受用终生。王朝不过练就了五招太玄守山剑,便是纵横半世,可见一斑。
  这些少年男女驻扎山下,凤兮但有吩咐,立时群集响应。又有许多珍玩古物,若是一股脑送了来,再搭上几个美貌婢女,不信凌冲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不动心。只要搭上凌冲这条线,便等如离掌教近了些,总有天大的好处。
  不光凤兮郡主,如李元庆之辈,生而显贵者,皆有许多仆从以供差遣,尤其修道之辈,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但日常用度,亦离不开凡人贡献。凤兮郡主带了三千人来,只是冰山一角。之前还有一位弟子乃是九国中天长国太子,来太玄出家,几乎将宫中禁卫万人全数带来,还是百炼道人看不过眼,命他遣散了一半,只留五千在太玄峰下听命。这些世俗权贵弟子历年带来的随从仆役,几乎在太玄峰下也能自成一国了。
  只有玉琪满面幽怨,合极宫中唯有她与凌冲二人,日常相见,哪一日凌冲高兴,还能传授几手,若是再来几个美婢,分去宠爱,自家鲤跃龙门的念想就更没了指望,但她区区一个婢女,怎敢出言,唯有满面希冀望着凌冲。
  凌冲家中亦是豪富,尤其江南自古乃是鱼米之乡,所用之物,精奢之处,也丝毫不亚于羽凤国,也不贪图她甚么珍玩之物。尤其他来太玄,正要勇猛精进,冲击更高境界,岂会以区区外物分心?
  想也不想,说道:“师侄好意,做师叔的心领了,我如今入道日紧,也无意留心区区外物。至于美婢之事,更是不必再提,有玉琪姑娘日常服侍,也尽足够。”玉琪不由微微低头,玉面含羞,十分欣喜。凤兮郡主眼光一扫玉琪,略有深意一笑,说道:“既然师叔以大道为重,做弟子的怎敢阻拦。这样,稍时弟子派人送来些家私物事,将这宫室点缀一番,也算的仙家清课岁月,此是弟子一片心意,还望师叔莫要推辞了。”
  凌冲也不客套,点头答允,转个话头问道:“不知任师兄要传授师侄甚么剑术法门?”凤兮郡主此来正是为了凌冲这一句话,她也不指望凌冲出言指点,毕竟其亦刚拜入山门不久,但听闻他之前得了便得了一部太玄真传剑诀,只要将其中法诀露出一两句,便足够凤兮郡主受用的了。
  凤兮笑道:“弟子拜师仅才一日,师傅也未传下甚么高深的法门,只说弟子所修的天凰焚天法亦是本门基础道法分流出去,待弟子将此法修炼圆满,自可凝结阳神,那时到了凝真境,师傅再传授更加高深的法门。”凌冲点头道:“任师兄如此打算,也是循序渐进之意。可惜师叔我自家也不过刚刚入门,这两日夜夜静坐,也不过将一处穴窍打通,还未将真气蓄足。”言下甚是懊恼。星斗元神剑由星宿魔宗根本道法演化而来,精妙非常,但他徒坐了两夜,所得有限,余者皆被阴阳之气吞了去,甚是沮丧。
  凤兮郡主瞧他面色十分丧气,不似作假,问道:“不知师叔修习的本门哪一道剑诀,居然如此之难?”凌冲叹息一声:“不过是入门筑基的法门,但精深微妙,依旧不得而入。”惟庸道人千叮万嘱,绝不可泄露星斗元神剑之事,凌冲也不敢多言。
  凌冲修炼洞虚剑诀之事,也知几位长老与五位二代弟子知晓,任青也不会特意对凤兮提起,凤兮郡主见凌冲如此苦恼,只当他修炼本门最顶尖剑诀,不得突破,才会如此,一心想套出几句法诀,又恐弄巧反拙,一时不敢再问。
  凌冲脑中一直想着星斗元神剑的口诀,分神不小。凤兮郡主也瞧出他心不在焉,又说了几句,便即告辞。凌冲命玉琪去送,自家转身上了三楼,依旧苦思玄武七宿法。过了三日,凤兮郡主果然派遣心腹之人,送来数十件家私物事,俱是当世之宝,价值连城。玉琪在太玄日久,见惯了宝物,也吓得咋舌不已。指挥下人将这些物事一一归置,合极宫中也少了几分清寒,多了一丝人气。
  凌冲这几日索性不下楼来,吃喝用度皆有玉琪送上楼去,自家苦修道诀。诸天星辰无时无刻皆在散发无量星力,修聚星力不必忌讳白昼黑夜,但人力有时而穷,无法时刻修行,总要张弛有度,凌冲也不去修炼别的星宿道诀,只采纳天府星一颗星辰之力。
  累了便小睡片刻,或是打坐入定,醒来便继续勾动南斗星辰,牵引星力炼化。如此没日没夜的修行,修聚的星力亦极可观,但每一丝星力,皆要由阴阳之气过上一手,几乎被吞噬一半,一月之后,凌冲胸前膻中穴内,天府星星力也不过化为一条细细水流,少的可怜。阴阳之气吞噬星力,自家却足足膨胀了一小圈,每日悠游自在,犹如地主潇洒过活,瞧着凌冲这个苦力长工费尽心力,采集星力。
  凌冲凝练天府星一个月时光,也算有几分成就,忽然想到星斗剑诀上有言,四灵四象真法最为灵异之处,乃是一旦修成星斗之力,便可交相呼应,采纳星力的效率亦可翻上几番,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怎的如此糊涂!只顾修炼天府星一家,若是将南斗六星尽数修成,六星呼应之下,岂非事半功倍?”
  立刻下手修炼其他五道星力。南斗六星,第一天府宫,为司命星君;第二天相宫,为司禄星君;第三天梁宫,为延寿星君;第四天同宫,为益算星君;第五天枢宫,为度厄星君;第六天机宫,为上生星君,总称六司星君。凌冲一口气将其余五颗星辰之力尽数采纳,就在膻中穴中融汇一体。
  无边虚空之中,六颗硕大之极的星辰缓缓运转,不断向四面八方投注无边星力,其中有丝丝缕缕被一道力量牵引,跨越无穷空间,来至凌冲所在一方世界,于极西之地,太玄峰上,一座合极宫中,落入一位少年胸口穴窍。
  这少年正是凌冲,感应六道星力缓缓注入,在膻中穴内汇成一道溪流,阴阳之气又自慢吞吞爬了上来,一口将溪流吞下,还要挑肥拣瘦,又吐了出来,经它炼化,本是一条溪流,又缩水了一半。但所剩星力十分精纯,且南斗六星星力齐聚,一股生机勃发之意自虚空中生出,流出膻中穴,向四肢百骸扩散,震荡穴窍。
  凌冲细细感应,南斗六星星力果然不愧为注生之道,蕴含无边生机生气,他在神木岛上也亲眼见过那一道先天乙木精气,两相比较,其中生气虽是先天乙木精气较多,但论起意境反是南斗六星更加高明一些。“神木岛的先天乙木精气乃是先天灵根汇聚而成,竟还比不过这一丝南斗星力之意境,星宿魔宗所传道法果然非同小可,难怪成为魔道第一大派,万载屹立不倒。”
  凌冲修炼太玄剑气多年,金行剑气没日没夜于经脉中运转不休,自出金陵以来又迭遇大战,体内暗伤处处,叶向天虽传了他沧浪剑诀之法,以之御水修行,可滋润体内痼疾,但沧浪剑诀亦非最上乘水行真法,效用不济。南斗六星星力一成,生发之气遍走周身,如被一片温水浸过,舒适之极。体内隐秘之处的暗疾也被星力滋润,隐隐有了愈合之象。
  玄门修道之辈,无论先性后命或是先命后性,亦或性命双了,皆要这一副皮囊为根基,法体轻易损毁不得。各门各派修道的下手功夫,必是先运转真气,补益先天,除去周身痼疾,养炼庐舍,而后再孕养魂魄。
  叶向天传沧浪剑诀,亦是此意。惟庸老道叮嘱他先修炼北方玄武七宿,亦是如此。凌冲得南斗星力滋润,才明白两位的良苦用心。只可惜星力虽然精纯,但太过稀薄,以他的意念导引,也不过吸得寥寥几缕,杯水车薪。下一步修炼的功夫,乃是壮大星力,炼化一缕星辰意志,使之化为本命星光,但以凌冲如今的速度,只怕无有十几年,是别想修到那般境界了。
  凌冲也不敢冒然兼修洞虚剑诀,催动洞虚剑光幻境太过耗费真气,一个不好,将自家辛苦攒炼的南斗星力尽数吸干,那可就得不偿失,欲哭无泪了。并无其他妙法,只得老老实实采集炼化星力,好在阴阳之气只是将星力刷了一遍,精炼了一些,并非尽数吞噬。
  好容易挨过了百日时光,到了惟庸道人允他进见之日,凌冲迫不及待,依旧一身玄袍道袍,出了合极宫。他自被赵乘风带来此处,百日之中,竟然从未出门一步,每日只是勤苦修行,连玉琪也自暗暗佩服这位老爷的根性毅力。凌冲此时发须已长,遮盖面容,几乎瞧不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他刮去胡须,将长发挽了一个道髻,用一根玉簪别了。
  那件玄色道袍本是一件法物,入水不溺,遇火不焚,更能辟尘不染,凌冲头梳道髻,身披道袍,望去活脱一位出家入道的少年道士,飘飘然绵绵然。他走出宫门,抬头伤亡,见日上中天,遥遥可见太玄峰顶只在头顶数百丈之上。赵乘风有言,他学会御剑之前,可以俗世壁虎游墙之法,上下太玄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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