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郎中(校对)第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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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铃医主要治疗的,是一些常见病,特点是要见效快,最好制成丸散剂,可以同时卖药,人家直接买了服用,不用煎熬的,吃了就好,才会出钱来买,所以带的药不用多,但最好齐全些。
  梁氏找来一长块大白布,左贵提笔想了想,道:“这幡子写什么?”
  左少阳道:“得写的玄乎一些,人家才好奇。嗯……,就写:专治伤风咳嗽,跑肚拉稀,疮痈肿痛,男女不孕,以及各种疑难杂症!”
  茴香笑道:“会不会太长了点?”
  “这才具体!人家才看得懂,你要写得文绉绉的,老百姓谁知道啊。”
  左贵道:“有道理!”
  茴香道:“写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这话会不会说得太大了点?”
  “就是要玄乎,要善于宣传自己,而且这几个字要单独写,写在背面,这样才醒目!再说了,连惠民堂的倪大夫都治不好的病,愣叫爹给治好了,这算疑难杂症吧?这可不是咱吹的吧?”
  
  第27章
走村串寨当铃医
  
  茴香笑了,连连点头:“没错,要不将这病案也写上?”
  左贵摇头道:“不行!那是砸人家惠民堂的招牌,我们赚我们的辛苦钱,人家赚人家的,不要眼红。你怎么吹牛包治百病都行,但不能挤兑人家,更不要踩着人家肩膀往上爬。”
  左贵和茴香互视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左贵提笔要写,左少阳又道:“等等,还得写上我们贵芝堂的招牌,一来让人家相信,我们还有个药铺在,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铃医最让病患担心的就是嘴皮子厉害,骗人钱财就跑。二来嘛,也好宣传我们贵芝堂,将来有名气了,有积蓄了,我们还开药铺医馆坐堂问诊。”
  “嗯,这倒是可以。”左贵道,提笔在白幡上工工整整写了一行字,最上面横着写的是三个大字“贵芝堂”,中间两个字——“专治”,下面左右各两竖排:“伤风咳嗽、跑肚拉稀”和“疮痈肿痛、男女不孕。”翻过来,背面写一行大字:“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写好之后,左少阳赞道:“爹这笔字可真不是乱盖的,只怕王羲之也不过如此吧!”
  “胡说什么,为父哪能跟书圣比!”左贵笑了笑,那笑容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梁氏已经准备了药箱,左贵亲自挑选了一些常用药饮片和一些丸散剂成药,还准备了治疗疮痈肿痛的刀具。左少阳趁左贵不注意,偷偷选了一些自己需要的药,并将自己昨夜配制的紫雪丹等丸散药也装进药箱里。
  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才准备好,左少阳背着药箱,拿着招牌幡子,摇着铃铛,昂首挺胸领头出了门。左贵远远笼着手在后面跟着。
  对面杂货店的蔡掌柜一见就笑了:“哎哟左郎中,这是要摇铃行医去啊?”
  左贵脸上有些发烫,讪讪笑了笑。左少阳却大声道:“是啊大叔,我们这叫送医上门,服务到家。呵呵。”
  “好啊!”蔡掌柜捋着胡子赞道:“这主意好,昨儿个你们治好了那死胎不下的产妇,我听不少人都在说呢,你这送医上门,一准比在家等着强!”
  左少阳听罢,信心大增,感激一笑:“多谢大叔夸奖,我们走了!”
  他们摇着铃铛,沿着大街往前走,走了好几条街,也没遇到一个叫他们瞧病的人。不过也没有人瞧热闹看稀奇,毕竟,在古代铃医是很普遍的,就好像现代社会大街上推着货车卖东西的小商小贩,除了城管,没人会看稀奇。
  又走了几条街,还是没人找他们看病,左少阳站住了,对左贵道:“爹,我们钻小巷子吧,大街上恐怕没人会找人看病的。”
  “嗯!”左贵远远地答应了一声,笼着手也站住了,左右瞧了瞧,生怕看见熟人似的。左少阳在这里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不用担心,再说了,劳动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颠了颠后背的药箱,转身进了一条小巷。小巷里人少多了,不过转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人找他们看病。
  就在左少阳有些泄气的时候,身后传来左贵的声音,道:“出城吧,到邻近乡村里去!”
  左少阳一拍脑袋,对啊,铃医本来就是行走于乡村的游方郎中,城里人都有固定的药铺医馆可以瞧病,一般人都不会找铃医看病的,只有缺医少药的乡村才有铃医的市场,就跟走纯串寨的货郎一样。自己当真笨到家了。
  左少阳站住了问道:“爹,我们去哪边?”
  “嗯,去千仞山一带吧。”
  左少阳穿越过来,就是落在了千仞山上,知道这山其实是一条山脉的总称,山上应该有村落。便转身往千仞山方向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沿着官道往前走。
  走出老远了,人少了,左贵也慢慢习惯了,眼看左少阳又背药箱又举旗子还要摇铃铛,真是忙不过来,便快走几步追上去,道:“把幡子铃铛给我吧。”
  “好啊!”左少阳知道,这是老爹左贵思想上的一个大转变,高兴地将幡子铃铛给了他。
  左贵道:“我们别大路上走了,上山到山寨里去。记得爬上这座山就到了,好像那里有几个连着的村子,去那走走。”
  “嗯!”
  左贵在前头走,左少阳在后面跟着,爬上山,走着铺满积雪的羊肠小道,时不时滑倒又爬起来,两人都不说话,不知道到了村子会不会有人找他们瞧病,都各怀心思闷头走路。
  左贵选的这村,在千仞山的主峰之上,路很陡,一直上往爬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远远看见村子。这村子差不多到山顶了,在一个缓缓的斜坡上,稀稀落落的,炊烟袅袅。村口有一株大槐树,几个人合抱粗细,大槐树下立着一通碑,上面用隶书刻着“老槐村”三个大字。碑的旁边,有两排木头搭成的简易长凳。
  两人来到槐树下歇息片刻。左少阳将药箱放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往山下极目远眺,只见群山环抱,白云飘飘,如腰带一般缠绕在脚下山间,耳边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头上巨伞一般的老槐树枝上挂满了银白色的积雪,一阵山风吹过,摇动树枝,便会扑啦啦掉将下来,落满二人的头肩。
  眼见这神仙般的地方,左少阳多日郁闷的心情为之一郎,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心胸舒畅之下,有心小诗一首,又没那才能,要吟诵一段名句,又一时想不起来,便索性大声吼道:“我靠!真他奶奶的舒服!”
  左贵可没他这心情,说了句:“走吧!”摇着铃铛,举着幡子走进村子去,左少阳忙背起药箱,跟在后面,迈步进了村子。
  铃铛这一响,都知道是铃医来了,村里的小孩都跑出来瞧热闹。
  游方行医也有规矩,跟货郎挑子不同,你不能上门去问人家瞧不瞧病,甚至不能挨着人家门边走,只能在村里石板路上慢慢摇铃,若有人瞧病,自然会出来招呼。
  当他们慢慢地穿过村子,都快走到村边,正沮丧落空的时候,一个小孩把他们叫住了:“哎!郎中,我奶奶叫你过来瞧病!”
  二人心头一喜,忙跟着那孩子来到一家屋前,左邻右舍听见摇铃的声音,也都抱着肩缩着脖子出来瞧热闹。
  一个老妇拿来两根矮板凳,招呼他们在门口坐下,这也是规矩,除非病人病重不能起床,要不都是在门口诊病,不能进屋。
  接着,那妇人搀扶着一个年轻汉子出来,只见这汉子两手微微抽搐着,两眼一大一小斜视着,舌头也吐出半截,嗬嗬连声,在凳子上坐下,虽然穿着厚厚的夹袄,依旧簌簌发抖。
  老妇道:“郎中,你给我儿子瞧瞧吧,他昨天中午从地里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昨天下午正好有铃医来,也瞧了,却不见好,本来说明日又要去城里找郎中瞧的,可又听说城里郎中诊金太贵,给不起,你给瞧瞧吧。”
  左贵嗯了一声,伸手托着他面额左右瞧,又问了经过,饮食二便情况,提腕诊脉望舌,又摸了摸他的脑门,想了想,道:“嗯,我给你开个方子吃吃看。”
  那妇人见左贵这神情似乎没什么把握,着急道:“郎中,我儿子是什么病啊?”
  
  第28章
铃医治病
  
  左郎中支吾道:“这个……,这几天天寒地冻的,他又恶寒发热,应该是……,嗯,这个,在地头里受风着凉了,是……,是太阳病中风了。”
  太阳病的太阳跟天上的太阳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中医经脉的一种,简单地说,太阳病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外感病,就是伤风感冒。医圣张仲景把外感疾病演变过程中的各种症候群进行分类,根据其病变部位,寒热趋向,邪正盛衰等,区分为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厥阴、少阴六经,由于风寒等外邪侵袭,大多是从体表太阳经进入,人体正气在这里抵抗外邪,引起头项强痛、恶寒发热等症状,张仲景的《伤寒论》将这病称谓太阳病。分太阳伤寒证和太阳中风证两种。
  “是吗?”老妇听他吞吞吐吐的,更是怀疑。
  左少阳知道,老爹左贵的医术还停留在从病到药的阶段,也就是对症下药的初级阶段,还不能系统分析病机病因,从理论的高度解释病发生的机理,并推导出适合的治法和方剂配伍来。看他刚才的话,显然对这病没有把握,忙插话道:“爹,我也学着看看脉,行不?”
  左贵正尴尬不知如何答复老妇的话,听左少阳打岔,正好借这机会琢磨一下该如何解释,忙道:“好,你也学着看看吧。”
  左少阳拿过那年轻人的手腕诊脉,学脉浮数,又望了望舌象。苔白,结合病患口眼斜手足不能动弹的证象,同时考虑发病经过,断定这是营血虚弱下风邪中于经络所致气血痹阻,经络不畅,属于中风的一种。老爹左贵判断为太阳病中风,这中风是对了,只是不是太阳病的中风,而是经络中风邪的中风。老爹显然只注意到了他的恶寒发热,又或者无法判断这口眼斜的原因,所以只能当太阳病中风来治。这显然是不会有效果的。
  左少阳刚才自己诊察,发现这病患只是风邪初中经络,口眼窝斜时间也不长,左少阳在实习的时候,见老师治过这种病,用大秦艽汤另加鳝鱼血外用,便可以很快治愈。这大秦艽汤出自宋朝,在唐初还没有这方剂,老爹左贵自然不知道,他也不好给他说这方子,更不能当场指出老爹用方的不当,还得顺着他的话圆场,微笑道:“大婶,这位大哥的却是中了寒邪,寒邪入体伤了经络了,所以才口眼斜,你放心吧,我爹是石镜县城里有名的老郎中,贵芝堂就是我们家开的,这年边了,我爹忧心大山深处的百姓缺医少药,这才带着我到各处悬壶济世,为百姓医治沉疴恶疾。”
  那老妇听了,连连点头:“这样啊,那可多谢了,就烦请老郎中给我儿子开付药吧。”
  左少阳对左贵道:“爹,你开方吧。”
  左贵听儿子也替他说话,心头似乎有了点底,既然是太阳中风,那就开桂枝汤呗,这是他的拿手菜,他的外号也就是这样来的。尽管是游方巡诊,但还是要开方的,以备后查,所以,左少阳取出纸笔,左贵写了付桂枝汤的方子。
  左少阳对那老妇道:“你们有熬药的砂锅吗?我帮你们煎药好了,这药煎药是有讲究的。”
  “有有!我带你去煎药。——要多少钱啊?”
  “铃医诊病自然比药铺医馆便宜很多了,这付药的本钱呢,是六文钱,你再给上两文的跑腿费也行了。而且,等病好了再给钱!”
  老妇又惊又喜:“病好才给钱?”
  “那是!”
  左少阳之所以敢这么说,一来是他对这病治愈的信心,二来,只有这样吹牛,病患才会有信心,这对游方铃医来说更是必须的。再者说了,几文钱的药钱也不是大数字,用来赌一赌医疗信誉是值得的。
  老妇还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我儿子的病,吃了你这药就能好?”
  左少阳一拍胸脯:“不是我吹牛,我爹的医术绝对是整个合州府最好的!你这病包管药到病除!要是治不好,药钱我都不要!反正我们这些天都要来这一带游方巡医的,什么时候你儿子病好了,什么时候你再给钱都行!”
  老妇笑了:“看得出你们爷俩都是实诚人,昨日来的那铃医,一付药收了我十二文呢!还治不好!你才收八文,还病好了才给钱,哎哟当真是好心人啊!”
  说着话来到后院厨房,拿出砂锅,左少阳从背上取下药箱,道:“大婶,你得想办法去找两条鳝鱼来入药。”
  “鳝鱼?有有,田里就有!我马上去给你抓!”说罢老妇匆匆走了。
  左少阳配好大秦艽汤,放进砂锅,上灶开始煎煮。刚忙完,老妇就回来了,手里抓着两条鳝鱼。左少阳叫老妇去把生病的年轻人搀扶进来,在床上躺下,这边他用刀子把鳝鱼杀了,盛了小半碗鳝鱼血,端着来到床前,用手指头粘着鳝鱼血往病患口眼斜的脸上抹,抹得一脸通红跟血战沙场的关公似的。
  老妇见状,觉得这小郎中用药新奇,顿时心中升起了更多的希望,常言道偏方治大病,越是新奇的用方,越让人觉得疗效肯定不错,这是一般人惯常的思维。
  抹好之后,过了一会,药也好了,左少阳让老妇一次给病患服了。然后出来门口陪老爹说话。
  左贵正饶有兴趣地跟围着瞧热闹的左邻右舍攀谈,说着田里地里的事情,有的邻居也质询一些小病小伤该如何医治,左贵毫不藏私都耐心说了,谈得其乐融融。
  见左少阳出来,左贵也起身道:“行了?走吧。”
  “嗯!”左少阳背上药箱,跟那老妇打了个招呼,摇着铃铛继续往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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