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郎中(校对)第3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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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大人言重了,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左贵老爹还是第一次见到宰相,而且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十分的惶恐,过来拱手,结结巴巴道:“宰相大老爷,您请,请大堂里坐着,坐着说话吧。寒舍简陋,不胜惶恐……”
  杜如晦微笑拱手:“老人家,你有一个很有本事的儿子,他的医术,是我见过的所有大夫里最高的,将来光宗耀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呵呵”
  几句话,说得左贵老爹绿着胡子嘿嘿笑了起来了:“宰相大老爷谬赞了。屋里坐吧。”
  把杜如晦让到大堂,因为知道他们俩要说事情,其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杜如晦道:“少阳,我今日来,是来求助来了。你把我的尸注病治好了七八分,我很感激,这里先谢过了。”说罢拱拱手。
  左少阳忙拱手还礼:“大人言重了。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应该的。”
  杜如晦又道:“犬子和拙荆都得了这尸注之病,想请你到寒舍诊治,不知可否?”
  左少阳忙起身道:“这有何不可?走吧。”
  杜如晦摆摆手,道:“若单单是治病倒也罢了,只是你的用药,我得有个要求。给拙荆用药没有忌讳,你可以使用胎衣入药,但是,对犬子,绝对不能用胎衣,能治固然好,不能治,我也不强求。不知可行否?”
  左少阳一呆,他明白了,杜敬给杜如晦吃药时,绝对没有说药里有女人的胎衣紫河车,要不然,杜如晦宁死也不会吃的。现在,他老婆孩子都生病了,很显然是杜如晦传染的,唐朝人并不知道尸注(肺结核)可以接触传染,所以接触他的人肯定不少,却不知除了杜如晦之外,别的人是否也传染了。
  左少阳道:“如何用药,必须诊查之后才能决断,治疗尸注之病,并不是必须用紫河车,只有阴阳两虚的尸注,需要滋阴补阳,培元固本的,才会用到紫河车。令郎的病症,得看了之后才觉得是否使用。”
  “嗯,我还是强调那句话,能不用紫河车治好犬子的病固然最好,若必须用,宁可不治!”
  “我知道了。我的用药会征求你的意见的。走吧。”
  两人起身出来,杜如晦道:“我担心刘政会这小子杀回马枪,所以,把邢伯他们几个随从留在府上保护家人,直到皇上旨意下来为止。”
  左少阳大喜,这邢伯武功高强之极,其他几个随从只怕也不是平庸之辈,特别是邢伯他们是宰相杜如晦的侍从,他们在这里保护,刘政会便不敢乱来的。忙拱手称谢。
  备好马车,左少阳和杜如晦驱车来到杜如晦的府邸。
  宰相府是高祖皇上御赐的,所以高墙碧瓦,亭台楼阁,很是气派。左少阳跟着杜如晦来到后院主宅。先到了孩子的房间。
  这孩子躺在床上,面色潮红,不停地咳嗽着,问诊发现,小孩说话声音沙哑,得知其喉咙疼痛,食欲不振,腹痛便溏,身形消瘦,诊脉望舌,发现舌苔白垢,脉象细滑。
  左少阳沉吟片刻,道:“孩子得的的确是尸注,幸好是早期,没有出现午后潮热和夜间盗汗,阴分尚未大伤,及时用药,应该能很快痊愈的。”
  杜如晦大喜,拱手道:“多谢,那孩子这病,是否需要用紫河车?”
  左少阳见他如此在意这味药,心中沉甸甸的,他要是知道了他自己的病治好是因为用了紫河车,会作何反应。拱手道:“孩子这尸注病需要清肺健脾,不用紫河车也能治疗的。”
  杜如晦喜笑颜开:“太好了,多谢多谢!那就请下方治疗吧。”
  左少阳摇头道:“治疗尸注的方子,是我祖传秘方,不能外传,所以只能在我药铺里煎药,然后派人送来服用。”
  “好的,是我莽撞了,祖传秘方应该保密的。呵呵”
  得知儿子的病能治愈,杜如晦很是开心。领着左少阳来到自己住宅,给老婆看病。
  屋里一张大床,帐幔低垂,听见里面一个女子不停地咳嗽,咳嗽声很是猛烈,而且带着明显的痰声,不时吐痰,用手绢裹着递出来给外面的丫鬟,丫鬟将手绢放在一个盒子里。
  杜如晦柔声道:“夫人,我已经把左大夫请来了,给你看病,你放心,左大夫医术如神,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杜夫人嗯了一声,不停喘息着,把一条胳膊从帐幔伸了出来。
  左少阳一瞧,只见这条胳膊瘦骨嶙峋,整个是一张皮裹着一根骨头,连一点肉都看不见。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把自己带来的出诊箱放下,打开,取出一方厚厚的口罩,戴好。
  这时,帐幔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枯瘦的手收回帐幔里,片刻,咳嗽停止了,手又伸了出来,握着一方手绢。
  那丫鬟正要去取手绢,左少阳却先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只见手绢里是泡沫状的痰液,并夹杂着暗红色的血块!
  
  第533章
晴空霹雳
  
  左少阳把手绢递给丫鬟,对杜如晦道:“我需要把帐幔挑起来,给尊夫人望诊。”
  杜如晦点点头,亲自挑起帐幔,露出杜夫人的骇人容颜,盖着一床丝绵被,一直到下巴处,头发枯黄散乱,一个脑袋除了两只眼睛转动还能证明她是活人之外,跟骷髅差不多了,就好像医学院的骷髅上蒙了一张人皮。满是皱纹的面额上,汗津津的,泛出寒光。
  问诊发现,杜夫人说话声音嘶哑,诊脉望舌,舌质淡而少津,舌苔光剥,脉虚数无力。
  诊查之后,左少阳微笑道:“杜夫人放心,你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坚持服用我给你开的药,完全能治愈的。”
  杜夫人脸现喜色,缓缓点头,沙哑着声音含糊道:“多谢左大夫……”
  左少阳点点头,起身把放着杜夫人吐得夹血痰液的手绢的盒子盖好,拿起来,对那丫鬟道:“以后夫人的痰液,全部要装在盒子里,用火烧掉。千万不要让别人碰到。这一盒我来处理。”
  那丫鬟忙屈身答应了。
  左少阳抱着盒子瞧了一眼杜如晦。迈步走了出去。
  杜如晦本来听左少阳这么说心里也很高兴,可是看见他回过头瞧自己的眼色,便知道事情不妙,忙跟了出来。两人来到大堂,坐下之后,左少阳道:“尊夫人的病,非常重,实不相瞒,要治好,我最多只有两成把握。”
  杜如晦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两成?”
  “嗯,这还是必须严格按照我的用药和要求来医治才行。尊夫人的病历时很久了,已属于危症,若不及时治疗,熬不过今年冬天!”
  “我明白了,她这病,你师兄孙老神医以及甄氏兄弟等名医都看过,都束手无策。你说还有两成,已经是有了一线希望了。就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嗯,”左少阳道:“宰相大人您和令郎的病,应该是你夫人传染的,她身边的侍女也有传染的证象了,如果大人愿意,我可以给尊府所有的人进行一次检查,对被传染的人进行及时治疗。并进行必要的隔离,否则交叉传染一旦扩散,那可不得了,因为尊夫人的病极具传染性,比宰相大人您的更厉害,务必小心。”
  杜如晦愕然:“不是说,尸注之病只有死后的尸体才会传染吗?”
  “不是的,活人也能传染。”
  这个观点与唐朝通行的医学观点完全不同,杜如晦又不是医者,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便更不能理解了。不过,既然左少阳一本正经这么说了,杜如晦又非常的信任左少阳的医术,自然是听他的了。拱手道:“如此有劳了,我立即吩咐所有的人都来接受检查。”
  “好,从尊夫人身边的侍女仆从开始检查,他们是高危人群。”
  杜如晦的宰相府虽然很大,但是仆从并不多,所以检查没花多少时间就进行完了,结果很令人担心,——服侍杜夫人的几个丫鬟老妈子全部被传染,重的已经开始发病,其他的也程度不同地出现了症状。在杜如晦和他儿子身边的仆从,也有被传染的,病情相对较轻。由于不知道尸注可以在活人之间传染,所以没有引起重视,当成了伤风等普通病症对待了。
  左少阳制定了隔离治疗计划,把生病的人全部进行了隔离,对新派来服侍的健康的丫鬟和老妈子进行预防尸注病的培训,并配置了消毒药水提供给消毒防御。
  左少阳让人抬来一炉炭火,戴了鹿皮手套,正要将那一盒装着杜夫人痰液的手绢放在炉火上烧掉,突然心念一动,对旁边的杜如晦道:“杜大人,你们全部出去吧,这个痰液是有传染性的,当心传染。”
  杜如晦忙带着其他侍从全部退出了大堂,左少阳打开盒子,取了刚才杜夫人吐的带血痰液的那方手绢,折好,从出诊箱里取出一个装器械的小鹿皮袋子,把手绢放进袋子里,封口扎死,放进了怀里。然后才把剩下的手绢全部用炭火烧毁了。
  这一切忙完,一整天都过去了。到了傍晚,左少阳这才处理完,告辞返回家里。
  孙思邈正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他已经知道了刘政会调虎离山之计,对左少阳道:“这个刘政会真不是个东西,敢跟我玩阴的,我回来之后得知此事,立即找上门给他一顿痛骂,这老小子说奉旨行事,我便把太上皇的话摆出来,他才没话说了。”
  左少阳喜道:“你见到了太上皇了?”
  “见到了,我把这件事全部都说了,太上皇说他不管这些事,不过,他相信我的话,让我转告刘政会,只调查就行了,不准乱来。”
  左少阳心中大定,拱手道:“多谢师兄,辛苦了。”
  “没什么,这刘政会就是公报私仇,我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跟太上皇说了,太上皇已经派人传了口谕给刘政会,要求他秉公办案。现在杜大人也派人留守在这里,就更没问题了。——对了,杜宰相的病情怎么样了?”
  “病情已经大好,再继续坚持服药,便能痊愈的。不过,他的家人也染病了,我已经做了隔离治疗处理。特别是杜夫人,病情很危重,不一定能治好。”
  “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行了。咱们跟突厥的战事这一次估计有大的斩获,已经将他的主力包围了!嘿嘿”
  左少阳大喜:“太好了,如果能彻底解决突厥就好了。”
  孙思邈摇头道:“彻底扫平突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这一次如果能重创突厥,至少可以保证北疆数十年的太平,就已经是奇功一件了。”
  “如此重要的战事,难怪皇上连日辛苦处理军情。”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孙思邈这才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左少阳正在睡觉,突然,门外砰砰砰声响个不停,左少阳惊醒过来,一骨碌爬了起来,撩起帐幔。这时,乔巧儿从门外冲了进来:“不好了,相公,刘政会派了很多兵甲,已经把咱们院子团团围住了,谁也不准出去。”
  “这老小子到底想做什么?”左少阳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哝道。
  他穿好衣服出了屋子,来到大堂前的月台上,老爹左贵等一家人都在院子里,惊恐地望着院门外,苗佩兰手持两把柴刀冲过来,站在了左少阳身边。
  杜如晦的贴身侍卫邢伯手持一条软鞭,正在门口跟什么人说着话。其余的侍从,各持兵刃护住了众人,有的上了房顶和墙上,警惕瞧着外面黑压压的兵甲。
  突然,门口的邢伯手中软鞭落在了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左少阳感觉有些不妙,下了台阶,快步来到门口。便看见刘政会手里高高举着一个金色卷轴,迈步走了进来,身后侍卫各持刀剑,警惕地盯着苗佩兰。
  刘政会走到院子当中,觉得周围一圈人看着不得劲,索性迈步上了台阶,来到大堂前的月台上,转身扫了一眼众人,将手中金黄色卷轴高高举起,朗声道:“圣旨到!左少阳跪下听旨!”
  左少阳更是感觉不妙,撩衣袍跪倒。
  刘政会轻咳一声,得意洋洋念道:“左少阳欺瞒擅用忌药,致人不甘受辱自尽,着刑部尚书刘政会将其缉捕,依律处断,家财抄没,以告亡灵。钦此。”
  左少阳抬头望向刘政会,厉声道:“我什么时候欺瞒用药害死人了?”
  刘政会冷笑几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杜如晦杜宰相,昨夜上吊自杀了!”
  左少阳脑袋顶上犹如响了一个炸雷,震得他脑袋嗡嗡的,怔怔道:“自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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