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明太凶猛(校对)第4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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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年少的夏完淳,陈名夏长叹道。
“可惜了……枉活数十载,可惜,可惜……”
终于,陈名夏与家人坐上了南下的海船,看着海船在小船的拖曳下缓缓离港,直到再看不到船影时,站在江边的夏允彝背对儿子,唤着他的乳名问道。
“端哥,你可知道,为父为何带你给来你陈世叔送行?”
“父亲是想让孩儿知道做人应该时常以忠义为怀!”
儿子的回答让夏允彝皱着眉头,连连摇头道。
“为父是想让你知道,人生在世,纵是少年得意,亦难免有自误之时,一时自误,到最后怕是悔之晚矣了……”
原来夏允彝之所带着儿子过来给陈名夏送行,一方面既是为了给故友送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教育儿子,毕竟,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这样的警示教育可比报纸上来得更直接,更有效。
“孩儿知道了!”
夏完淳点头应声时,夏允彝依然站在江边,静静的看着远去的海船,江边只他们父子两人的身影。
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他们父子两人都因为反抗满清入侵而死。夏家一门满门忠烈,身后只留下身后留有妻子钱秦篆、女儿以及遗腹子,而遗腹子出世后又不幸夭折,一代忠良就此绝嗣。
当然,这一切都在这个时空中再也不会发生,非但不会发生,而夏家家势只会比过去更为兴盛,毕竟,这次有不少江南士家被流放,传统士家流放,意味着新士家的机会,夏家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而面对远去的陈名夏,与父亲的可惜不同,夏完淳却觉得陈名夏是罪有应得。
“爹,孩儿不打算参加明年的恩科了!”
“什么!”
原本正沉浸在与友人离别伤感中的夏允彝,被儿子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急声道。
“你说什么?不参加明年的恩科,那你想干什么?”
“孩儿想考皇家军校……”
不等夏完淳说完,夏允彝就厉声道。
“考军校?难道你想做一个武夫不成!”
“爹,”
只听夏完淳斩钉截铁的说道:
“做武夫又怎么样?孩儿不是选择做武夫,而要守卫这个国家,现在虏寇于塞北合流,天下看似平定,实际上大战一解即发,与其科举为官,孩儿更愿意保家卫国,如此才能保天下永享太平。况且,现在国进武将的地位,远高于历代。”
“端哥,你懂什么。国初武将地位高是必然,可就长远来说,武勋之家那里能同进士之家相媲美。难道你真想我夏家世世代代就做个武夫吗?”
夏允彝痛心疾道。
他们夏家可是江南的书香门第啊!
夏完淳还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要是当了武将,岂不意味着从此之后,江南士林就再没有夏家了?
“父亲请息怒。孩儿之所以选择投笔从戎,为得了保天下太平,或许读书科举,是夏家世代晋身之道,但那样的生活并不是孩儿想要的。孩儿想要的是驰骋沙场为国家开疆拓土。这才是孩儿一直以来的志向。”
夏完淳看着爹,然后反问道。
“爹,虏贼何止只有东虏,若是我辈不诛尽虏贼,不出数十年,虏贼再犯时,恐怕又是生灵涂炭,到那时夏家子孙,难道就饮颈以待吗?况且,儿子是武将,将来您的孙子一样可以读书,考进士啊!”
眼看着儿子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夏允彝自知儿子决心已下,其实,几年前面对东虏入寇,流贼横行的局面,儿子就有了投笔从戎的心思,这个决心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解儿子性格的他,最终还是长叹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意已决,那为父就不拦你了,不过你往后要自己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让你娘担心。”
“是,孩儿铭记在心。”
长叹一声,夏允彝朝着江上的移民船说道。
“那是往南天门运流民的移民船吧吧?”
“是的,父亲。今年入春北直隶、河南以及山东等地都遭了灾,据说受灾的百姓有数百万。为此朝廷一边拨款赈灾,一边组织各地的百姓移民辽东,南天门等地。”
夏完淳答道。
“哎,即便是太平之世,百姓也是饱受灾荒之苦啊!”
夏允彝摇头长叹道。
“父亲,所以陛下才尽量把流民迁往各地,如此才能让他们免得沦为饿殍。”
夏完淳说道。
“过去碰到这样的事情,朝廷是赈灾,而今上处置的办法就是将受灾的百姓背井离乡,迁徙到海外啊。”
想着独子居然要去考军校,从此成为粗野武夫,夏允彝的语气里难免有些不悦。加之在松江每天都在数以千计的流民上船,背井离乡离开大明,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愿意去海外异域。当然实在是想不明白,朝廷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诓那么多人去海外。
第621章
流民与军户
那里需要诓啊!
对于陷入灾荒中的百姓来说,逃荒往往是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为了活下去,背井离乡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而官府所需要的往往只是引导而已,引导着他们朝着某些地区迁移。
不仅有往南洋迁移的,同样也有很多灾民往东北迁移,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他们的迁移往往都没有太过清晰的目标,过去于百姓而言,他们迁移的地方无非就是两个地方,一个是京城,一个是南方。
去京城,是因为那里是天子脚下,天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吧。至于南方,那里是鱼米之乡啊。
在信息闭塞的古代,这甚至是绝大多数百姓所能掌握的仅有的求生的信息。但是与信息闭塞的过去不同,乾圣朝报纸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自从发生大规模的蝗灾后,报纸上就开始出现了各种“诱导”性的文章,无非就是什么辽东总督向流民授田,每三家给牛一头,什么南天门总督府向流民授田……
总之一句话,只要你们过去,非但可以得到几个月有口粮,而且会给房子,给耕牛、给马匹。
这样的好事,往那找去?
甚至于就连同去的路线都帮你定好了,只要你拿着官府开出的路条,就可以一路沿着官府开设的棚厂,一路北上或者南下。
于是乎从河南到北直隶的官道上,一时间尽是拖家带口逃亡的百姓,与过去的漫无目的不同,他们此去是有目的,有人是一路沿官道往山海关,出山海关往辽东、往黑龙江去,有人则是沿着官道往东,到海州上船或是北上,或是南下,也有人沿着官道一路往南,从长江沿岸的港口登船南下。
对于灾民而言,他们并没有什么选择,这些被动的选择正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现在他们无疑是幸运的,与旧时流民的漫无目的的流亡不同,至少现在他们在流亡的过程中,不用再担心沿途有人凭蛮力行强,或是强掠灾民,或是强掳妇人。
在每一股流民的周围,都会有数名骑兵沿途护卫。这些骑着高头大马兵士,都是退役的军户,他们是根据五军都督府的军命沿途保护流民,更重要的是避免流民为人鼓动。毕竟,从古至今所谓的流贼都是流民演变的,有骑兵在周围护送,不仅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更能防止有乱民起异心。
“有官军盯着,不好啊!”
一次又一次,赵念宗的目光不时投向那边马背上的骑兵,最后一又落到他们腰间的双眼铳和辽东刀上。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别看只有六名骑兵,可他们每人都有两支双眼铳,再加上一支辽十三,还有能破甲的辽东刀,这些可都是要命的玩意,那怕就是这些百姓受他的鼓动动了起来,估计这边还没动手,那边就成了枪下鬼了。
这世道……压根就没给自己翻本的机会啊!
难不成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去那个什么鸟南洋?
就在赵念宗的心乱如麻时,骑在马上的李得利时而会打量着这些流民,他和身边的弟兄们都是今年刚安置到新蔡的军户,被流贼肆虐几轮的新蔡,不过只剩下区区两万多户人家,地广人稀不说,到处都是无主荒地,按五军都督府的规划,汝州设立一个百户所,军田一万七千亩,而他就是首任百户,可百户所里的军户现在只有十六人,他们就散布在各乡,各自耕种着自己的一百多亩地。
其实,即便是直到现在,那一百多亩地都没有垦完,所谓的军田,实际上就是无主荒地而已。可即便是如此,那也是世代免田赋的军田啊!
“李百户,再走二十里,就到颖州卫了,咱们和那边交接一下,这趟差事就算办完了,哎,可惜了……”
王老实的话音一落,旁的赵富家也跟着说道。
“可不就是,这些人可都是上好的劳力,咱们留下来,给咱种田多好,结果都去南洋了……”
“可不是,咱家一百六十五亩地,一个人那能种的完,到现在也就只垦了三十亩,皇爷待咱们是厚道,就是不准收家奴,将来皇爷让咱们出征的时候,难不成就让婆娘带着孩子在家耕那么多地……”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抱怨,是因为五军都督府有严令,要求军户不得收家奴,违令者一率军法从事——不但收回军田,而且还会取消军户身份。这样一来,大家自然不敢收家奴。甚至就连同佃户也是慎之又慎,顶多也就是雇上几个长工。
“得了,你们一个个的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收家奴,瞧你那得兴,要不是咱们来的时候,个个都带了两千斤粮食过来,这场蝗灾你们一个个就能舒坦了……”
李得利随口训斥道。
“你们一个个的光想着过老爷的日子,也不想想,过去咱们过的啥日子,想要家奴,成啊,往北到黑龙江去,搁那弄几个朝鲜家奴,都督府绝对不管你,要不然就去南洋,弄几个土人家奴也行。你们一个个的,才过几天的好日子啊。”
骑兵们的话声传到流民的耳中,他们无不是满面的羡慕,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有当老爷的命,但是现如今谁不知道乾圣朝的军户好啊!
与过去的军户穷困潦倒不同,乾圣朝的军户,个顶个的过得都不比老爷差,和那些举人秀才一样,不当差不纳粮不说,就连他们的田那也是世代免税的,算起来,就是考上秀才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们,毕竟,秀才的功名不能传给儿子,可军户的军田和军身却能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哎,老哥,瞧着你的身子这么壮实,当年起流贼的时候,老哥您要是投了官军,指不定现在也就成了军户,你瞧瞧人家,高头大马骑着多威风,家里还有良田上百亩,老爷们过的日子也就是这样吧,这都是命啊,当年流贼起事的时候,咱要是一刀砍倒几个流贼,指不定也就是咱大明的军户了,老哥,您说是不是?”
旁边的话声让赵念宗只觉得头发一麻,甚至脖颈也有些发凉,我的老天爷,还好没开口,要不然自己这脑袋可真就成了这些人垫脚石了。
好嘛!
这些个穷光蛋,一个个的都他么的疯了,居然想割流贼的脑袋换个军户当,这,这可真是……这世道咋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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