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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蓝色沙漠鼠
　　全世界的人们带着对和平的期盼和对核战争的担忧，跌跌撞撞走入60年代。
　　1959年底，瑞典的智库发表的一份全球安全报告显示，在过去的两年，美国的核弹头数量增长了一倍多。1957年12月只有6400枚，1958年12月9800枚，1959年12月达到15400枚。
　　瑞典智库还十分肯定地推断，1960年12月，美国的核弹头总数会超过2万枚。
　　作为美国的冷战对手，苏联的核弹头总数在1959年12月首度破千，从870枚增加到1150枚。鉴于核弹头与美国仍旧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因此苏联的核武器数量还在快速扩张。
　　瑞典智库的报告让全球的人们打了个寒颤，美国一年之内制造了6000枚核弹头，足以毁灭所有欧洲的城市。去年12月美苏停止核试验，一些和平组织还弹冠相庆，说这是美苏“废除核武器的第一步”，现在这个梦破碎了。
　　冷战、美苏争霸只是被包上了“和平竞赛”和“太空竞赛”的外皮而已，
　　什么是大事，美苏核竞赛才是关系到整个世界安危的大事，至于印度和中国在空气稀薄的世界屋脊爆发的冲突，对于欧洲和美国的老百姓而言，那——还真就是个局部冲突而已。
　　只有欧美的高层和政治精英才关心中印冲突。即便是这些精英阶层，在1960年1月1日晚上，也被另一件大事给惊了。
　　这是法国送给全世界的惊喜礼物。
　　……
　　“前进，祖国儿女，快快奋起，”
　　“光荣的一天等着你！”
　　“你看暴君正在对着我们”
　　“举起染满鲜血的旗”
　　“举起染满鲜血的旗！”
　　……
　　巴黎街头人潮涌动，《马赛曲》在大街小巷回荡，法兰西三色旗在旗杆升起、在大街两旁的窗户里伸出、在街头游行民众的手中挥舞。
　　“这是进入六十年代，我的第一次讲话，向全体公民传达一条令人振奋的信息。”
　　“1960年1月1日上午10时，法兰西第一枚核武器在阿尔及利亚撒哈拉大沙漠深处的核试验基地成功引爆。”
　　“这是法国科学家、工人和工程师的杰作，象征着法国工业与科技在世界的顶尖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法国之所以发展核武器，是用以确保国家主权和维护法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大国地位。法国将坚持主动性核防御政策，法国的核武器将用于防御而不是进攻。”
　　“拥有核武器是法兰西的荣耀，这是法兰西三千万儿女手中最强有力的剑与盾。”
　　“法兰西万岁！”
　　戴高乐的讲话再配合广播和电视新闻的突然插播报道，宣传效果是杠杠的，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法国第一次进入全民疯狂状态。
　　……
　　12个小时前，阿尔及利亚拉甘核试验基地。
　　几十米高的铁塔昨天曾里里外外围着十几辆车和上百名士兵、工作人员，法国第一枚核弹“蓝色沙漠鼠”在重型拖车和吊机的帮助下，缓缓升上铁塔顶端，在仪器检测一切正常后，1月1日，“蓝色沙漠鼠”已确定可以试爆。
　　在铁塔周围，有按照特定距离摆放的坦克、卡车、大炮、公交车、小轿车，有各种材料的各种坚固程度的建筑，甚至建筑物里还有人偶，建筑物外也摆了几个假人。
　　如果只是摆放了报废车辆，再做几幢临时建筑测试核爆冲击波，那这次核试验就太寻常了，法兰西的第一次核试验绝对要别出心裁，不可能只有老套路。
　　在距离铁塔6公里和4公里的两个地方，两群阿尔及利亚土著静静地呆在沙漠里。这些土著每个人都拿了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报酬，给他们的工作仅仅是在沙漠里呆上半天，甚至还可以携带饮水和打遮阳伞。
　　土著虽然对这个工作有一肚子疑问，但没人跟金闪闪的法郎过不去，两百多人就开开心心地坐着大卡车来了。
　　在指定地点下车，安顿好没多久，有几个东张西望的阿尔及利亚土著眼前一亮，然后就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法国没有告知土著核弹爆炸的准确时间，因此“蓝色沙漠鼠”爆炸的时候，不巧正看着铁塔方向的几个土著眼睛遭受永久伤害，看其他方向的还好，只是暂时性失明。
　　一会儿，“蓝色沙漠鼠”的冲击波传来，黄沙漫天，比任何沙暴都要猛烈。
　　……
　　“直布罗陀、利比亚的监听站都监测到了核爆，爆炸当量约为65000吨，这是一枚裂变弹，不包含聚变物质，但是当量确实很大。”
　　艾伦·杜勒斯急匆匆走进椭圆形办公室，核爆后6小时，中情局就整理出了法国第一枚原子弹的基本信息。
　　艾森豪威尔：“法国人很会挑时间，1月1日，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艾伦·杜勒斯：“我们的情报系统显示，法国的核弹去年12月运到了阿尔及利亚，法国要进行核试验在我们联盟内部并不是秘密了，但对全世界是个很大的爆炸性新闻。……总统，需要对法国进行谴责或者制裁吗？”
　　“谴责？不，白宫会发布一则声明表示遗憾。但是我敢打赌，苏联对法国谴责的声音一定最大。”
　　……
　　克利夫兰，中情局总部。
　　艾伦·杜勒斯局长拿着初出炉的情况简报去华盛顿了，但中情局的工作还未结束。
　　“法国第一枚原子弹是钚弹，”一名核专家说，“英国起飞了监测飞机，在撒哈拉沙漠上空获得了第一批数据。而且有意思的是，这枚原子弹的用钚量相当的大。”
　　“这说明法国核武器的设计比较粗陋，对裂变物质的利用率不高，导致原材料的严重浪费。”
　　“或许吧，”核专家说，“但是，这会对法国核试验基地，乃至整个阿尔及利亚南部造成严重的污染。”
　　“反正这与我们没有关系，既不是我们干的，也不会伤害美国人……”
　　……
　　“先生们，”中情局军情处核能办公室的主任费尔南德斯说，“今天我们有两项工作，一项是法国核试验结果分析，一项是中国核武器情报，都不要忘了。”
　　“中国？我们对中国的情报监控近乎是空白。”
　　费尔南德斯：“U-2第一次被击落后我们仍然进行了侦察飞行，只不过是从新疆进入，有谁分析过新疆照片？”
　　“所有人都看过照片，可以确认中国在新疆建了一个核试验基地，但U-2没有拍到核爆塔，所以我们现在不清楚，是核爆塔还没有建起来，还是核爆塔建起来了但是没有被U-2拍摄进去。这就导致我们无法推测中国什么时候进行核试验。”
　　“我也持同样观点。如果核爆塔已经矗立起来了，那么一两个月内中国就会进行核试验；如果还没有核爆塔，那么中国的核试验就至少是在三个月以后。”
　　“费尔南德斯，我们有一个间接的方法，或许能够推断出中国核武器的进展。”
　　说话的是兰德公司的研究员富兰克林。作为CIA的“外包单位”，兰德公司最近三四年陆续接了不少CIA的合同，业务范围也不仅限于空军和航空技术情报了。
　　费尔南德斯：“间接的方法，指的是从香港收集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和时事手册吗？”
　　富兰克林：“……包含了这种方法，但还有其他的，是会议。”
　　拿起粉笔，富兰克林在黑板上开始一条条地写：
　　“全日本禁止原子弹氢弹大会，从1955年起，每次开会中国都派团参加。1959年2月郭沫若率团参会，1959年8月第10次会议，中国未派团参会。”
　　“1959年8月17日，亚非拉反对试验核武器大会，中国此前每一次都有代表参会，这次缺席。”
　　“1959年9月，世界和平理事会废核会议，中国缺席。”
　　“1959年10月22日，全印反对核武器大会，中国缺席，当然这里面可能也有中印关系恶化的因素。”
　　“日本亚非团结委员会‘彻底废除核武器大公约集会’，1959年10月30日召开，中国缺席。”
　　“1959年11月15日，瑞典‘彻底禁止核武器’大会，中国未发电报声援和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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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国际会议或者组织活动，中国在过去几年里一直都参与，或者发电报表示声援和支持，”富兰克林说，“但是，从1959年8月起，中国以各种理由推掉了这些会议，虽然每次都给足了理由，但这么多会议都发生了缺席的事，这在证明……”
　　“证明中国核武器快好了。”费尔南德斯说。
　　“但我们还得搞清楚，‘快好了’是属于哪种程度的快好了。”一名核专家说。
　　富兰克林：“这些会议的前后分水岭，是8月1日。我想请熟悉核武器研制和制造过程的专家帮我……”
　　“核武器研制过程中有十几个重要节点，如果说哪个节点最重要、标志着核武器已经完全获得了技术突破，”刚才那名核专家冥思苦想，“最重大的突破应该是获得了武器级铀235或钚239。”
　　“核弹头设计的突破难道不是最重大的吗？”
　　“也是最重大的，但在今天，我认为开始研制核武器的国家，核弹头设计会早于武器级核材料完成生产，毕竟原子弹的结构设计已经没有那么多秘密了。”
　　“假设8月1日，中国获得武器级铀、钚，之后是核材料加工成型，核弹制造，运输，检测、试爆……还需要5到6个月。”
　　费尔南德斯：“这就是说，中国能在1月1日到1月31日之间进行原子弹试验？”
　　……
　　全世界都被法国这枚“蓝色沙漠鼠”闹得心神不定，差点都忘记了印度东部战局的变化。
　　在过去一周，印军的口号从“收复失地”变成“巩固战线”，再变成“有序撤退”，最后变成“以死保国”。
　　印军第二师的师部在巴昔卡南30公里的乔奈，第二师的代理代理师长正在焚毁文件、捣毁带不走的器物，轻装撤回提斯普尔。
　　提斯普尔是原第四军军部，军长考尔正在带着新重建的军部渡过布拉马普特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