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校对)第1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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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慈只要一想到王真人或许也是从旁人身上学习到情欲之事,便仿佛有一丛火在心头烧着,她嘟嘴道,“你从前有没有和旁人做过这种事呀?”
  王雀儿摇头道,“未曾和旁人做过。”他倒是知晓阮慈在问什么。
  阮慈微怒,“那为何会这样熟练呢!”
  虽说王雀儿总顺着她,但两人也难免唇枪舌剑,此时便是一例,王真人嫌她无理取闹,阮慈却要王雀儿说个明明白白,王雀儿道,“我的过去本就是一片迷雾,我和你保证什么呢?再者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般出身南蛮。”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掷给阮慈,没好气地道,“拿去罢,这便是凡人里的仙画了。”
  两人在法力衰退至凡人之前,都从自己的乾坤囊中取出了一些物品备用,如这夜明珠,便是阮慈随手买来,给王盼盼当球踢的,有些厨具家什要去城内购买,也是因为这些物事仙人根本无需使用,此处并无书籍贩卖,可见这是王真人来此之前便收有的东西,阮慈不禁以极为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瞧,王真人叹道,“此处虽无书,却有纸笔,我难道不能自己画么?”
  像他们这些金丹真人,对琴棋书画都是一通百通,以凡人标准来看,都是不世出的大家,王真人晓得绘画倒是毫不稀奇,但他竟画了这样的画儿,阮慈翻看几页,脸渐渐红了,更是吃惊得说不上话,突地将书册合起,扔到一边道,“我不看了!”
  话虽如此,但双眼却始终忍不住瞥着那册子,王真人又叹了口气,正要将册子收起,阮慈又急急抢过,“你给了我便是我的了!”
  王雀儿叹道,“唉,这些事本来真该是瞿昙越来教你的。”他似乎也很是抵触承担这样的职责。
  这句话非同小可,阮慈当即便怒道,“好呀,你是要把我推给瞿昙越么?”
  她最恨的便是王真人对她的情感并不纯粹,这样的事哪有推给旁人的?像是阮慈,就算和王真人……行那册子中所画的亲密事儿,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那她也绝不会把王真人让给旁人。
  此时她对王雀儿,爱极生恨,才刚看了那册子,正有无数好奇想要和他一同探索,却又想要立刻投入别人怀抱,看王雀儿会否有些心痛,诸般心绪烦乱翻涌,较之此前数百年,何止复杂了百倍,阮慈几乎要运起功法,将这些心念凝练成念珠,抽离心中,却又沉迷于这丰富心念之中,只觉得自己这七百年似乎都不如这几年来活得生动,见王雀儿面露无奈,便起身道,“我不理你了!我回去了!”
  他们每每口角,王雀儿一定是先低头的那个,且阮慈每次发火之后,他都会少少让步。此次也不例外,阮慈将被子拉到下巴上,才出了一会神,王雀儿便敲门进来,坐在床边,柔声说道,“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常说瞿昙越少了几分气魄么?”
  阮慈只望着他眨眼睛,也不说话,眼如秋水,似是十分可怜。王雀儿举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又要将她揽在怀中,阮慈抵抗了一会,只是王雀儿动作虽柔和,却很坚持,她这才拥着被子,靠在王雀儿怀中,听他说道,“你的修炼方法,和所有玄修都是不同,此事此时说出,也不知会否扰了你的道途,但以我看来,比起道途受阻,你更讨厌的还是被人欺瞒。”
  阮慈点头不迭,她是最厌瞻前顾后的,只是在聆听之前,忽而又有些退缩,想到天录之死,心道,“我……我若此时快意了,会否又是我在意的人来为我付出这个代价呢?”
  她一时便有些犹疑,问道,“若是你告诉了我……会不会反而连累到你呢?”
  王雀儿道,“这也不晓得,你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便觉得什么事都要听我安排,倘若有自己的主意,便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是么?”
  阮慈微微点了点头,王雀儿道,“这倒也不好说,是否要因为一次挫折便改了本性呢?听或不听,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了。”
  两人相拥而坐,阮慈裹着被子,靠在王雀儿肩上,他的怀抱一向是温暖牢固,如今又多了几丝难以言喻的诱惑,她斜着眼望着王雀儿的侧颜,突地明白,只怕王雀儿是世间唯一一个不会勉强自己的人。若是瞿昙越、苏景行等人在此,想必一定是千方百计地言语诱骗阮慈,让她选择有利自己的那条道路,而不论是王真人也好,王雀儿也罢,他们从不肯勉强阮慈向自己而行,全都由她择选,哪怕这路途和他的利益背道而驰,他也只是默然接受。
  便是……便是她最终一意孤行,身死道消呢?他们是师徒因果,如今又是道侣,牵连至此,王真人是没有可能独善其身的,若阮慈身死,王真人便是当即不死,道途也将再难寸进,不是陨落,便是沦为道奴。若是这般,他也能从容处之么?
  “若……若我还是任性而为呢?”不知不觉,她将心头疑问问出了口,“若你明知我这样做极是愚蠢呢?若是连紫虚天、上清门甚至是中央洲陆,都会因我一念之差沦落无间炼狱呢?你……你还是由我自己来决定么?”
  王雀儿转头凝视她片刻,眉宇间带了一丝笑意,忽地倾身在她额前轻吻了一口,低声道,“人生谁无一死?便是永恒道主,也只是在本方宇宙的概念而已,只怕超脱之后,仍有道途漫漫,万物有开始便也一定有终结,比起道途的终点,岂非是道边的风景更为迷人?”
  “你已身在局中,千丝万缕,一举一动,都会有千万人因你而生、因你而亡,若是事事在乎,你还是你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连本方宇宙都和你一道寂灭,那也不失为轰轰烈烈的结局,不是么。”
  倘若她是那个刚入道不久的阮慈,心中仍怀有对洞阳道祖的怨恨,将他当成了禁锢周天、封锁道韵的反派,自以为自己秉公义而生,此时听到王雀儿的言语,只怕会大为惊骇,觉得他离经叛道,不是好人,她身怀周天神器,又怎能任意妄为,当以周天为念,尽量保存有用之身。但此时阮慈的经历,甚至比等闲元婴修士都更丰富,却也终于能明白王雀儿的意思,宇宙万物,不分正邪,所有修士都向着自己心中的道途前进,洞阳道祖是如此,楚真人、谢燕还是如此,这些所有人的欲求纵横交错,横贯古今,织成了虚数中的那张大网,万物生死都在其中,这个宇宙,没有邪不压正,万物根本就无正无邪,没有‘应当’,只有‘想望’,所有的矛盾,都是想望间的冲突,所有的冲突,都会导致结束与新生。
  而比起‘应当’、‘有利’,更有意义的的确是满足心中的‘想望’,楚真人、四大令主和天录都因她而死,但这也是他们心中的想望,对他们来说,有些事比自己的生死更加重要,他们选择了自己道途的终点,只因为修士也并非是道途的奴隶,任性而为,一样是极圆满的一生。
  而成全她的任性,这件事便是王雀儿的任性,她大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他也永远都会为她承担后果,铺陈她的道途往更远处行去,这便是他的想望。
  她一向不解自己为什么就对王真人如此倾心,此前还以为是两人气运相融,自然倾心,此时想来,是否……是否便是因为她灵性敏锐,早已感知他的心意,两人相识只七百年,但虚数之中,情怨纠缠,不知是多么庞大的因果,是否是屡屡穿渡虚数时,沾染上了一丝未来的情念,方才使得过去的自己情根深种?
  阮慈尚有许多事不明白,却也知道此事不必着急,将来总有一日会行到解处。她心中酸胀疼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撑得满满当当,有个声音低低说道,“阮慈,这世上原来也有人这样待你,他和你非亲非故,他只是因为你。”
  她也不看王真人,轻声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你说的。”
  说着,便将锦衾一掀,王真人眉头高挑,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你——”
  阮慈哪还管这么多,将他一扯,翻身便骑了上去。
第244章
此情难渡
  阮慈在神通被封以前,对这些事情若说是一无所知,那也不然,她拥有灵远的人生识忆,灵远超度亡魂时,又能看到其生平记忆深刻的片段,这其中当然也有洞房花烛之乐,生儿育女的苦乐参半,只是其时对于这些琐事似乎提不起太多兴趣,看过也就罢了,凡人究竟是如何生儿育女,她也并不想细究。直到瞧了王真人的书册,庞杂记忆中有些许画面倒也逐一浮现,模糊晓得此事便如同凡人的双修,其中自有极乐,更有许多人耽溺其中,凡人国度中的爱恨情仇,有许多是因利,却也有许多是因为这情与欲的纠缠,有些人情系一人,但欲念却可被多人挑起,而有些人心中爱着许多人,却是一种大爱,对他们都没有欲念上的索求,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也正是因此,构成了虚数中那庞大的因果,网罗尽世上奇曲之变,人心幽微,铸造了那千千万万绝不相同的神魂。
  她此时乃是凡人之身,自然也可体会此事之乐,但也明白王真人所说‘此事不如气机交融’并不假,这一夜两人几乎未曾合眼,从双双生涩到颇有心得,折腾了一夜。其中固也有乐而忘形之时,但和气机交融时那从灵魂到法体的共鸣,内景天地共振那难以言喻的快美,却又远远不如。若她未曾和王真人气机交融,此时倒也会觉得经过此事,两人更加亲近,那情意交融、肢体相接的时刻,也令人缱绻迷恋,好似两颗心都被拉近了,又或者会羞涩万分,面红耳赤,要王真人一再逗引,方才逐渐习得闺房之乐。
  然则两人气机交融之后,阮慈便觉得那样亲密的事也已做过,此事还有什么可以羞涩的?倒比王真人更主动许多,见他生涩,更是暗喜,心道,“看来他确然从未和任何人做过这事,便是未来的我也没有……那在这件事上,我倒是有机会比他更在行些。”
  她素来是随性而为,唯有和王真人在一处时,有时好胜心很强,存此一念,便十分主动,偏偏王真人聪颖之处并不下于她,对阮慈法体薄弱之处也早已了如指掌,两人直折腾到晨光微曦时才倦极而眠,日上三竿时,阮慈这才睡醒,揉了揉眼,见王真人已经醒了,正望着自己,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眉眼满是笑意,不由问道,“你笑什么呢?”
  王雀儿已披上外衫,不似阮慈,昨夜便是身无寸缕,他举袖掩唇、双目微弯,鬓发凌乱、发髻歪斜,与平时又是别样风姿,笑道,“我笑我不如徒儿深谋远虑,比我更能先知。”
  阮慈昨夜进屋之后,不知怎么想的,的确除去仙衫,躲在锦衾中等王雀儿入屋。只是两人如今已再无需讲究什么体面,她也不恼怒,起身将发丝撩起,见王雀儿视线往胸前落去,便挺起来由他看个仔细,理直气壮地道,“我就是南蛮野女,强取豪夺有甚稀奇?倒是有些人看着仙风道骨,却在我身上留下点点印记,难以消除呢,你瞧这齿痕,明日怕不是要青紫起来。”
  说着,便让王真人为她疗伤,可两人都无修为,能有甚手段,只能多揉一揉,将瘀血揉散罢了。年轻男女、初尝此事,又无其余要事挂怀,自然食髓知味、乐此不疲,旧伤未去,更添新伤,直到王真人拨冗去城外采回草药,为阮慈制了消肿膏药,这段公案才算了结。
  师徒七百载,阮慈对王真人的性子不能说毫无了解,但却也有许多含糊之处,盖因洞天真人行事,往往云山雾罩,真实目的掩藏在重重烟幕之下,不到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也难言其真正志趣。经过南鄞洲一行之后,更知其连过去也在未定之中,那么对洞天真人来说,唯独的真实便是此刻的自我,欲求为何,想望为何,利益为何。却偏偏王真人这三者都不像是谢燕还那般明显,他和谢燕还有血海深仇,却没有和林掌门、楚真人割袍断义,更似乎是在其人安排之下,无奈收下阮慈——
  看似处处被动、随波逐流,虽有不满也只能被大势压灭,但阮慈却是知道实情,王真人早已和她相识,看似是无奈之举,又有谁知道是否是他顺水推舟?他的想望,也和谢燕还等人截然不同,阮慈虽未明确知晓,但也大略能猜的出来,谢燕还破天而去,烧尽法体,只留一缕真灵,付出偌大代价,自然不只是为她那师母寻药,其想望定然和对抗洞阳道祖有关,林掌门,楚真人甚至是王盼盼,都和她有一样的想望。而王真人所想的,则是阮慈能够纵情自在,走完自己的道途。
  志同而道合,阮慈越来越觉得这一点其实极为重要,道途的终点不同,即使可以相伴而行一段时日,但终有一日还是要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能修到金丹,对自己的道途自然都极为坚定,又哪会为了些许情分,更易心中的想望?她甚而觉得修士最好还是将情意倾注给身边的仙姬美僮,至少这些人并没有独立道途,除此之外,也和凡人区别不大,照旧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也不知陈均蓄养美姬,是否便是为了排遣情念,阮慈如今和王雀儿几乎无话不谈,便与他问起此事,又道,“说起来,容姐和柳寄子……”
  她从前不知,此时想起,柳寄子用秘法为阮容疗伤,又治好她的伤势,这不是双修是什么?气息相遇,演化生机,由他导引滋润阮容本源,这便是双修秘法中的疗伤秘技。也难怪阮容心中对他始终难以忘怀,或许这并不是第一次双修,她始终不肯说自己在南株洲密境都经历了什么,许是那时起,便对柳寄子……
  其实在阮慈来看,或许心动还要更早,只是这猜测对阮容不啻于最恶意的羞辱,阮慈也不敢往深了去想,只叹道,“他们这情中夹怨,怨里有恩,恐怕终有一日还要刀枪相向,也不知容姐心里有多么苦楚了。”
  王雀儿先道,“陈均蓄养美姬,只是满足色欲而已,洞天生灵不会和修士有什么恋情的,至多是你和天录这般的亲近之情,那也是因为他已不算是全然的洞天生灵。”
  他一句话说出,陈均似乎便显得十分风流放荡,王雀儿看穿阮慈心思,又道,“这和他金丹时所遇阻碍有关,以我所见,你那族姐也是一般,她命犯情劫,是个真正痴情苦情之人,情难这关,只怕并不好渡。”
  阮慈心中将‘情难’两字翻来覆去,咀嚼了半日,心中模模糊糊有些触动,也是问道,“情难……是否就是金丹期可能遇见的关隘?修士要知情、痴情、纵情,最终……最终是否也要超脱情念?瞿昙越是不是就因为最终此情有尽,所以才不敢见我?”
  王雀儿望了她几眼,伸手要摸她的脑袋,却被阮慈扭开,嗔道,“别夸我聪明了,假惺惺的,只是搪塞。”
  王雀儿笑道,“我怎么是要夸你呢?只是赞你将《太上感应篇》修得好而已,此间毫无灵炁,却依旧隐有感应,可见你是修得真味了。”
  只说出情难两字,阮慈便已是猜出雏形,这其中自然也有感应之功,阮慈被他点破,倒也有些自得,又道,“看来此地的天地法则终究不能完全遮蔽灵炁,还是留有一丝破绽。”
  “感应来自虚数,本就不可能完全隔断,此地法则也不会永远继续,只是时日尚短,总有一日,规则会逐渐放松,到那时或就又有风波了。”
  他们两人此时正依偎着坐在高台顶上,仰望夜空繁星,王雀儿已将今日的星数教给阮慈,只是如今阮慈也没有往日勤勉,更愿和王真人一道谈天说地,只觉得虽无红袖添香,但佳人在侧,其中悦乐,亦是令人流连忘返。此时便伏在王雀儿膝上,由他缓缓梳理鬓发,长指在发间轻捋,又为她将发丝挽回耳后,徐徐道,“至于情难、情劫,其实都是一样事体,说是金丹期的关隘,倒也不算,大约所有金丹期修士,总在情之一字上有所波折,因此被称为情难,有些修士运气不错,情难恰好便是金丹期的关隘,突破情难时,正好度过一重关隘。也有些修士,无法从情难中走出,也能晋级元婴。不过这样的修士心中并不圆满,那情难天长地久,也未解脱,便化作情劫,情劫不完满,便等如是多了一重巨大因果,总会将其推入纷争之中,若无大气运、大造化,也难以登临洞天。”
  阮慈听到这里,忽而想到桓长元,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他提及董双成时,身上便有一层黑气焚烧起来,将其笼罩,当时王盼盼是知晓黑气本质,只是不愿言说,当下便将其转告王真人,道,“这便是情难么?”
  王真人颔首道,“黑气一现,便入情劫,痴情之气开始灼烧心防,这还是桓道友天赋过人,修有剑心通明,故可抵挡片刻,倘若是旁人,情从心起,只是一念之间,当即落难。想要破难,也无它法,或是把情念完全祛除杀灭,或是寻来一个道侣,和他一一遍历这世间有情人所有欢愉之事,将情中的酸甜苦辣全都尝遍,便和你说的一般,知情、痴情、纵情,最终或是情尽,或是情浓,这才算是脱难而出,从此对情之一事,也就无需避如蛇蝎,便是再结道侣,也不会重落情难,算是多了一层圆满。”
  他又微微一笑,淡道,“本尊心中,那个和你共度情难的人,本就是瞿昙越才对。但此人气魄不足,竟裹足不前、避而不见,深恐情难最终,以情尽告终,你心中不会再有他的影子,因此本尊才借来过去身影一用,说他寒酸小气,倒也不算没有道理。”
  阮慈这才知道王真人为何如此鄙薄瞿昙越,原来并非是因为他对自己抱有情念,却是因为他没有胆量真个和自己坠入情网。她反驳道,“但……我欢喜你,不欢喜他呀,便是他愿意,我也难生情愫,此事终究是不成的,再说你这不是又把我推给他吗?”
  王雀儿笑而不语,半日方道,“你又忘了,因果勾连,全在心意,你不欢喜他,是因为什么?”
  阮慈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她对瞿昙越的想法,本就是潜移默化中有了转变,或者是因为情种反噬之故,甚至瞿昙越被情种反噬,也许都来自于他逃避情难的念头,这因果纠缠错综复杂,实在不是此时能够参透。只是她此时最记挂是另一件事,忙又道,“既然人人都要落难,那——那你是和谁共度情难的呢?”
  王雀儿摇头道,“我却不知,我还在金丹期内,怎知未来之事?”
  他博学时所知远超金丹修士,但此时却又一问三不知了,阮慈心中生怒,拿起王雀儿的手咬了一口,王雀儿连声呼痛,因笑道,“傻子,我现在不就正落情难之中么?你道我是和谁?”
  又道,“你若肯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为何修士之中,只有情难,而无欲难,为何你在坠凡之前,对凡人之欲丝毫没有兴致。”
第245章
修士无欲
  王雀儿这要求,对阮慈来说有何为难之处?她不但可以亲一口,还可以亲两口,亲三口,直到亲一百口,甚至王真人想指定什么部位都可以。她对这种事,初时羞涩,此时已是坦坦荡荡,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害羞。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又何须口是心非?
  倒是王雀儿,素性有些别扭,较阮慈讲究多了,阮慈亲他脸颊时还好,坦然受之,待到阮慈亲上薄唇,眉头已是微皱,她将手滑落,去扯腰带时,便不禁开始挣扎了,微怒道,“阮慈,你羞也不羞,这是高台上,仔细被旁人见着!”
  阮慈跨坐在上,环着王雀儿脖子,笑道,“夜都深了,除了我们,谁还在城外走动?我不知羞,你呢,便是信口雌黄,我们岂非是最相配的一对?”
  王雀儿极力挣扎,仍是未果,半推半就之下,到底成就好事,阮慈心满意足,靠在王雀儿怀里,托腮笑道,“我们到底谁更不知羞,你瞧我身上被你咬得——”
  话犹未已,便被王雀儿伸手捂住,他颇有些气急败坏,拾起衣衫将阮慈牢牢裹住,不叫她肌肤露在外头,怒道,“我瞧你是已沉沦欲海,再无求道之念了。”
  他吃了这样大一个亏,阮慈少不得软语央求,又说了不少甜言蜜语,王真人方才略略气平,因道,“你闭上眼。”
  阮慈乖乖闭上双眼,她修道以来,便是双眼未曾睁开,对周围环境的感应也依然在,此时闭上双眼便真的一片漆黑,即使已经坠凡许久,却还是颇觉新鲜,因没了视觉,嗅觉、听觉也都更为敏锐,听到细微风声响起,似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撩了她鼻尖一下,阮慈猛地一缩,吓了一大跳,王真人道,“痒吗?”
  阮慈忍着伸手挠鼻子的冲动,嗔道,“你说呢?”
  王真人似是轻声一笑,阮慈接着便感到微凉指尖落到鼻端,轻轻挠了几下,恰好搔到痒处。“刚才倘若是一只狸奴用尾巴尖来撩拨你,你会否也会觉得酥痒呢?”
  阮慈点了点头,已是有些明白,“欲乃法体本能的反应,情却包含了对彼人的态度?”
  “是了,当你是凡人时,饥饿了便有食欲,欲是身体的一种饥饿,双眼一闭,任何人和你做这件事,都会让你本能的愉快,”王真人轻轻拂过阮慈双目,她缓缓睁眼,望见一双含笑眼眸,王真人温声道,“但你睁开双眼,望见对面那人时,心中泛起的感觉,便是情。”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欲分两类,一类便是食欲,另一类便是色欲,前者自不必多说,修道人几乎都可辟谷,便是见到珍馐,也多有修士毫不动心,因为——”
  “因为修士法体,已可以自行采摄灵炁,不再饥饿,也就没了食欲。”阮慈轻声道,“色欲呢?为何修士天然便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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