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精校)第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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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杳,没想到你还会给我打电话!”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容立诚的一句话飘出来,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冷意。
  原本乖乖坐在地毯上的容圆圆左右看看,跑到他的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把里面的玩具往地上一倒,找出一个玩具听筒又蹬蹬蹬跑到书房外面,把听筒按在房门上,耳朵紧紧地贴上去。
  “对,那是你生下的,但他是我儿子!”
  “哈!我是没资格说这话,但你有资格吗?从他生下来到现在,你有一天尽过母亲的责任吗?时隔这么多年再把电话打过来,有什么意义!”
  ……
  “话虽然这么说……”陆杳只穿着泳衣躺在沙滩椅上,深紫色的墨镜把脸衬得只有巴掌大,手一伸,旁边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立刻把一杯水晶蓝的鸡尾酒递到她手中。陆杳执着酒杯,慢吞吞地说:“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接起电话就知道是我呢!是手机里还存着我的号码,还是你把它存在了脑子里?”
  容立诚手一紧,差点没把手机捏碎。他咬咬牙,反问道:“我倒想知道,你突然问起被你遗弃这么多年的儿子,是替你自己问,还是替你丈夫的财团问?”
  “ma~我老公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知道的话,肯定会问起来吧?”陆杳晃了晃酒杯,眯着眼睛看着杯里波光迷离的色彩,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明明自身都难保了,居然在国内还能把我的事瞒得严严实实……那孩子知道吗?我是他母亲的事。”
  “哼!”容立诚冷哼一声,说:“有必要吗?”
  陆杳啜了一口酒,咽下去,然后说:“太无情了吧?怎么也是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因为他,我可是连继续生育的能力都失去了呢!要一点回报也不过分吧?”
  “继续生育,你会在乎这点小事吗?”容立诚嘲讽地说。
  “说得也是,无所谓了。”陆杳赞同道,然后道:“不过啊,那孩子能发明棉花糖,将来自然也能有水果糖、奶糖、巧克力糖什么的,目光不要这么短浅。财团能给他的好处,绝对不会比他自己打拼要少,还会轻松得多哦!你替他想想,给我也不吃亏嘛!”
  “你可以试试看。”容立诚声音冷得像是在掉冰碴子,“你们的财团就算是只霸王龙,但在糖国我才是地头蛇,你要敢把爪子伸进来,进来多少我剁掉多少!”
  “好可怕哦,吓死了人。”陆杳淡淡地说:“你这么紧张,不会是想利益独占吧?吃相也太难看了。”
  容立诚沉默了很久,紧绷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疲惫,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别人我管不着,但是陆杳……这么多年,我们没有给过他任何东西,所以……也别从他手中夺走任何东西,不行吗?”
  陆杳脸上那种放松的、戏谑的笑容全都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她冷笑一声,说:“三岁小儿,持金过市,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不出手就是品德高尚?幼稚!”
  陆杳直接挂断电话,神色有些惘然,喃喃道:“魑魅魍魉,大概已经找上门了吧?儿子……还以为早就忘干净了呢……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
  容圆圆半天没再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容立诚几次想把手机摔到地上,但最后还是收回来,男人的手微微发抖,神色中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复杂,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厌恶、痛苦……和爱恋。
第140章
九人
  黑暗中,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容远摸着手中的冰凉的刀锋,虽然眼睛几乎看不见,但根据声音、气味、刺在身上的目光,周围所有人的位置都在他的感知中犹如亲眼所见。
  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忽然亮起了微弱的一团火光。
  原本侧躺在地上的人体轮廓动了动,啪嗒一声用打火机打着了火,借着这一点亮光照在自己脸上,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小远……是我。”
  火光照亮的瞬间,器官轮廓投下的阴影使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可怖,不过容远还是从那张宛如地狱恶鬼一样的脸上认出了对方是谁,意外地一挑眉。
  ——那是一张早被他埋在记忆中,像灰尘一样拂去的一张脸。
  李展鹏,他是容立新妻子的外甥,跟容远有一点没有血缘的亲戚关系,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后来容广德去世,容立新成为容远的监护人,不知道他从自己家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总之从那以后他经常带着人找容远的麻烦。不过容远能打能跑,很会借势,又深受成年人的喜爱,几次冲突都把李展鹏折腾的灰头土脸,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多多少少会受些伤。
  不过李展鹏有个特点就是比较护短,自己家的人自己可以欺负但别人绝对不行。因此有几次撞到容远跟小混混打架的时候,他会二话不说上去助拳,也算是有几分“并肩作战”的情谊,有两次打完架还自己掏腰包请容远吃饭,容远对他的印象到不是很坏。后来容远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a市一中,在小范围内轰动了一阵。那时李展鹏已经放弃学业混迹街头,也许是因为自觉双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那以后,不管是找茬还是帮忙打架,他都已经不再找容远了。
  两年以后,容远才偶然听人说起,李展鹏因为故意杀人已经进了监狱,被判刑期十年。
  现在,十年未满,这个人居然出现在他面前。
  ——越狱?糖国的监狱,可没有稀疏到像李展鹏这样的角色也能轻易逃出来的程度。
  ——他正好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他周围的这些人……这件事,比表面看起来还要有意思得多。
  容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将藏在手心的水果刀收起来,问:“你怎么在这儿?逃狱了?”
  “呃……是……”李展鹏有些忌惮地看看其他人,神色卑微地乞求道:“小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我可不记得我们关系有好到让你这么称呼我。”容远看看其他人,神色冷淡,问:“这些人什么来头?你的狱友?”
  “啊。”
  李展鹏脸色一白,含糊应了一声。
  “喂,科学家。”黑暗中有人发出“嘿嘿”的阴笑声,威胁道:“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大爷可不保证会不会从你身上割点零件下来!”
  有人应和道:“小弟弟,要弄到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的地步,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这家伙的态度看着真叫人不爽!要我说,先给他点苦头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各位!各位!别这样,弄大了肯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让我跟他说,我跟他好好说,他会听话的。”李展鹏急忙一瘸一拐地挡在容远面前哀求道。
  在他走路的时候,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容远扫了眼他的腿。
  李展鹏求告一句后,又转身跟容远急促地说:“笨蛋,你看不出来现在什么情况吗?弄不好他们真敢杀人的!算我求你了祖宗,别惹怒他们行吗?”
  容远不说话了,他也想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这些家伙找上门肯定不是为了杀他,但恐怕不介意给他受点皮肉之苦,要跟他们虚与委蛇,最好还是低调点。
  ——容远还没有自觉,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写着“低调”两个字。
  见他们意向似乎达成了一致,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两步,说:“小子,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避开人。还有,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拿走容远的手机,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报警或者录音摄像,松了口气,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靠在容远身后,特意把手中的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抵在容远后腰上,声音低沉地说:“走!”
  容远往下瞥了一眼,顺从的在前面带路。李展鹏拖着一条受伤流血的腿艰难跟上,一个人从后面过来扶着他,李展鹏低声说了句:“谢谢。”
  除此之外一路无话,一直进了仓库,抵在身后的匕首才拿开。这群人顿时放松下来,有的立刻去冰箱里翻吃的,有的在水池跟前接了一杯水就开始狂喝,还有人直接躺倒床上不起来。通往实验室的门也被打开,一名逃犯直接吹了声口哨:“哇~酷!”
  实验室里贵重的、大件儿的实验仪器都已经被搬到仓库那边去了,只剩下几个笨重的试验台和上面琳琅满目的玻璃器皿,看着还是很唬人的。
  李展鹏一进门就靠墙坐在地上,仰着头死鱼一样喘着气,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如纸。容远看到他腿上紧紧缠着好几层布条,还裹着塑料袋,似乎是为了防止血滴到地上。
  容远问一直在旁边监视他的高大匪徒说:“我想给他处理一下,行吗?”
  似乎因为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高大匪徒没有多做为难,点点头,又警告了一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如果要耍花招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容远没有多说,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医药箱,剪开李展鹏腿上的布条和塑料袋,只看到血污一片,他用药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才看清伤口。
  ——很新鲜的伤口,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而且巧妙地避开了骨骼和几条主要的血管,看着严重,其实只能算是皮肉伤。
  当然,放着不管的话,也有生命危险。
  伤口的大小和深度,正好跟某个逃犯手上的匕首尺寸相合,巧的是,匕首的手柄上也有不少血迹。
  “对不起啊,小……容远。”李展鹏低声愧疚地说,他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这些危险分子才会找上容远,因为自己连累了他、给他带来危险而内疚不已。
  容远心说,说不准这件事到底是谁连累了谁呢!他边用绷带把伤口重新包扎一遍,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李展鹏脸色一苦,说道:“别提了……”高大劫匪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又道:“逃跑的时候被玻璃扎了一下。”
  “哦,玻璃啊……”容远又问:“你们一共逃出来多少人?”
  “九个,这里就是全部了。”李展鹏咬着牙说,忍不住哼了一声。容远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受伤的腿被他弄得很疼。
  高大匪徒这时候警惕地说:“你想问什么?”
  “不,没什么。”容远说着,嘴角微微翘了翘。
  他的听力远胜过普通人,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他们身后一直还跟着一些人。他开始还怀疑这些逃犯为了以防万一将所有人分成了前后两个批次,现在看来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头顶的瓦片发出“嘎啦嘎啦”的轻微声响,正有人在上面小心地走动。
  容远克制住自己想要抬头去看的冲动,心里默默对那些还没有现身的神秘人感到抱歉——原身是仓库的这栋房子当然没有大大的落地窗,只在很高的地方有几扇装着铁栏杆的小窗户,连只猫都钻不进来。不管来者想做什么,除了正门,就只能在房顶可以做点手脚了。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反正之后警方肯定会发通缉令,现在告诉我也没关系吧?”容远将绷带打个结,顺便问道。
  高大匪徒看他这么从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害怕吗?”
  “怕有用吗?”容远反问。
  “虽然没用,但就算知道,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科学家都这么奇怪吗?还是说你特别的不一样?”高大劫匪好奇地问。
  “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活的科学家。”容远道:“话说你其实可以叫我名字的……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高大匪徒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当然,大名鼎鼎的少年发明家、目前最受欢迎的棉花糖系列产品的发明者容远……我们在监狱也能看新闻。”他一一指着众人跟容远介绍道:“李展鹏你认识,我叫彭高,他叫王文忠、侯刚、周冬、徐益民、孔青川、崔轩耀、王兴。”
  容远顺着看过去——王文忠正在冰箱里翻吃的,他似乎饿坏了,就蹲在冰箱前面边拆包装边狼吞虎咽;侯刚连鞋子都没脱就在床上睡得口水直流,容远已经决定这房间里所有被他们碰过的东西都不要了;周冬一进门就跑去洗澡了,说实话看到这个人也在其中的时候他真的吃了一惊;徐益民喝了一肚子水,正打开电视看新闻;孔青川似乎很累,就坐在他斜后方的椅子里休息;崔轩耀和王兴,都跑进实验室转着圈地看,不知道是真好奇还是想从中找到什么东西。
  容远一一把几个人的外貌和名字记下来,同时快速从有限的信息中分析这几个人的目的和性格。他暂时无法从豌豆处得到支援,因为这次豌豆的外形化成了手表正被他戴在手腕上——其实就算它变得是耳机,在被匪徒劫持的情况下容远要还有闲心听歌那也太奇怪了。
  侯刚被推到一边,徐益民和孔青川把包好伤口的李展鹏抬到床上休息。王文忠从冰箱里抬起头,嘴里咬着一根香肠含含糊糊地说:“彭高,这小子冰箱里没多少吃的,恐怕连一天的口粮都不够,怎么办?”
  “那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彭高转向容远,道:“你卖那个糖,肯定赚了不少钱吧?一千万,给我们一千万,我们就离开,保证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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