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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流浪民国方案
　　“1953年3月19日，中国大使顾维钧向总统提出缔结《美中共同防御条约》的请求，这是1950年以来的第三次。国务卿先生，请您简明扼要地向我描述，中国建议签署的条约内容是什么？”
　　华盛顿，美国参议院听证会。
　　时间是4月12日下午——美国东部时间凌晨两点半。
　　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翻动手中的文件，酝酿语言回答议员的提问。
　　“共同防御条约并不都是中国单方面所想，实际上杜鲁门总统及艾奇逊国务卿与中国进行过相当多的接触。……嗯，第一条，美国和中国以自助及互助方式，维护并发展其个别及集体之能力，以抵抗武装攻击，及由国外指挥之危害其领土完整与政治安定之共产颠覆活动；第二条，美国和中国相互承认对在西太平洋区域内任一缔约国领土上之武装攻击。即将危及其本身之和平与安全、应生即报告联合国安全理事会，采取恢复并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之必要措施；第三条，中国将同意美国在台湾岛及台湾附近地区部署防御台湾所需的美国陆、海、空军；第四，本条约所谓的“中华民国”领土范围应指台湾岛，就美利坚合众国而言，应指西太平洋区域内在其管辖下之各岛屿领土。”
　　“如果用更简明扼要的话来总结，那就是：一旦这个条约签署，美国就必须派兵进驻台湾岛及周边，保证岛上的中华民国政权不被红色中国吞没。”
　　“等一下，等一下，”参议员席位上，一名体重不下400磅的参议院外交委员会成员打断杜勒斯的讲话，“为什么现在，这个条约没签署的时候，台湾岛上和台湾海峡里面就有美国军人？
　　“现在派往台湾的是MAAG，美国军事援助咨询小组，是一个以军事顾问性质正式派驻于中华民国台湾的美国军事组织，”参联主席布雷德利回答400磅参议员的问话，“标志包括顾问团本部、陆军顾问组、海军顾问组、空军顾问组、联勤顾问组，并没有成建制的战斗部队。……额，空军顾问组在台湾常驻有20～30架喷气式战斗机，但这是用于训练中国空军飞行员的。”
　　“我听说，在台湾岛登陆的中国军队，就是那支在长津湖战役中毁灭陆战一师，在涟川战役中穿插割裂联合国军，导致24师被全部歼灭的部队？”
　　“长津湖战役的中国军队是第9集团军，他们叫做第9兵团。”布雷德利回答，“是的，现在我们的情报可以得出结论，第9兵团的部队已经登上了台湾岛。”
　　……
　　12个小时前，台湾海峡突然爆发战斗。岛上发生了什么参议员们不一定关心，但是三艘美国军舰在台湾海峡内被暴打，连同两艘中华民国海军的驱逐舰一起沉没，没一艘能抗到天亮，这惨烈程度都快赶上瓜岛初期了——在瓜达尔卡纳尔，美国面对的是世界海军前三的日本海军，这次是在台湾海峡——中国人有像样的军舰吗？
　　“布雷德利将军，”一名光头但是下巴和两腮长满浓密大胡子的参议员问，“中国军队发动的这场战役可以与诺曼底登陆相比吗？”
　　“如果从舰队规模上来说，远远不及。”布雷德利说，“中国动用了他们几乎所有的舰船，但这只不过相当于9年前诺曼底登陆时盟军舰队的二十分之一。但从战役过程上，很相似。都是距离30～40英里的跨海距离，防守方也都在第一时间犯了错误。但有一个方面，中国军队做得比盟军要好。”
　　“哪个方面？”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布雷德利停顿了一下再继续回答，“中国军队在过去一天的表现，相当于D日当天我们把希特勒击毙在狼穴，同时还顺便击毙了威廉·凯特尔、赫尔曼·戈林、海因茨·古德里安以及格尔德·冯·伦德施泰特。”
　　大胡子：……
　　400磅议员：……
　　“先生们，先生们，”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的一名议员阻止了听众们的发散性思维，“现在中国军队登上了台湾岛，他们控制的面积每一小时都在扩大，防守的中华民国军队每一小时伤亡都以四位数的速度增加。我们必须尽快结束讨论，出台一份政策以供美国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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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中。
　　胡琏一身湿漉漉回到第1兵团司令部，眼前的景象让他看得心里一凉。
　　司令部那幢大房子，他离开台中去觐见蒋介石之前还好好的两层砖石楼，已经被炸飞了。
　　胡琏在附近搜寻了一遍，只找到几个残存的参谋部人员，再找到兵团警卫营问，这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上午，第1兵团司令部接到消息说蒋介石行营被毁，总统很可能已经遇难，整个司令部动起来，急急忙忙联系三个军的部队搞清楚最新情况。这时候天上飞来了三枚炸弹，长翅膀的炸弹，在天上眼见就瞄准司令部的两层楼飞了过去，然后司令部就没了。
　　胡琏心想，真危险，要是我没被蒋介石召见，而是留守在第1兵团司令部，现在已经殉国了。要是我被蒋介石召见的时候没一激灵往楼下水池里跳，那现在也已经殉国了。
　　“我们必须马上恢复和第1军、第3军的联系！还有，要和台北联系上！”胡琏说。
　　“长官，电报机和密码机都被埋在那下面了，很难挖的，挖出来说不定也早就炸坏了。”
　　“第6师，我们去第6师。”
　　在担任海岸线守备任务的第6师，胡琏与台南的第1军军部、高雄的第3军军部联系上了。但和台北还是联系不上。
　　“国防部保密局还在吗？”胡琏问。
　　国防部保密局前身是军统，有和总统府直接联系的密电。
　　“报告！保密局台中站发来的密电，但密电的发送人是1兵团的胡司令官。”
　　郭寄峤拿过密电从头到尾看完，这才松了口气，“1兵团司令官胡琏幸存了。已经从常总统行营回到了台中的司令部。但是，台中的司令部在今天上午被中-共-军炸毁了，参谋人员伤亡惨重。”
　　威廉·柴尔斯：“很好。”
　　“柴尔斯将军，接下来我们是采用A方案还是B方案？”
　　“虽然刚才我们进行过讨论，但是，现在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你。”威廉柴尔斯口气突然变了，“需要时间等白宫做出决定。”
　　……
　　台西登陆场，三个人工码头在三点半到三点四十五分相继投入使用。信号弹打上天空，在外海等待的坦克登陆舰即刻向海岸开来。
　　三千吨以上的坦克登陆舰看起来是个大钝头、舰首有扇大门，但一般情况下他冲到舰首擦海底的时候，打开首门，迎接车辆或步兵的是1.5到2米深的海水……
　　除非有那种超级理想的海岸，海面以下特别陡峭，登陆舰打开门伸出几米的栈桥就能接触陆地；而陆地又不能陡峭，而是又变得极其平缓，地面还很硬，这才有可能让卡车或坦克直接从三千吨登陆舰里开上陆地。这种“理想”海岸在世界所有海岸线当中，占比不到5%吧。
　　至于台湾西岸，尤其是台中到南部高雄市这一段海岸线，水文勘测已经给出了答案：0%。没有这样的理想海岸。
　　人工码头搭起来之后，登陆舰下锚、反复左右校准，让自己准确靠上人工码头。三艘登陆舰，第一艘里面开出来的是红旗-1/2防空导弹系统，第二和第三艘登陆舰肚子里装的是重卡牵引的122毫米榴弹炮、中卡牵引的108毫米火箭炮。这些苏制重卡底盘的宝贝装备小心翼翼地从登陆舰肚子开出，开过长一百多米、由高高矮矮铁箱子构成的海上栈桥。上了陆地之后，仍然行驶在带纹路的钢板铺成的硬路面上……这一片的陆地可都是泥沙地，别说卡车了，坦克在这上面开都有可能陷进去。必须得在沙滩铺上三百多米长的一条钢板路，这才能让车辆走到安全的地方。
　　在三个人工码头南侧，是登陆艇的上岸场地。海军搜集来的登陆艇五花八门，主要是美制和苏制，也有小部分日制和自制的，排水量最小150吨，最大380吨。登陆艇冲上沙滩，或是徒步步兵身背自己携带的武器弹药上岸，或是后勤部队手工搬运一箱箱的弹药——人力卸货效率自然非常低下，但也好过没有，就作为三个人工码头的补充吧。
　　下午5时，登陆场南侧，敌我暂时的分界线——北港溪被PT-76两栖坦克和大水牛突破了。
　　“大水牛”又笨又慢，但就是能装，解放军的编制可以塞进去两个步兵班。此外每辆PT-76坦克外面还额外“挂”了8名步兵。几十辆PT-76和大水牛总共加起来，居然带了两个步兵营。
　　PT-76高速冲进二十多米宽、两三米深的北港溪，推进螺旋桨几乎都不怎么用开机，仅凭入水时的惯性，坦克就冲过了一半的水路。59师175团的战士紧紧抓住PT-76上可以稳住身子的凸起物——当然最好抓的是坦克炮塔上焊接的铁栏杆，新兵为保险起见一般是两手一起抓铁栏杆，老兵则奔放一些，班长副班长都左手抓铁栏杆右手端起冲锋枪准备向四周开火。
　　“一营已过河，一营已过河，未遇到有组织抵抗！”
　　随登陆部队登上海岸的20军指挥部回话：“步兵不下车，继续推进，两路夹击太保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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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盛顿，参议院。
　　“台北的广播宣称，美国空军有40架战斗机正从冲绳飞往台北，是谁让你们未经参议院和总统的批准就擅自将部队投入战区？”一名议员质问。
　　“不，这个消息不确。到目前为止，美国空军未将任何一架作战飞机转场至台湾，在过去的12小时里，美国军事援助咨询小组的飞行员也未参加空中战斗。”布雷德利给了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议员席位上又是一阵闹哄哄的交头接耳。
　　“这么说，是台北的高层炮制了一则假消息以鼓舞士气？”
　　布雷德利：“不……这则假消息是在克拉克将军授权下，军事援助咨询小组安抚台北时用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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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森豪威尔抵达参议院会场之前，参加听证会的参议员和官员、军官商讨不出什么决议，会场有变成大号聊天群的倾向。鹰派和鸽派议员相互斗嘴，鹰牌质问杜勒斯为什么不尽早签署美中共同防御协定，不尽早实现台湾联合国托管化；鸽派质问为什么军方在和台湾没有共同防御协议的时候就派兵介入海峡防御。当需要军事论据支持辩论的时候参议员才转头过来咨询布雷德利和他手下的几个参谋长、部长。
　　“各位议员先生们。”
　　艾森豪威尔的出现让会场安静了下来。
　　“坦率地说，中国进攻台湾导致的西太平洋形势恶化，根源可以追溯到1950年6月……”
　　“杜鲁门政府介入了朝鲜半岛的战争，而其中最为致命的一点是，他过深地介入了朝鲜半岛的战争。在1951年和1952年，美国又未能下决心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在朝鲜达成停战或和平协议。这让美国的军事力量深深地陷入到朝鲜的泥潭中。由于朝鲜牵制了过多的美国军力，我们在台湾海峡只有象征性的舰队巡航，也没有与中华民国签署共同防御条约——在朝鲜半岛投入了40%的陆军兵力，我们当然不可能抽出地面部队协助防御台湾。”
　　艾森豪威尔先给杜鲁门甩了几口锅。但好像这锅杜鲁门背着也很合理……
　　“乔治·凯南先生向我强调了十次台湾对于整个西太平洋战略态势的重要性，国务卿杜勒斯也持有同样的看法。的确，台湾对于遏制红色中国的扩张是极为重要的桥头堡，但在今天，1953年4月12日，如果基于现实考虑，那么我们应该正视这样一个问题：台湾诚然重要，但现在的美国如何才能维持中华民国的生存？”
　　“如果我们有机会和红色中国在一张谈判桌上就台湾问题进行交易，我们提出‘你们把民国的政权和军队拿走，甚至可以吧他们投入监狱，留下台湾岛给联合国托管吧’，中国肯定不会答应。毛和周不会连这一点战略头脑都没有。”
　　“我们必须把即将发生的事预估为两种可能性，并制定两个并行的方案。A，让中华民国继续存在于台湾；B，让中华民国继续存在。”
　　“A方案我已下令参联会就实施的细节进行布置。B方案由沃尔特·史密斯先生及他的中情局负责。”
　　“B方案名为——流浪民国。”
第46章
谁都想当代总统
　　返回台中的胡琏虽然找不到他的兵团参谋部了，但借着第6师的电台、军统的电台，勉强恢复了和台北以及自己各部的联系。
　　现在第一兵团的境况很不好，整个上午和中午，第一兵团无论守备部队还是机动部队，全都立定不动——蒋介石被炸死了，自己的兵团指挥部也被炸了，收不到作战指令部队只能原地待命，最多就是遇到进攻的时候抵挡两下。
　　到4月12日下午，第一兵团损失最大的是第1军。作为机动部队的第1军第1师反击不成反而被击溃，3个步兵团丢了2个，两个坦克营基本不存在了。守备海岸线的两个师，在解放军两栖突击正面的第2师一个团又两个营被啃干净了，剩余的部队又不能贸然离开滩头守备工事进行移动。
　　由于解放军趁国军全呆在原地的几个小时疯狂向外攻击扩展控制区域，现在第一兵团的第2军和第3军已经被割裂了，第2军在台中，第3军在台南-高雄。两个地方互不相通——除非国军有本事在中央山脉来回飞窜。
　　不过相对来说，第一兵团的第2军和第3军倒是挺完整的。第2军在台中被几十架伊尔-10轰炸了一轮，伤亡两千人左右；第3军连空袭都没怎么遭遇到。
　　“我是郭寄峤防长！现共-军已突破滩头一线，战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必须马上发动大规模战术反击，我命令你立即调动台中的第2军4、5师，台南的第3军第7师，南北合击共-军的登陆场！台湾能否守住，就看这一战了！”
　　胡琏：“郭防长！现在是危机时刻，所以更要谨慎从事！一旦反击不成，我们必须留有后手，台中的部队我不能把两个师全拿出去拼！而且，我兵团部和第2军已经遭到空袭，第2军损失严重，重炮部队已损失三分之一，这种情况下进攻能力是会大大削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